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称赞之言,斑似乎并无喜色,只是蓦然抬起一手指点着凌展手臂,道:“你那臂上的封印如今可在,怎地我却察觉不到那同类的气息了,可是你已将其放出么?”
凌展见他询问,忙道:“正是如此,说起来晚辈此来却是有一事相求前辈。”
说着,他将空间一张,以法力包裹着凌白的身子将其摄出,然后双手稳稳抱住,以担忧的语气道:“前辈,晚辈也是近日来才将我弟弟凌白放出,并成功驱除他体内禁制,但不知是因为被禁锢太久,又或是其他原因,凌白他始终不曾醒来,而灵兽的身体又与人类有许多不同,晚辈不敢妄自施救,只得来此请前辈相助。”
他言语说得十分诚恳,而且担忧之意也却是发自肺腑,全无作假,斑听在耳中不由得微微动容,招手道:“与我看看。”
说话间,他也不等凌展亲自送上,便自行放出一股柔和之力将凌白裹去,眨眼飞至其身前。
仔细端详了凌白周身上下,又以手掌轻轻拍击其四肢、胸腹、脊背、顶心等处,半晌,斑才缓缓说道:“其实也无甚大妨碍,我自有办法解救,只是却要耗费些时日了。”
凌展闻言大喜,忙道:“只要能将凌白救醒,便什么都好,但不知前辈可需什么酬劳?”
听他如此说,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豫之色,冷声道:“小子,不要用你们人类的想法来衡量我们妖修,这孩子与我本是同族,而且天生体质特异,救他原本算不得什么,便是我不曾识得你,遇到他这情况,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至于酬劳一说,还是尽早收起来吧。”
他说话的语气,仿佛刚刚被冒犯了尊严一般,但凌展听了却不着恼,只是心中一阵暗喜,表面上却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道:“晚辈知错了,却不知前辈打算何时开始?”
斑仿佛也觉得自己有些言语过重,此刻已恢复了沉静之色,道:“救人需尽早,我这就开始罢,不过我妖修之道与你们人类有许多不同,却不便让你观看,你先出得山去,十日后再来此地。”
凌展忙应声称是,转身便向山外飞去。
他刚刚飞走,斑立刻将手一抖,一管洞箫现在掌中,随后悠扬的箫声传出,声音不高,但却能遍至万灵山的每个角落。
山中的生灵们听得箫声在白日响起,纷纷停下眼前之事,静静聆听起来。
许久,箫声悠悠散去,众多生灵也似明白了其中意思,再次回归到原本的生活中,只是其如果有人留意它们的行动,便会发觉到一丝耐人寻味的不同。
却说凌展飞出万灵山后,便寻了一处旷野之地落下,闪身进入空间中去。
他此举倒也不是想就此再返回山中,毕竟那斑的实力十分强大,许多年前他修为尽丧时,便已经能感觉出对方修为高深,似乎比段涵龙还要高上许多。
而如今他自己也修炼到了元婴境界,对于其体内散发的波动感受更为强烈,而且斑的原身乃是万兽之王,言谈举止间虽然并未刻意而为,但那种啸傲山林、睥睨万物的气概,还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对于其能否救醒凌白的事情,凌展并无怀疑,如果连斑都没有办法,他可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哪些修为强绝到这等地步的灵兽了。
十日光阴一晃即过,凌展出了空间,再次来到万灵山中那大圆湖畔。
此刻,斑正静静端坐湖边,在其身前,却有一个小小的影子正乖乖跪伏于地,仿佛在聆听着什么。
凌展见此情形,不敢立刻上前打扰,只得远远站了,直到斑出声传唤与他,这才上前施礼拜见。
那跪伏在斑身前的,正是苏醒后的凌白,此刻他偷眼瞧见哥哥到来,面上顿时现出喜色,但碍于斑这位同族前辈在前,只好继续乖乖跪在原地。
招呼过凌展后,又见凌白如此老实,斑不由得轻轻一点头,道:“孩子,起来吧,去与你的结义哥哥见见。”
凌白闻言如受大赦,身子蓦然自地面弹起,欢呼一声便要朝凌展扑去,但偷瞧见斑的神色后,他又赶忙将势子一收,老老实实走出几步,来在凌展身前,神色兴奋地说道:“哥!我睡了那么久,终于醒过来了!多亏你救了我!”
凌展见这个弟弟还是那副小孩的性子,闻言不由得一笑,道:“你是为我被擒的,我这做哥哥的自然要救你,而且说起来,还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导致你被一下子封印了几十年,真正将你救醒的是斑前辈,你该好好感谢他才是。”
凌白听了,又偷眼回望了一下身后的斑,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凌展虽然耳力聪明,但也没大听清他的话,反倒是斑仿佛隐约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虽然神色依旧平静,但眼角却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凌白的言语正是针对他的。
凌展察言观色,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不知道斑和凌白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但只看方才那刚刚到来时的情形,只怕这位灵兽中的前辈正在教训凌白。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忧虑,但随即又被凌白的言语驱散,只听得这个弟弟在嘀咕了一声后,立刻便询问其他这些年的遭遇,仿佛一个爱听故事的小孩子一般。
见这兄弟俩似要在此叙旧,斑随口说了一声“你们慢慢聊”,便自顾自走开,眨眼间出现在了圆湖的另一边,任是凌展也没能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这一走,凌白终于像是脱了束缚一般,欢呼一声后,开始拉着凌展问东问西起来。
凌展其实本来还有话要与斑去说,但见了凌白这样,他也只好先拉着凌白到一旁平地上坐下,讲述其这些年自己的遭遇。
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其中又牵扯到儿女情爱等事,不便多讲,所以凌展只挑了些紧要的说来,但凌白又在中间插入许多问题,导致他不得不一一解答,这番话只说了三四个时辰才结束。
此时已到了日幕十分,夕阳斜挂在天边,照得山中一片金黄。
斑依旧静静坐在湖的对岸,但在兄弟二人结束交谈的时候,他却似心有所感,将目光转向这边。
遥见他向这边望来,凌展不由得心中一动,蓦然牵着凌白的手站起身,飘然飞过湖面,来到斑的身前。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斑忽然将手一抬,道:“小子,不用多说,我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其实我原本也有此意,只是不知这孩子自己是什么念头。”
凌展微微一怔,但又立刻醒转过来,不禁面露喜色道:“前辈也愿收凌白为弟子?如此却好,先前晚辈还以为您不喜他的性子,既然能得您这位大高手指点,想来小白也没什么可拒绝的。”说着,他将弟弟向前一牵,指着斑向其说道,“凌白,还不赶紧向斑前辈拜师!”
原来凌展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有了要帮凌白拜师的念头,但是他自觉要一连求人两件事情,只怕有些为难,因此先前于言语中从未流露此意。
却不知,斑早已看出他心中想法,竟然先他一步将话说了出来,而且还直接应承了收徒之事。
不过看斑的意思,似乎这件事情还要征询凌白的意见,凌展心知凌白的性子不喜拘束,只怕其一个不好竟然将事情拒绝了,因此立刻接住话头,算是替凌白答应下来。
果然,凌白听了两人对话,神色间不禁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凌展的话他实在不好不听,而且在斑这位同族前辈面前,他始终不敢太过放肆,只得先乖乖站直了身子,然后恭恭敬敬向前跪倒,口中道:“凌白参见师父!”
第二百三十五章 御景城偶遇
斑见凌白行了拜师礼,点点头道:“好,起来吧,师徒不过是个称谓,不必弄那些人类的礼节了。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在这山中修道吧。”
此事既了,凌展便算放下了一桩心事,他又向这位灵兽中的前辈逊谢一番,而后叮嘱凌白在此好生学艺,这便要告辞离去。
凌白刚刚苏醒不救,就要与哥哥分离,心中自然十分不舍,但是凌展去意坚决,他无论如何也挽留不住。
却说兄弟两个依依惜别后,凌展自出了万灵山,依旧御使归藏盘飞向下一个目的地——御景城!
说起来,御景城对于他而言,是一处发生过许多恩怨的地方。
不过凌展这次前去,并非是想要了结什么,而是为了那许丰体内的功法。
当初他用来记录修正过的道魔真经的那枚玉简,早在初入归藏山时,因为遭受天雷轰击而随着他的储物袋一并毁去。
而他左思右想之下,想要使得自己的实力能抗衡一个门派,单单修为提高上去并不够,就算他能修炼到化神期,再加上归藏盘的力量,可是蓬莱派有三名化神修士,元婴高手不计其数,他独自一人又如何能抗?
这还是只算他亲自找上门去,还没有考虑到如今三大门派都在追剿他的事情。
可是那道魔真经中创造分身之法,却为他提供了一条很好的途径,如果能一身化三,全部都具备化神实力,那么天下还有谁敢招惹于他?
当然,事情绝对不会像说得这样简单,提升修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至少这也是一个办法,总强过终日躲避追杀。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真的感受到,被整个大陆的修士围剿的压力,不过这也是因为他始终以归藏盘掩饰行藏,许多势力在没有得到这个消息之前,是不会知道他竟然能藏身于一块小小的石盘中的。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天宝商会的几个元婴高手,在经历了那番变故后,其中定会有人将消息散布出去,届时事情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其实也是凌展手段还不够狠辣,又或者说他心中始终存了一丝善念,因此只是要挟几人交出法宝后,便任之离去。
不过他在这件事情上也耍了些计谋,那就是估计将何渊杰丢在那天宝总会中,一旦其他几人归来,定会寻何渊杰的麻烦。
他当初说禁制自解也并非是假话,那时间正是他计算好的,足够让何渊杰及时恢复实力,应对易端文等人的围攻。
至于他劫掠走天宝商会的所有物资,也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这个势力可说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便要就此散了,没了下面那些爪牙,单单以那几人的修为,还奈何不了凌展。
况且如果真的出手杀了这些人,凌展还要担心其临死反噬,毕竟想打败一个元婴修士容易,但要将其彻底灭杀却难,需知元婴高手可说是有两条性命的,而且一旦将其逼迫至元婴自爆的境地,其后果难以想象,恐怕六人的元婴纷纷爆开,连空间也要被破坏,那就得不偿失了。
却说凌展一路匆匆而行,不一日来在御景城外。
到了这里他却不急着进去,而是收起归藏盘,先到附近的城镇中打听些情况。
当年他城中发生的那场大战,在凡人百姓的说法中,乃是有外道邪魔闯入都城,想要祸乱宫廷,结果被国师及时识破,与之发生大战,结果邪魔败退,国师也受了重伤,安排众弟子继续守护都城后,便自去寻找养伤之地。
同时,据传那位福王爷也在此战中被波及,性命垂危,同样被童林国师带走,称要为其续命。
至于这两人究竟去了哪里,那些凡人百姓便不知晓了,甚至一些年轻人都不曾听说过童林国师的名头,只知道如今城中那最高通天台上,常年坐镇着一位新的国师。
对于那位新国师的名字,凌展并没有刻意记住,在他想来那多半是童林众多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在童林与福王离开后,便做上了新的国师之位。
而关于其修为,这些百姓们也说不明白,因此凌展也不问,不过据他估计,那人多半及不得其师父,也就不放在他眼中了。
当年凌展因为有段涵龙这个大高手在侧,因此只是匆匆一掌拍中童林与福王,并不及查看对方情况。
如今看来,那一掌只是将二人重伤,却未取其性命,只是不知那伤势究竟到何等地步,两人是否已恢复完好。
不过,只要这两人不马上跳出来扰乱他的计划,那就可以。
除此之外,还有一桩让凌展极为诧异的事情,就是如今掌握天元国权利,竟然还是原先那位国主。
按理来说,当年那位国主的年纪已然不小,又过了近三十年的时间,其寿命多半要走到尽头,国主之位总该更换了,可是据百姓说,那位国主直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还有人在大典上,远远见过他身形矫健有如青年的模样。
对于这个问题,凌展也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去想,反正无论那国主身上有什么秘密,亲眼看看便知端的了。
大约将情况摸清后,凌展又悄悄飞到御景城上空,绕此城巡视数圈,仔细观察过九根通天台上驻守的修士后,他发现这些人都只是结丹期修为罢了,而且除了最高一个台子上的那位新国师是结丹巅峰,其他人只是在中期徘徊罢了。
不过,对于那位新国师的修为,凌展却觉得有些奇怪,对方身上的气息虽然强大,但其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和谐的意味,仿佛那并非是其真实修为,而是通过某种方法强行提升上来的。
察觉这种异状,凌展又仔细观察了半日,但始终一无所获,只得暂时将此事抛开,准备就此进城。
上一次他进入御景城,乃是扮作一个平民百姓,而且还要混入那莫家车队中,才能顺利通过城防。
这一次,为了不惊动城中那些童林的弟子,他决定还是选择以这种方式进入,不过这一次他却不再需要让别人帮忙掩饰身份,既然不必担心有城中高人察觉他的行踪,以法力迷惑一些小小的城防士兵,对他来说实在简单不过。
仍旧扮作一名行脚郎中的模样,凌展轻易进得城来,因为先前已在高空将情况看个明白,他也不多做耽搁,笔直朝着皇宫走去。
因为路上行人甚多,凌展又不好大张旗鼓使用遁法,只得在身周环绕上一层清风,将所有靠近之人轻轻迫开,同时又不伤己这些凡人。
行了一阵,前方路口忽然横向走出一顶小轿,恰好挡住凌展去路。
见轿旁伴着一名丫鬟、一位嬷嬷,他心知内种必是女眷,这可不好再以清风吹动,否则一个不好便要伤人,因此凌展匆匆收了清风,同时停下脚步,想等那小轿先过。
恰在此时,那轿中之人正挑起小帘向外观瞧,正看见停在路中的凌展,不由得一声惊呼,立刻唤人停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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