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脸儿一红,尴尬地道:“嗯……这个……当然……您也知道……那什么……还真就那么回事。”
五人露出一副“早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
第十章 修补天鼎(下)
陶勋不理会他们异样的目光,将自己的方案讲出来。
其实他还真有修补兖州神鼎的方法,当年在幽冥界的时候地藏老人给他讲解《天册》炼器篇,曾经特地交待他其中一种鼎器的炼制方法可以用于修补神州九鼎,想来地藏老人所说应该不假。
五大高手听他说出来的方案涉及的器物或材料名词、炼器思路都是闻所未闻,细推究一下果然发觉巧夺天工、巧妙无比,纵如此他们仍然将信将疑。
长明真人道:“就算你的方法可行,鼎器可用法阵代替,鼎火所需的太离元火你能发动,那么材料呢?别的材料就不说了,用做主材料的太昴精金是天界才有的稀有物质,凡界却到哪里寻去?”
陶勋对此已有解决的腹案,太昴精金凡界并非真的找不到,否则眼前活生生的兖州鼎算什么?他的太元元火有探微知著之妙,能够分析已知物质的阴阳二元排列结构,更有转化物质的神奇功效,只要知道了物质的阴阳二元排列结构他就能用太元元火将另一种物质转化为目标物质,当年他在藜龙山修建道缘仙府的时候就这么干过。
也就是说理论上只要从兖州神鼎无关紧急的地方刮一点材料下来供他分析他就能用石头炼出太昴精金出来,当然所需的时间尤其是消耗的真元就是个可怕的数字了。不过,想从兖州鼎上刮一点材料下来显然并不那么容易,这要冒再一次伤及神鼎的风险,所以他首先必须说服五个老头允许他这么干。
他一时沉默下来,暗暗思量该如何说服他们。
他的沉默被五大高手看作是措手无策。
长宁真人安慰道:“不着急,没有太昴精金我们可以另外再相办法的。”
话音未落,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回答道:“我有太昴精金。”
“谁?出来!”六人着实吓了一跳,以他们的本事被人靠近身旁居然毫无所察,这委实太不可思议。
旁边半空中裂开一道一人高的黑色裂缝,就好象有人拿刀子划开了空间,从里面走出一个少年。
“是你,你是官觳!”陶勋脱口而出。来的人他认识,是于滇的徒弟,就是被于滇带着满世界求药的重伤少年。
“唔,你就是原廷?师父闭关前交待说让我以后跟着你学习。”官觳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生硬,无论是表情还是目光都显得很不友好。
“嗯,好吧,我答应过于老前辈照顾你一段时间的。”陶勋对这少年表现出来的敌意不明所以,不过眼下顾上不深究,转向五人解释道:“这位少年是地仙于滇老前辈的关门弟子官觳。”
地仙,好个响亮的名头!五大高手眼睛一亮:敢情原廷跟地仙有交情,而且不是一般的交情,要不然人家怎会连徒弟都托付给他照料,难怪原廷年纪轻轻的身手那么高,难怪他身上的仙器那么厉害却说不清来历。似乎一切不明白之处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五人客气地同官觳打招呼,旁敲侧击地打听于滇的情况,但少年孤傲得紧,爱理不搭,惜字如金,五人对此居然都不以为意。
陶勋没理会五人的表演,直接问官觳:“太昴精金在哪?”
官觳拿出个小布袋抛过去:“师父说,你需要的东西大部分都在里面了。”
陶勋打开布袋往里瞅了瞅,眉开眼笑:“太好了,太好了,省下不少功夫。五位老前辈,材料都有了可以立即开工。”
五人本来对陶勋的方案仍有疑虑,不过看到人家地仙都专程派徒弟送材料过来,想必这个方案是可行的,再说他们也想尽快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天界材料太昴精金,所以没再说什么废话,遂按照方案各自行动起来。
要炼器自然需要鼎器,可是以太离元火的火性,凡界几乎没有鼎器能够经受住它的高温,陶勋只得退而以炼器法阵代替之。
严格地说起来用法阵代替鼎器会影响到炼器的质量,再好的法阵炼器的效果也比不上同级别的鼎器,即便将法阵布置在鼎器内也不例外,这是普遍都知道的公理,不过他现在别无它法。
陶勋所布设的是个非常高级的法阵,能够圈住将近八成的火力,这个比例非常的高,其复杂程度也成比例的高,就算有五个渡劫期高手帮忙也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弄好。
五个老前辈给年轻人打下手没有半点不悦,他们被这个炼器法阵给镇住了,这可是能保住八成火力的法阵呀,他们所知道的最好的同类法阵最高也只达到六成,二者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上边,要是参透其中的原理举一反三应用到其他的法阵上……譬如渡飞升天劫用的法阵……所以他们学得很认真,问得很详细,当然,记得更深刻。
陶勋并不藏私,有问必答,尽量解释得详细好让他们尽快参透。“欠人家人情总是要还的,乘现在赶快吧。”这是他暗地里对自己说的。
官觳一直在旁看着,心底也是非常惊讶,他的师父于滇所用的最好的炼器法阵最多只能圈住六成半的火力,所以他暗暗在想:“难道他这个法阵能超过师父的?绝对不可能,他在吹牛!”
现实总是残酷的。当然,这句话是针对官觳而言,对其他的人来说这句话应当反过来:现实总是满意的。
正式投入使用后,法阵正常地显示出了它的强大功效,从里面逸散的火力在自始至终一直很好地被控制在两成左右,官觳的道行浅看不出个子丑寅卯,不过他从五大高手兴奋的表情里读懂了这一点,这令他有一点沮丧,好在另一件有趣的事冲淡了他的沮丧。
陶勋深知自己太元元火的威力,发动火诀之前向五个老前辈发出了警告,让他们不要太靠近法阵,但是五个大高手自恃绝高的修为压根儿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们为了更清楚地观察整个修补过程站得离法阵十分近,几乎就要贴在上面,结果当蓝紫色的火焰在法阵中亮起的瞬间,逸出来的火力瞬间穿透了他们的护身仙罡……想象一下五个顶尖高手被烧得狼狈万分的模样吧。
不过见识到了传说中最顶级的仙火,参详到了一种全新的法阵思路,全程观摩了对兖州鼎的修补过程,任何一项都足以令五个老头兴奋万分。
然而,兖州鼎的修补过程并不一帆风顺。
陶勋低估了其中的难度,因为首先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修补天器所需要消耗的仙力远远超出想象,那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凭他经历三次天劫洗炼的道行也很快出现后力不继的现象,而要命的是整个修补过程中注入的仙力只能是纯粹的元气级别的仙力,而且必须稳定、持续不可有丝毫波动,这就绝了他通过服用丹药补充的仙力的念头,五大高手空有浩瀚无比的仙力却终在性质上低了一阶,而也不能借用。
此外,使用法阵与使用禹王鼎的效果有天地之别,玄元璧内的天地元气状况与易戴山的天地元气状况判若云泥,太昴精金在天界也算是种比较难以炼化的材料,几大因素加在一起令陶勋很快发现了不妥,光炼化材料就耗掉他近一半的仙力,要是照原计划实施下去就算他被抽成干尸也达不成目标。
幸好他不是一个太过执着、太过迂腐的人,既然撑不下去那就不要死撑了,如果仅仅从实用的角度看并不需要他死撑下去危及性命,何况还得留些体力尽快赶回池屏主持大局,所以他临时改变了方案略过一些步骤。
偷工减料的效果在修补结束之后立刻展现在众人眼前。
第十一章 夜袭敌营(上)
看着陶勋修补后的兖州鼎……
五大高手因为在整个过程中插不进手而变得有些复杂的心情此刻一扫而空,他们表情呆滞地看着神鼎半天说不出话来。
官觳干脆笑趴下,喘着气指着神鼎笑道:“如果以后有人说见过天底下最难看的东西,我一定带他来这里看看,看看鼎鼎大名的兖州鼎是怎样拉出一坨大米尸体的。”
“的确是难看了一点,不过神鼎毕竟是修补好了。”陶勋不知是因为耗掉了八成仙力还是因为尴尬得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有点儿飘:“我至少可以保证一千年内绝对不出问题。”
长明真人问:“只能保证一千年么?一千年以后呢?”
“除非一千年以后鼎中还会出现象赤焰天魔那样厉害的大魔头,就算有,想要冲破此处逃出来至少也需要三千年。”陶勋顿了顿,很肯定地道:“如果还能弄齐材料,还有机会找到神鼎,那么两、三百年后我可以将它彻底修补好。”
官觳不屑地道:“将责任推到一千年以后,这样的话亏你说得出口。”
陶勋扫过他一眼,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转身向五大高手道:“神鼎已然修复,后面的事情晚辈再帮不上手,全靠前辈们一力主持,晚辈因家中尚有急事须回去处置,先行告退。”
明宇感吃惊地道:“你这就要走?你以一人之力修补神鼎实有大功于众生,然神鼎修复后最好能观察一段时间以便确认效果,而且神鼎虽修复,可玄元璧却仍旧残破,何不克竟全功再走不迟呢?”
“晚辈家中本有要事正在处分,只因兖州魔劫干系太大这才抽身前来,从出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六天时间,那边的事也不知道是否已愈加糜烂,晚辈忧心如焚实在呆不住。”
长明真人关切地问:“你消耗真元巨甚,最好先调养一番再走不迟,否则有动摇仙力根基之虞。”
长宁真人道:“是呀,身体要紧。你在这里歇着,你要办的事我去帮你办好。”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毕竟最难的工作被陶勋一个小年青独力做完了,他们几个老前辈还是觉得面上无光的,需要做点什么补救一二。
“多谢诸位老前辈的关怀,晚辈家中之事也是关乎数十万生灵,万万不可轻忽,实在耽误不起,但这事又不可假于他人,所以就算伤及根基晚辈也顾不得。”陶勋的话隐晦地点出自己要办的事是俗世中的事。
五位渡劫期的仙人现在最怕的就是惹上红尘俗事,听他如是说也就不再坚持留他了。
冯宇昭热情地道:“这样吧,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实在是不敢劳烦前辈,晚辈尚有余力回家。”陶勋将形貌、姓名都改变就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当然不会接受这种建议。况且他说的话并不是全借口,天心剑经他在易戴山重炼后可以不消耗半点仙力载人飞行一千里,路上的时间足够他炼化服下的丹药补充少部分仙力。
陶勋坚决不肯让人送,峨嵋派两大长老在旁周旋,另外三人不好强求。
冯宇昭只得退而求其次:“我与原少侠一见如故,颇感投缘,少侠一身惊世骇俗的本事令老夫心折不已,我本有许多事向你请教,但既然你有急事要办,老夫也不好耽搁你,希望少侠得闲时拨冗莅临瑶池仙境做客,昆仑上下扫榻相候。”
陶勋明白他的邀约是为解决金庐真人留下的绞云罗的问题,问题总是需要解决的,所以爽快地答应下来。
魔劫荡尽,老天也放晴相贺,夕阳西下,归途漫漫,天边云彩被染得通红。驭剑穿行于连绵千里的火烧云中,陶勋心神不宁地打量着四下的风景:原来冬天的落日竟会将晚霞染成这般惊心动魄。
※※※※※※
池屏今年的冬季来得比以往早一些,风雪比往年来得更猛烈些,才不过十一月初,大雪就在这块盆地里堆积起几尺高,出入池屏的水陆两条通道仪龙峡和觐凤谷都被冰雪所封,池屏州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世界。
州城北三十里外的盂塧村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成为一座兵营,驻扎在这里的是白莲教净世军旗下一支偏军的缁重队,由一支百人队驻守。
入夜时分,从营房里走出来十几个穿着厚厚棉衣的白莲教士兵,他们是到外围岗哨换岗的哨兵。
风雪从入冬以后似乎就没有歇过气,从早到晚呼啸个不停,白茫茫大地一片死寂。在岗哨上站了几个时辰的人被恶劣的天气折磨得火气偏大,忍不住对来换岗的同伴骂骂咧咧:“陈三狗,吴二娃,你们他妈的怎么才来?老子快被冻成冰棍了,你俩欠老子的五十文利息可要涨三分。”
陈三狗赔着笑:“别介,黄老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李旗长当值,他拉着弟兄们渴酒快活,我们俩就是惦着您的事特地提早了一会出来的,这不还被他臭骂过一顿嘛。”
吴二娃也道:“是呀,是呀,李旗长这会儿就要开赌局了,您要去得乘早。”
“妈的,那你俩还跟我废话啊?老张,咱们快走,晚了可挤不进去了。”
吴二娃等两个交班的走远了,冲他们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呸!两条恶狗,等打起仗的时候看我不背后捅他们一刀子。”
“二娃,小声点,被他们听见了就麻烦了。”
“陈叔,怕个啥,这么大的风雪他们听不见。”吴二娃恨恨地说:“你说我最近怎么那么点背呀,前前后后已经输了二两银子,那可是上回好不容易从窑原县抢来的银子呀,本想留着等打完仗后娶个婆娘。”
“没了就没了呗,等打下州城,里面有大把的银子等着你拿,不过到时你手脚得利索点,别象上次那样只能捡别人家的漏。”
“那是,那是。”吴二娃兴奋起来:“陈叔,咱们的佛主真个神通广大呀。我听咱们同村的李大愣说,大雪封山之前佛主率领十万净世佛兵在东边杀得两省官兵屁滚尿流。”
“佛主是弥勒佛转世,能知过去未来,有他带领咱们起事,咱们还能不打胜仗吗?莫说区区两省的官兵,就算京城皇帝大妖魔亲自带领百万妖兵杀来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叔,你快给我说说。”
“呵呵,就拿你提的那两仗来说,战前咱们佛主掐指一算就知道官兵什么时候、从哪里过来,所以早早就在仪龙峡和觐凤谷埋伏下十万佛兵,等官兵一到,佛主架起香坛,挥动七星剑,踏斗踢罡,口念真言,抓起把香灰望空一洒,你猜怎么着?”
“佛主是佛祖转世,当然是用上法术了。”
“不错,就只见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昏地暗,地动山摇,官兵被吹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睁不开眼。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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