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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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甘-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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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白的花,细细的粉,高高地颠起,轻飘飘地落下,就是乖顺到恰到好处,就是带着香带着细劲儿。

    小腻歪趴在地上,小脑袋随着笸箩轻动了两下就傻乎乎地低了下去,一个小爪子还盖到了鼻子上。

    遥遥地从院墙上飞来了两只粉蝶,它们在笸箩上面飘摇而过,大概也以为那是自己的伙伴。

    老人轻轻眯了一下眼睛,不用去看,听着声音他也知道现在的槐花面粉已经沾好了。

    再用用手去揉捏着笸箩里槐花,逼出花里那一点带着香甜味道的水分浸入面粉粒,揉一下,握一下,不知不觉刚刚还花、粉分明的一摊已经成了一个有些松散的团子。

    从团子上抓下一块一揉一压就成了一块饼。

    小腻歪跟着老人,老人的怀里抱着一个笸箩里,笸箩里装着白白的小饼,饼里有那么多香甜的秘密。

    锅里点了一点油,油温烧到刚好,一个个槐花饼被放进了锅里,滋滋的声音响起,带了一点轻飘飘的香气。

    闻到了香味儿,小狗趴在厨房的门口摇晃着小尾巴。

    老头儿轻描淡写的拿筷子一挑,看起来松松散散的槐花饼就囫囵着翻了个个。

    等到饼的两面都泛着金黄,油星儿窝在上面做着锦上添花的陪衬,一个个槐花饼就算是做好了。

    带点黄、带点白、带点绿,一个压着一个码在满蓝釉底的盘子里,盘子里没做什么雕花装饰,沈抱石端着一半槐花饼从厨房走出来,路过小夕门前的垂丝海棠的时候,随手摘了长在一起的一花一蕾摆在了盘子的一边。

    包银的乌木筷子,蓝色的满釉盘子,海棠花的花梗搭在槐花饼上,桌子上似乎已经安放里整个属于春天的鲜活和美好。

    沈抱石看了看,抱起了小腻歪:“走吧,咱们拿去给大朝尝尝。”

    槐花饼里花香清嫩,但是也清淡,对于现在的沈抱石来说,吃在嘴里其实是有些没滋没味的。

    他可以用双眼看出一道菜的火候,可以用耳朵听出食物加工的状态,可以用鼻子找到一筐里面坏掉的那个食材。

    可是他还是老了,他的舌头不再敏锐,他制作的食物也不再凭借自己的感觉,而是经验。

    就像他折下的海棠,再美的花也不会停驻在一个永恒的春日。

    店里的午间高峰刚刚过去,沈抱石端着槐花饼走进店面,上菜的也好叫单的也好都停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向着他行礼。

    只有小帮工愣愣地举着电话,无所适从地看了看后厨又看了看正门:“师爷,师姑来电话……说找您。”

    刚刚还踱着四方步左手端盘右手抱狗的沈大师立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柜台前面。

    几个食客张望着被他放在一边的盘子,努力克制蠢蠢欲动的手,这明明是最简单的槐花饼,怎么沈老爷子随便放了朵花就让人这么想吃呢?

    “喂,丫头啊,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你那缺钱了?还是饿了?”跟沈何夕打电话,沈抱石一贯的语气粗暴,内容简单。

    电话的另一边,沈何夕沐浴着腐国的晨曦,细长的流鱼握在她的手里。

    “老头儿,最近身体还好么?”

    “我什么都好,你不用管。”

    “哦,那心脏好么?血压呢?脑溢血概率高么?”沈何夕觉得自己必须确认自己别拿回了刀又丢了爷爷。

    沈抱石完全体会不到自己孙女的苦心:“你打电话是闲着没事儿咒我玩儿?”什么心脏血压脑溢血,主动打个电话都不会说好听的。

    “老头儿,最近有人送了我一点小礼物。”

    “谁啊?男的女的,送你礼物干啥?你没钱回礼我给你寄钱去,别欠了人情啊。”沈老头儿生怕自己的年纪轻轻的孙女被人拐了。

    “回礼的事儿你不用管,我就是觉得这个礼物挺有意思。”沈何夕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刀,“太有意思了。”

    “丫头你说什么呢?”沈老头茫然了。

    “有点长,有点细,开了刃……蓝色的珐琅柄看起来很眼熟,两边各有一块玉,一块青一块白……”沈何夕打量着流鱼,一边看一边说着,语速越来越慢。

    沈抱石听到“珐琅柄”三个字儿的时候已经愣住了,再听到白玉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止歇了。

    在他身后的的小帮工偷偷伸手虚拦在他的后背上,刚刚师姑可说了,别让老爷子激动地昏了。

    隔了半晌,老人颤颤巍巍地说:“那把刀……多长?”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长度啊。”沈何夕深吸了一口气,避免自己被老头儿的情绪带动了,刚刚的五个字儿差点把她的眼泪逼出来。

    “刀柄上是不是有个环?环上面你看看是不是刻了字?”

    沈何夕很轻松地说:“对呀。”

    “字是不是写的流鱼?流水的流,活鱼的鱼?”老人激动得简直不能自已,流鱼啊,流鱼回来了。

    另一端的女孩儿轻轻打了个哈欠:“我要去吃早饭了。”

    “先别吃!那个字儿是不是流鱼?啊?是不是流鱼?”老爷子激动的心情差点直接转化成抓狂,吃个什么吃啊,先告诉我是不是流鱼刀啊。

    沈何夕用流鱼刀的刀柄戳了一下趴在窗台上的小墨迹的鼻子,正在浇花的泰勒夫人看见可怜的小墨迹被主人戳了个趔趄立刻放下喷壶过来抱走了小宝贝。

    “嘿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别人送我的。”给你的老基友做了半天的心理疏导,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老墨迹?

    “丫头!别闹!”沈抱石的态度变得严肃了起来,激动啊兴奋啊没有了氛围的支撑慢慢从高点上降了下来。

    听见他严厉了,沈何夕一点也不害怕:“啧,你又凶我?我就不告诉你了,想知道啊……来,说你疼我。”

    “你、你、你胡搅蛮缠!”

    “对啊。”上一个嫌弃我不够尊老爱幼的今天早上就给我送早餐上门了,说我胡搅蛮缠老头儿你给我等着。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挂电话了啊。”

    “哎……好好,我疼——嗯你。”老头子转身,看见身后站了个小帮工,说话的语气立刻变成了“牙疼调”,他挥挥手把人赶开了。

    “是啊,是疼我啊,还是疼流鱼刀啊?”

    “你!”一个字儿,老爷子说的斩钉截铁断金碎玉生不如死。

    “成,是啊,是流鱼刀啊,保养的挺好。”听见老头儿亲口说疼她,沈何夕满意地给出了答案。

    “真的是流鱼啊……”

    眼泪从老人眼睛里涌了出来,沿着脸颊流过他不再丰满润泽的脸庞。

    电话里,女孩儿的声音传了过来:“哟,老爷子你哭啦?老爷子你是在店里的柜台上吧?来吃饭的还能看见沈大师掉眼泪的表演,真值。”

    呸呸呸,说什么呢,谁掉眼泪了?谁表演了?老人两把抹掉了脸上的泪,关注起了更重要的问题:“我马上就去办手续,我得去腐国给把刀接回来。”

    “你刚刚还说更疼我的,现在就为了个刀也肯出国?我自己孤零零来腐国你都不送我。”

    “唉,你个熊孩子,能一样么?”老头儿又一次被自己的孙女折腾的没脾气了。

    “反正啊,等你办完出国手续,我暑假都开始了。”

    对啊,丫头她有暑假呀,她暑假回来,自己不就能看见刀也能看见人了么?

    “丫头,你把刀带回来?”兴奋中的老爷子没弄明白,这把刀既是古董又是刀具,即使出得了腐国,在华夏海关那里也会被查扣。

    “我看看吧,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把流鱼刀弄回去”沈何夕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方案了。

    “刀你得天天擦啊,那个珐琅柄你得用细毛料擦啊。”沈抱石不放心地开始嘱咐她。

    女孩应了两声之后开始烦了:“刀是你孙女还是我是你孙女啊?婆婆妈妈的,我知道了。”

    谁手里有刀谁说的算,沈老爷子算是怕了他的孙女了:“丫头啊,你先给刀拍个照片寄回来吧?我掌掌眼,还能烧给你曾爷爷他们。”

    沈何夕瞪了一眼流鱼:“看我心情吧。”

    ……

    扣了电话,沈老头开始旁若无人地在店里小碎步转圈,流鱼找到了,流鱼要回来了,那是流鱼啊,流鱼啊……

    那盘子槐花饼被小帮工偷偷拿进了后厨孝敬师父去了。

    满头霜色百事哀,四代离散抑胸怀。凉露惊梦茅庐外,折燕离巢流鱼拆。

    七年后的那个春天,他再不会写下上面的四行句子,守着空荡荡的院子静静地等着时光走尽他最后的生命了。

    腐国,沈何夕的身后,三个黑衣男人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沈小姐,正川大师为您准备的早餐已经摆好了,请您享用。”
60慢烤牛肉
    午餐时间;沈何夕抱着一个印着樱花图案的木质饭盒坐到了餐厅里,琳达顶着新做的发型端着炸鸡腿、三明治和沙拉远远地就看见了她。

    “哇哦,cici,非常漂亮的饭盒!一定是追求你的男孩儿送你的吧?”

    琳达对这个东方女孩儿还算得上了解;虽然品味和生活习惯都不错;但是让她自己花钱给自己弄这么一个花哨的饭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何夕面无表情地打开饭盒;昨天还只是早餐;到了今天自己的三餐已经被正川熊一大师全面接手了:“是一个老爷爷送我的,要不要尝一尝?这是另一种东方料理。”

    “好呀!”在慷慨又不扭捏的cici面前;琳达从不掩饰她自己是个吃货这个事实。

    打开饭盒,琳达惊呼了出来。

    “天哪;这是吃的还是艺术品?”

    沈何夕看着餐盒里的超豪华格局;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任谁经历了早餐有十四种各种小菜和饭团,现在都要麻木。

    因为器具精美,各种食材处理后搭配的颜色纯美干净,营养也相对均衡,和式便当一直受到一些人的追捧。在饭盒里画个猫脸摆两只炸虾什么的,就有人觉得自己玩了一把小清新一把小情/趣。

    那如果跟面前这个便当比,小清新要上吊自尽,小情/趣得投河殉情。

    原因无他,这个饭盒里的午餐充分地诠释了什么叫美是天然的。哪怕它是食物。

    便当分成两层,一层是码放地整整齐齐的寿司,一边是烤鳗鱼寿司和一边蟹子寿司。

    烤鳗鱼用的是从首都高档日料店运来的顶级鳗鱼,烤好之后抹了一点浓稠的甜味酱汁,一点细条的海苔把鳗鱼和饭团系在一起。金色的鳗鱼,酱色的汁液,浓绿的海苔,雪白的饭团,还有香葱碎薄薄地洒在上面。

    蟹子寿司用海苔卷着捏成拇指大小的饭团,在饭团之上海苔中间小心地放入了大小均匀颜色诱人的红蟹子。

    一边是酱色上青翠的点缀,另一边是红色的蟹子被海苔小心地包裹。

    在饭盒的一角有一个专门隔出来的空间,绿色的菊花和淡粉色的蔷薇交相辉映,那是绿芥末和寿司姜。

    另一层的饭盒里放着的是烤好的牛舌,牛舌切成厚片之后烤到用极慢的火烤制,再改刀切开,外面是熟制褐化后的颜色,内里还是嫩红的,一层熟肉包裹着里面的娇柔软嫩,旁边放了两片的柠檬。

    最后的格子里是一些青菜拌好的沙拉。

    根本不需要特殊的造型,就用了食材被处理好之后最完美的状态摆在那里,其自有的颜色和形状已经让人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了。

    牛舌也好,饭团也好都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带来的,现在连余温都不剩下了,但是和式料理本就是冷食一道的前行者,放了这许久并不会影响什么口感。

    鳗鱼的视觉效果隆重又香浓,真正吃到嘴里和米饭混杂一起的时候,那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满足,肉的味道极好,饭的味道也极好,咸甜可口的酱汁让整个寿司的味道丰富又有核心,把鳗鱼和米饭混在一起的香味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红蟹子的味道鲜咸,细细品味还有一点甜,用米饭的味道去调和这种甜味,像是缓步牵出穿着木屐的白衣新娘,她羞涩又美好,轻轻地行礼,浅浅地微笑。

    两种寿司如果再搭配一点芥末或者红姜,增加味道的前味或者余味,让整个寿司的味道更饱满具有冲击力一点,那又是一种新的感受。

    琳达吃了两块寿司,赞美了两句好吃却也不再动了,她对那个牛舌和沙拉更感兴趣。

    沈何夕明白,对于很多人来说再美味的食物,前面挂上一个“陌生”那就是用来品尝的,不是用来享用的。

    享用,沈何夕面对这样的一份午餐,只能想到这样的词。

    每一个寿司都要用手亲手去拿捏、搭配,调制的米饭,专门的蘸料,用心到极致的料理包裹了满满的诚意和认真。

    牛舌是用慢火烤制的,有多慢呢?在整个烤制的过程中牛肉内部的最高温度不会超过六十摄氏度,在这样的温度下肉质中自含的酵素会对肉质进行嫩化保证肉质的柔嫩多汁和味道的鲜美。

    牛舌被切成了条状,一片片略厚略粗,摆在外紫内绿的菜叶子上。每一块的口感都非常的柔软,肉汁进入嘴里的满足感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肉上只撒了一点的盐和黑胡椒粉调剂味道,没有使用酱汁,但是即使连吃了几块也没有那种没熟透的肉进入咽部导致的滞涩感。

    如果想要自己改变一下味道也可以把旁边的两片柠檬的汁水挤压到肉上。

    沙拉是千岛酱调味的蔬菜沙拉,不管是搭配牛肉还是单吃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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