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闻白子不死不休,我且杀开一条血路……
乍见林一如此的凶猛难敌,先前那怂恿行凶的老者悔之不及,趁乱逃离了木筏。他一头窜入水中,便欲沉于湖底躲避。
杀人不过手起棒落,林一幡然回转,双脚于木筏上站定之后,抬手便往着湖面一点。其手腕上的龙须鞭倏然飞出,一线金光入水,眨眼便缚起个人影“哗啦”一下飞了起来。
于水花飞溅之中,那的老者径自飞向了木筏,被林一手臂轻展抓在了手中。其周身被密密匝匝捆缚,难以挣扎,唯有面目狰狞,狂吼不已——
“胆敢杀我舒州与真武门的弟子,你死定啦!还不放开老夫……”
死水微澜的湖面上,木筏轻轻晃动着,林一悍然而立。他一手持着铁棒,一手抓着老者,任其双脚悬空,骂声不绝。
未几,林一双眉倒竖,眸子有血光一闪。他猛地收手,龙须鞭亦化作金光回到了腕上。可未待老者坠落,其再次挥拳击出——
“扑——”
如击败絮的声响}而起,林一竟是一拳击穿了老者的气海。
“啊——”
不顾惨嚎声撕心裂肺,林一抬起一脚将那老者踢飞。而其血淋淋的手上却是多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眉目栩栩如生的元婴。虽是紧闭双目,而小人儿挣扎的神情中尽是惊恐。
“扑通——”
尸身落水,林一浑然不觉,兀自盯着手中的元婴。他那黑气缠结的眉宇之间,有诡异的赤芒隐隐闪烁。其神情阴邪,一如妖魅降临般,煞气逼人。
嘴角微微上扬,林一那漠然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无情的寒意。突然,他手上用力一捏,老者的元神婴体顿时炸开,一抨血水淅沥洒下。与此同时,一条细弱的血光倏忽没入其体内的魔婴之中。
蓦然,林一闭上双眼,神色兀自阴沉的吓人。他甩动手臂,一串血珠滚落而去,黑浊的湖面上绽开点点妖异的血花,又随着那一具具尸身渐沉渐逝。
须臾之后,林一再次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冲着归于静寂的湖面默默打量着,抬手虚空抓去,一个接着一个乾坤袋从水中飞出来,转瞬又没了踪影。
此时,林一这才转向了天震子等人。他以铁棒为桨击水,木筏随之猛然往前一冲数丈远。其头也不抬,轻声说道:“上来吧……”
如此这般的招呼了一声,根本不管天震子等人的反响,林一径自于木筏上坐了下去,并随手将铁棒横于膝头。之后,他垂下头,任凌乱的黑发遮住了整张脸,一动不动。
怒如霹雳,动若风雷,可转眼间便静如止水,波澜不惊!林一前后的举止大相径庭,令人难以揣度!
盯着那木筏上独坐的身影,水中的四人怔然失神!这方天地之中,血腥与杀机尚未消散殆尽,置身于此,令人心头禁不住一阵的寒战!
劫后余生,免不了感慨两句,或是与林师弟者说笑两声,可天震子却是空张大嘴,止不住地抽着阵阵的凉气。
十位元婴修士,就这么于转眼间没了……
没有惊心动魄的厮杀,只有一方无情的屠戮!
木筏上的那些人,不乏中期与后期的高手啊!尤其是几位妖修颇为的强悍,可面对那大棒子时却无还手之力,便若落水的葫芦般被一个接着一个砸碎了脑壳。更有甚者,有人竟然被活生生掏出了元婴,就那么一把捏碎了……
林师弟,这还是你吗?本以为你打架是把好手,却不想你杀起人来,竟从不见手软!我天震子一生亦算是行恶无数,尚不及你一成的凶……残啊!
横扫敌手之后,当扬眉吐气才是,你又为何这般的落落寡欢呢?
林一杀人的场面,使得老于世故的天震子惊愕不已。
对此,紫玉同样是惊悸难奈。死去的那些人,皆是与自己相仿的存在,却被杀鸡屠狗般的屠戮殆尽。这一刻,许是感同身受,她竟是对林一生出了几分的惧意!
好在这位林道友并非敌手,天震子倒是有识人之明……
一场杀戮过去,柳兮湖依旧是惊魂未定。不知是湖水湿冷,还是余悸难消,花容失色的她瑟瑟发抖。紧紧盯着那孤坐的身影,其心绪翻飞。危急关头,师兄可有这般的担当与手段……
躲在一旁的炎鑫,脸色苍白。见师妹看来,他故作镇定地点点头,随即又偷偷瞥向那人。霎时间,心头又是一阵慌乱袭来,差点令其难以自持。
罢了!那曾经的耳光之辱,是找不回来了!与一个杀人如麻的家伙,没道理好讲!唉,这世事无常……
木筏静静飘在湖面上,林一垂着头,深沉如旧。
水中的几人迟疑了片刻,还是由天震子带头跃出了水面。见此,紫玉师徒这才相继跃跳上木筏,不用招呼,各自操起上面遗落的树枝充作船桨,不遗余力地划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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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渡湖之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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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筏,由一根根大腿粗细的树木与树藤捆扎而成。其载着五人漂流于浊湖之上,甚为的平稳。
之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辛苦准备的木筏便宜了玉山岛的几人,对那伙已沉尸湖底的修士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正如炎鑫一直以来的喟叹,这世事无常,总是让人应接不暇啊!君不见,霁日青天,转眼便是迅雷闪电;疾风怒雨,倏忽间便成为了朗月晴空;生生死死,祸福难测,前途不明,不知谁又才是最后的赢家呢!
不过,这一切又关自己何事!且明哲保身便是了!
古人有云,歧路亡羊,歧路也会亡人,福祸苦乐,全在一念之间。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岂不论炎鑫是如何去想,至少他暂且抛去了悲愤,忘却了轻浮,而于这险境之中多了几分的自省与感慨,寻到了一条生存之道。
事事相随,谁说无祸不是福呢!
故而,上了木筏之后,炎鑫当仁不让地操起了树枝奋力摇动起来,任劳任怨地充当着此行的艄公。
元婴修士已非凡俗的凡胎,精血骨骼无不经过数百年的灵力淬炼,虽说修为被封,可一身的力气尚在。
天震子、紫玉与柳兮湖亦没闲着,几人一起动手划水,使得木筏轻快如飞!
任凭那几人忙碌着,任湖面上的风不时卷动黑发,林一还是如先前那般默然独坐。随着‘哗哗’的水声响起,他缓缓抬起头,眉宇间的魔气竟是愈来愈浓,眸子里尽是一片妖异的血红。
片刻之后,林一双手结印,咬紧牙关,闷哼了声。他随即闭上了双眼,唯有那一双刀眉轻轻扬起、抖动……
此时,林一的气海之中,已乱成了一团糟。
魔婴杀气腾腾,那翘起的嘴角挂着飞扬跋扈的冷笑。其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已占去了气海的大半个地方,仍旧不肯罢休。
与此同时,有魔气不断涌进经脉再汇集于气海之中,继续壮大着魔婴的威势,
一体三婴的修为,皆处于元婴初期的圆满。而此时的魔婴渐有突破之兆,更有独霸气海的势头。任此下去,他或许代替道婴,而成为林一的本尊。
因修为被封的缘故,道婴有些萎靡不振。面对魔婴的咄咄逼人,他苦苦忍耐却又无可奈何。好在龙婴的修为并未因天地禁制而有所束缚,在独自与横行霸道的魔婴对抗。
原本和睦的一家三兄弟,转眼反目成仇,着实令林一所料不及。
仙境开启的时候,林一便察觉到了体内的异常。自西溟海的漩涡中喷涌而出的雾气之中,竟然蕴含着若有若无的元气。
记得老龙说过,这仙元之气来自上界,来自仙域,对凡俗的修士无用。
不过,在仙境开启的刹那,林一的魔婴与龙婴却是颇为的振奋,并拼命吸纳着那海雾中的元气。对此,他又惊又喜。
那可是上界仙人才可吸纳的元气,如今却为自己所用,着实令人意外。而魔婴与龙婴得以如此,岂不是说,仙道的前景更为值得期待!
而之后所发生的一切,让沾沾自得的林一苦不堪言。
林一施展分身术摆脱花尘子,随着天震子等人跌落浊湖。其他几位的法力被封,他的道婴亦同样未能幸免,可魔婴与龙婴的修为并未完全丧失。
许是这天地禁制太过强大,魔婴与龙婴尚不足与之抗争,这才使得林一的境况尴尬。若说他没了修为,而魔修的法力与龙婴之威尚在;若是说他修为无损,却又不能御剑飞行,诸多的神通亦无从施展。
诸如此类的莫测不明,无须太过追究,还是自身太过弱小的缘故!
而林一有了自保之力,并未对天震子等人有所隐瞒。当劫难来临的时候,对方并无怨言,并甘愿同进退。
这正是你有双拳显豪情,我有铁棒担道义!
可林一动了杀心之后,体内魔婴便蠢蠢欲动,并由这一场杀戮而变得狂躁起来。那原始的野性好似压抑的太深、太久,于那一刻突然爆发。
既然杀戮当道,我便只有杀!杀!杀!直至杀他个天翻地覆,杀他个山河崩裂!
高山有何惧,险壑又何妨,只管铁棒横扫而去,只将那冷血荡乾坤!
血淋淋的快意之中,有持续杀戮的冲动难以遏制,一度令林一几欲疯狂。于其难以自持之下,直待放纵那滔天的杀意去毁灭一切。而气海之中龙婴与魔婴相争相峙之际,道婴所散发出宁和中正的气息,正缓缓平复着他神魂中的躁动不安。
那一刹的天人交战,使得林一惕然,随即醒悟过来。这是魔婴作祟!
人,固有魔性,却不可任其脱缰不羁。如若不然,人性何在?我林一又何在?
魔婴当为我所驱,而非凌驾于我之上。无论是狂野,还是顺从;无论是杀戮,还是心存恻隐,你之一切,当由我林一决断。你可以陪我纵横八方,你亦必须陪我忍受苦难的煎熬!想取代道婴的本尊而惑我心智,休想!
林一察觉体内异常之时,顾不得理会天震子等人,而是着手对付野性难驯的魔婴……
……
多日之后,静坐中的林一再次缓缓抬起了头。黑发随风飘动着,难掩他清澈的眸光,还有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已过去了多久……”
林一端坐着不动,轻声问了一句。
“哈哈!林师弟可算是有动静了!”惊喜的笑声响起,天震子说道:“已过月余,彼岸在即……”
林一点点头,暗吁了下。一个多月过去了,气海中这才消停了下来。一体三婴,来的神奇!可那三兄弟闹出了麻烦,还真的不好收拾。
凡事总是利弊相随。气海中的混乱,最终还是由三婴的相互牵制而平定了下来。经全力运转《玄天心法》与《升龙诀》,林一用强大的龙婴压制魔婴修为的提升,并用道婴来调理三者的气机。
如此这般,林一忙活了一个多月。魔婴最终被迫妥协,可还是让他颇为的无奈。
得益于仙境中的元气,更有浊湖上的魔气可供吸纳,魔婴的修为早已可以突破至元婴中期。而龙婴本身便强大,更是从这场争斗中落得好处。可二者修为的提升,皆被林一强行阻止。
在道婴的修为恢复之前,林一不敢再让哪一家独大,以免有人再惹事生非。
龙婴虽是骄狂,却并不放肆。那魔婴却是一身的邪气,极难管教。
谁让他林一莫名其妙地有了魔修的修为,却不懂魔修的功法呢!
只因修炼了魔印,这才天降了一身魔修的修为,并藉此结成了魔婴。往常的时候还没什么,而当其忤逆之时,林一这才发觉对方变得陌生而不服管教了。
如此想来,还须熟悉魔修的功法与法门,方可使魔婴与自己血脉神魂契合无间。故此,道婴的修为还须迎头赶上,不然以后不免要受欺负……
“林师弟,你可好……?哥哥我担心呢!前方好似有人影出现……”
天震子的话语声在身后响起,林一抛开纷乱的思绪,抬眼望去。一道湖堤,出现前方的几里之外,还有几个修士的身影在晃动着。
“兄长不必挂怀!我无妨的……”轻声回了一句,林一起而转身。其神清目澈,那令人生惧的妖邪之气早已无踪无影。
天震子放下心来,扶须大笑道:“无恙便好!哥哥我还真是虚惊一场……”
林一笑容随和,与紫玉师徒颔首示意。炎鑫则是背过身去,手上不忘拿着树枝在使劲划水,很是卖力的架势。
“……这一月来,可让我等吓坏了!”许是很久没说话的缘故,又或许放下了一桩心事,笑容满面的天震子张口便止不住。
“哦?”林一带着不解的神色看着对方。
“你就那般坐着一动不动,周身却有阵阵的杀气逼人啊!我等一边划水,一边可是胆战心惊。你那大棒子,可了不得……”天震子佯作惊骇的模样,引得一旁的紫玉嗔道:“不可拿林道友取笑!为了我等安危,他强行施展修为,这才尽数诛杀敌手,可还是调理月余这才完好如初……”
天震子一怔,又不以为意笑道:“哈哈!我这不是与自家兄弟说话吗……”
“自家兄弟亦不成!”白了一眼天震子,紫玉又微微欠身说道:“多谢林道友仗义出手……”
见状,一对师兄妹只得随着师父行礼,口称多谢救命之恩!柳兮湖的脸上带着感恩之情,而后者却稍显忙乱,手中的树枝尚不及放下来。
“几位不必多礼!”林一摆摆手说道。看着紫玉郑重其事的模样,他想了想,又道:“不知何因,舒州的修士皆要杀我而后快。不若彼此分开而行,以免祸及你等……”
闻言,紫玉直起身来看向了天震子。柳兮湖没了主见,只顾着盯着师父。而炎鑫则是趁机又俯下身去,尽职尽责地挥动树枝划水。
没有想到,林一会于此时问出这样的话来。天震子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若真有化神前辈杀来,我自会跑路,你拦都拦不住……”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