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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之前还故作姿态,此时却以酒抒怀,真是快意无边啊!枉我老龙的一番苦心,小子没良心……”突然有人出声抱怨,猝不及防之下,林一差点没被酒水呛着。他忙放下了酒葫芦,苦笑道:“你不愿搭理人,却无妨我饮酒啊!”
老龙哼了一声,说道:“有了那血丹之力,我自然要好好将养一番!而你那三个元婴总是吵人清静,我这才帮你小子一把,却有人不领情……”
闻言,林一笑着摇摇头。修炼的紧要关头,修为突然暴涨,任谁都要吓一跳啊!而自己的那一声呵斥,竟是无意中得罪了某人,并为此一直耿耿于怀!
当初在神州门的时候,林一便欲将修为升至元婴中期,却因仙境开启在即,这才耽搁了下来。而来至仙境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前路凶险莫测。且不说此行的诸多变数,便是那道齐门的闻白子便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而其不愿就此止步,只能迎难往前!
故而,林一升修为的念头比老龙来的更为迫切,二者的用意却是天差地别。而他一直秉信着境界的水到渠成,难免对修为的暴涨有所担忧……
“呵呵!我自知有失言之罪,难得老龙有容人之量……”林一趁机讨好一句,忽又笑着说道:“你……若是能帮着我修至化神,小子我断无不从之理……”
“哼!得寸进尺!你真的以为修为的升会这般的容易……?”话虽难听,口气却缓转了下来,老龙如此反问道。
林一若有所思,说道:“我两次筑基,数十年结丹,多年才成婴……倒也不易!”他每升一层修为,无不是经过了几番波折才得以成功,其间的辛苦自知。
“无论是元婴初期还是元婴后期,在高手的眼里,没甚分别!修为的升,与拾阶而上同理,乃是一阶迈上另一阶,一层升至另一层。所谓的境界的小成、大成乃至圆满,乃举步之间,犹可进退,我不过顺势推你一把而已!你若真登至高处,我便是有心帮你,亦无能为力!而真要逾越化神的门槛,还须你亲力亲为,没捷径可走……”
对于老龙的一番话,林一深以为然。世间事,有易便有难,修为的升亦是如此!当初的结丹难过筑基,成婴尤甚!而以后的化神,只怕会更为的艰难!自己虽是从元婴初期一步迈至元婴的后期,看似逆天之举,偶然中却有着种种的必然。有《洞真经》为道境之源,自身的境界感悟早已超出了实际的修为。而龙婴与魔婴更是狂傲不羁,若非刻意压制……
“……龙婴已与你融为一体,他从前的修为绝非常人可以想象;而魔婴同样来自外界,自有神异之处!若非道婴的拖累,你早便与我踏破九州,逍遥宇内……”老龙一言道破了林一所想,又未卜先知地说道:“天长而道远,怎及沟堑险关无数,令人不敢稍有懈怠!胡思乱想不中用,还须执着于脚下,赶路才是要紧啊!休要问东问西了,我倦了,我要睡觉了,我真的懒得理你……哈哈!”
林一本想着趁机讨教一番,谁想那位高人早有所料,于自得一笑之后,便再没了动静。。他微愕了下,转而无奈地摇了摇头。相处了数年,两人间早已相熟。老龙虽还是有意回避着过去,彼此的对话却轻松了许多!
只不过,这个高深莫测的老龙究竟在隐瞒着什么?他方才的那番话,又分明另有所指。赶路要紧?既然是天长道远,又怎可急于一时呢!
不知不觉中,林一思绪纷飞。便于此时,身后有人说话——
“林道友……”
闻声,林一并未急着转身,而是拎着酒葫芦慢慢站了起来。一缕淡淡的清香飘过,一个婀娜的身影款款到了面前。其一袭月白长裙闪动着隐隐的光华,如云似雾;那精致如玉的面颊上,眉目欣然,婉约如画。来人浅浅一笑,仿若幽谷花开,不染纤尘。
织娘出关,气色大好!
林一轻轻颔首示意,说道:“道友伤势痊愈,可喜可贺……”对方稍稍欠身为礼,又退后一步,神色中透过一丝讶然。她迟疑了下,悄声问道:“林道友,你这是……”
“我不过是早一步出关,见天震子与紫玉等人尚未归来,便于此等候!”林一随口寒暄着。织娘明眸如水,随即便臻首低垂,说道:“道友原来是元婴后期的高手!织娘当以道兄相称才是……”
“我可不是什么高手……”林一恍然,却无从分说,只得隐去了真实的修为,以示之前的有意隐瞒。他又不以为然地说道:“所谓的尊称,亦不过俗礼罢了!请坐下说话!”
织娘眼光轻抬,林一的神色轻松而洒脱不羁。她释然一笑,陪着对方于山坡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林一问起了织娘遭难的原由,对方知无不言……
织娘与几个同门的师兄弟联袂进入了仙境,却于途中走散,只余下她与师弟明见二人。此后遇见了一个来自阳州的修士,彼此结伴而行。
一行三人来至明湖之后,遇上了居平子等人。织娘本为炼器大家,不免对鲛绡动心。而对方道貌岸然且温和有礼,更有罗秋娘那个能言善辩的女子于一旁蛊惑不休,她三人免不了被蒙骗的下场,最终落入到了精心设置的陷阱之中。
待织娘三人不知深浅地寻至地下的鲛洞之后,劫难突然降临。师弟与另一位同伴被鲛兽吞噬,她则借助师父所赠的玉符这才得以暂避一时。
织娘苦撑了多日之后,自知必死无疑。于其绝望之际,又有人落入陷阱之中。即便是化神高人亦不是那鲛兽的对手,更何况这个倒霉者还是个年轻人呢!而她还是认出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林一,情不自禁发出了求救的呼声……
“……家师所赠乃是来自墨门的禁符,内含化神高人的三成法力,有困禁对手之能。而危急关头,我只得用其困住了自身,这才侥幸偷生,得遇道友相救……”织娘唏嘘不已。
禁符不仅可以将修士化作一块石头的模样,还可以骗过神识,倒也神奇!林一想起见到织娘时的情形,暗暗点头。
“林道友……”织娘忽而赧然,话语迟疑起来。见状,林一了然。即便没人将其行踪告知道齐门,闻白子早晚还会寻到自己的头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自从离开仙人顶玄元观的那一刻起,今日的一切便已在等着自己,不是吗?
“道友乃无心之过,无须多!”林一轻声说道。对方却是神色稍怔,随即欣慰地说道:“还请道友拿出破损的云袍来,待织娘为你重新炼制,以作补偿!”
林一愕然,随即心头一喜!他可是对那云袍甚为喜爱,却苦于无处修补,却忘了眼前的女子便是位炼器的高人。织娘又道:“云袍、云靴,皆出自我与家师之手……”
“呵呵!如此便好!”林一手掌一翻,拿出了那件破损的云袍。对方伸手接过,稍稍打量了下,说道:“千年之前,因道齐门闻道子相求,家师这才炼制了这件云袍。如今宝物易主,乃运数使然!十日之后,我会还你一件全新的云袍……”
林一心头一动,手上又多出一团又轻又柔的湿腻之物。
“鲛绡?”见之,织娘明眸闪动,好奇说道:“典籍所载,此为鲛兽口涎,可炼制防身法宝!道友这是……”
林一点点头,不以为意地问道:“你既知此物来历,可否将其炼制成绡衣?”
“虽未炼制过你所说的绡衣,却亦难不住织娘!不过……”织娘蹙眉忖思了下,说道:“你手上的这点鲛绡,怕是不够炼制一件绡衣!”她随即举起手中的云袍,带着征询的神色看着林一,问道:“若是将两者融为一体,或可炼制出一件法宝来,你以为如何?”
既是鲛绡的分量不够炼制一件绡衣,只得退而求其次!而原来的云袍只是件灵器,若是织娘可以将其炼制成为法宝,倒是意外之喜!
林一轻松地说道:“任凭道友施为!”
闻言,织娘的神色忽而明媚起来,颇为振奋地说道:“一月之后,我会还与道友一件举世无双的云袍!”话音才落,这个性情内敛而恬静的女子竟是欢快地笑了声,便身形一闪回了山洞。
林一摇头微笑,随手举起了紫金葫芦。而酒未入口,他眉梢一挑,转而起身望向了远处……
第七百一十章 格杀勿论
一山,一亭,一弯浅水。
这是九羽岛另一侧的临湖之地。山不过丈高,为苍翠覆盖;山坡上芳草萋萋,石亭半斜,平添几分荒芜之意。幽深尽头的山腰处,乃一无人的洞府。山脚下,一弯浅水由不远处的翳湖曲折而来,逶迤远去。
水边出现了几个人影,正是天震子与紫玉师徒。一路寻觅而来,几人所获颇丰。
那弯浅水澄澈无波,好似一条凝滞的河流,恒久长存。几人临水而立,无意脚下,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山腰上的洞府所在。
“哈哈!九羽岛上,天材地宝俯身皆是,真他娘的不虚此行啊!回头须将灵药分一半送我师弟才是,他与清幽谷的交情匪浅,我亦好趁机讨些丹药……”天震子于水边止住了脚步,不忘与紫玉分说道:“清幽谷的丹药早已是名闻遐迩,却不易相求!你若有意,我不妨亲身走一趟……”
紫玉对天震子的讨好视若未见,兀自远望。只不过,那沉静如往的神色中,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其回首看了眼两个弟子,转而冲着某人轻声道:“那清幽谷莫不是天震门的后院,任你予取予求……”
闻言,天震子神色一窘,随即又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哈哈笑道:“求几瓶丹药还不是小事一桩!回头我与师弟吩咐一声……”紫玉对其狂妄颇为不满,嗔道:“你偌大的年纪,尚不及你师弟的举止稳重!”
天震子还想辩解几句,回头却是撞上了紫玉那咄咄逼人的眼光。其心头发虚,忙转身手指前方说道:“哎呀!今儿运气真是不错,又遇见了一处仙人洞府,里面说不定有好东西……”说着,他才想动身,忽又错愕不已。随即,四人皆抬头望向了远处。只见十余道人影由远至近,并有人喝道——
“这仙人洞府为我等所有,尔等速速离去……”
喝声未止,十余位衣着各异相貌不同的修士落下了身形,一个个神色不善。
两个月了,天震子等人跑遍了大半个九羽岛。许是地处偏僻的缘故,又或许是运气所致,途中还真的未遇见过其他的修士。谁想转眼生变,几人的轻松与惬意顿时没了,彼此面面相觑,各自的神色凝重起来。
只不过,一行四人原本便是冲着洞府而来,实不甘轻易弃之而去。而对方却有十二人之多,皆为元婴中后期的修为,若是争执起来,己方难免吃亏!
见紫玉师徒敢怒不敢言,天震子不由得挺起了胸膛。他冲着十余丈外的那为首之人拱了拱手,随即露出了狡狯的笑容,扬声说道:“见过夏州的诸位同道!彼此有话好说,无须动怒!”
方才说话的乃是一黑瘦的老者,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见对方胆怯并胡乱攀认起来,他微微冷笑。其随行者略作诧异之后,皆神色不屑。
“哈哈!既然诸位道友看中了此处,我等便将这洞府拱手相让便是!请……”天震子哈哈陪笑,佯作与世无争的模样。
紫玉还以为会有一番正气凛然的指责,却不料会是这么个情形。她还是暗暗松了口气,与两个弟子使了眼色,便往后退去。对方人多势众,着实不便逞强,还是暂避一时才好。
而天震子敷衍了几句之后,并未摸清对方的来历,不免失望。他无奈地摇摇头,暗啐了一口,转身与紫玉尴尬一笑,自我宽慰道:“我等外出两月有余,还是去寻林师弟要紧……”
那四人识趣退去,黑瘦老者颇为得意。
便于此时,一旁有人叹道:“我等自九山之地而来,真可谓死里逃生,怎及他人如此的逍遥!”有人附和道:“于此处呆上个两月,定会寻到不少的宝物啊……”
老者心头一动,不由得看了下左右,转而冲着那即将远去的四人喝道:“与我站住!”
紫玉师徒的脚下一顿,不明就里。天震子却头也不回地低喝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起初悠闲的步履突然一变,已是踏空而起。而身后三人醒悟过来,随其御空疾行。
老者脸色一沉,怒道:“那几人果然心怀不轨!”尚不待其有所示意,身边的同伴早已是心领神会。转眼之间,十余道人影拔地而起,冲着前方的四人追了过去。
此时,人到了半空之中,天震子才来得及回头看了下,不禁怒骂道:“他娘的,老子就知道有人没安好心!”他一旁是紫玉,身后是神色慌张的柳兮湖与炎鑫,而数丈之外则是追过来的那十余个修士。
若非借助遁法,如此拼命的狂奔,便是分出修为高低的时候了!须臾过后,柳兮湖与炎鑫便被对方的飞剑追上。他二人不得不祭出各自的法宝,边打边逃,行迹狼狈。而天震子与紫玉则是跑在最前头,暂且无虞。不过,有人见弟子遭难,不由得慢了下来。
天震子跑的正欢!九羽岛不过千里方圆,用不了多久便可飞至来时的山谷。那儿有林师弟在,再加上修为不弱的织娘,己方便有了六人,大可与敌手周旋一番。即便不敌,亦好过眼前这般的不堪。
转念之间,身边没了紫玉的身影。天震子回头看时,不禁暗暗叫苦。那师徒三人已被数道剑光困住,而远处的一个个人影正狂扑了过来。
哎呀!紫玉凶多吉少!可若是返身加入战团,将以一敌三,同样是自身难保!真他娘的晦气啊!
天震子迟疑不决之时,两道剑光便到了身后。不及多想,其抛出两级响雷轰了过去。待危情稍缓,他已是神情狰狞,怒不可遏!
太欺负人了!天震子身形猛然一顿便停了下来,两手连番扬起,一连串的响雷不要命地往着身后砸去。他张口吐出法宝,骂道:“一帮子不要脸的东西,只会以多欺少!紫玉,我来了……”而其话音未落,却又瞪大了眼睛。一道虹光擦肩而过,倏然冲向了紫玉师徒。与此同时,万千金芒凭空乍现,森森的杀意狂泻而出,霎时便逼退了敌手的攻势。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