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之誓死不降- 第20部分

　　或许是福星高照，信阳的守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异常。远远地望见孙治这伙儿人，他们还笑哈哈的高声打着招呼，一点防备都没有。可是临到近前，突然事情不对了。



　　“咦？怎么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李二狗呢？陈大毛呢？还有赵小庆？还有其他人，怎么都不在？”一个守门小兵望着眼前无比陌生的绿营兵，嘴里喃喃的说道。



　　这时一个小头目的嘶叫声惊醒了他。



　　“敌袭！敌袭！快关城门！”



　　可是一切都晚了。孙治已经成功的接近了城门三十米处。



　　看着正要缓慢关紧的城门以及逐渐拉起的吊桥。孙治嘴角里露出一丝冷笑，他拔出了武器，向前一指，大声说道。



　　“弟兄们，跟我冲啊！”



　　顿时，民兵们跟着孙治向前冲去，而伪装成俘虏的陈家庄乡民也纷纷松开了手中的活结，拿起了民兵们丢下的备用武器，也呐喊着向信阳城冲去。



　　孙治一马当先，一个健步跨到已经脱离地面十公分的吊桥上，身后民兵们也纷纷跃起，重重踩在桥面上，生生的将已经拉起的吊桥又压了下来。接着，又一拥而上，向着城门涌去，又更大的力气将快要闭合的城门挤了开来。中间一些民兵被守兵用长矛扎的浑身都是血窟窿，但身后的同伴却借助着前面被扎的民兵身体，继续向前挤着。终于，城门被挤开了。



　　见到城门的打开，守兵们仿佛遇到了世界末日一般，纷纷惊恐的向四方散去。他们有的还边跑边脱衣服，试图拜托士兵的身份，混入市民的队伍。



　　这个时代的军队守城可没有打巷战的意识，大多都是抱着破城等于失败的观点。所以，这次孙治一个突袭造成了西城门失守，守卫西城门的守兵便认为城破了。若是城中兵力雄厚，还可以调兵夺回西城门，可是如今城内兵力不多。就算临时征集民夫、仆役等来，也来不及了。



　　看着前方撒腿直奔，风吹得辫子都快竖起来的绿营兵，孙治嘴角直咧着。他知道自己这最关键的一步成功了，接下来的就是如何将信阳城搅得更混乱些，毕竟突入城内的部队不多，而且还要留下一部分守护城门，接应后方大部队。所以不出奇招或许还被会敌人反扑。



　　孙治想到了放火，可是又有些舍不得，如今他可是将信阳看成了保安团的财产，烧城可不就是烧自家的东西吗？这可是败家子的行为。好在夜校里的东西不是白学的，不多一会儿孙治便想到了办法。



　　“同胞们，快出来杀鞑子啊！杀一个鞑子赏银十两！我大汉复仇军三万大军杀入城来了！”



　　第三大队民兵们纷纷按照孙治的吩咐大声的喊着，一边喊一边按照俘虏指引的方向朝着知府衙门冲去。



　　越靠近知府衙门，抵抗越来越大。信阳的守卫千总带着匆匆集合的守兵来到了知府衙门，将衙门保护了起来。



　　如此，正好与孙治的队伍撞着正着。



　　因为留下一个小队的兵力守护西门，又派了一个小队四处袭击，以造成更大的混乱。所以，此时孙治的手中只有不到六十人的兵力了。而对方也好不了哪去，也只是征集了百余人。只是相比于孙治，依旧有着兵力优势。当然，相比于保安团民兵的气势如虹，这些绿营兵们都是两股颤颤，胆战心惊的。



　　“杀啊！”孙治怒吼了一声，凭着心头的怒血，带着民兵向着绿营冲去。几个呼吸间，便刀兵相接起来。



　　一个长得干瘦瘦的绿营兵，头皮上长满了癞痢，因为没有头发，所以只看见一大块厚厚的白斑。他冲着孙治吼叫着，嘴里露出一口黄色的烂牙。



　　看着对方冲着自己露出狰狞的表情，还有缺牙的嘴角流出的哈喇子，孙治怒喝一声，手中轮起了大刀片子。



　　癞痢头绿营兵手中的长矛被孙治隔开，然后一股鲜血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便摔倒在地上，那颗癞痢头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滚后便被一个民兵踩在了脚下，结果让这个粗心大意的民兵崴了脚，造成了一个伤员，也算是死而瞑目了。



　　在双方短暂接触后，刀光剑影，残肢横飞，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是短暂而又血腥的。一盏茶的功夫，许多人便倒了下去。其中有绿营兵，也有民兵。基本上一个民兵可以换两到三个的绿营兵。可是架不住绿营兵多，打到后来，孙治剩下三十多人，可是绿营兵还有六十多人。这时，耗费大量体力的民兵也气喘吁吁起来，战力锐减。好在对方绿营兵更加不堪，几乎三倍的兵力还被对方压着打，战损还是对方两三倍。这种事是很伤士气的。而且最关键的是绿营兵的带队千总还受了伤，只好带着残兵败将撤到了知府衙门里苟延残喘着。



　　望着高高的墙壁，孙治知道自己实在攻不动了。只能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好在不久之后，一片密密麻麻，却整齐划一的步伐涌来。关键时候，马麟带着大部队来了。



　　见到敌人兵力增多，知府衙门里的绿营兵突然哗变了，他们中的一些人扔掉了手中的刀枪，从墙上跳到了衙门里，打开了后门，直接向着四面八方冲去。而另一些人则打开了大门，跪在了地上，祈求保的一命。



　　这时，信阳城算是攻克了，只是城中的混乱愈演愈烈了。
第四十二章　忠孝两全的知府
　　后续部队的及时到来让孙治心中松了口气，看到马麟时，他都没有功夫客套一番，而是迅速下令让两个中队实行全城戒严，如遇到烧杀抢掠的格杀勿论。然后又安排剩下的兵力押着带路俘虏保护粮仓、钱仓、兵营、衙门等重要机构。



　　这时，先前冲进知府衙门的民兵们发出了阵阵欢呼声，一个小队长赶忙跑了过来。



　　他跑到孙治和马麟的面前，兴奋的乍唬唬的说道。



　　“大喜啊！大队长、马宣讲员。我们抓到了鞑子的知府了！这个老小子正要逃跑，可惜却在后门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一听抓到了鞑子的知府，孙治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带着手下跑了过去。望着被两名民兵压的跪在地上，辫子花白的老者，孙治心中百感交集。



　　这可是一个府的父母官啊！想当初，一个收税的小吏就能让自己陪上个半天笑脸了。如今，堂堂的知府大人却被自己抓住，是生是死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一时间，孙治心中激潮澎湃起来，他感受到权利带来的冲击，竟然觉得，这王朝末世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若非这天下大乱，自己恐怕仍旧是一个卑微的杀猪匠吧！生杀予夺皆在他人之手。



　　与此同时，马麟心中也是惊涛骇浪一般。他是一名童生，若要走科举的升迁之路，上面还要有秀才、举人、进士等。可是，就算千军万马之间杀出一条大道，最后中了一名状元。充其量也不过授予翰林而已，若要外放还得几年。那些进士什么的，好些的也就只能外放县令而已。可如今，绝大多数科举人终身可望而不可即的知府就跪在地上，虽然脸上露出了强烈的不甘与不屈，但他的膝盖依旧牢牢地和地面黏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在强力面前，一切不甘与不屈都是枉然的，除非你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望着跪在下面怒喝不止的知府大人，马麟觉得自己曾经所坚持的信念都破碎了，也就是团长大人口中经常说的那个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破碎了。他忽然觉得，在旧有的体制中无法得到升迁，那么另辟蹊径也不错，或许风险很大，但升迁空间更大。



　　不知不觉间，孙治与马麟都有了自己的政治述求，他们不再是曾经的升斗小民了，而是有着远大理想，对未来有着很大抱负的野心家。其实，每个人都有野心，只是苛刻沉重的现实压力将其逐渐磨灭了而已，但一旦遇到机会，它又将如同雨后野草一般，春飞吹又生。



　　摆脱了心中的杂念后，孙治凝视着跪在地上的知府，口中厉声的说道。



　　“下面之人姓何名甚？如今明廷南方仍在，为什么还当了鞑子的伪官？看你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还剃发易服，如此剃祖宗之发，毁祖宗之衣，你身为汉人，难道不知这是不忠不孝的行为？难道不知这是在给君王给祖先抹黑？”



　　从夜校里学到的专业术语从孙治口中一句一句的说了出来，这让鞑子知府感觉到十分惊诧，被孙治说的一愣一愣的。他原本认为孙治是农民起义军之类的人物，说白了就是不通文墨，不明是非，只知依仗武力的粗大汉。可不成想，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口中话语连篇，其涵义竟然字字诛心，妄想将自己打入不忠不孝之类。自己可是读书人，岂能被诬蔑成禽兽？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孙治激怒了后，鞑子知府昂着头，怒吼道。



　　“胡说！前朝君王是被闯贼所害！而本朝出兵打败了闯贼，替先皇报仇雪恨。我出仕本朝，又有何不可？我全家上下皆被闯贼所杀，本朝又替我全家报仇雪恨，我出仕本朝，又有何不对？就算本朝对剃发易服上多有苛刻，但本朝为我既报了先皇大仇，又报了家族血仇，这区区瑕疵也算不了什么了。至于南方的伪朝，多番内讧的他们已经失去了正统的位置了，我大清接替前明，乃是上承天命，下应民心，为万民所求的！”



　　这时，孙治有些无语了。他上夜校时间还不长，有些道理还是不明白。就像这鞑子知府说的那样，国恨家仇到底孰轻孰重？还有那缥缈的民族身份，有没有两亩地来的重要？



　　“或许是自己的觉悟还不高吧，以后有机会还得多听听团长大人的课，好好地提升下自己的斗争觉悟。”孙治心中自嘲的想道。



　　但想归想，做归做。见鞑子知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孙治气不打一处来，他狠狠地威胁道。



　　“这么说来，你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充当鞑子的走狗，选择与人民为敌了？



　　“哼！当今圣上给我了一切，为了报了仇，还升了我官，就算拿我命去还，我也不皱下眉头，是杀是剐，随你便！”



　　见鞑子知府这番模样，孙治被逗乐了，他笑骂道。



　　“你这蠢货，年纪这么大了，竟然还这么傻！你父母生了你，还有你爷爷、太爷他们，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你们。可以说他们给了你存在这个世上的机会。那你怎么不尽尽孝心，下去陪陪他们呢？”



　　说到这里，孙治脸上露出了狠戾的表情。



　　“来人，将这个鞑子走狗带下去，杀了祭旗！”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马麟开口了。



　　“大队长，且慢。依我看，既然这个鞑子走狗如此顽固，选择与人民为敌。那么就让他看看与人民为敌，与人民作对的下场吧！”



　　“哦？怎么杀他？”孙治疑惑的问道。



　　马麟自信满满的笑着说。



　　“批斗他！”
第四十三章　狂欢盛宴
　　将冥顽不灵的知府压下去后，孙治又安排人将知府衙门狠狠地抄了一遍，结果所获不菲，各类金银财物足足有三万多两。望着眼前院子里堆积的厚厚的箱子，孙治看的是目瞪口呆，他是不知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否则心中也深有同感吧。



　　此时，站在孙治身侧的马麟，两只眼睛更是看的通红通红的。保安团没有军饷，一切只能靠出外缴获，平日里在家训练也只能满足吃饱饭而已。遇到战事，获胜后可得三成的提成，另外七成得上交。如此一来，仅仅知府衙门里的财物，第二大队就可以分到一万两的收入，平均划到每个人头上就有十几两之多。一时间，站在四周的保安团民兵们都不自觉的口干舌燥起来。



　　马麟的心里噗通噗通跳着，虽然外面寒风凛冽，但他心中却火热火热的。这么多年的苦读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另外再升官发财吗？可惜，读了十几年书，他依旧是个童生，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数次的失败已经熬掉了他的功名梦，让他老老实实的在店里找了个记账的营生。可现在，峰回路转，虽然鞑子入关，神州陆沉，可是他马麟却有些时来运转，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屡试不中，穷困潦倒连老婆都娶不到的童生了。如今，曾经高高在上的知府老爷跪在自己面前，多得数不清的银子也堆在自己面前。这一刻，马麟心中也与孙治一样，一丝若隐若现的念头缠绕在心头。他觉得或许自己呆在保安团里追求的不应该是民族的解放，而是个人的远大前途。



　　得知知府衙门里抄出了三万多两后，第二大队的所有人都疯狂了，连那些陈家庄的义士们也不例外。他们在城中的义民指引下，又将城中的十几家大户大门砸开，将他们冠以汉奸之名然后抄家。在抄家之时，如有居民前来相助，皆能领的一两银子的赏钱。如此，满城疯狂了。那些原本畏惧保安团老实躲在家中的人们，纷纷携老带幼，手执菜刀衣杆，与民兵们一同冲击那些往日路上遇到唯恐避之不及的财主们的家宅。甚至一些殷实之家也被仇人乘机浑水摸鱼，洗劫一空，一时间城中大乱。



　　等到孙治从激动中醒悟过来后，却发现自己这数百兵力已经无法控制局势了。民兵、乱兵、居民，每一方都在享受狂欢的盛宴，只有那些挨抢的人在痛哭中苦苦呻吟。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人开心必然就有人受苦。在那些曾经的官绅、富商、地主们的身上，贫穷的人们收获到了往日不曾想过的欢乐。



　　想着想着，有的人竟然杀起人来了，或许此人曾受过死者的多般折辱。杀完后，竟然还想放火。好在，四周的人们赶忙阻止了他，将他打晕过去。大伙儿心想，自己还没抢够呢，这火一烧就啥也没剩了，那还抢啥去？



　　到了这时，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后，孙治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不该让城中居民帮忙，不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