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皓眉梢一挑,感觉冯漠尘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但他仍然耐住性子,答道:“我当然能够救了他们,但是,如果异宝就在眼前,他们会将异宝让给我么?”
冯漠尘怔住,皱着眉头,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你能够面不改色地与食人魂魔做朋友,也能够面不改色地对人族见死不救。”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叶皓简单地道:“我只是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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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玄机可测,天机不可测
二人绕道飞奔,持续向前。
“可是,你若救了他们,你便是圣人。”
跑动间,冯漠尘潇洒自如,回头看一眼那群魂师,这般叹道。
叶皓没想到冯漠尘如此古板,他翻着白眼,笑了笑,咧嘴道:“非也,我若救了他们,我便是傻子。”
“圣人看起来都很傻。”冯漠尘认真地道,“但傻子却一定不是圣人。”
叶皓摇头道:“我没有做圣人的野心,更没有当傻子的习惯。”
冯漠尘想了想,语气凝重地道:“你这样想,对你的修行非常不利。”
叶皓心头一惊。
“你没有踏入第四重境界,天魂境,感觉不到本身一言一行的重要性。”
冯漠尘像是陷入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意境,身上晕散出一抹绚丽神采,“踏上第三重楼玄魂境,魂师见到到玄而又玄的大千世界,看花不是花,看雾亦非雾,玄妙之极。”
“与此同时,魂师也进入了具有极大可塑性的修炼阶段,像一个胚胎、一颗种子、一个起点,换言之,魂师在第三重境界的成长决定了他们一生的修行,也是魂师一生最重要的修行阶段。”
“这就是为什么玄魂境和天魂境之间,会存在一个巨大的分水岭,许多魂师终其一生都停留在第三重楼,无法堪破玄机,感悟到天机,踏入第四重楼天魂境。”
冯漠尘转向叶皓,瞳孔内迸发出仿若从无尽苍穹降落下来的至高光彩,“在我看来,你的人之道、七情意志,尽管都是灵魂意志,但它们皆是低级趣味,微末之道。”
“如果有一日,你遇到了英魂关羽,亲身感受到他的‘义绝’,那种伟大的意志,那种高比天空的豪情,你的喜怒哀乐惧恨怨等种种灵魂意志,会在他面前自惭形愧,不战而自溃。”
“且不说关羽,即便是风火山林中的任何一种灵魂意志,都比你的人之道和七情伟大无数,那横扫沧海的风,那焚尽万古的火,那岿然不动的山,那遮天蔽日的林……”
“我们站在苍山之巅,一览群山,方知山大山小;我们置身茫茫大海,渺无边际,方知海之辽阔;我们仰望无尽苍穹,群星灿烂,方知自身的渺小和卑微……”
“这些伟大的意志,美得让人窒息,无数魂师为了求得一泓意志,疯狂一世,他们也许没有成为圣人,但他们都有圣人的傲骨,一言一行,无比践行自身的意志。”
“若想凝练出三国英魂,魂师必须感悟英魂的伟大意志,只需得到他们的一丝意志,便可打开三国之门,释放出英魂,做自己的‘魂伺’,享受‘魂主’之福,纵横天下。”
“然而,即便是那一丝意志,也是由内而外的发自心底,若魂师本身自私自利,没有为兄弟两肋插刀、抛洒热血的气概,不知义气为何物,绝然不可能召唤出关羽做自己的‘魂伺’。”
叶皓沉默无言。
“你比普通魂师都要幸运和强大,因为你有了自己的意志,有潜质在将来非但不需要召唤三国英魂,甚至能够打败三国英魂,然而,你若是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你的潜质定然非常有限,终其一生也不过是超凡,无法超神。”
冯漠尘点到即止,“记住我的话,玄机可测,天机不可测,要想成为伟大的存在,必须先要有一颗伟大的心。”
“伟大的心。”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叶皓陷入深深的思考。
……
光线像是突然亮了一些。
叶皓面色一变,蓦然止住的步伐。
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再是死寂森森的怨鬼林,而是犹如刀锋般竖起的一座座大山,绵延起伏,重峦叠嶂。
这些山峰拔地而起,显得格外突兀。
像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变化多端的情绪,以暴烈愤怒之态展现在世人面前。
蒙兆曾这样描述,冥王谷分为外谷、津谷、内谷三重世界,外谷变幻莫测,津谷凶险莫测,内谷神秘莫测。
此时此刻,站在怨鬼林之外,面朝狼牙突兀的山林,叶皓恍然顿悟“外谷变幻莫测”的真正含义。
原来外谷的地貌变化无端,就像人的七情一样,变幻无常,不可捉摸。
叶皓遥望视线大受阻碍的山林,叹道:“怒的地盘距离万骨回廊更近一些,只怕我们在这里会遇到更多的魂师。”
冯漠尘看了看,深吸一口气,道:“这里的地势比怨鬼林更适合隐藏和伏击,只怕许多恶战都发生在此处,而且异宝也隐藏在山林某处,自然吸引了更多的魂师前来,用不了多久,这里就将变成血腥屠宰场。”
叶皓点了点头,平静的道:“我的另一些仇家,恐怕也就在山林的某处。”
冯漠尘微微皱眉,诧异道:“你年纪不大,却结了不少仇家,真不知是你有毛病,还是别人都出了问题。”
“人活在这世上,表面看起来有无数种活法,皇帝抱着江山活,臣民跪着谢恩活,富贵者含着金钥匙活,穷者吃着糟糠活……但归结起来,其实只有两种活法。”
叶皓哈哈一笑,道:“一是逆来顺受的活,别人打你左脸,你笑着把右脸送出去,简言之认命了;二是不认命的活法,痛快的活,嚣张的活,流着血却笑着活。”
冯漠尘面色微变,道:“这么说,你想活的像悬崖边上的花朵儿,肆意而玩命地活下去。”
顿了顿,他又摇了摇头,“快意是足够了,却未必能顺心,因为人活一世,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君不见红尘中,无数人最终不过潦倒独醉,寂寞如死么?”
叶皓纵情一笑,反问道:“圣人寂寞否?”
冯漠尘表情一愣,半响,他看向叶皓的目光骤然变得火热起来。
像是在看一颗冉冉升起的星辰,突然变得太阳一样刺眼。
在深思“伟大之心”后,冯漠尘一语点醒梦中人,叶皓仿佛多出了许多深奥的明悟,身上散发出一抹不同以往的气息。
二人不在交谈,拔腿向前飞奔,在山与山之间穿行,向着怨妹妹指点的陨石坠落之地摸索过去。
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响起激烈的声响,时而有人类的惨嚎骤然传来,其声令人心脏一紧。
叶皓躲在山后,视线的下方,夹在山与山之间的一块空地上,极为混乱的厮斗,犹如扬起的尘烟一样,令人眼花缭乱地上演着。
他首先感到的是意外。
因为,厮斗并非发生在人族与魂魔之间,而是发生在魂师与魂师之间,而且其中一方的领头者,赫然是他的大仇家李天钬。
李天钬这一方,人多势众,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他甚至没有出手的必要,只是端坐在一块岩石上,一边怀抱美人喝着佳酿,一边欣赏近在眼前的厮斗。
另一方则处境危急,只剩下两位学子在苦苦支撑,身边残存七八个奴仆遍体鳞伤,全凭一口气在扛着,颓败之势一目了然。
地面上,倒在血泊里的,也多是他们这一方的人。
冯漠尘看了半响,突然哀声叹了一口气,道:“江东学子自相残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叶皓嘴角上翘,却什么也没说。
也就在这时,李天钬拍了一下手,掌声清亮,宛若罢战的鸣金。
许多魂师纷纷收手,停止厮杀,退到了他的身边。
楚河汉界一般,两方人马对峙而立。
那两位学子袖袍染血,面容惨白,魂力严重消耗,而聚在他们身边的奴才们个个虚脱,只能靠相互支撑,方才能够勉强站立不倒。
二人互看了彼此一眼,眉宇间阴霾遍布。
李天钬看向二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位学子,语气蛮横地道:“孟如常,给你一个机会,臣服于我,不然就宰了你。”
孟如常的面容上浮现骄傲的怒色,冷声道:“臣服你这种残暴不仁之辈,与找死无异,休想。”
李天钬哈哈一笑,非但未生气,反而有些骄傲,得意的道:“看来本大爷的名声传的飞快嘛,不错,自从一年前,与叶冷霜那个美娇娘一战后,本大爷重新打量自己,发现着实不是修炼的料,‘义绝’那种东西,本大爷更是从未理解过。”
翻手间,李天钬取出一件名器,长如刀,一端带着圆润的勾,整体呈“7”字镰刀形,薄如蝉翼,锋锐之极,泛着人的冷光。
这件兵器自然就是。
一见到这把名器,很难让人不联想,它切割**,勾出血肉的残暴画面,仿佛与生俱来,它就是被用来残忍的虐杀一切生命,让人陷入无限痛苦的凶煞兵器。
李天钬的面容浮现残暴的讥笑,道:“于是,本大爷重新选择修炼作为专属名器,不料,实在太适合本大爷了,修为日进千里,非但破入天魂境,还把战斗力提升了同阶无敌的境界。”
孟如常面如死灰,寒声道:“乃是三国最残暴之人董卓的兵器,你修炼这种凶煞嗜杀的名器,不怕遭天谴么?”
李天钬冷笑更甚,眼神无比的嘲弄,讥讽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登上巅峰的人哪一个身后不是血流成河,尸骨遍地,他们遭到天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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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内幕
孟如常表情一怔,似是未料到李天钬竟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诡辩,一时间无言以对。
李天钬却没有继续与他探讨人生的意思,只是简单而粗暴地道:“最后问你一次,臣服还是死?”
孟如常脸色愈发难看,他看向另一位学子,那人比他更不堪,颓丧地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孟如常重重地叹气,肩头矮下去了一截。
李天钬蔑视的看着这一幕,冷哼道:“看起来,你们沉默的讨论结束了,我就当你们臣服了。”
然后,他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山林间,宛若鬼泣一般可怖。
孟如常等人羞辱的面容变成了酱紫色,怒气全部攥紧在拳头里,关节爆炸般的咔咔作响,却无处发泄。
良久,孟如常抬起头,看向李天钬,苦着脸问道:“有件事,我不太明白。”
“讲来。”
李天钬看也不看孟如常一眼,只是大口饮酒,甘醇的酒水顺着他的唇间流淌下来,滴落地肌肉发达的胸膛上。
陪坐的美人蠕动羞人的唇,探出长长的红舌,舔…舐着他胸膛上的酒滴,场面分外香艳,不忍直视。
孟如常睁大了双眼,目光在美女裸露的大腿隐约深处凝滞了一瞬,面上一红,急忙撇过头,表情惭愧地沉声道:“为什么你要守在此处?”
李天钬微微怔住,哼道:“本大爷守在此处很奇怪么?”
孟如常一挑眉,压制着怒火,道:“异宝降落在大修罗怒的地盘,这里是通向异宝所在的必经之路,你只守在此处打败前来寻宝的众多学子,自己却不去寻宝,难道不是很奇怪么?”
李天钬“哦”了一声,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抱着美人啃了几口,蛮横地道:“本大爷愿意,你管得着么?”
孟如常气绝。
叶皓斜躺在山石上,看着进退不得,陷入困境的孟如常,他的嘴角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
“这下子,麻烦大了。”他看着晦暗的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
冯漠尘看着他,面色格外平静地道:“因为有人挡道,所以你觉得困扰吗?”
叶皓摇了摇头,苦笑道:“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反而就好了。”
冯漠尘锋利的眉宇微微皱起,露出不解的神色。
叶皓沉思片刻,道:“我们小的时候去学堂读书,教书先生会在年末出题考较,每到这时,学子们总是绞尽脑汁,苦读狂背,争取拿到一个好的成绩,给父母一个交代。”
冯漠尘完全不知道叶皓在讲什么,但他却认真地听了下去。
“在这期间,总有一些不老实的学生,想尽办法猜测考题是什么,甚至偷偷地潜入教书先生的书房,偷出考卷,以不光彩的手段取得好成绩。”
叶皓的面容浮现一抹凝重的阴霾,苦笑连连,“冥王谷试炼是江东学院给诸位学子出的考题,现在,有人却事先偷到了考题,并做好了布置,占据了所有的优势。”
冯漠尘的呼吸停住。
叶皓瞥了一眼犹如蛮人的李天钬,道:“这人是李天钬,一年前,他曾主动招惹过我家三小姐,那时候我就怀疑他与太子孙隼有着不正当的关系。”
顿了顿,叶皓不爽地叹道,“没想到这个怀疑竟一语成谶,李天钬果然是太子孙隼的走狗,埋藏很深的棋子。”
冯漠尘惊道:“这么说,太子孙隼事先偷到了考题,并布置了李天钬在场搅局。不过,这个考题是什么呢?”
叶皓摊开双手,耸耸肩,道:“当然就是异宝了,这件异宝不是凭空掉进冥王谷的,而是江东学院放进冥王谷的,而且,江东学院综合考虑了各位学子的实力,将之故意投放在了外谷。”
冯漠尘面容大变,道:“也就是说,太子孙隼早就知道异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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