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长年被风雪封锁,除非久居于此,否则绝不可能在此冰天雪地的环境下生存。一头择人而噬的黑狼蓦然出现,狼身全黑,黑得可怖,也黑得诡异。
一人说:“你不要过来。”此人惊魂未定,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杀气又徒然在他背后冒起。回头一看,一头比跟前更巨大十倍的黑狼竟向他缓缓步近,杀气之重,令人骇然惶恐,全身血液也几乎凝结停顿。那人说:“这,这,是什么回事,怎会有两头黑狼。”狼影渐渐散退,一个人跟着出现,是他。
那少年说:“天山南峰在哪?”那人说:“在那一边。”天山南峰。多年积雪的山峰上,竖立了一座小屋,屋内隐居了一个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的刀客。黑萧条。黑萧条心想:想不到老子隐居于此二十年,今天终于给人找上了。黑萧条说:“哼,谁想得到魔剑刃,便要先过了老子这一关。”黑萧条说:“哼。来者何人?我便要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呼,是谁敢动青史的剑。”“待老子把你斩成千块百块。”黑萧条心想:什么?只是一股杀气冲来?但一股杀气,又怎可能如此浓烈的。
是刚才那头巨大的黑狼影正猛从他身后扑杀而来,而最令这个刀客心寒的是,他看见了一些东西。黑萧条说:“啊。”那是一股杀人的目光,不应该存在与世界上的凶杀目光。
黑萧条说:“这是青史的剑法?”“小子,你怎会懂得我家家主的剑法?”那青年说:“我是青史之子。”黑萧条说:“什么?”
少年刀势如雷,狂砍在这人身上,可是在千钧一发间,少年竟用刀背出招,但力贯千钧,那人虽逃过了分尸之厄运,但刀劲也足以令他骨碎肉裂。少年使出天诛地灭。黑萧条说:“好一招天诛地灭。”“为,为什么不杀我?”
那青年说:“青史的剑法不斩绝青家的奴仆,我便留你一个全尸。”青年说:“魔剑刃在什么地方?”黑萧条说:“哈,若你真是青史之子,理应知道,否则,便是冒充。”“你还是杀了我吧。”
心是世上最奇妙的东西,少年感觉到那份霸绝天下的剑气了。黑萧条说:“果然是青史的传人,唉,二十年前,我黑萧条威震江湖,只屈居在青史之下,我,不甘心。”“终于,我决心谋害了家主,取得魔剑刃,但却得物无所用,我的武功根本驾驭不了它。”“今天,他的儿子终于为剑而来。”黑狼舔着黑萧条流下的血,似乎在耻笑他。自私,愚昧的一生。
感觉彷如父亲的呼唤,少年已到达目的地。天山之巅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暗黑冰洞。而在冰洞底处,无数怒气冲天而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气流所聚,又形成一可怖之冰脸,此一异象,只看得人心率若寒,浑身振抖。
一切骇人心弦的异象,都是因为魔剑刃被封印而生,它不甘心被任何东西压制。兵器刃之首的魔剑刃,本来就是霸绝天下,又怎会甘于被困在这荒山之巅呢?青年说:“魔剑刃。”“就让我来为你解除痛苦吧。”
少年鼓起毕生功力,提刀怒砍,但是封印中却有一股力量反震过来,反击少年手中的刀。刀虽断,但充满雄浑内力的刀劲,却直向冰洞下的冰脸狂轰而去。少年说:“魔剑刃。”
黑萧条说:“呀,魔剑刃它是一把不祥之剑,它只会带来仇恨与痛苦。”“仇恨会跟随你一生一世,而你的一生也会活在无边的痛苦中。”少年说:“我为了复仇而生,一切的仇恨及痛苦,我早已愿意。”“承担。”
黑萧条说:“你,你真是一条复仇的可怜虫。”黑萧条说:“啊啊,我快要死了。”“告诉我,你的名字。”那青年说:“去告诉我父亲,我的名字是陈浩然。”黑萧条说:“陈浩然,海南千湖岛一役,主人的一家已死绝了。”“怎会,难道是她?”
二十年前,武林上流传了一首诗。当时,这首诗无人不识,无人不懂。这首诗便是。
魔剑刃玄铁刃八绝刀,轻盈好日显神功。九雷乾坤火狱劫,紫月行云杀禅道。只见陈浩然的母亲渘闽说:“魔剑刃,玄铁刃及九雷斩马刀是三绝剑,与轻盈,好日,火狱劫,紫月,杀禅道五奇兵合称八绝刃。”“而你爹青史所用的魔剑刃,便是八绝刃中排名第一的绝世神兵。”“但这个天下第一却为你爹带来了一场灭门惨祸,因为八绝刃中万雷山的九雷斩马刀,绝不甘屈居魔剑刃之下。”
渘闽说:“陈浩然,这便是你爹二十年前在海南千湖岛惨死的血证,现在你爹已和你合而为一。”渘闽说:“你爹青史是二十年前天下无敌的剑客,战无不胜的强者。”“他一手创立了苏元庄,威震天下,何等威风。”渘闽说:“天下之大,谁也不可以动你爹一条头发,那天海南千湖岛一役,那群绝世高手合攻而上,你爹本可应付。”渘闽说:“可是,当你爹正要用魔剑刃斩杀他们。”“那个杀千刀的黑萧条,那个所谓同生共死的结拜兄弟万雷山,竟然。”“在背后出手偷袭,暗算你的父亲。”渘闽说:“陈浩然,你一定要为你爹讨回一个公道,找出所有当年在海南千湖岛暗算你爹的人。”
渘闽说:“儿子,为报你爹的血海深仇,你爹的仇人,要杀。阻止你报仇的人,也要杀,为了仇恨,一切也是应该的。”渘闽说:“去吧,黑萧条已死,现在你便去把万门万雷山揪出来,将他碎尸万段。”陈浩然说:“是。”陈浩然摸着黑狼的头说:“从前我到哪儿都会与你同行。”“但今次不能了。”“保重。” 南杰说:“我们也要找黄古梅,你俩跟随同行吧。”黄晴雯说:“呸,青史负了我女儿,我绝不要跟他同路。”青史说:“黄前辈,令嫒当年掳走了我一个儿子,你可知道?”黄晴雯说:“什么?黄古梅她这么过份?”善良的陈浩然心想:邪恶的陈浩然所说的未必没道理,我会否是叔叔的儿子?难道我妈妈就是他们口中的黄古梅?而洪山,草菇岭。八阵图神功引起的事情全部了结,两名岛主和双使自此云游江湖,不再管武林事。渘闽说:“师兄,明儿醒来啦。”
苏醒的邪恶的陈浩然再没以前的邪气,一脸迷惘。邪恶的陈浩然说:“你们是什么人?”“我,我是谁?我记不起自己是什么人。”青史夫妇顿时明白儿子头脑重创,就像当日伤于他手下的善良的陈浩然一样,失去记忆。青史心想:唉,这是上天给这不肖子的报应吗?青史说:“师妹,别难过。”渘闽说:“我怎会难过?这是老天爷恩赐的机会,让我们重新拥有一个白纸般的孩儿啊。”渘闽说:“孩子,别怕,你叫陈浩然,我们是你的爹娘。”陈浩然说:“我叫陈浩然?”渘闽说:“对,今次娘亲会好好教导你,不会再让你误入歧途了。”青史心想:对明儿和我俩夫妻来说,这算是最好的结局吧。此时,童教慌张地推门而进。童教说:“青庄主,陈师兄找到他的妈妈了。”渘闽和青史同时说:“找到黄古梅?”
只见一条小狗汪汪叫。青史夫妇匆匆来到客栈大堂,但见众人全数聚集在一个坐着的女人身边。善良的陈浩然说:“叔叔,我来介绍,这是我的妈妈。”“我刚才到镇上买东西,看见一位婶婶昏倒在地,我上前救醒她,想不到就是我失散了的妈妈。”青史心想:黄古梅说过她捉走了明儿,取名善良的陈浩然,虐待打骂,怎么突然走出一个陌生女人?青史心想:看她不似易容,而且若是黄古梅,一旦被揭穿,岂是我们的对手?善良的陈浩然说:“五年多啦,幸好我和小狗也认得对方。”百栽自低声对石晓翠说:“有古怪,怎会这么凑巧呢?”石晓翠低声说:“我有办法一试真伪。”石晓翠说:“徒弟仔,你娘亲风尘仆仆,为师带她去洗个澡吧。”
众女眷都随石晓翠而去,青史趁机查问。青史说:“她真的是小时候那个打骂你的妈妈?”善良的陈浩然说:“妈妈凶的时候是很可怕,但有时也待我不错的。”“我要接她到长乐帮同住。”南杰对黄晴雯说:“会是你女儿用上了黄家的易容术吗?”黄晴雯说:“她有没有易容,我看一眼就知道,我家古梅可是生得很漂亮的。”半个时辰后。石晓翠说:“澡洗过了,她的面没有半点变化,绝非易容。”“而且不单面上,身上也有很多伤痕。”渘闽说:“她说自己是妓女,有个女人替她赎身,供应生活所需,条件就是抚养一个叫善良的陈浩然的男孩。”百帕夏说:“她说那女人要她虐待陈大哥,所以那女人来巡视时,她便不得不打骂孩子。”“五年前陈大哥不见了,那女人大怒后再没出现,她对陈大哥实有母子之情,便出来寻找。”南杰说:“依我看,她也不懂武功。”石晓翠说:“对,我试探过,内力全无。”青史说:“如此一来,要确实求证善良的陈浩然是否志明。”“还是要到而洪山找黄古梅不可。”
另一间房间中,两母子久别重逢,善良的陈浩然那脾性古怪的母亲,态度却冷冰冰的。善良的陈浩然说:“妈,你是答应跟我和阿夏同住啦,那明天大家一起回家收拾吧。”母亲说:“善良的陈浩然,妈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善良的陈浩然说:“好,那只有我和小狗与你回去,好吗?”人虽长大了,善良的陈浩然还是不敢违背母命。百帕夏说:“陈大哥,我代你去找黄古梅查清身世,放心吧。”青史说:“明儿伤势未愈,我们明天才出发去而洪山,你先走一步吧。”善良的陈浩然说:“好,夏妹,在长乐帮再见吧。”“迟些我们生个小宝宝,让妈高兴一下。”
南杰说:“善良的陈浩然,我去为你办铁炫铃的要求,事后你要对煮几味好菜给我吃。”善良的陈浩然说:“难道老伯伯你这么坦白呢,待我沿途好好想些新菜式吧。”善良的陈浩然别过众人,追上母亲。善良的陈浩然说:“妈妈,等等我。”百帕夏心想:怎么,我总是心绪不灵的?阿夏,别自己吓自己,陈大哥武功天下第一,还有什么好怕?你很快就会再见到他的。
颇有灵性的小狗,瑟缩一角,映入它眼中的,是在五年多以前经常出现,今夜又再重演的可怖一幕。母亲说:“对了,给我跪下,做了什么帮主,就以为很了不起吗?这五年来,你可有想念过我这个妈妈?”善良的陈浩然说:“妈妈?”这样的情景,深植于善良的陈浩然身,心之中,教他莫名地惶恐。母亲说:“嘿嘿,我看你是忘记了被我教训的滋味呢。不要紧,妈会让你想起来的。”善良的陈浩然说:“不,妈,你听我解释。”母亲说:“解释?解释个屁,棍下出孝子呀。”
母亲说:“你这忤逆子,不怕天打雷劈,就尽管还手吧。”善良的陈浩然唯恐护体劲力震伤母亲,尽数卸入地中,逼裂土石之际,以无防备的肉身硬受重棍。但女人却犹如疯癫,毫不留情,瞬间已打得善良的陈浩然头破血流。母亲说:“居然拜了什么师父,还娶了老婆,你没有征求过妈妈同意啊,该打。”善良的陈浩然说:“妈妈,别,饶了我吧。”童年阴影勾起,令善良的陈浩然更加惊慌。
母亲说:“什么善良的陈浩然,你只是一头没爹没娘的废物料,应该被我日夜打骂的废物料。”“我打死你,打死你这废物料呀。”善良的陈浩然彻底陷入恐慌的旋窝中,无止境的惊怖,令身心紊乱,就像变回当日那幼小,不懂武功的无助孤儿,任凭重棍如雨击打。痛楚,战旅不断蔓延,武功天下第一的青年高手霎那间消失,只剩下一个回到从前的废物料。善良的陈浩然说:“呜呜,妈妈,别打,废物料好痛呀。”
翌晨。而洪山草菇岭。青史夫妇,百帕夏和南杰,终于来到目的地。南杰说:“应该是这里,大家小心。”推开门户,遍地血水的房屋,正是善良的陈浩然与他母亲的居所。但坐在椅子恭候四人的却是黄古梅。黄古梅说:“哈哈哈哈哈,找了廿多年才找到我,应该恭喜你们吗?”青史说:“善良的陈浩然,废物料是否就是我儿子陈志明?”渘闽说:“你若没杀明儿,彼此的仇怨大可化解。”黄古梅哈哈大笑起来。
黄古梅说:“你们怎么不问问他的母亲,又是否。”“我黄古梅?”众人认定善良的陈浩然的母亲没有易容,不错,因为那毁容的面目,才是黄古梅的真正面貌。南杰说:“你,不惜毁了自己的容貌?”黄古梅说:“廿多年前,青哥与小贱人成亲,我一气之下就动了手,只想不到多年后居然有用。”“我散了自己的武功去找你们,所以谁也找不出我的破绽,你们竟然任由我带走那废物料呢,哈哈哈。”百帕夏说:“陈大哥呢?你把他怎样了?”黄古梅说:“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小贱人你的儿子终是找不回呢。”黄古梅为了守住秘密,赫然以匕首自刺心房。百帕夏心想:不,陈大哥,不会有事的,咦?那是。渘闽说:“黄古梅。”
百帕夏说:“不,不会是真的。”百帕夏着紧地扑向血泊中的某样物事。百帕夏说:“是我送给陈大哥的护身符。”百帕夏说:“这护身符,陈大哥,从不离身,难道。”“不,不可以这样。”渘闽说:“你别死啊。”“你究竟把我的志明怎样了,答我呀。”
对着一个死人,天下第一的智者,也没可能问出什么来了。会再次失去儿子吗?将要永远地失去丈夫?善良的陈浩然是生,是死?身在何处?只能由活着的人去追寻答案了。众人在而洪山一带搜索,却一无所获。然后,于上一辈在世的期间,一切追寻,都是徒然。至于众小辈,邪恶的陈浩然后来还是由当静照顾终老。童教继承了南杰的文武绝学,成为一代大侠。花完自则协助百帕夏,执掌华山派和长乐帮。而名动一时的八阵图神功,就随着善良的陈浩然的消失而永久失传。
很多,很多年以后,中原流传着一个这样的故事。一对因巧遇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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