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老者说道:“小……万林师弟,你这……有些门道,若非暗中相告,我与师兄可还蒙在鼓里呢!呵呵!”
“嘿嘿!此乃小法门,不足道哉!师弟我可以骗过其他的同门,却不敢对两位有半分的隐瞒。空玄、空元两位师兄,可要替我守口如瓶哦!”佯称万林的男子神秘兮兮地说道。
身材略高些的老者是空玄,有些好奇地问道:“此处乃大野沼泽中不多的一处栖息之地,原本便有各处的同道于此落脚,而你要我等尽数斩杀公良门的弟子,只怕招来事端……”
一旁的空元跟着问道:“师……师弟,你这般模样,祖师还有何吩咐……”
两位老者一左一右,颇有呵护之意。瘦弱的男子居中率先而行,倒也理所当然。
三人缓缓落向小岛,寻了一处僻静的所在,万林这才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一路上,我先是被公良门弟子欺辱,又被其门主公良赞追杀……”他一口气将所遭遇的一切说出来,虽虚实参半,却足以耸人听闻。
万林,权且将这个瘦弱的男子称之为万林。远远见这个小岛上有人歇脚,其中还不乏相熟的同门,忙着逃命的他便跑了过来。
这小岛灵气浓郁,并长有各种天材地宝。歇息之余还有所得,不免让诸多修士流连忘返,这其间便有几个平州公良门的弟子。
万林在岛上鬼鬼祟祟地溜达了一圈,很快摸清了数十位修士的底细。他本来便有一肚子的怨气无从发泄,又念着报仇及早不及晚,便暗中寻到空元、空玄两人并表明了自家的身份。
当获悉眼前这猥琐之人的真实来历之后,还真让空元与空玄吓了一跳。而对方不容分说,只道是有命在身,带着他二人与一众师弟便去寻人报仇。
空元与空玄的同门师兄弟可有十四五人之多,皆有元婴中后期的修为且悍勇好斗。那几个公良门弟子寡不敌众,本想逃命却被禁法所阻,稀里糊涂地便丢掉了性命。
万林得偿所愿之后,兀自不肯罢休,便与两位师兄道出了前因后果……
“……如此这般,乃不得已而为之。还请两位师兄暂且帮着我隐瞒下去,以免殃及同门。日后,我定要将此事禀明师祖,哼!”犹自感到不忿,万林便想挥动拳头,却感不妥,忙装模作样地拈着稀疏的山羊胡,又道:“奔波至此,师弟我早已体力不支,还须歇息几日,有劳两位师兄护法……”
‘师弟’的一番话事关重大,空元与空玄不敢大意,各自点头应允。
便于此时,岛上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
万林神色一变,拿出一块禁牌便要催动,却又眼珠子一转,懒洋洋地瘫坐在了地上,带着猥琐的模样打起坐来。察觉两位师兄神情戒备且不离左右,他忙传音道:“佯装无事才好,且去他处……”
第七百五十五章 各有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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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光芒闪过,原地冒出了一群人影,皆驻足观望,神情各异。“全拼加,!”
此处五色天光变幻不定,禁制横飞,气机紊乱。前方的百里远处,有缕缕青烟由天而降,形成了一道虚渺的旋风。其风势舒缓,却茫茫无际,不仅挡住了众人的去路,亦封住了其中另一片奇异的天地。
“师父,那便是天际罡风……”问话的是位中年的书生,一身青袍素净,三绺淡髯飘逸,举止儒雅而气度沉稳。
这十来人中的为首者,同为一儒生模样的男子,双眉入鬓,面庞清癯而神光内敛,更有一身浅色的云袍彰显身份的不凡。闻声,他拈须笑道:“走过‘五九’之地来至此处,只不过是临近后土仙境的门槛。而穿越那天际罡风的大门,进入后土塔山,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呵呵!最终又将如何,机缘天定……”他话语轻松,抬手举足间法度自然,自有高人风范。
这说话的二人,便是文玄子与徒弟宁远。随行的十余人,皆是来自夏州及神州门的弟子。
“不过,眼下正是天际罡风猛烈之时,还须静候以待时机!”文玄子如此说了一句,便于原地盘膝而坐。余下众人恍然,各自按下心头的好奇,纷纷就近歇息。
宁远守在师父的一旁,止不住四下张望,自语道:“这天际罡风看似虚渺,却深有里许,却不知其中又是怎样一番情形……”
“这罡风不仅凶险,且有屏蔽神识之能,其中十万里方圆,另成天地,绝非寻常……”文玄子性情温和,乐于为弟子释疑解惑。
宁远有些惋惜地说道:“师妹聪颖过人,却是错过了此次的机缘……”他与师妹文心交情深厚,有好处总是忘不了对方。
文玄子摇头轻笑道:“人生机缘无数,岂会拘泥于一时一地!而仙境每百六十年开启一回,数千修士蜂拥而至,最终得以进入后土塔山的寥寥无几!”
闻言,宁远转身看了看左右。他运气倒是不错,进入仙境之后便与几位同门跟随着师父,并顺利抵达此处。而夏州可是来了两百多修士,眼前不过只剩下了十余位,其他的那些人则难觅踪迹。
文玄子冲着远处投以淡淡一瞥,转而冲着宁远吩咐道:“这天际罡风每隔一个半月便会减弱三日,非彼时而不得进入后土境。于此等候之际,你带着几人奔赴‘五九’之地的入口,相机接应我夏州的弟子,并留意各个仙门的动向……”
宁远起身拱手称是,文玄子沉吟了下,改作传音又道:“你师伯不想那林一死在仙境之中,若见此人……”
宁远正俯身聆听,却没了下文。他不解之时,文玄子神色踌躇,轻轻挥手说道:“若他能活着来至此处,且说……”
……
文玄子有所举动的时候,于这十万里谷地的边缘相继冒出一个又一个人影。面对那无法逾越的天际罡风,这些大小仙门的修士只得就此等候。不过,许是仙境就在眼前,又或是另有所图,无人安心歇息……
九薮之地的出口,为云雾所笼罩。其中一前一后冲出了两个人影,正是公良赞与公羊礼。他二人并未对那天际罡风有所好奇,而是各自展开神识看向远处。
须臾之后,有四位元婴后期的修士奔了过来。来者乃公良门与真武门的弟子,尚未近前便忙着拜见各家的祖师。
公良赞默默面对着来路,木讷而阴沉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愠怒。一路追来,竟是不见了要杀之人的踪迹。哼!不是躲在他处便是落在了后头,我不妨结网以待。
对两位门下的弟子视而不见,公良赞摸出一块玉简扔了出去,命道:“与老夫守在此处,不可放过那两人……”对方不敢怠慢,忙领命称是。其中一弟子转身离去,显然是要去召集人手。
公良赞不会善罢甘休,乃意料中事。而公羊礼却无心掺合,只是暗中传音吩咐了几句,便丢下两个真武门的弟子径自前去。
“你我当联手去寻那两个小辈才是……”公良赞有些不满地追上来。
公羊礼头也不回地说道:“弟子被杀事大,那两个小辈走脱事小,你我各有所重……”其身材高大,相貌粗犷,神态威严,说起话来却不紧不慢。察觉跟上来的那位脸色难看,他佯作未见,接着又道:“既然闻白子要杀林一,我还须前去问个究竟,绝不可放过那小子……”
公良赞阴沉的眼光一动,说道:“你我同去……”
……
天际罡风之外的一隅,一群修士簇拥着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此人身材瘦长,面如刀刻,眸光深邃,威仪不凡,兀自端坐不动。其对面躬身而立的乃是道齐门的古作,黑脸皮上渗着几滴冷汗,神情惶恐不安。
“呵呵!为了追杀他一人,竟然折去我舒州三十余位弟子……”老者收拈长须,扬声笑道。而其神淡如水,不见半分的笑意。
古作吓得埋下了脑袋,支吾道:“是弟子求功心切,这才酿成大祸,还请祖师恕罪!”
老者眼光一抬,四周的众人皆噤若寒蝉。见身前的古作神情恭谨,他微微颔首,说道:“你不忘师门之命,竭尽所能追杀林一,于同行二十三人尽殁之下,还能全身而退并前来禀明实情,老夫甚慰!”
古作拱着双手,不敢吭声。
老者沉声说道:“有勇有谋且忠于师门者,当为老夫的亲传弟子……”
古作身子一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听对方接着又道:“那些死去的弟子,皆由我道齐门妥为抚恤,便由你着手料理……”
此时,古作才明白所听无误,不由得惊喜交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俯首拜倒:“弟子叩拜师父……弟子无能……”费尽周折,耗尽了心机,他等待的便是这一日。身为元婴后期的修士又有何用,化神不成,一切皆是枉然。九州之大,得以化神者不出十数,可见逾越那道天堑之难。而若是有个化神的师父手把手给予指点,便多了一成登天的机缘……
四周的众人皆缓了口气,并一个个投来羡妒的眼光。
古作的语无伦次乃情理之中,老者则是不以为然地说道:“死伤虽重,却非你之过……”他话语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又自语道:“早知如此,当初便该顺手了结此事!可谁想那其貌不扬的小子竟是老夫要寻的人呢,阴差阳错……”
“师父!那小子竟从您老人家手下逃脱过……”古作讶然。
老者不予分说,挥手吩咐道:“你且去召集门下弟子,留意那小子的动向!有老夫在,他难逃一死……”古作领命闪过一旁,他转而看向远处,缓缓站起身来。众人随之有所察觉,忙各自往后退去。
片刻之后,公羊礼与公良赞两位高人现身……
……
九薮大野的沼泽中,一片过人的蒿草间,慢慢现出了林一的身影。他还是老者的模样,却神色惕然,一脸的戒备。
远近未见异常,林一收起了用作藏形匿迹的四象旗阵,长舒了口气。缩着脑袋躲了半月,想必那公良赞已走远多时。不过,他这些日子倒也没闲着。
林一抬手一招,袖口倏然飞出一道银光,去若蛟龙,迅若电闪。随其手指点动,破空声响,无形无迹的风势骤然掠过远处一堆茂盛的蒿草。少顷,那道光芒倏忽一闪便回到了他的手腕上,竟是细弱银线,若有若无。
便于此时,毫无征兆之下,那堆十余丈方圆忽而从拦腰处倒伏下去。而其未至水面,已然尽数成为了碎屑,如雨洒落。
林一嘴角微扬,眼光中现出一抹笑意。自家炼器的手段虽是一般,而耗去十日之功所练就的蛟筋,威力倒也不差。他抬起手腕看了下,随着心念一动,那细若银丝的蛟筋隐而不见。
这蛟筋已是法宝一般的存在,比之前的龙须鞭要强过百倍,将其称之为‘龙鞭’,倒也恰如其名!
一番自得之后,林一再次掐动法诀。只见他周身光芒闪过,原有的相貌渐渐有了变化。少顷,那个须发灰白的老者不见了,一个儒雅的中年书生出现在了原地,竟是与当年若水先生的模样极为的相似。
林一手扶青髯,低头将自我打量了下,神色稍稍一黯。待他收敛心思之后,又冲着身上的衣着皱起了眉头。其虽不如常见的云袍那般醒目,却还是惹人留意。
记得织娘说过,她所炼制的这件云袍甚为不凡,还须细细体会多加尝试才能领略妙用。
于若有所思中,林一掐动了几个手诀。一层光华流动之后,云袍褪尽了最后的一分奢华而归于质朴,继而变作了一件半旧的月白长衫。他于原地踱了几步,甚为满意地点点头。而其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摸向了发髻,颇为无奈地翘起了嘴角。
易容换貌不难,而头上的发簪未变,发髻亦是一如既往地不修边幅。龙首簪早被收藏了起来,而备用的发簪却没几根,这便成了浑身上下唯一的破绽。
林一将头上的发簪收了起来,又在乾坤戒里搜寻一番。不一会儿,他手上突然多出一根细长之物。其长有七寸,尖细如针,还闪动着妖异的红光。
稍作端详,林一随即便想起了这件东西的由来。
此乃虿芒,来自大夏的雷鸣谷,是件偷袭杀人的阴损物。
林一梳理了下乱发,抬手将虿芒充作簪子插入了发髻。见周身上下再无不妥,他踏空而起,直奔大野沼泽的尽头飞去……
第七百五十六章 门风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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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林一横越大野沼泽。只待穿过前方的凌悠沼泽之后,他便走完了仙境的‘五九’之地,最终抵达后土塔山所在的后土境。
时至今日,林一已在仙境中辗转了八个月。其间遭遇不断,历经生死凶险几回,更是失去了天震子与紫玉,令人不堪回首。所遇、所知、所识的人,一个个擦肩而去。路,便是这么走过,并愈走愈远……
一头冲入了凌悠沼泽后,林一未作停留,继续往前。此处同为青蒙的天光所笼罩,而下方的情形则略有不同。他凌空百丈飞行,举目四下打量。
大野沼泽水泊稀少,多为蒿草覆盖,虽不乏生机,却稍显凌乱。而凌悠沼泽则是水光粼粼,绿草茵茵,间有罕见的鸟兽身影闪过,更有灵气氤氲升腾,着实多了几分仙境的气象。
见此情形,林一索性挨着沼泽飞行。他放开神识,但见有奇花异草或是灵药,便将其一一采取。
如此这般又过去了三日,林一去势稍缓,一边留意前方的动静,一边手上忙个不停。十余道细弱的银光飞入下方的草丛之中,眨眼间便各自卷起了一株灵药飞回,被他放入玉匣收了起来。
片刻之后,林一不得不止住了身形。前方十数里外已乱成了一团糟,二十多人正围着七八个人狂殴不止,一旁还有十来个旁观者。而这伙人的下方,一片狼藉不堪的泥淖之中则是横卧着一头死去的异兽,还有修士的断臂残肢,场面甚为的血腥。
虽相隔甚远,林一还是瞧出了个大致情形。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