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看见血就会头发晕的那位!”阿历克斯说,“当时很匆忙,你却还记得这个细节?”
当然了,那种惊险万状的逃亡经历又怎么会不令人印象深刻,每一个细节我几乎都记得,而且也已经回忆过无数遍了!
“上帝!女人的记性有时候太差,有时候却又太好!”安德森忍不住一声长叹,“我可真希望她能把那件事彻底忘记,要知道,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把她给扔下了的!阿历克斯那时受了伤,又是个逃犯——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用手一指阿历克斯),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实情,当时你就是个逃犯!”
就为了这事?我说:“可这事已经过去一年了呀?那位露西娅小姐竟然仍在为这怨怪你吗?”
“……”安德森脸上做着怪样,无奈地把手一摊。
阿历克斯微笑着拍了拍安德森的肩膀,说:“出于你说的那个‘实情’,我应该庆幸当时你很干脆就把她扔下了——当然你也知道我不是在为你今天遭受的‘苦难’而幸灾乐祸,对不对?”
安德森又对他翻了个白眼,旁边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笑,一副无限同情他遭遇的样子。
我则感慨地轻叹了一声。那时的情景犹在眼前,转眼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当然,在我感觉里是时间还不很长的。
“看上去有点糟糕,医生,你确定你的额头没什么要紧的吗?”我问安德森。
“我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阿历克斯微笑着替他回答,“你该知道,他是个合格的医师!”
“让我检查一下你的手!”显然安德森不想就他自己的话题再说下去了,“如果恢复得够理想,那我就可以给你拿掉纱布了——已经换上了新的皮肤,我保证,那就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或者还比原来他的手更细腻光滑些,而且连伤疤都不会留,根本就感觉不出来曾经换过皮肤!”
后面几句话是对我说的。我连忙问:“那手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是烧伤!”安德森回答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喝酒居然能喝得引起火灾……嘿!你别拉我,我自己能走路!”
阿历克斯并不理会他的抗议,连拉带拽把他弄进了书房,看来并不希望他在我面前多议论这事。
可难道我就忍得住不打听个清楚?吃着早餐,用不着费多大工夫就从娜娜嘴里知道全部真相了!
“那还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娜娜说着,想了想又接下去,“是5月22日那天吧?”
“是5月23日了!凌晨时分!”托尼正在书房伺候他们的将军,尼克作陪和我一起坐在餐桌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奉命陪我还是找借口接近娜娜——这时就忍不住出声纠正娜娜。
娜娜似乎十分不满他插话进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接下去讲:“反正那时已经很晚了,伯爵大人还在书房里一个人呆着,不知怎么回事,书房忽然就起了火。”
“那是因为将军精神恍惚,点烟时不慎碰翻了酒杯,烈性酒,一点就着了!”尼克又插了上来,“当时我就在门口,闻着味道不对,赶紧把门撞开了进去,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可将军的手却已经被烧伤了——自从婚礼上受到沉重打击,他经常就会神思恍惚,这样的小事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就数这一回最严重……”
“是我在说话,你就不能不插嘴?”娜娜显然生气了,“真是没礼貌!”
“可这事还不都是我告诉你的嘛!”尼克见她生气,小声辩解了一句就没了声音。
“你还有脸说呢!”娜娜白了他一眼,说,“在书房门外头值班,心不在焉的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换了是托尼的话,也许根本就不会出这种事了!一天到晚,没个正经……”
口气有点冲。我瞧了瞧她,又看了看讪讪笑着挠头的尼克,心里不由琢磨着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出了点什么问题?似乎已不再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情人了,倒好像成了冤家对头似的?
“就只烧伤了手吗?”我问,“其他地方有没有伤着?”
“幸好没有!”娜娜说,“可书房就惨了,火灾后我去看过现场,到处一片焦黑!也就是那些珍贵的书籍都有保护膜才没被烧掉,其他东西毁得都差不多了——真是奇怪!书房里应该装有防火装置的,怎么突然就不起作用了呢?”
“还有更奇怪的!”尼克说,“事后仔细盘点了几遍,其他书都没缺,惟独那本《史记》和墙上的地图不见了!就算是已经毁于火灾,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要说是有人有这个胆子敢趁乱进来偷,也绝无这个可能把它们偷出去的嘛?”
我却知道现在它们在哪里!就在我小哥的保险柜里好好躺着呢!而且这都不用问,不是玛姬拉狄女神的安排,事情可没有这么巧的,图书馆失火是在5月23日那天,《史记》和地图被送到我手里,也在那一天稍早的时候!原本我还疑惑,既然历史已经被我改变,它们本应该回到伯爵府的书房里才是,却为什么又跑到了我家里,原来那是因为同一天伯爵府的书房也被火烧了!
不过还是要谢天谢地!之前我还一直在担心出了什么大事呢,看来事情远没有我想像的那样严重。
而女神籍此把那个末世的预言显示给我,我相信是别有深意的,为什么后来预言又神秘消失,可也是个大问题,恕我太愚钝,实在破解不了这个谜团!
也许我应该尽快和阿历克斯就这件事情好好谈一谈?
第六十六章 叙旧
“娜娜,你好像已经很久没来看望我了,是吗?”尼克这会儿又借机和娜娜套起了近乎,“甚至你都已经不再接我的电话,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还要问为什么吗?”娜娜恶狠狠盯了他一眼,估计是脚在桌子底下有什么大动作,尼克忽然闷哼了一声,趴在桌上直皱眉。
我被吓了一跳,娜娜却反而更生气了的样子,骂一句:“少跟我装!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疼痛感!”
“这只是自然的条件反射,真的不是逗你玩……”尼克辩解着。
“让你的自然条件反射见鬼去吧!”娜娜打断他,怒气冲冲回他一句,“我早就说过了,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再度出现!尼克中校,现在,麻烦你,立刻走开!”
尼克还想试着解释,但见娜娜面色不善,金发帅哥不免有点悻悻然,嘴里嘀嘀咕咕的,不情不愿站起来离开了餐桌。
我瞧着他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外,忍不住说了一句:“对他这么凶,好像不太合适吧?万一不慎把他踢伤了的话……”
“我心里有数!”娜娜哼了一声,说:“他从来都不会觉得疼,这是真的!您也知道他和我们不一样——他就不是个正常人类!”
“可我看着你踢他时,他的反应和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嘛?”我疑惑。
“就因为这样,才更令人生气!”娜娜气鼓鼓地,说,“要是他有疼痛感,得了一次两次教训,下一次就会改了,但他从来都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也就罢了,偏偏每一次还都和正常人反应一样,您说说看,这不是成心想要气死人嘛!”
“我想他还不至于是成心的吧?”我说,“不可能每一次都假装出来逗别人玩,我看他是真的出于自然反应!就算他不知道疼痛……但这有可能吗?”
“您可别被他的表情给骗了!”娜娜还是气鼓鼓的,“不信您问问伯爵府里随便谁,每个人都知道尼克是没有疼痛感的。”
“当真?”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最初人们也都不知道这个。”娜娜说,“我听索菲娅夫人跟我说的,那还是他小时候的事,有一回他看到农夫在种土豆,忽发奇想,竟然把自己两根手指头剁了下来,也去种在地里,以为也能长出更多手指来,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那位种土豆的农夫更是差点当场晕倒!”
我不由骇然,尼克小时候竟然还干过这种事?一般人就是割破点皮也会觉得疼痛,更不用说还能把手指头剁下来去“种”的!听来确实有点古怪。我问:“那他割了手指头以后又是个什么反应?”
“还笑嘻嘻没事人儿似的!”娜娜说,“这又把人吓了一跳,以为他精神方面(说到这里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头)会不会有问题,但后来经医生仔细检查测试,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疼,甚至伤口上都不流一滴血,但由于之前没有见过别人被剁了手指会是个什么反应,没了模仿对象,所以他小子的反应就像跟手指没剁掉一样!而像这类挨揍之后的表情,他从很小时候起就模仿得跟真的一样,不知道他的人还以为他有多难受哩,其实远不是那么回事!”
是吗?我说:“可也没见他的手指头少了两个嘛?把断指重新再接好的?”
“不是!那是后来又长出来的!”娜娜说,“当时倒是想把断指拿出来清洗再给他接上,可把那块地刨了个遍都没能找到他那两截断指,无缘无故就失踪了!那位农夫从那以后都不敢再去碰那一小块地,奇怪的是,那地方也就从此没长过半根草!”
嚯!那就是非但不知道疼痛,而且还有再生能力了!我不禁吁了口气,想尼克倒是当真有几分神奇之处的呢!顿了一下我又问:“或许我不该问,但是,我很想知道你和他之间到底又是怎么回事了?”
“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了!”娜娜一噘嘴,“我还想当作从来都不认识他呢!这个……小混蛋!”
那就是感情事告吹了,但心里还有着怨忿呢!虽然我记得娜娜曾经说过,硬逼出来的感情没有多大意思,但事到临头仍是难免被伤了心!但也无奈,因为感情的事确实勉强不得嘛!
于是我岔开了话题,免得她继续为此生气,问了一句:“那你现在还在宫里做女侍?伊莎贝拉公主已经去世,你又具体做些什么事呢?”
娜娜回答:“公主不在了,我现在是王后陛下的贴身女侍。当然如果您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我随时为您效劳!”
“王后陛下?”我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呢?”
“不太好!”娜娜摇摇头,眼中流露出几分忧虑,说,“时常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医生对他的病情也没有多大的办法!不像以前的病是被人逼和被药迷的,细心调养之后慢慢就能好,公主殿下突遭意外,对陛下来说这打击太大了,受到的刺激无疑也更大——甚至连国王陛下也时常会病倒!”
“国王陛下身体也一直不好吗?”
娜娜说:“自从被费尔南亲王叛乱的事吓着了之后,陛下就落下了个心病,一点小事就能把他惊吓着了,所以三天两头地躺倒,国家大事就全依赖上议院一众重臣处理,尤其是公爵大人,肩头的担子可不轻呢!偏偏伯爵大人因为伤心,什么事都无心去做,根本帮不了公爵大人什么忙,反而更得要他操心,我见索菲娅夫人来探望王后陛下时,经常动不动就长吁短叹的,烦恼着呢!”
顿了一下,她又看着我笑,说:“当然现在情况是大不相同了!刚才瞧见伯爵大人下楼来时那副高兴样儿,我从心底也为他感到高兴!”
“有时间的话,我一定要去探望王后陛下!”我说,“当然,索菲娅夫人那里我也是要去拜望的!”
娜娜说:“用得着您去?以我看哪,索菲娅夫人一旦得知您已经在这里,会等不及地就先来了呢!”
“……谁已经先来了?”随着话声,安德森医生走了进来,看上去是已经为阿历克斯检查完毕,而且早餐没吃饿得不行,在餐桌旁一坐,先往嘴里塞了一个煎鸡蛋,又啃掉了两片火腿,然后才能接下去跟我说,“能再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安赫拉——虽然现在这张脸看着还感觉有点陌生,不过,这又有什么要紧呢!”
“阿历克斯现在还在书房?”我更关心这个,问医生,“他的手怎么样了呢?”
“手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你知道,我是个合格的医师!”安德森回答,“看起来也很快就不需要我经常跑到伯爵府来给他检查健康状况了,因为他已经把最好的药方找到!而且,他现在已经有更好的心情处理公务了,就和从前一样一大早就得开始忙碌!”
“就不先用早餐?”我感觉有点心疼。
“他现在在书房正好有件要紧事需要处理!当然会有人把早餐给他送去,你不必为此担心。”安德森带着笑看着我,顿了一下又说:“看来我应该尽早地把伴郎的礼服准备好,是吗?我觉得去年那套礼服并不能让我很满意,所以得另外准备一套,你认为怎么样呢?”
没这么着急的吧?我说:“不是还需要把那个亡灵的诅咒消除吗?”
“噢,是啊!那个该死的诅咒!”安德森感慨了一句,“真是遗憾,我对伊莎贝拉的死亡无能为力!死亡蔑视医生(Death defies the doctor。),这句话可一点都没错!”
“医——生!”娜娜忍不住拉长了声调嗔了他一句。
安德森这才醒悟,当着我的面说这个似乎不大合适,跟我道了声“抱歉”。我赶忙说:“没关系的,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在我灵魂离开之后伊莎贝拉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事实上那确实很离奇!”安德森说,“如果不事先知道了是你的灵魂进入了伊莎贝拉身体的话,恐怕我还解释不了所发生的一切,那已超出了一般的医学范畴!当时枪击并未正中伊莎贝拉心脏,以我们目前的医疗水平完全可以将她救活,甚至连一个伤疤都不会留下!但在我当场检查之后发现,几乎在短短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她就已经死亡,而且很快就已经出现了尸斑!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她之前一刻还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的话,恐怕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可不是已经死了很久了嘛?只不过因为我灵魂进入了她的身体,她的肉体才存活到了婚礼那天,一旦灵魂离去,她也就失去了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但是为什么要让她(或者我?)怀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