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两个孩子,一个放到广东,一个放到山东,广东那个娶了个商人家的女儿,已经有两个孩子。在山东的入了响马,马术颇有造诣。
二房一个孩子在陕西,去年没音讯了,前年暗访,现他在一金矿淘金。
三房二哥家的孩子放在了山西,年青气盛,与人争斗前年就被杀了。
四房放在湖广,在一个铁匠辅,做了个铁匠,但技艺如何,长老带回的报告里没有写到。
五房的放在江西,从水军,如今是个百户。
………【第三章 金陵烟雨 第十四节 龙江船厂】………
京城南京最重要的河,除了北边的长江外,便是秦淮河,“十里秦淮”、“六朝金粉”。
相传秦始皇东巡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王气,于是为了坏风水,下令凿方山,断长垅为渎,入于江,后人误认为此水是秦时所开,所以称为“秦淮”。
南京城的繁华自东吴起,到南北朝时期,秦淮河两岸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酒家林立,浓酒笙歌,无数商船昼夜往来河上,许多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飘渺,文人才子流连其间,佳人故事留传千古。到了六朝时期,秦淮河及夫子庙一带更成为文人墨客聚会的胜地,两岸的乌衣巷、朱雀桥、桃叶渡纷纷化作诗酒风流,千百年来传于后世。乌衣巷更是六朝秦淮风流的中心,因东晋时曾经聚居了王导、谢安两大望族而名满天下。
隋唐以后,秦淮河渐趋衰落,乌衣巷更化为废墟,但却引来无数文人骚客来此凭吊,儒学鼎盛。两宋时期江南贡院位于秦淮河畔,成为古代最大的科举考场,于是秦淮逐渐复苏为江南文化中心。
明朝秦淮河又迎来了新的繁盛里期,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成江南佳丽之地。
秦淮河真正热闹的是内河,其外河与护城河想通,在南京城南自东向西注入长江,秦淮河主要有两个入江的河口,一个在城西南的三山脚下,另一在城西北龙江关口,龙江关也就是下关。
南京城西门仪凤门外的龙江关历来是个热闹的地方,码头林立,龙江码头往南有个龙江船厂,全世界最大的造船厂便在这里。
朱元璋与陈友谅水战的时候,开始吃足了战船之亏,于是立志造大型战船,基地就是在龙江船厂。永乐帝即位后,龙江船厂得到更长足的展,开始只是造战船,后来开始改造各式船只,再到后来,这里开始建造宝船,龙江船厂在大家的嘴里又慢慢的演变为宝船厂。
洪武初年龙江的船厂隶工部,都水司郎中总其事,主事驻厂管理。当时厂区规模已经不小,分南北两处,南称前厂,北称后厂。其后随着大明水师的扩大和漕运的需要,对战船和漕船的需求越来越大,自苏州、江西、浙江、湖广、广东等地大量的木匠、帆工及造船工人迁到龙江船厂。宝船厂在永乐初年一再扩大,西贴长江,东至秦淮河,占地面积三千九百四十二亩。约有两三万人住在船厂里工作,算上兵士,总数过四万人。龙江船厂内设提举司、作房、分司、篷厂、指挥举,风蓬﹑细木﹑舱作(修船)﹑铁作﹑索作﹑缆作﹑油漆等各式作坊林立,船厂周围开始大量种植油桐﹑黄麻等实物以供造船之需,此时的宝船厂已经俨然是城外城。
全国各地收拢来的专业工匠被分为四厢:一厢出船木梭橹索匠,所有与船用木竹类匠师皆出于此厢;二厢出船木铁缆匠,与船用铁钉索锚铁匠师归此厢;三厢出艌匠,制作各式工艺船;四厢出棕篷匠,负责船布硬帆篷制作匠师归此厢。每厢里又细分有:析船匠、大木匠、细木匠、锯匠、竹匠、船木匠、油灰匠、艌匠、箬篷匠、芦篷匠、索匠、铁匠等,每一厢定制为百户,厢又分十甲,甲有甲长。甲长可以算是管理着日常生活事务,而平时这些匠师工作而有专门的作头进行管理监督,这些作头一般都是技艺高的工匠,且有一定的管理才能。
宝船厂本来只有士兵和匠师,由于船厂规模的变化和人员的增加,使的原来一些非专业的行业职能部门也扩大化了,别的不用多说,仅仅及照料用来搬运船厂之内建材的许多马匹牲畜的御马监匠役就多达千人,且还按着骡马驴牛等细分。
在这本来荒芜的土地上,船工的村落一个又一个的建成,新的村名也出现了,非常简单的被命名为下保、中保、上保三村,这原于郑和大人的一句戏言,他本人名为三保,于是新的村落就叫上保中保下保,合为三保。(这仿佛是南京人朴实可爱的另一写照,如建国后,江北有几个大型工厂,如南京钢铁厂,南京化工厂,于是新的城区就命名为大厂区)……
化名为孟卓杭的庄家家长的儿子庄焯航便是艌作作头。
庄焯航自小喜欢操船控舟,一是他本来就在一个岛上长大,另外就是他有一个很疼他的五婶娘,五婶娘是渔民出身,当年五叔外放到江西就是带回了这个百里挑一的俏渔娘回,这个俏渔娘有一门好手艺,做船的模型。五婶娘给家里的孩子们做了很多的小木船,结果真正喜欢摆弄这些小船的就只有庄焯航,庄焯航打小就让五婶娘娘教他做小船,直到庄焯航十六岁时,五婶娘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他的了。
庄焯航抽签抽到了福建,然后再抽地点时,抽到了长乐。护送庄焯航到长乐的是五叔,五叔事先受了五婶的嘱托,便把庄焯航送到了长乐闽江的一个岛上。让庄焯航郁闷的是,他几乎听不懂这个岛上的人说的话,还好他是常州人,还能讲些官话,这种官话在岛上多少还有几个人能懂。但没过几天,岛上的渔民突然现,流浪到本岛的这个细皮嫩肉的书生孟卓杭居然是个很出色的艌匠,而这时的庄焯航也现,有些东西不需要语言也能沟通,当他无意间拿出五婶娘送他的一个小沙船时,周围的渔民好象一下子就读懂他了,原来自己摆弄小木船也可以当饭吃的,于是他就静下心把自己的兴趣变成了职业,成为了一个艌匠。
庄焯航一直不知道五婶娘教的这些东西,其实是一门手艺,古代造船的木匠都不识字,更不大懂制图这些东西,所以,每次造船及船里的各种构件,都需要先制了小的模型,然后再据此放大造成实物,最后装订成船,这个做模型的匠师便是艌匠。
孟卓航与一般艌匠不同的是,他识字,且擅长制图。每制一个船模,都能用模型和图纸一起来教船木匠制作,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从一个艌工变成了个艌匠。
活做的好,人又文静,长的又白嫩,一下子,艌匠小孟成了很多有女儿的渔民和匠户心中选的女婿,不过,让大家奇怪的是,艌匠小孟好象有点不近女色,各式各样的漕船海船的模型对他更有吸引力。
永乐二年,长乐船厂奉旨造出洋福船,艌匠小孟被定为匠户,户籍入了船厂提举司。
次年,诸多行省匠师迁户京城,作为福船制作地福建,艌匠小孟也在征招之列,与福建二十余户口船木匠一起,迁往京城龙江船厂。
龙江船厂此时已经集中了整个大明朝最优秀的匠师,其中艌匠有八十多人,且有很好的分工,专司通船制作,有司船体构件,还有司船舱木器。艌匠小孟到了龙江船厂可谓是如鱼得水,他在长乐时,已经精于福船的制作,特别是2000料的福船,而到了龙江船厂,他第一次接触到了宝船和水船,宝船之大是他没有想到的,宝船的结构要求更是一个挑战。那些当官的往往只是说个要求提个想法,真正第一步的,就是艌匠去实现。艌匠小孟知书达理,可直接与大官们谈话,也很快的听懂大官们的意思,加上他的手艺的确也是不错,很快的,他成了甲长,没多长时间,被提为艌匠作头,分管四十位艌匠的工作,而另一位艌匠作头董爷已经年过六十五。
不知不觉中,艌匠小孟操此营生已经快五年了,一个他本来时时提醒自己的日子就要到了。对于艌匠作头小孟来说,他的行动基本已经比较自由了,只要领个腰牌就能离开船厂出入京城,一日往返,不需禀报。一日的时间,足够他从京城到常州府钟溪,钟溪出船直往南不出三个时辰便到了太湖盗山。
作头小孟已经连续十多天失眠了,与别的匠师不一样,铁匠木匠只有赶工晚上才会被逼着加班苦干,而艌匠经常是自的作坊做到很晚,夜的静谧有时能给他们更多的灵感去做出一些大胆的设计。作头小孟在床上辗转反侧,于是,起来去艌匠作坊。
入夏的南京城很热,但在这江边,倒是十分凉爽。匠舍边的枲麻已经有一人多高了,这种枲麻是用来制缆绳的。如果不怕蛇的话,枲麻地里是约会偷情的青年男女选,作头小孟不敢在枲麻地周围慢慢的走,他怕一不小心碰上些男女,下不了台。此前有一回他晚归,结果经过枲麻地时尿急,于是走进地里去方便,结果惊起鸳鸯无数。
………【第三章 金陵烟雨 第十五节 艌匠小孟】………
艌匠作坊还亮着灯,出科意料的是,居然是董爷在里面。董爷是九江府的,可谓是船工世家,到了他这一辈,他居然离了水下了船,做了一名艌匠,做的有模有样,成了九江府最出名的艌匠。不只是他一人,他的两个儿子,包括现在的三个孙子都成了艌匠。不过,在董爷眼里,真正能被称为艌匠的,不是他本人,也不是他的孙子,而是这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作头小孟。
“董爷,这么晚了还没睡。江边蚊虫多,怎么没点些熏香。”
“驱蚊绳用完了,隔天要去领些。”董爷惨笑了一下。
“用的倒是蛮快。”驱蚊绳是用阴干的艾叶等搓成的绳索,点燃后放在室内,其烟味可驱蚊。小孟走去了窗口,那有他晒的残茶叶,泡过的茶叶晒干后,可以用来灌枕头,本来他想制个茶枕送给董爷的。其实他一个月前已经制好了一个,那个是想着回去后送给爷爷的。结果晒茶叶的时候被董爷问些,他算是搪塞过去了,但也落了个心思,想着制一个送给董爷做个纪念这两年多来,跟着董爷学到了不少东西。
小孟拿了个碗抓了一把茶叶用火点燃了,放在桌脚处,不一定淡淡的烟从桌下袅袅而起,伴着些放许茶味。
“小孟,你这是?”董爷问道。
“这烟也是可以驱蚊虫的。”小孟笑着回他。
“小孟,你的花样就是多,老头我一把年纪了,这茶叶烧了也能赶蚊子,还是第一回听说。”在董爷眼里,小孟年纪不大,知道的东西不少。虽然小孟不肯说他的身世,但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应该是出自诗书人家。唉,也是可惜,多好的一个男儿,居然入了匠户,做了个艌工。
“董爷怎么这么晚没去睡的?”小孟问。
“上次不是来了个军爷,说是要在船上按些炮口,他说是可甲板上下两层都可设炮,且新的火炮能射三四里,这一来,福船上放炮成了定案。军爷也说要特制炮船,有置一层,两层和三层火炮的炮船。虽然这火炮还没造出,但若是等炮制出了,船上却没留下位置,那就更不应该了。”董爷这话又砸到小孟心里去了。
年前船厂来了个大官,是个伯爷,此人擅长制火器,不过他到船厂到是真的过来打听船的结构。这个焦姓伯爵爷临到走时,放下了话,说是正在制神威火炮,长三至六尺,粗有尺余,让船厂这边设计个炮位给这种火炮,而且伯爵爷还特别提到要制炮船。
对于船厂的艌匠来说,新的船是一种挑战,小孟开始也琢磨了一阵子,因想着今年要回了,炮样又没有送来,也就放一边去了。没想到,今晚,董爷一人,居然为这事在作坊里耗上了。
“董爷,此事应该不难。现在不必费太多心思。船厂里没有司炮的军士,你我苦想是没有用的。”小孟说道,“试想,炮有多重,不知,炮可移动否,不知,几人操炮不知,如何操炮,也不知,弹药如何,也不知。那位大人只是说让大家伙多想想,也没让准备着什么,董爷不必为这事耽夜。”
“说的也是”董爷想了想,“诸多不知,怕是这会真弄出个东西来,反让人看了笑话,必定是个银样腊枪头,能只看,不能用的。哈哈哈哈”老人家爽朗的笑了。“放一边,放一边了,以后再说吧。”
董爷把他的旱烟点上了,吸了两口,问小孟:“你这几日有什么心事,看你脸色有点不对。”
“啊!”小孟一惊,“没有了,董事费心了。”
“我是没费什么心,小娇对我说的,呵呵”董爷笑了。
小娇是董爷的孙女,年十七了,跟着一大家子人一起到了京城,若在后世的话,在这船厂里小娇能算的上是个厂花,但这会,小娇素颜,平时也不怎么出下保村,就喜欢泡在艌作,明眼人都知道,小娇对作头小孟有意思。董爷也是竭力撮合,小孟则是若近若离。
“小孟,我家小娇怎么样呀,今年可是十七了。”
十七岁已经是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小孟不知怎么回董爷,说实话,小孟打心眼里喜欢小娇。在这帮匠人中间,小娇象是朵莲花,小家碧玉,平时静静不出声,当知道小孟识字后,便央着教她认字,如今小娇已经是艌作一名很出色的画师,很多图都是她画制的。
“小孟?”看着小孟呆了,董爷有点奇怪,自家的孙女,他很了解的,若不是小娇说过话,非小孟不嫁,他早就想着,把小娇嫁到个大户人家去了。
“董爷,小娇是个好姑娘,容我再想想。”小孟又推。
“你可是想了有段时间了。”董爷有些不解,“家里有为你订下人家了?”
“哪有什么家,全都逃散了。”这是小孟一贯的谎言。
“你年龄也不小,应该成个家了,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儿子都有了。”董爷又点上烟,吸了一口,拍了拍小孟的肩膀,“给你一天去想,想好了给我个准信。”说完,老人家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老人家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问他:“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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