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三国(书坊)- 第19部分

　　　　忽地，他顿住脚步，抬头看向叶冷霜，沉思半响，道：“三小姐，叶皓对今日洞府之争一事，有个大胆的猜想，不知您是否想听一听？”

　　　　他与叶冷霜灵魂交流一番，等同二人已达到同床共枕，缠绵无间的关系，自然消除了所有嫌隙，他此刻对叶冷霜只有敬畏和忠心，自然处处为她着想。

　　　　“哦，说来听听。”

　　　　叶皓想了想，慎重地道：“李天钬霸占您的洞府，而太子早就知道了此事，他却不闻不问，直到我们到来，他才突然站出来压制李天钬，不免有做作之嫌。如果我是太子，又对三小姐一片痴心，一听闻有人占了您的洞府，定然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为您讨个公道。”

　　　　叶冷霜眉梢微挑，过了片刻，她徐徐道：“你的猜想，的确很大胆，但很有意思，我会留心。你先去吧，最近一段时间我要闭关修炼，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遵命。”叶皓退出。

　　　　……

　　　　叶皓回到小洞府，盘坐下来，拿出手札细读起来。

　　　　这本手札出自一位天赋极佳的桃师之手，名叫叶天祥，他出身叶家，是叶冷霜的祖辈。

　　　　手札里，详细地记录他成为桃师的种种经历，其艰辛、迷惘、执着，令人耸然动容。

　　　　“三小姐恐怕早就料到我会碰到瓶颈，故而早就为我准备好了这本手札。”

　　　　一读完，叶皓的人生观彻底颠覆，因为他把成为桃师一事，想的太简单了，简直视之为儿戏一般。

　　　　成为桃师的标志，必须要凝练出一颗成熟的。

　　　　可是，凝练熟之艰难，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叶皓像其他的魂师一样，在凝练熟的道路上，遇到了必须经历的第一道瓶颈：他凝练出的愈来愈大，却始终青涩。

　　　　无法成熟的原因，正是因为凝练灵气的纯度不够。

　　　　手札记载，那位魂师为了凝练出熟，经历了地狱式的苦修。

　　　　他先是在一个时辰内不间断地凝练出一百颗大，达到这一步之后，在将这一百颗大的灵气凝集、浓缩为一体，这才凝练出他人生的第一颗熟。

　　　　这一过程，历时六年。

　　　　“以我目前的速度，一个时辰最多凝练出十颗大，而且接连凝练之后，灵魂大耗，必须休息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叶皓对比了一下，这才察觉到巨大的差距，他还远远未能达到成为桃师最基本的资格。

　　　　不过，叶天祥的手札残缺不全，其中关于凝练出熟最关键的一步，被撕扯掉了。

　　　　“看来，三小姐真地希望我只依靠自己的智慧去悟彻其中的奥妙。”叶皓想了想，不由得露出苦笑，“也罢，我两世为人，若连这点苦头都吃不得，那以后也别谈什么雄心壮志了。”

　　　　半响，叶皓的瞳孔里浮现出坚毅之色。

　　　　坐拥灵气充足的洞府，叶皓浑身充满了自信，他心灵沉静，立即向自己发起挑战，定要超越自我，成为一名真正的桃师。

　　　　三日后，叶皓在一个时辰内凝练出十一颗大。

　　　　十四日后，叶皓在一个时辰内凝练出十六颗大。

　　　　三十日后，叶皓在一个时辰内凝练出二十三颗大。

　　　　两个月后，叶皓在一个时辰内凝练出三十六颗大。

　　　　……

　　　　白驹过隙，叶丝雨苦修两月，终于突破到了凝魂境上品，她兴冲冲地去找叶皓，却被眼前见到的一幕彻底惊呆。

　　　　叶皓披头散发，形容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双目充满不顾一切的坚毅和疯狂。

　　　　他的洞府里堆满了一颗颗大，每一颗都比前一颗更接近成熟一些，但距离真正地成熟，尚还遥远。

　　　　看着他全神贯注，无视一切的疯狂模样，叶丝雨什么也没说，她缓缓地从叶皓的房里退离出来，美丽的双目充盈泪水。

　　　　“有叶皓大哥的一句承诺，我什么都不怕。”

　　　　她不再畏惧，坦然走出冷霜府，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神色无比坚定，即便走在路上，有人会对她的容貌指指点点，她也全然不在乎。

　　　　当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便意味着她真正地长大了。

　　　　又过半月，叶皓持续不断地从灵气泉眼抽取灵气，竟导致这泉眼补充不及，难以维持，他立即搬入另一间小洞府，接着凝练。

　　　　如此一来，伴随着他凝练的数量不断递增，消耗灵气的速度十分惊人，免不得要不断地频繁更换小洞府。

　　　　此事惹得赵妈妈极为不爽，数次严词苛责叶皓。

　　　　不过，小洞府闲着也是闲着，不用就是浪费，赵妈妈也无法找出说服力很强的理由压制阻扰叶皓，而且她也不是那种闲着无事的人，哪有时间天天监视叶皓，只得任由他搬来搬去。

　　　　转眼一年一晃而过。

　　　　叶冷霜破关而出，修为突破至天魂境。

　　　　其实，在这一年间，众位学子的修为相继有所突破，先一步突破到天魂境的学子多达十几位，他们都是各地选拔出来的绝世奇才，天资纵横，猛然投身在江东学院这样的一流学府，自然会打破自身瓶颈，有所成就。

　　　　所以，叶冷霜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破镜，并不显得多么突出，相较于其他获得优质洞府的学子，她反而落后了许多。

　　　　不过，众人都知道先天魂体破镜极难，又无敌于同一境界，自然不敢对她有半分轻视。

　　　　一日，太子孙隼携数位学子到冷霜府拜访。

　　　　“叶小姐，如今我们这些新学子入江东一年期满，按惯例，我们该外出历练一番才是。”一一介绍，众位学子相互认识后，太子孙隼坐定，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

　　　　叶冷霜点点头，道：“这几日，我也在思考这件事，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安排？”

　　　　太子孙隼微笑道：“自古以来，蛮荒便是魂兽的天下，然而，蛮荒并非只有魂兽，还有一群土著居民，号称‘百越族’，他们是人族与魂兽通婚后诞下的野蛮夷族，不束王道，对人族更是仇恨。”

　　　　说着，太子孙隼摊开一幅地图，指着图上一座巨大的苍山道：“这里便是我们所在的江东，在百越族眼里，这座苍山名叫‘通天第一峰’。”

　　　　俯瞰地图，深入蛮荒，与“通天第一峰”极为相似的六座山峰一一映入众位学子的眼帘。

　　　　太子孙隼笑道：“蛮荒深处，还有六座苍山，百越族人称这七座苍山为‘通天七神柱’，在他们的传说里，‘通天七神柱’是通向极乐世界的天梯。换句话说，百越族将‘通天第一峰‘视为其囊中之物，一直想据为己有。”

　　　　“只可惜，百越族日渐式微，到如今只占据了通天第二峰和第三峰，其余四峰被实力强大的魂兽据为巢穴，无力收复，只得把野心投向江东。”一位学子接口道。

　　　　太子孙隼点头道：“近来，百越族气焰嚣张，对江东的骚扰加剧，虽然只是修为较低的魂师之间的小规模冲突，死去的多是学子们的奴才，但作为江东新一届学子，若不拿出实力杀一儆百，恐怕百越族真地会将我们视为软柿子。”

　　　　叶冷霜冰雕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淡然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出击百越族，给予惩戒。”

　　　　“不错。”

　　　　太子孙隼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幽谷道：“此谷名为‘冥王谷’，位于通天第二峰和第三峰之间。本宫获得确切消息，半日前，谷内霞光升腾，夜如白昼，疑为异宝即将出世之兆，大批百越族人聚拢向谷口，企图染指异宝。”

　　　　“若真有异宝出世，且江东学子有缘得到，必可挫败百越族的锐气。”一位学子展颜一笑，补充道，“此事在江东学院已经传开，不少学子急不可耐，早一步出发了。”

　　　　太子孙隼沉声道：“不日，学院将正式发布告文，将冥王谷作为新学子试炼之地。”

　　　　“既是如此，我们这些新学子中的翘楚，自当奋勇争先，为江东争荣夺耀。”叶冷霜目光微动，轻缓地说道。

　　　　“如此甚好。”太子孙隼露出开心的笑容，“冥王谷的入口有百越族人把守，强闯难进，我们只怕得绕道而行。”

　　　　指着地图上一条深黑色的细长线条，“这条大河名为‘忘川河’，沿此河可直抵冥王谷内部，只不过这条河道十分凶险，要想安全渡行，须得准备万全。”

　　　　商议片刻，众位学子相约结伴同行，夺取异宝。

　　　　考虑到忘川河的凶险，他们不要但做好充足的准备，而且耗时又不宜过长，故而约定三日后出发。

　　　　一切谈妥，太子孙隼和其他学子辞别。

　　　　经过叶皓的门前时，太子孙隼突然顿住脚步，惊道：“叶小姐，在这小洞府内的这位小弟弟，莫非是在尝试凝练熟？”

　　　　叶冷霜点头道：“不错，他有志成为桃师。”

　　　　一位学子神情耸动，叹道：“小小少年竟有如此宏志，佩服，佩服。”

　　　　另一位学子也赞美道：“要想成为桃师，须得舍弃一切，这位小弟弟如此年少便已懂得牺牲，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叶冷霜冷着脸，突然打断道：“我没有告诉他成为桃师须得舍弃些什么，他现在还蒙在鼓里。”

　　　　众位学子面色一僵，半响，他们纷纷露出苦笑，一言不发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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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舍弃一切
　　　　凝练、提纯，一次又一次。

　　　　“只差一点点……”

　　　　叶皓双眉紧皱，时而扩张、时而紧缩的瞳孔，笼罩在一层稀薄的浓雾里，仿佛只要轻轻地一挥手，便可拨开云雾见青天。

　　　　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可是，究竟差了什么呢？”

　　　　叶皓不断追问自己，他看着手里的这颗面皮泛着一抹淡淡的金黄色，无限接近成熟，却又总也无法完全成熟的，充血的双目里又多出几道疯狂的血丝。

　　　　再一次回想之前凝练出这颗的全部过程，在最后的关头，他感到内心猛地一震悸动，格外明显的危机感从心头闪过。

　　　　恍若那一刻，他遇到了巨大的危险一般。

　　　　“我深处冷霜府的洞府之内，安全无虞，却仍然神魂发悚，莫非在凝练熟的最后关头，我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叶皓细细想来，在那一瞬间，他本能地选择停止凝练，避开了危险，像是第六感发作一般。

　　　　而正是由于这一瞬间的停顿，导致他未能打破凝练熟的桎梏。

　　　　叶皓有种预感，除非任由这种危险发生在他的身上，对他造成必然发生的伤害，否则他绝不可能凝练出熟。

　　　　“叶天祥的手札记载，凝魂境是成为桃师的最佳阶段，错过这一阶段，以后每进一步都是异常艰难。”平静心态，叶皓深吸一口气，神色决然，“这或许是凝练熟必然付出的代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放手一搏吧。”

　　　　……

　　　　叶丝雨路过叶皓的房门前，像往日一般默默的停伫一会儿，然后她轻叹了一口气，挺起傲娇的胸脯，走出冷霜府。

　　　　在她离去不久，叶皓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他身材枯瘦，面容憔悴，宛若垂死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到叶冷霜的门前，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三小姐，叶皓求见。”叶皓在叶冷霜面前站住，稍稍整理了一下邋遢的容貌，轻声道。

　　　　叶冷霜盘坐在蒲团上，缓缓地睁开寒霜覆满的双眸，上下打量了一瞬他，然后，她的视线猛然停顿在捧在他手心里的一颗上。

　　　　那颗只有拳头大小，外皮金黄，果肉嫩红，散发着一股醉人的醇香，惹人垂涎。

　　　　毋庸置疑，这是一颗熟，一岁熟。

　　　　在魂师的世界里，它被称为。

　　　　随着年岁的增长，还有、……，直到满十岁时，桃皮变为碧玉色，方可成为。

　　　　以此类推，成熟期愈长久的桃愈是珍贵，，，。

　　　　作为一名桃师，最大的宏愿便是凝练出。

　　　　叶皓手捧，位列桃师。

　　　　“看来，你成功了。”叶冷霜瞳孔一凝，动容道，“只用了一年时间，干的不错，没有枉费我度化予你的‘永恒魂力’。”

　　　　叶皓身躯一颤，把叶天祥的手札摆在身前，苦笑道：“三小姐撕扯掉了最后一页，害的叶皓走了许多弯路，白吃了许多冤枉苦头。”

　　　　“真金不怕火炼，吃点苦头算得了什么。”

　　　　叶冷霜不以为然，沉默半响，她看着叶皓凄惨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人们之所以总赞美天边的彩霞美不胜收，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永远也到达不了天边。故而真正有所作为的人，便是那些敢于磨破脚掌也要走到天边的人。”

　　　　沉吟片刻，她凝视着叶皓，神情格外认真地问道：“那么，我再一次问你，你是否还想成为桃师？”

　　　　叶皓神色一僵，良久不语。

　　　　在他凝练出的瞬间，他感到身体里的一股生气被抽离出来，融入了中，而恰恰是这股生气催熟了这颗。

　　　　这股生气，便是叶皓的寿元。

　　　　一直以来，在桃师的世界里，存在一个秘而不宣的传言，那就是桃师必须以消耗自身寿元的代价来催熟他们凝练的每一颗。

　　　　一岁熟桃，至少损耗桃师一年阳寿。

　　　　十岁碧桃，至少损耗桃师十年阳寿。

　　　　推衍下去，万岁仙桃，至少损耗桃师万年寿元，而一个魂师，哪有万年的寿元。

　　　　纵然有，谁又会傻到用自己一万年的寿元，去凝练出一颗桃来。

　　　　叶冷霜见叶皓沉默不语，她罕见地展颜一笑，悠然道：“你可知，那些名震天下的桃师，是如何凝练出，甚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