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纪公主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惨叫一声,亦就此晕厥过去。
一国之君突然暴毙,无论如何也是遮掩不住的,百丈焱火速赶出宫外,请左右国师紧急前来处置此事。
闻此意外,两位国师均极为震撼,当即飞身入宫赶至现场。归拾儿与灵纪公主已然着好衣裳,后者伏在孝成帝身上嘤嘤悲泣,对归拾儿的劝慰只是置之不理。
千尺淼迅速将事情经过低声讲述了一遍,虽不详尽,却亦足够使两位国师明白其中隐情,均又无比惊愕,面面相觑好一刻作声不得。
千尺淼提醒道:“兹事体大,请二位国师速作决断,以免变生不测。”
右国师韦回偃回神,正待上前检查孝成帝的尸身,左国师孟光衍却已先行一步,细细探查了一遍,叹息道:“无量天尊,皇上并没有遭受外力伤害,死因乃心脉郁气堵塞导致爆裂,确已回天乏术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惊疑不定,孝成帝外表看似气极而毙,实则是一丝极难觉察的阴寒真元截断了心脉所至。暗想陈浩然为何早些时候便知晓孝成帝会猝死,还让自己设法掩盖真正死因?看来这件事与他有着莫大干系。换作他人,孟光衍定会拆穿追究,但一来陈浩然与他交情非浅,二来下手暗害孝成帝的又是自己的亲子楚王,算起来也属皇家内部之间的斗争,依照大楚开国皇帝与洞玄派及罗浮宫的约定,两派俱无理由插手干预,是以孟光衍也就做了这个顺手人情。
百丈焱和千尺淼师兄弟原还有些紧张忐忑,见孟光衍验尸后并无任何异言,心头一块大石顿时落下,暗想,原来沐昊身后还有左国师在暗中扶持,难怪胆敢行此弑父篡位之举。同时,两人心头均又泛起一片疑云,思忖以往沐昊与灵纪公主从无异样之处,为何近段时日竟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苟合,再怎么说沐昊也不会如此荒淫愚蠢,难道此楚王也已并非彼楚王,而是有人移魂换体后故意设下此局,瞒天过海谋取大楚江山不成?
这种怀疑两人也只是在脑中揣测而已,绝对不敢走漏出半点风声,毕竟他们与贾力士三师徒亦是参与者,揭发后若真是事实,洞玄派与罗浮宫势必不会放过他们,还是闷在肚里为妙。
孟光衍征询韦回偃的意见道:“道兄,事已至此,你看怎生处置才为妥当?”
韦回偃心道还能怎样?孝成帝已经被儿女活活气死,救也救不转了,自然只有遮丑善后了。也长长叹息了一声。对归拾儿道:“皇上突发心疾而亡,当务之急是要诏告天下,为皇上举行大殓及推举新皇登基主政,其它些许小事皆无关紧要……楚王你身为皇长子,不可太过悲伤。否则伤坏了身子,这些事宜又叫何人来主持操办?”
他见机倒是极快,孝成帝死了,眼下几个皇子当中唯有楚王有能力即位,即便有与亲妹子通奸这个大大的污点,别的皇子也无论如何都争他不过。所以韦回偃干脆抢在孟光衍前面示好。这当儿就开始表明支持态度。
孟光衍当然瞧得出韦回偃心里的小九九,微是晒笑,并不与他去争,只对灵纪公主道:“皇上已去,公主也请节哀顺变吧。”
灵纪公主闻劝却是哭得更为大声。伤哀欲绝,几令闻者心酸泪下。
孟光衍摇头叹了口气,他对这对**兄妹心存鄙夷,也不再相劝,回首道:“道兄,百丈道友,千尺道友,我们这便去通知皇后及各位大臣罢。”
待众人一出门。灵纪公主便即扑入归拾儿怀中,哽咽道:“对不起,刚才我还怀疑你对我父皇做了什么。差点就想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还好左国师替你澄清了清白。你,你不会怪我刚才不理你吧?”
归拾儿轻抚她的香肩,柔声道:“我怎会怪你?你父皇的死,终究还是我的过错,应该是你来责怪我才对。”
灵纪公主从未听过归拾儿如此的温言软语。大是感动,转又对父皇之死深感伤心惭愧。伏在他胸前嚎啕大哭起来。
接下来,便是孝成帝的浩大丧奠。出殡后的第二日,楚王正式登基,改年号为天承,乃为天承帝。
是日又恰逢一场大雪,铺天盖地,不半日工夫,便将苍茫大地染得一片洁白无垠。
热热闹闹的正月过后,孝成帝的死被喜庆冲淡,逐渐被人遗忘,但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让上京城的百姓们为之感叹不已。首发
因为未婚夫与父皇接连不幸亡故,灵纪公主积郁成疾,药石无效,竟然香消玉殒了。世人无不深感惋惜,引以为佳话,均道如此玉洁冰清的一位公主,情义淑孝可谓天下少有,只奈何红颜偏生薄命。
孟光衍与陈浩然闲谈时聊起此事,亦感慨道:“灵纪公主虽品行有污,但尚有知耻之心,能自绝人世赎其罪孽,倒也算是难得。”
陈浩然心下暗笑,归拾儿原拟等上一段时日,事态基本上平息后才让灵纪公主假死,不想灵纪公主有了身孕,再拖下去定会闹出大丑闻,不得已只有匆匆忙忙“自杀”了,这内情可决计不能让孟光衍知悉。
孟光衍又道:“天承帝才干尚可,只是行事风格与脾性似乎与往日颇有差异,狄老弟可否知道是什么缘故?”
陈浩然知道他还是多少起了疑心,忙敷衍两句扯开话题,孟光衍也不便强行追问,只得作罢。
时间如流水,转眼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眼看着春闱将至。这一日,从卧牛镇飞至京城的一只信鸽带来了一个噩耗,狄家满门上下死于非命,陈浩然目眦欲裂几乎当场暴走,当即杀气腾腾地直接冲破房顶飞上天空。与孟光衍同来报知噩耗的牟处机见势不对,赶紧追上。
刚出得城外,令狐轻烟不知从哪儿得到了讯息,赶来与陈浩然会合,一同赶赴卧牛镇。
急飞了几个时辰,三人于天黑之前赶到了卧牛镇。传信的崇玄观住持田处夷早在狄家守候,等陈浩然一至,便即告知详情说,昨日一早,有人发现陈母与狄子仲及十来个狄家下人均遭横死,何朝兰不明下落,凶手不知是谁,也不知与狄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下手竟然残忍狠毒至斯。
陈浩然一言不发迈入家中,但见院中已搭建好一个大灵堂,陈母等人的尸身已被收殓安放在棺内。
在陈母灵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陈浩然起身谢过田处夷,转头对令狐轻烟和牟处机道:“我脑子有点乱,你们帮我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找出线索。”
陈母为人和善可亲,生前待牟处机有如子侄。他亦是悲愤填膺,径去各处查勘。令狐轻烟则默然点头,上前仔细观察尸体,发觉陈母等人要害处均有狭窄深长的伤痕,显是被利刃一击毙命。然而面容却都十分平静,似是死时并没遭受多大痛苦。她沉吟了一会,道:“以我看来,他们死前应该中了某种法术,导致晕迷或是神智不清,然后被人用剑刺杀而死。”
陈浩然牙关紧咬。冷冷道:“这么说,那应该跟修行者有关了,会不会是哪位修行者的门人子弟下的手?”
令狐轻烟颔首道:“有可能,虽然结成金丹的修行者完全用不着使用凶器杀人,但也不排除是故布疑阵。”
陈浩然心想不错。低头默忖与自己结仇或有隙的修行者。大楚的有沐天坚,不过他为人颇为豪迈,其师伯叶六律光明磊落更修出元神,完全有能力当面寻仇,用不着在背后暗害自己家人出气。乌方国有千机殿门人佘自奇及白泽谷的青龙真君等人,但彼此亦并无结下深仇大恨,犯不着行此使得双方不共戴天的灭门罪孽。
想了好一刻,丝毫不得要领。陈浩然心情不由越发烦躁悲痛,只觉体内混元力急速涌动,魔煞之气登时压制不住。暴虐杀气透体而出,双眸变得血也似的红。
察觉到陈浩然强烈的气机波动,令狐轻烟一惊,忙握住他的手,将自己蕴含精纯处子元阴的真元渡了过去,轻声道:“你的修为即将突破金丹期。千万不能太过激动,若是控制不住开始凝结元神……”她顿了一顿。俏面浮现一丝红晕,羞赧道:“我们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要不然就危险了。”
陈浩然得她元精相助,心头顿感一阵清凉,很快将激荡的魔煞之气压下,知道令狐轻烟跟来就是担心自己发生这种状况,反手握紧佳人的柔荑,微笑道:“我明白,谢谢你。”
牟处机四处寻查了一番,毫无所获,回转失望地摇头道:“下手很干净,什么也找不到。”
陈浩然心情从最初的愤怒中平静下来,思路开阔灵敏了许多,道:“看来我们只有从失踪的何朝兰身上着手了,有什么法子能追查到她的下落?”
众人均摇了摇头。令狐轻烟蹙眉道:“我倒是会一个寻人的方法,但是必须事先在要找的人身上施法,并无用处。有一些妖族倒是天生就会追踪之术,若能找来一位帮忙就好了。”
她话刚落音,外面忽有人高声叫嚷:“姐夫,姐夫,我来了。”跟着便有三个人飞身进来。
陈浩然抬眼瞧去,却见竟然是童矶、管中戈与耿菽三妖,不由喜道:“你们来得正好。”
看见院中摆满了棺材,童矶顿时煞气大冒,怒喝道:“原来耿菽说得是真的,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犯下如此伤天害理的恶行,小爷也非灭他满门不可。”
“童贤弟稍安勿躁。”管中戈忙止住童矶,与耿菽一同上来见礼,叹道:“大圣,我们听闻贵府遭遇不测之祸,特地前来一探,不想果真如此,实是令人不胜惋惜。不幸已经发生,大圣务须节哀才是。”
陈浩然回礼,道:“多谢三位。三位来得正是时候,请你们帮我一个忙。”当下说了追寻何朝兰以便顺藤摸瓜找到凶手之事。
耿菽闻言即道:“大圣勿忧,这事包在我身上。”原来这耿菽的真身是一头黄鼠精,天生对气味极其敏感,即便一个人已经消失十天半月之久,只要辨出那人的身体气味,耿菽亦可轻而易举地追搜到其所在。
此时天色虽已全黑,众人亦无半分耽搁,待耿菽从狄家翻出何朝兰的旧衣裳嗅闻一番,熟悉气味之后,当即开始追踪。
何朝兰遗留的气味比较杂乱,耿菽循息逐迹,在卧牛镇兜了几个大圈子,前两次均绕回了狄家,直至第三次,方发现何朝兰在城中一幢小院落里留下了相当浓郁的气息,显然在出事前不久曾频繁来过此处。w首发
此际这个院落中黑灯瞎火,冷清寂静,众人耳目何等聪敏?早发觉其间空无一人,各各飞身而入。
耿菽入房在各处嗅闻了一遍,道:“有个男人的气息。还有……”他瞧了令狐轻烟一眼,微是迟疑,才续道:“嗯,还有十分浓烈的欢好气味,而且应该有过很多次。”
大家望向陈浩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安静,种种迹象表明,狄家遭受灭门惨祸,极有可能是他嫂子何朝兰红杏出墙勾结奸夫所为。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家,令人极度气愤不说,亦是非常的尴尬难堪。还是装聋作哑只当是风吹过耳边一样的为好。
陈浩然却相当平静,淡淡地道:“既然还有个男人的气息,那就好办了,找寻两个目标总比一个目标来得容易方便。”
的确,这次耿菽循着两个人的气味。很快就找准了正确途径,一路径直来到城外,再行了一程,发现方向显是通往灞水城,大家再无迟疑,马上加快了速度。
飞出一个时辰有余,大家赶至灞水城,在耿菽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甚是阔绰的豪宅,大门上方书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候字。
耿菽围着这候宅转了一圈,在后门外嗅了几嗅。道:“两人在这里分开了,那男人似乎去了它处。首发”陈浩然道:“先不管那男人,姓何的女人是不是进了这里?”
耿菽肯定地道:“不错,而且抵达时间不会太久,现在绝对没有离开,必定在里面。”
陈浩然点了点头。道:“那就再有劳耿兄把她找出来。”
虽已夜深,候宅后院的一进小院却仍有灯火映出。小院的一间地室之中,何朝兰手足被缚。呈大字形绑在一张特制的躺椅上,姿势极度屈辱。
瘦得像只猴子的候公子一边眯眼睃视何朝兰曲线诱人的丰满身躯,一边慢慢喝下一碗鹿茸熬成的浓汤,感觉到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小腹下腾起一股热流,方才站起身,走到何朝兰跟前,猥亵地笑道:“啧啧,没想到卧牛镇那等小地方还有这么一个美人儿,就在灞水城里,也算得上是上乘货色了。这桩差使倒是大大地便宜了彭应春那厮,既得了大把银子,又玩了漂亮女人。”
何朝兰只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恶梦。年前,她不愿看见狄子仲与小妾整日在面前恩爱而受刺激,从而搬去了娘家长住。某一日,在外散心时偶然遇上了一个叫彭应春的男子,向她大献殷勤,不知怎地,糊里糊涂就*给了彭应春。
事后,何朝兰醒悟到定是这彭应春用了什么手段将自己玷污,本想报官,但彭应春使尽浑身解数来讨好于她。原本何朝兰心中对狄子仲的喜新厌旧感到愤愤不平,更兼此事若是传了出去,自己也必定身败名裂,再加上彭应春相貌英俊不凡颇为风流倜傥,何朝兰思前想后权衡取舍,索性破罐子破摔与彭应春勾搭成奸。
之后,在彭应春的刻意取悦下两人奸情渐浓,再过得不久,彭应春向她提出私奔长相厮守,何朝兰亦为之意动,但顾虑到两人钱财不丰,日后恐怕难以生计,因而犹疑不定。这时彭应春却道狄家有一件价值连城的火眼貂皮袍,撺掇她盗出来,日后两人凭这件宝物足可终生富庶无忧。
何朝兰将信将疑,借着过年之名回到狄家,暗中打探后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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