惊诧之下,张老连忙走了过来,拱了拱手道。
“团长大人,恭喜得胜归来!团长大人,真是英明神武啊!”
之前送伤兵们回来的民兵们已经将胜利的消息告诉所有人了,所以张老知道了仇天行战胜归来。于是,便连忙恭喜了两句。
见到张老的这番举动,他身旁的几个掌柜摸样的男子也是赶忙过来见礼。
“恭喜团长大人!”
“贺喜团长大人!”
“团长大人真是百战百胜啊!”
对于掌柜们的阿谀奉承,仇天行有些无奈,他不喜欢这样。可是有时候为了搞好上下级关系,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奉承,否则会传递自己对那些手下不亲近的信号的。
自从保安团成立后,张老便开始称呼仇天行为团长大人了。本来仇天行不想和张老这么见外,白白分离双方的情谊。但张老却不这么想,他认为蛇无头不行,如今老虎沟已经是一个小小的一方势力了。作为领头人的仇天行必须要有高高在上的地位,不然手下的人就会没有畏惧感。亲民是亲民,威严是威严,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一味的亲民是无法让人产生敬畏感的。
所以,张老让仇天行处在了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好让众人心悦诚服的服从仇天行的领导。因为张老的态度,有了老虎沟的骨干——张家村的村民们的支持,仇天行便牢牢地控制了老虎沟的一切。
对于张老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仇天行是很感激的。
见到张老如此客气,仇天行赶忙拱了拱手,答道。
“张老,客气了!胜利是保安团英勇的民兵们获得的!本团长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客套一番后,张老问道。
“不知团长大人造访寒舍,所为何事?”
见张老也扯起了酸文,仇天行有些无奈了,他不再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道。
“如今,我保安团消灭了一小队鞑子绿营兵,或许不久之后,应城的绿营兵回来报复的!”
听到仇天行这么一说,现场的掌柜们紧张了起来,面对兵灾,没有人不会害怕的。
就连张老也心悸起来,他连忙问道。
“那怎么办?保安团能抵抗得住吗?”
“当然,抵抗这些绿营兵还是不难的,只是……”仇天行有些疑虑的说道。
“还有何事?”张老连忙问道。
“嗯,绿营兵要打过来,那么我们就处在战时了。民兵制度恐怕便不合理了。不然,万一敌人打过来了,我们的民兵还在耕田种地,恐怕等待我们的就是灭亡了。”
“那该如何?”
“将民兵暂时转化为常备军!称呼不变,还是叫民兵,但却要全天待在军营里训练,时刻准备战斗!另外,在新来的人中挑选健壮之士,充当民兵们的后备军!”
“嗯?这个?恐怕乡亲们有些不乐意啊!”张老听了仇天行的话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本来,一天训练一个时辰,再加文化知识培训一个时辰,许多人家就有意见了。认为自家男人整天在外,家里的事都顾不上了。若是全天的服役,那么许多人家的农活可就没人干了,妇人们意见就更大了啊!”
“那也没法子了,不是我们要这样不通人情,而是鞑子不让我们活了!刀子都要架上来了,难道还不能反抗吗?不仅是青壮,还有健壮的妇人,儿童,都要接受训练!”
顿了一下,仇天行接着说道。
“让儿童上战场虽然很残忍,可是我认为让他们手无寸铁,毫无反抗能力的白白被人杀死更加残忍!只要我们要留发,鞑子就肯定不让我们活!就算我们被杀死了,临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仇天行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激动的时候,他脸上原本已经好了的伤疤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向四周扩张了一圈,那狰狞的模样仿佛叙说他此刻的愤怒!
犹豫了一下,张老同意了仇天行的意见。可能是临死都要拉个垫背的话深深地触动了张老的心弦,让他想到了那晚土匪烧村时,自己心中的悲愤却无法释放的经历。就是因为张家村的村民们没有经过训练,无法抵抗土匪,这才造成了乡亲们的巨大伤亡。
点了点头,张老说道。
“乡亲们的思想工作我去做,我一定要让他们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鞑子就要杀过来了,再不全力抗争,那我们就全完了!”
第二十七章 向缙绅地主们征粮
虽然张老答应了,但仇天行知道这事情还是很难办,即使不需要支付民兵们的军饷,可军粮得供给吧?
人家抛家弃口的来当兵,天天窝在军营里,家里再也照顾不上不说,遇到战事还得死命上前,说不定就会战死沙场。不说发点军饷吧,难道连饭都不管饱?
若是仇天行要求即将改编为常备军的民兵们自备伙食,估计立马就得散伙了。所以,眼下这粮食实乃是重中之重。关乎到保安团的生死存亡。
可是,眼下仇天行是一贫如洗,负债累累,堪称负翁,他连一日三餐的伙食都是天天蹭张老的。上次歼灭鞑子时缴获的一些银子很快就要填充进抚恤金里了。而且,仇天行还向赵荣的赵氏作坊赊借了一些长矛杆、黑板、沙板等木器,又向王铁匠的铁匠铺里赊借了许多长矛头。这又欠了很多钱。
虽然赵木匠和王铁匠都表示这些都是支援抗鞑大业的,不需要付钱的。但仇天行却说生意归生意,支援是支援,不可混为一谈。眼下木坊和铁铺才刚起步,资金少,规模小。若是背上了如此沉重的负担,那么以后肯定对发展壮大不利。这对仇天行的抗鞑大业也是一种损失,杀鸡取卵是做不得的。只有等到这木坊与铁铺成长起来后,再索取一些回报。那时才是他们对抗鞑大业做出更大贡献的时候!眼下,肯赊账为保安团打造兵器已经是很大的支持了。
对于仇天行的话,赵木匠和王铁匠十分感动。以前那些吃拿卡要,一不满意就要砸铺子的军官士兵们见多了,可就没见过如此讲规矩的军官。无形中,赵木匠与王铁匠一帮人对仇天行与保安团更加贴近了。
所以,如今仇天行的保安团活动资金为零,净资产为负,仓储仅仅是一些粗制滥造的兵器还有一些仅有的缴获。若是想拿钱去买粮食,那也掏不出钱来。可没有粮食,那么常备军的组建就是一个笑话,更别说后续建立的后备军了。一个成年男子,在肚里没有油水,甚至连素菜也没有多少补充,纯靠吃粮食的时代,一天少说要一斤多米。再加上平日的刻苦训练,战时出动行军打仗什么的,两斤米也打不住。若仇天行想将保安团常备军扩充到一千人,那一天就要两千斤米,折算成如今的单位就是二十石,折算成仇天行前世时的单位就是一吨。一月就是三十吨了,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吨。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一想到这儿,仇天行就脑门发胀,头疼不已。这粮食啊,到哪去搞呢?
对此,张老也只能谨慎的表示,自己会尽量的向乡民们摊派一些的。毕竟保安团征粮的行为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不受到鞑子的屠杀,让他们得到一个安全的环境。相信,他们会理解的。
“不行!坚决不能向乡民们摊派!”
仇天行拒绝了张老的建议。自己还想从这些乡民们之中征兵呢?总不能既征兵又征粮,到时候让那些呆在军营里吃着从自己家里征来的粮食的民兵们怎么想?自己吃光了家里的粮食,那家里的妻儿老小可就没得吃了。这样军心便会不稳的。
在此刻,因为新加入人口过多,威信未建立,制度未完善的时候,仇天行不敢冒险,将这些原本是自己坚定的支持者们逼到保安团的对立面去。
劫贫不如劫富,与其将目光放向苦哈哈们,不如在富人们身上想主意。苦哈哈们榨不出油水,富人们可就不一样了,一攥就能攥出油来的。这时,仇天行想到了进老虎沟时看到的那一帮衣着绫罗绸缎的缙绅地主们。
于是,仇天行便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向张老说了。
“什么?这不合规矩吧!团长大人,国朝可有规定的,官绅不纳粮的啊!”
听到仇天行的想法,张老一脸惊讶,他无法理解,仇天行怎么会想到去打那帮缙绅地主们的主意的。国朝近三百年可是从没有这样的先例的啊,只有朝廷给这些缙绅地主们好处,哪有从他们手上拿钱的道理?这些缙绅地主们可是国朝的基石啊!
对于张老的想法,仇天行嗤之以鼻。明朝的毁灭与其说是毁在流民鞑子之手,不如说是毁在这帮缙绅地主读书人之手。他们偷税漏税,想法设法培养家中子弟考取功名以合法避税,转而又对佃农们敲骨吸髓。国家财政入不敷出,只好也打在地里刨食的苦哈哈们的主意。于是,富者愈富,穷者愈穷,天灾一过,遍地流民,最终局面失控了。
明朝灭亡后,鞑子入主中原。剃发易服令一下,大多数的缙绅地主都是腆着笑脸,易容改服的投靠了新主子,只有少数的誓死相抗,力求保住自己华夏衣冠。可以说,如今的缙绅地主就是国家的毒瘤,根本起不到保境安民的责任。既然如此,仇天行怎么会与他们客气?
“张老!这些地主们哪个不是身家万贯的啊?我们不用跟他们客气!就说,如今时局紧张,鞑子很快就会兵临此处,若不扩军,恐怕敌兵一到便会灰飞烟灭的!时间不等人,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你就和他们说,若是想保住祖宗衣冠,那么便要向保安团贡献一些粮食。如若不然,便离开这里,毁发弃服去给鞑子做顺民吧!”
仇天行的语气很强硬,他已经顾不得会逼走一些人去壮大敌人的力量了。如今,时局紧张,反正他反抗鞑子的行为就如蚍蜉撼大树一般。再多几个敌人也无所谓了,眼下过不过得去敌人的第一波报复这个坎儿还是个问题呢!再说,地主与乡民是不一样的。地主阶级享福惯了,他们来到这里肯定会争夺利益,不思付出的。所以以后仇天行主要依靠的力量就是乡民,地主阶级只是辅助而已。毕竟他也没有太多的好处给这些地主们。于是,仇天行定下了另可得罪地主,也不能得罪乡民的基调。他要趁着这一波因为剃发易服而激起的反抗大潮扩张自己的势力,否则等待他的就是浪潮过后的毁灭。鞑子平定汹涌澎湃的反抗剃发令的起义后,绝大部分的人都会老老实实的剃发易服,甘当顺民了。那时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抗鞑大业就会陷入低潮的。所以,仇天行此时要搏一搏了,进则生,退则死。
见仇天行决定了,张老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了。毕竟眼下时局艰难,仇天行的这个首领的权威还是得维护的。不然,人心涣散下,敌人还没打来,说不定队伍就要散了。而且,张老心里也有点想法,说不定那些缙绅地主们会良心发现,支持保安团的抗鞑大业呢!
告别仇天行后,张老便去与那帮人磨嘴皮子去了。
第二十八章 周震
“爹爹,这里就是土匪窝吗?”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好奇的东张西望着,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情景。似乎密密麻麻的屋子,川流不息的人群很让她感兴趣似的。
“秀儿,不要乱说,这里不是自己家了。”一个面目俊朗,眼神深邃的中年男子呵斥了小姑娘。
“是,爹爹,秀儿知道了。”小姑娘伸了伸可爱的舌头,看起来十分顽皮。
见到女儿又是这幅摸样,中年男子十分无奈。自己女儿马上也要十五了,若不是中原遭了鞑子,恐怕已经要开始谈婚论嫁了,怎么还这样长不大?
“哼,都是她娘惯得!”中年男子心中恨恨的想道,然后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中年美妇。
莫名其妙的被瞪眼了,中年美妇十分无奈,只能委屈的说道。
“老爷,妾身又怎么了?”
见场面陷入尴尬中,中年美妇身旁一个面如冠玉俊朗非凡的青年男子开口了。
“父亲大人,我们今后就居住此地吗?”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表示是这样的。
见父亲表明了态度,青年男子眉头不经意的皱了起来。望着眼前那些泥土草茎混合搭建成的屋子,青年男子觉得这简直是粗陋之极。一想到自己日后或许也要住这样的房子,青年男子便感觉自己浑身仿佛瘙痒起来。
天堂地狱真是一念之间啊!数日前自己还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可如今,就要仿若泥腿百姓一般去住茅屋了。这简直让他难以接受,真是有辱斯文。
见到青年男子皱眉的模样,中年男子开口了。
“忠儿!我们已经不在祖宅了,出门在外风餐露宿在所难免。如今兵荒马乱,能找个安生之地已经莫大幸运了啊!”
听了父亲的话,青年男子嗤之以鼻。不过他不敢明确反对,只得绕着说道。
“父亲,就凭这些窝在土匪窝里的泥腿子能打得过鞑子?那些鞑子可厉害了,连卢督师,洪经略这等人物都收拾不了,何况这些腿上泥土都没洗干净的乡民?”
见到哥哥如此说,妹妹不乐意了。刚刚她可是看到了保安团归来之时的英武雄姿的。于是,不忿之下,秀儿便与哥哥嚷嚷了起来。
这一家人是应城的大户人家,三代前的祖上曾经出了一个京官,后代虽然没有如此显赫了,但仍坚持读书传家。中年男子叫周震,中年美妇是他妻子叫周氏,青年男子是他的长子名叫周朝忠,年轻女子是他们的幼女,闺名周秀。原本,他们都好好地住在应城县城里。后来,天变了,鞑子南下后他们也顺势投降了。毕竟读书人对于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道理还是很精通的。可是,这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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