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杰说:“自以为得手的最后一刻,往往就是最危险的一刻。”隐身树中的南杰猛地发难,青年背门破绽大露。陈浩然说:“老伯伯,你使诈?”“你没说过会出手啊。”
南杰说:“敌人偷袭,会先作警告吗?”陈浩然说:“我不害人,怎会有敌人?”指掌交锋,震飞青年手上铜铃,四方飞散。南杰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指力无匹,将青年击飞到林顶。南杰说:“没有防人之心,武功再强也没用。”
二人一先一后穿越树丛,来到林外。青年勉力在崖边立定。南杰已穷追赶至。陈浩然心想:老伯伯来真的?青年不敢怠慢,谷尽一身内力,炽热的阳刚气息透掌散发。掌气摩擦,生出流窜火劲,凝浮于青年身前。
由始至终南杰只用单手,但指劲的无穷压逼力却教青年不得不全力施为,双掌豁尽火劲,戳力抵挡。排山倒海的内劲,旋涌牵扯的指势,青年苦苦支撑,失守在即。陈浩然说:“老伯伯,我支持不住啦。”
南杰说:“那就给我掉下去吧。”青年难止退势,快将跌出崖外。千钧一发间,南杰及时抓住青年衣襟,飞出天足崖的只是那条松脱的布带而已。南杰说:“想不到你这陈浩然,竟能把内劲练到如斯火候。”
英俊轩昂,勉强能与天魔居士对拆数招的二十岁青年,正是在崖上过了五年光阴,长大成人的陈浩然。陈浩然不是十大剑客之一吗?为什么会在这学武?当然有事情发生,这是后话。陈浩然说:“这些年来,老伯伯你第一次称赞我呢。”南杰说:“谁称赞你,少得意。”陈浩然说:“老伯伯,当日你说我若练成武功,就可以下山找妈妈,现在我算练成了吗?我可以下山了吗?”
南杰心想:他内力到了如此境地,何以这些年来都没走火入魔?他的内息已达阴阳共济的状态,难道他真是练武奇才,无师自通?我变相把他骗得留在山上多年,即使他不求我,于情于理,也该让他下山才是。伏魔神功之秘,南杰无从得知,但眼见数年来日夕相对的青年被自己调教成一名好手,不觉自豪欣慰,不再计较能否令他求自己了。南杰说:“你想下崖吗?好,我这就准你下崖。”信手挥送,南杰竟就此把陈浩然掷出崖外?陈浩然大叫:“老伯伯。”
南杰后发先至,先一步着地,牢牢接住吓得魂飞魄散的陈浩然。南杰说:“我让你下崖了啊,满意吗?哈哈。”陈浩然心想:嘘,老伯伯。正午。
南杰先带陈浩然到一个小镇见识游逛。自小少见世面,陈浩然乐不可支。人众中却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暗中窥视着二人的动向?
南杰和陈浩然来到一酒楼喝酒。陈浩然说:“老伯伯,你先吃吧。”南杰心想:这些年来他对我侍奉周到,品性淳朴聪明,短短日子内力亦有小成。若我纳他为徒,细意栽培,成就必无可限量。但,我那畜生弟子还不够聪明吗?他把我害得,唉,我怎可再生收徒之念?陈浩然说:“老伯伯,怎么了?”南杰心想:不,我绝不可再收徒弟。教出他一身内力,我也不算待薄了他,他既不求我,就此分别。
南杰说:“我去买些东西,你尽管吃。”陈浩然说:“我在这里等你?”南杰唔了一声。五年来从未分离,陈浩然心中顿感异样。南杰心想:此番一别,谅他也找我不着。登上客舟,南杰打定主意弃陈浩然不顾。南杰心想:他死不求我,铁炫铃之事,也不算是违了誓约,总不能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南杰心想:反正他总是嚷着要找妈妈,今后大可找个够。那小子不通世情,没我在身边,也许又会沦落街头,若让人知道得了铁炫铃者竟如此收场,岂不会耻笑于我?不,还是先接回他吧。自找开脱的借口,其实南杰是不愿承认,对陈浩然的关心和种下了五年的感情而已。迅速折返茶居。但陈浩然已不知所踪。店小二对南杰说:“那小兄弟出去找客官你啊。”
南杰跃到屋檐顶,凭高望远搜索。南杰心想:臭小子跑到哪里去啦?意外失散,南杰顿觉心头发急。突然,四人纵身而上。说:“请留步。”四道身影掠出包抄,拦住前路。一顶华丽贵轿子来到下方,轿中人隔窗发话。那人说:“长乐帮来得冒昧,失礼之至,还请南先生恕罪。”
南杰哈哈大笑说:“好啊,我乃是你们长乐帮的祖先,竟然来到老子头上撒野?”原来当年南杰父亲乃是长乐帮主,之后南杰不做帮主了,传位下一位,成为十大剑客,隐居天足崖。现在竟然被自己后辈踩上门来?拦路四人均是高手,正是长乐帮四名香主。金,银,铜,铁香主。南杰说:“因何阻南某去路?”轿中人说:“我们有事求见你们帮主,烦请引见。”
南杰说:“谁是你们帮主?找晦气另觅别人吧。”金香主说:“探子亲眼看见,少狡辩。”南杰说:“竟敢动武?”“我没光阴跟你们瞎扯。”南杰说:“不过此后若教我见了你们帮主,他只有死路一条。”轿中人闻言大怒,飞掠扑出。
那人出现说:“此时要逃,也太迟了,长乐帮副帮主海贝思,领教阁下高招。”来者年约四十,一身精装,散发万人之上的枭雄气概,正是长乐帮的第二号人物,副帮主海贝思。海贝思说:“敝帮帮主何在,还请明示。”海贝思使出坡起烈火掌破膛穿心。
双雄火拼,互撼的劲力逼发,立时把身周丈许的房舍拆屋檐毁梁,连根拔起,旱逢敌手的南杰,实力未明的海贝思,谁可压下对方?另一边厢,出外寻找南杰的陈浩然。他明显与南杰处身相反的方向。即使沿路逢人探问,也自然一无所获。更糟的是,他其实连老伯伯姓甚名谁也不知晓,倍感彷徨。陈浩然说:“唉,老伯伯在何处呢?”一人说:“你找老伯伯?”“说不定到了下面那间浴场呢!”
陈浩然来到浴场。心想:的确很多老伯呢。店小二说:“小兄弟,欢迎光临。”陈浩然说:“不,我想找一位老伯伯。”店小二说:“你有相熟朋友?进来慢慢找吧。”陈浩然心想:城里原来有这种地方,供这么多人一起洗澡?
陈浩然说:“我看老伯伯不在这里,我先走了。”店小二说:“别扫兴啦,既然来了,泡过了才走嘛。”店小二说:“好好享用吧。”“我会放好你的衣服你们好好招呼这位客官。”手下说:“这边,请。”店小二说:“先来的那位少爷贵气多了。”“刚来的这个跟他模样虽相像,但同人不同命,差得远呢。”
手下说:“客官,外边人多,这里只比外边贵十文钱。”伴当明欺负陈浩然是生客,特意带他到贵宾的浴池,池中除了一道身影别无他人。陈浩然说:“我真的不用洗澡啦。”手下说:“客官,泡过再说。”陈浩然被推入浴池,溅起水花。溅起的水花,弹中池边唯一的客人。
陈浩然随即站起。发现对方冷冷盯着自己。被水花溅中,此人极其不快,动身欲走。那人直指池边,走向陈浩然。陈浩然说:“怎么我一来,你就走了?”那人回过头来,眼神透射寰宇众生的敖杰锐光。
那人与陈浩然首次近身打量对方,赫然发现彼此的相貌,体格,居然惊人地相像,无比酷肖?陈浩然大吃一惊说:“怎么会有两个我?” 神秘的千湖岛形式令双使威胁武林。为求避祸,江湖中人把希望放在铁炫铃之上。但这至宝却落入少年陈浩然手中。更旋即被铁炫铃主人南杰现身夺回。南杰说:“看着你们猴儿般争来夺去,真教我眼界大开。”语带讥讽的南杰飘然而下,身轻如燕,与先前破楼堕落之势截然两样,轻功的缓急拿捏得已达化境。
着地之际,劲度却自柔转刚,裂地扩散,使众人无法接近,功力运用随心所欲得难以捉摸。青史心想:天魔居士南杰,单只这一跃,一站,身法,劲力已尽显超凡入圣的修为。渘闽说:“铁炫铃被收回,那杀我儿的仇人岂非再找不着?”南杰说:“铁炫铃啊,铁炫铃。”“一别多年,你终于回到我手上了。”
深厚内力催动下,笑声化成雷鸣般的音波。喽啰被震得昏厥。卖笑和木舟亦禁受不住。卖笑心想:脑袋像要炸开。华山派三人连忙运功自保。唯有青史聚起气劲护身,与妻子全不受影响。南杰运劲巧妙,陈浩然并没受啸声所伤。
喜色一去,南杰神情突转阴沉。南杰说:“这面铁炫铃是我赠予挚友,他生前没用上,你们却锤炼这不该贪图之物。”“你们斗胆意图驱使南某办事,非狠狠教训不可。”卖笑心想:人皆道南杰喜怒无常,动车杀人,糟了。青史心想:今天一战难免。情况一触即发,花完自蓦地抢出。花完自说:“前辈,慢着。”花完自说:“据说你曾立毒誓,不论从谁手中接过铁炫铃,都有求必应,是也不是?”南杰说:“我指的原是三位好友的后人,江湖中人要曲解成任何人也并无不可。”“反正我没有办不来的事。”
南杰说:“不过铁炫铃既为我收回,想我有求必应者。”“未免好梦成空。”“反会招来。”“杀身之祸。”花完自说:“且慢,那小兄弟拿到铁炫铃啊。”强弱悬殊,花完自可不愿让南杰出手。花完自说:“你该先听他有何要求。”武林中人一诺千金,言出如山,南杰一代宗师自重身份,更不能轻易背信。
花完自对陈浩然说:“小兄弟,这位老伯伯最爱杀人,你快求他,今后再也别杀人。”南杰说:“你自己有事尽管求我,旁人的说话可不相干。”木舟说:“不,小鬼,应叫他自。”自尽的尽字还未说出,一股劲风已涌入喉中。木舟毒计未逞,反成为南杰指气的第一个牺牲者。南杰说:“多言者死。”青史心想:是天魔居士的绝学。渘闽心想:宁波十字剑。
但指气却一化数十,只掠过花完自身边。如电光般扩散。花完自说:“师兄,小心。”连环。甫一回头,只见南杰一指劲作连珠炮发,密集爆射,寨众无一幸免地备受贯穿,血流成河。
尸首纷纷倒向卖笑,教他心中发毛。卖笑说:“别,别过来。”一指连环尽诛寨众,南杰君临卖笑身前,只因木舟一句说话,令寨中同伙都要陪葬。卖笑说:“小兄弟,救命啊。”
为免节外生枝,南杰早把陈浩然点昏了。尾指戳出,劲力聚焦集中。疾风。卖笑被彻底压倒,破额穿脑只在瞬间。白黑剑风扑面,南杰抽身疾退,原来是青史夫妇介入回护卖笑。
青史说:“尊驾既收回铁炫铃,何必大开杀戒?”青史夫妇侠义为怀,不值南杰所为,冒险阻止。南杰说:“苏元庄白黑双剑,比华山派有胆色多了。”南杰说:“他们为求自保,不敢再多哼一声。”“刀血寨的家伙死不足惜。”“两位既要强出头,就跟南某比划一下吧。”青史剑艺享负盛名,南杰存心一探虚实。青史心想:只守不攻,该应付得来。
指掌握成拳状,接下来会发出的,会是那一招夺命指技了?连环。连环再施,指气四方八面来袭,去势比早前更急劲凌厉,毫不托大相让。夫妻间默契互通,双剑交汇,捲出拨水不入的防御剑气。化成太极气旋。
太极气旋如盾般将指气全数挡格,力保不失。但奔腾的指劲绝对不宜硬接,魔剑挥送甩出。气旋离剑,荡卸指气,余劲仍裂石分金,南杰指力之刚猛可想而知。二人俱被震得腕臂酸麻,忙点穴推血过宫。青史心想:师妹已感吃力,接下来的由我独接好了。
南杰拉近距离,第二指蓄势待发。青史说:“师妹,让我来。”南杰说:“好剑法,南某就以刀会剑。”千刀。连环指气遥距攻敌,千刀却是指力着实横劈,散发凌厉刀气,锋锐程度绝对不下于真刀,刀势奇猛,青史仍沉着应对,谷尽臂力仗剑硬挡。
短兵相接,以快打快的指刀与魔剑表面看来难分轩轩。然而指劲乘虚侵入臂格经脉,这回合青史稍逊一筹。南杰说:“好功夫,再接得我下一指,老夫就不跟你计较。”南杰步步进逼,欺近到不及三尺开外,最后一指咫尺击出,接不下,必死无疑。
彼此的指劲,剑气皆难以攻破来招,只回绕擦过对方身躯。二人都把来犯劲力卸到身后,最后一招已过,南杰便依言不再向青史出手。南杰说:“好,白黑双剑倒非浪得虚名。”“可是天魔居士要杀的人,从没有杀不成的,哈哈哈。”
啸声一吐,引动卖笑额中潜藏指劲发作。渘闽夫妇始终保不住他的性命。花完自心想:原来他早已着了道儿。南杰说:“天下间能跟我走几招的没多少人,苏元庄庄主你有资格,我期待可与你再交手。”渘闽说:“师兄,你怎么了?”呕血融雪,足见青史五内受创无比炽热。青史说:“不愧是十大剑客之一,果然厉害之极,见面更胜闻名。”
花完自说:“我师哥百万计只有一位女儿百帕夏,年方十三,师父,师娘和所有同门也待她如注如宝。”“岂知你们的儿子陈浩然丧尽天良。”“竟,想污辱百帕夏。”
花完自说:“百帕夏为保贞洁,两个丫鬟不巧撞破陈浩然的兽性。”“那淫贼竟砍断她们的手足泄愤。”“再潜逃不知所踪。”“百帕夏性格刚烈,不堪羞辱,自觉无颜见人,竟跃下万丈深谷自尽。”“可怜我的师嫂忆女成疾,变得疯狂痴呆。”
花完自说:“师父悲痛欲绝,迁怒奉瓦良师兄,说他管教陈浩然不善,用剑斩下他一条右臂,今生也无法用剑。”“师娘责怪师父误伤贤徒,口角动武,师娘愤而出走,再没回来华山城,好好的华山派,就因为一个陈浩然变得满门不宁。”“百师兄要烧苏元庄,你说该是不该?我小师妹死得好惨。”青史心想:我还道那畜生杀人闯祸,再大的难题也可担下。但他犯了一个淫字,我那能再袒护他?百帕夏的一条人命,奉瓦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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