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流泪,说:“我真该死,是吗?”
托尼叹息一声,说:“所以我的公主!不管将来会如何,现在请您别因为将军曾经对您做过的那些令您不高兴的事而怨怪他,尽可能地让他平静地度过这一个休息日,也许是您现在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平静?不,我不认为现在还有人能平静地度过这一天,尤其是阿历克斯!谁能在末日到来之前还镇定自若?
我几乎可以认定,上议院的裁决一下来,阿历克斯的罪名就会成立,他以及他的伯爵府就都一起灰飞烟灭了,而他的家族,也就从此在纳蒂亚斯历史上销声匿迹!
如果真的是冥冥中有着神秘力量在安排的话,这股力量也和阿历克斯及其家族很不对路!也许我的到来只是为了要让他命中注定的劫难加快脚步到来,让原本或许可以避免的事情变得完全不可避免!
既然命运如此,那么好吧,就让我和他、他们一起灰飞烟灭好了,也省得我在世上苟且偷生心灵永世不得安宁!
如此横下心来一想,倒觉得我自己的生死很无所谓了,但就是满心的愧疚难以排遣。我抹了抹眼泪,问:“我能去看看他吗?我要对他郑重道歉。”
托尼一叹:“安德森医生正在照料将军,我认为您现在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况且您也行动不便。”
第二十九章 诚恳道歉
等到安德森医生过来看我的时候,都已接近中午时分了。
“好不容易才让他能平静安稳地睡着!”他连连摇头,说,“身体机能已差到了极点,他还空腹灌着烈酒,真是疯了!可就算是真的疯了也不能这样对待伊莎贝拉啊!”
我对他苦笑,说:“那是我活该的,医生,可不能怪他!”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还好,伤得并不严重。”安德森动作利索地帮我清洗伤口,敷上药,然后说,“很快就会恢复了,我可以保证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还是给我留个伤疤比较好!”我说,“这样能让我长点记性——如果这还有用的话。”
“问题是,这药敷上去之后你就是想留伤疤也不容易。”安德森回答。
“安德森,你认为皇家医学院那帮博士会得出什么结论来?”尼克插了句话,问,“关于伊莎贝拉的?”
安德森先不回答,而是拿出他的扫描仪来替我全身检查了一遍,看了上面显示的数据半天,最终摇了摇头,“我没法确定!”
“为什么呢,医生?”娜娜睁大了眼睛问。
“我每次的检查结果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安德森说,“但这并不表明他们得出的结果就会和我一样,毕竟皇家医学院拥有的仪器比我的精密太多了!我就只是一个平民医师,开个小诊所,设备什么的和他们没法比!”
“就现在你的小诊所也已经被勒令暂时停业了!”尼克很是同情地拍了拍安德森的肩膀,“医生你可真是倒霉啊!”
“安德森医生怎么了?”我问。
“从一开始医生就已经被牵连进这件事里来了!”托尼回答,“从公主殿下死而复生的那个晚上起!因为将军擅自作主让他担任您的主治医师,这无疑会被上议院认为是藐视议院的行为,而且其中隐藏某些不可告人之目的……安德森医生如果罪名成立,他有可能被终身驱逐出境——当然包括他的家人在内。”
可怜而无辜的医生,那也是被我害的!我不由满怀歉疚对安德森说一声:“真是对不住你了!”
“没什么!”安德森挥了挥手,“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除了面对现实之外,似乎目前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把手铐解开?”尼克对着我的手腕指了指,“这样铐着坐在地上太辛苦了。”
托尼无奈摇头,说:“你知道这是密码锁!天知道将军给它设的是什么密码!而我又上哪弄这把钥匙去?我还担心将军别一个气愤,连惟一的一把钥匙都已给扔了呢!”
“一副手铐只会配一把钥匙。”尼克跟我解释说,“要么就用密码来开——这是专门给特别重要的囚犯准备的!咦?我怎么没注意到将军什么时候开始随身携带有这么副手铐?”
“他回家前不是跟皇家近卫军指挥长见过一面的麻!”托尼回答,颇有责备他心不够细的意思,“要早知道将军会跟指挥长要这么一副手铐,我就先把它藏起来了!再说这时候将军还在气头上,要是知道我们自作主张的话……”
我苦苦笑一声。这就是阿历克斯早就想好了要怎么惩罚我了!好吧,我认了,谁叫我活该呢!
“好了,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忙。娜娜,你和安德森医生负责照顾好殿下和将军!”托尼转身,吩咐着底下人等,“去请总管和他夫人来一趟,我想问问他对府里所有人盘查的情况,都查出什么特别情况没有……”
阿贝特公爵和索菲娅夫人来过,但因为阿历克斯还在昏睡中,没能说上话,所以他们很快就离开了。这才几天工夫,阿贝特公爵的鬓边已凭添华发,显得苍老了许多。他看到了我的遭遇,但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那冷冷的目光,让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发冷!
索菲娅夫人却还是那么温婉可亲,着实把我安慰了一番,但她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我觉得愧疚,为初见面时我竟然怀疑她而觉得无颜见她,真恨不能挖个洞钻下去。
乔纳森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我被铐着,只能靠着娜娜搬过来的几个厚垫子,坐不安稳又躺不下去,又没胃口吃东西,折腾了一天,早已是筋疲力尽。
他特意先进来看了看,一见我这副惨样,不免咂嘴摇头长叹一声,然后到阿历克斯卧室里去,没多久就又过来拿钥匙替我开了锁,想来应该是劝了阿历克斯几句之后跟他要来的钥匙。
“原谅他,伊莎贝拉——或者应该叫你安赫拉。他只是一时气愤,虽然这么做实在太没礼貌,但我想你能够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是吗?”乔纳森跟我轻声细语地说。
我望着他,眼泪又掉了下来,但绝不是因为委屈。我说:“我要去跟他道歉,我必须跟他道歉……”
“不,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瞧你那苍白的面容!”乔纳森说,“再说了,现在我还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
“上议院的裁决下来了是吗?”我的心开始慌乱地跳,问,“他们怎么说的?”
“不,暂时还没有决议,应该要到明天才能有结果——好了,放宽心,会平安无事的!会的!”乔纳森给了我一个笑容,还轻轻拍了拍我肩膀。
但我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安慰之词罢了。
好不容易才熬过了这个夜晚,第二天我早早就起身,却听说阿历克斯起得更早,现在人已经在书房里了。我踟躇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主动去见他比较好,没有惊动因疲倦而仍在沉睡的娜娜,我独自一人下了楼。
脚上的伤口不再肿胀,并且已经开始收口了,走起路来只是有些绷紧的感觉,安德森给我用的药效用果然极佳——当然,他们的医学技术必然比我们现有的进步许多,这一点根本不用奇怪!
在书房门口碰见给阿历克斯送早餐的仆人,我把餐盘要了过来,十分小心地扣响书房门,听他低沉的声音说了句:“进来!”我才敢轻轻把门推开。
他正坐着在打电话,背对着门口,等到打完电话回转头,发现竟然是我,他略微愣了一愣,随即就陷入沉默。
看上去他脸色仍是不太好。我把餐盘放下,嗫嚅着,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道歉的话在胸口堵得满满的,但见到他那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我的第一句话却总也说不出口。我心里清楚,轻飘飘的一句“抱歉”实在不能弥补他遭受到的损失,我给他带来的精神创伤更是短时间内难以愈合的。
见我迟疑,他却先开了口,说:“如果只是想给我送早餐,你已经送到,现在可以离开了!”
冷冰冰的语调。这倒也罢了,顿了一下后他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又说了一句:“或者你还在等着我多谢你,多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这句话分量太重,让我一下子就泪盈满眶,哑声道:“我非常抱歉,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他摇头,很干脆说了句:“出去!”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冷冷地,“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别让我一时冲动之下再次误伤了你,倒又让周围的人以为我暴虐残忍没有人性……见鬼!给我出去!”
他咬牙咒骂着,我忍不住哭出了声,说:“可我现在只是想跟你道歉,没别的意思!我也知道一句道歉的话无法让你满意,我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但是……但是你总该给我一个悔过的机会!如果我能做些什么以弥补你的损失,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
“弥补?”他冷冷的笑,“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没有办法弥补……为什么你要来这里?为什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鬼魂灵!神灵要你来到这里,入侵我未婚妻的躯体,就是想用你来惩罚我的是吗?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越说他的声音越高,说到最后几乎又是在怒吼,并且激动之下霍然起身猛地一拳砸向书桌,这声响惊动了门外的人,书房门立刻一开,托尼和尼克走了进来。托尼问:“将军,是不是需要我们……”
“不需要!”阿历克斯一声怒吼。
“可是……”尼克比划着手势着想再说点什么,但他的将军又一声吼:“出去!”
两人只好道声“抱歉”退到门外候命,但虽然顺手把门带上却留了一条缝,时不时向里张望一下,以便随时进来“救驾”。
被他们这一打岔,阿历克斯原本想说的话也不说了,霍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从他微微颤动的肩膀我可以知道他内心的激愤,但至少他不再坚持赶我出去,我咬着嘴唇顿了一会儿,就接着往下说。
泪水盈盈地,我说:“我理解你内心的感受,可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岂是故意想要来到这里,占据着你的伊莎贝拉的身躯,做一些违心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从一开始我就会离开了!我宁愿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想卷入这场是非恩怨——或者要我现在就做个了断,从高处纵身一跃,也许灵魂就可以立刻消失,把伊莎贝拉的躯体还给你了?”
“你敢!”他一声怒吼,又在书桌上猛砸一拳,随即转身大步过来一把将我的手紧紧攥住,咬牙切齿地说,“就这样还嫌不够,还要把我往地狱里推是吗?我就不应该听了杰克的劝把你放开!把一个活的伊莎贝拉带到我家里,却让我最后只能拿出一具尸体来,这计谋好啊!好极了!可是我警告你,要敢轻举妄动我就……”
他向我一挥拳头,我头皮一炸,赶紧把眼睛闭上。但等了一会没见动静,却听到门外托尼和尼克在小声争吵,一个要立刻闯进来,一个却又在犹豫,当不得他们的将军一声怒叱:“门外的给我闭嘴!”立刻两人就又安静了下来。
但那条门缝一直留着,我再睁开眼来时,能看到托尼隔着门缝在给我使眼色,那意思是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拜托您就别再给将军心里添堵!
我知道!原本就是来跟他道歉的,但就是没管住嘴,一时把话说错了嘛!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却又不敢挣扎,怕他会更加生气,我只好紧靠着他身体跟他说些软话。这还是我头一次主动贴近他,闻着他男性味十足的气息,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和周身散发出来的灼人的热量,竟然会有一阵的眩晕,脸上也骤然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渐渐地他的手松了,粗重的鼻息喷在我脸上,让我的脸越发烫了起来。他深蓝的眸子里怒火渐渐退去,但里面包含的内容变得太复杂太复杂,以至于让我一时无法明白地解读,只知道他在努力忍耐着,忍得很辛苦——或许是很想打我一顿出出气?但最后却是忽然轻轻把我一推,随即扭身大步出门去了。
可能是出门时不慎带到了门口的花架,我听见尼克叫了一声:“将军您小心……哎!我早就说过了么,在将军的周围就不应该放这些容易打碎的东西!”
我到门口时只见到了阿历克斯一闪即没的背影,看见尼克一边嘀咕着一边把那只价值连城的花瓶扶好,托尼则一拍他的后脑,说:“别说了,先知!赶快叫人把早餐给将军送去啊!”
第三十章 因由
上议院仍然传召,但阿历克斯以病为由,并没有出席今天的会议。
不到中午就有消息传来,那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皇家医学院的检测结果表明,伊莎贝拉公主殿下的身体并无任何可疑的变化,被外来能量——他人的灵魂入侵一说没有确凿可靠的依据,假死导致公主失去部分记忆并非无稽之谈。至于为什么玛丽安娜公主会亲耳听到她说自己不是伊莎贝拉公主等等之类的话,既然已经排除了公主殿下精神方面出现问题的可能,那就可以解释为公主本身的能量与其他某个人的能量有过接触因而受其影响所致……综上所述,医学院认为伊莎贝拉公主仍然是她本人。
而玛丽安娜是否曾经说谎,这样的问题就不属于皇家医学院力所能及的范围了。
虽然结论对我们有利,但上议院有可能因之传召我出席会议听取证词,这让我不由紧张起来。就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让我了解伊莎贝拉的生平,去到议会的话只能有一个结果——穿帮露馅!
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等待,只觉时间过得太快,我根本静不下心来准备,但同时又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慢得能让我的心随着秒针的跳动而撕成碎片!
好不容易等到乔纳森从上议院那边过来,托尼和尼克都第一时间随他进了书房去,旁听他和阿历克斯的交谈,但我却在书房门口却步,因为心跳得太慌乱,以至于全身都没了半分力气,要娜娜扶着我才能站稳。
直到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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