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金知县这铁公鸡一毛不拔,曾千总心中气愤不已。自己百里迢迢的来帮忙剿匪,不说开拨费吧,连作战不利求些赏钱提升士气都没有!这命卖的真他妈不值!
“算了,撤兵!”曾千总恨恨的说道。
“啥,撤兵?”金知县以为自己耳鸣,听岔了。不成想,真的是要撤兵。这下,金知县急了。这一撤兵,这伙儿贼人跑了咋办?等绿营兵回去,贼人又跑回来了,那光山县咋办?
“没办法,贼人势大,我部久战不克,士气已坠。如今,日头不早,我部粮草不济,军械不整,当退回县城,以谋再攻。”
“日头不早?”金知县抬头望了望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心中无语的想道。
一声令下,鞑子队伍中一片欢呼声,然后撤兵了。
“啥,这就撤兵了?”见此情景,陈晨心中简直不敢相信。仅仅一次小小碰撞,鞑子就撤兵了。这是打仗吗?这是过家家吧!打仗不应该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吗?战场上只有一方可以退出战场,另一方则要永远的留在战场上。这就是陈晨曾经对战场的概念。如今,这番莫名其妙的情况彻底颠覆了他对战场的概念,也让他见识了打仗原来也是可以这样的。
于是,光山县的鞑子与第一中队的第一次碰撞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这简直就是一次莫名其妙的战斗。
第五十三章 求死
当光县的鞑子退去后,陈晨心中也是松了一大口气。此战第一中队可是损失不小,伤亡四十余人,其中十五人当场战死。另外剩余的两百六十多人中,也有近一百身上带伤,但因为伤势不重,不影响作战。可是不影响作战不代表伤势不影响身体。虽然当时因为伤势小、精神亢奋等原因,造成这些伤员战力不减甚至还反增。但是一旦战事过去,激情退去,这些伤势就开始影响他们的身体了。所以,这一百轻伤员中至少一半将失去战斗力,甚至其中还有死于伤口感染的。在这个连行军都会有士兵因为水土不服而身亡的时代,死于伤口细菌感染真是太平常了。
不过,陈晨心中忧心的不仅仅是第一中队的战力锐减,他还烦恼着农卫队的表现。刚刚农卫队的临阵脱逃,让他知道军队果然是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组建的。没有良好的纪律性服从性,单兵能力再强的人组合在一起也谈不上是军队。虽然陈晨心中理解农卫队队员们初上战场的恐惧,但不代表他就原谅他们。
“既然他们恐惧战争,畏惧鞑子,那么就让他们对自己,对保安团的恐惧远远大于战争,大于鞑子。那么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害怕战争,害怕鞑子了。”陈晨心中暗暗念道。这一刻,陈晨几乎化身为一个大魔头了。
“来人,命令部队将黄家集包围起来,再派出一个小队在黄家集四周抓捕未经许可,私自外出的乡民!”
陈晨心中下定决心,要好好斗一斗这些胆怯懦弱的队员们,不仅从身体上给与他们惩罚,还要从精神上折磨他们,让他们的家人受辱,好叫他们无比后悔今日临战脱逃的行为,让他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敢忘了今日的惩罚。面对鞑子,临阵脱逃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小四,原黄家集农卫队的队员,今日一战带头脱逃,经第一中队队部批准,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黄阿牛,原黄家集农卫队的队员,今日一战带头脱逃,经第一中队队部批准,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郑大狗,原黄家集农卫队的队员,今日一战带头脱逃,经第一中队队部批准,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一连串的,陈晨念出了二十多个名字。这些人中或是带头逃跑的,或是逃跑后被抓捕还死不悔改反而对保安团叫嚣的,所以陈晨决定将这些人抓了典型。至于剩下的六十多人,陈晨决定暂时放过了。若是都抓了杀了,那么保安团在这里也立足不下去了,全黄家集都将是保安团的敌人了。
念完名字后,台下都寂静一片,谁也没有说话。似乎一次性的处决这么多的人让黄家集的乡亲们接受不了。这可都是平日里朝夕相处的亲朋旧友啊!谁和谁之间不是有几十年的交情啊!这么一转眼,就将阴阳两隔了啊!
虽然心中不忍,在此时因为是第一中队战胜,挟战胜余威,陈晨说出的话更是分量十足。保安团连凶狠的鞑子都打败了,那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乡民与之相比还算什么啊?所以,无比畏惧的乡民们只能在暴力面前不敢吱声了。
见底下的乡民们没有吱声,任由自己杀掉他们的人。陈晨心中不禁松了口气,同时也暗暗鄙视他们。刀子都要架到脖子上了还不知团结,这就怪不得最后被人肆意屠戮了。
这时,陈晨心中豪情万丈。他觉得台下站着的乡民们都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保安团进取天下的棋子,是在保安团抗鞑旗帜下的炮灰,最终这皑皑尸骨都将铸成保安团的万世基业!陈晨的心跳加快,脸色发红,他觉得一种邪恶的思想正在心中蔓延开来。似乎,此时曾经仇天行教导的保安团的民兵们要为国为民,驱逐鞑虏的理念逐渐退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朝权在手,天下我就有的想法了。迅速的,一个单纯的抗鞑人便蜕变成了一个丑陋的投机者了。
“俺不服,俺不服,你们这帮贼人蛊惑俺们造反,还要俺们与朝廷的大军打仗!这会儿更要杀俺们!弟兄们,俺们一起打死他们啊!不然今日他们杀了俺,明日就会杀你们了。今日你们不帮俺,明日他们杀你们时,俺也不能从地下回来帮你们了!”一个即将被行刑的农卫队队员突然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可惜的是,虽然台下的人开始时有了一丝波动,但随即便深深地将头低了下来去,吱声都不敢吱一声。
见到这种情形,那名农卫队队员心顿时凉了。不过,他依然不放弃,依旧喊道。
“大柱,三哥,铁头,俺赵小四的好兄弟啊!快来帮俺一起打跑这帮杀千刀的贼人啊!”
不过,台下依旧一片寂静。
见此情此景,陈晨冷笑了一声。他招手唤来一个民兵,让民兵去将赵小四的家人、邻居、以及那大柱、三哥、铁头什么的都请上台来。
看着这些被请上台的每个人都瑟瑟发抖的模样,陈晨嘴角的冷笑更是频频。这些人中还有两名幼童,男孩七八岁的模样,女孩五六岁的样子。
“去,让他们和这个汉奸断绝关系,每人先骂一声汉奸,然后打汉奸一巴掌,踢汉奸一脚。一定要重重的,不然就是心向汉奸,那么一起处决!”
“啊?”这些人中的许多人都惊呆了!口中不自觉的发出了吃惊的声音。这杀人还不算,还要如此折磨人?有些人眼中开始有了一丝愤怒的神情,但是在陈晨的一记冷眼,一声冷哼后,这仅有的一丝愤怒也顿时烟消云散,被彻底的压了下去了。他们或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或是为了家人的性命,不得不违心的做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那么心中再抗拒,哪怕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也要去服从陈晨的命令。
于是,这些人开始排队对着赵小四开始唾骂,扇巴掌,踹脚了。
“娘,俺是你的儿啊!你的亲儿啊!你咋这样舍得打俺啊!”
“春花儿,俺是你男人啊!你咋踢俺这么用力啊!”
“大柱,俺是你兄弟啊!这这巴掌扇的太狠了吧。俺牙都掉了!”
“娃,娃儿,俺是你爹啊!你可千万不能打俺,会遭天打雷劈的啊!”赵小四突然惊恐起来,死活不让自家的娃打自己。
“大人,大人啊!行行好,杀了俺啊!杀了俺啊!千万别让俺娃儿打俺巴掌啊!俺错了,俺不该逃跑!俺再也不逃跑了!”赵小四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头砰砰的撞在木台子上,却响彻在所有人的心头。不一会儿,赵小四就血流满面。
太惨了,原来还有比死还要惨的事情。这求死而不得的情形让所有人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不再听,更不再看。只想逃回自己家的房子里,躺在床上,紧紧地蒙上被子,与世隔绝,好好地缓解一番自己的恐惧。
这时,其余的被判处死刑的农卫队队员们也纷纷跪下来求饶起来。赵小四的遭遇让他们意识到或许死亡才是自己最终的解脱,将自己的过错带到家人的头上才是自己最大的不幸。
“杀了俺吧!俺会在地下给大人祈福的!”
“杀了俺吧!俺不怪大人,这是俺自找的!”
“感谢大人杀俺,能死在大人的刀下,是俺修来的福气!”
一时间,似乎时空黑白颠倒起来。被杀的人拼命的感谢要杀自己的人,哭着求着要杀自己,仿若都成了精神病似的。
见到这一幕,陈晨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目的达到了。活着的人都已经被震慑住了,他们都将会为保安团的发展壮大提供粮食、兵器,还有人命!
一声令下,十余颗人头滚滚而落。同时,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松了口气,其中包括负责执勤的第一中队民兵们。
第五十四章 还乡
当陈晨领着处死那些逃跑的农卫队队员时,李太平却遭遇到了危机。
因为李太平老家是南阳府桐柏县,所以在三支部队分头进入河南省时,李太平便决定一路向西北而行,准备打回老家去。
当李太平遥遥望见柏山时,他心中很是激动。他还是孩童时,就和他父亲在柏山里打猎了,柏山留下了他童年的回忆。
此次回到老家,李太平也有着衣锦还乡的念头。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家乡人似乎并不欢迎他。
“二大爷,俺们是保安团,保境安民的,这会儿来就是从鞑子魔爪里解救你们的,带着你们一起抗鞑!您老人家怎么还要去告俺们呢?”李太平一副苦恼的表情说道。
在他对面是一个小辫花白的老者,面容还与李太平有三分相似。其实老者岁数并不大,也只有五十岁而已,可是在这个时代,五十岁早就可以自称老夫了。而且,营养的缺乏外加艰辛的劳作,也让老者过早的衰老了。
“当然要去朝廷揭发你们了。你们是一伙儿乱贼,妄图谋反朝廷。俺李三宝今日就与你这孙子断绝关系了!”老者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当然,他也得有头发才行。
听到老者的话,李太平特别伤心。老者是他爷爷的亲兄弟,按照辈分,就是自己的堂爷。小时候,自己父亲去世的早,他就是在堂爷家长大的。堂爷的老婆年轻时就早早的得病去世了,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因为家里实在太穷,于是堂爷一辈子没有续弦。所以,堂爷可是将李太平当亲孙子看待的。去年鞑子南下,堂爷年纪大了,所以哪儿也不去就准备在家等死。在听说鞑子杀人如麻后,便让自己带上家里所有的口粮南下逃亡,可谓是对李太平恩重如山。
这次,李太平带着队伍回到家乡,最主要的就是想让堂爷看看,自己已经出息了,算是出人头地了。
只是,堂爷的话让李太平觉得被泼了盆冷水似的。
“二大爷,您口中的朝廷可是鞑子啊!他们不是俺们汉人,俺们是要夺回汉人的天下的啊!”李太平苦口婆心的说道。
“啥汉人不汉人的?只要是朝廷,那就得交粮纳税的!汉人不汉人有啥区别?如今朝廷势大,兵力凶猛。前明打不过朝廷,已经灭亡了。俺们就在新朝里老老实实的种地,不挺好的嘛!”
“俺说,狗娃,你就别在这劳什子保安啥团的土匪窝里混了,早点种地攒钱娶房媳妇正经!朝廷那么厉害,你们土匪是打不过朝廷的。这土匪啥时打的过朝廷啊!梁山好汉不也是招安了嘛!”
“原来,在二大爷眼中,自己所在的保安团就是一个土匪组织啊!”李太平心中苦笑道。其实李三宝说的也没错,在鞑子眼中,保安团这样的势力就是土匪而已。除非他们能拥立一个前明皇室,这样才能由土匪变成前明反抗军的身份。
既然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二大爷,李太平就在这个柏山旁的小山村里驻扎了下来。因为十几年的战争,还有数年前闯贼围攻开封时的那场大水,再加上鞑子的南下,河南地面可以算是十室九空了。这柏山在河南湖北的边界上,所以还好些。但就这样,村子里还是空了许多房子,虽然都是些土坯房,貌似还摇摇欲坠模样,但用来暂时居住还是可以的。
可是,李太平万万没想到的是,村里竟然有人连夜去县城里密报,将第四大队的来由以及兵力情况通通告诉了鞑子。
知县得知有一股数百人的悍匪就盘踞在十几里外的地方,心中大吃一惊。当下也顾不得还是过年时节了,连忙召集县丞、典吏等属官商议。最后得到一个结果,就是,这伙儿土匪一定要剿灭,否则桐柏县就有危险了。只是,铜柏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全部的衙役、仵作、马夫、更夫等等,另外算上厨子,也不过一百人而已。而且,最最关键的是此地没有绿营驻扎。因为前段时间反抗剃发易服令的余波,离桐柏县不远的泌阳县有人反了,所以驻扎桐柏的绿营便调了过去,直到现在还没有返回。这让知县是有心剿匪,却无实力。
这时,一个师爷模样的男子,突然将手里正摇着的扇子折了起来。这不是因为他突然发现冬天太冷,所以放弃了这无比弱智的行为。而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将折好的扇子猛地拍了拍自己光溜溜的前额。
“东翁,属下有一个良策!不知东翁还记得否,半月前大复山的啸山虎派人过来,说是要投靠朝廷?此次,不如让啸山虎拿个投名状,这投名状不如就是占据出山镇的贼人吧!反正两边都是土匪贼寇,正好拼个你死我活!”
说着,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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