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里面有想要挖角的饭店老板,有想要使坏的竞争对手,有自己的亲爷爷,有自己的生母……这些人里面唯一成功了的,只有那个臭老头,这么一想,他还挺荣幸啊。
我到底变成了怎样的一个人?
从性格上来说,她知道自己其实倔强又有些孤僻,在人际关系上非常的被动,来了腐国之后只知道努力学习,不去结交什么朋友也不去参加什么社团组织,少有的几个朋友在相处的时候也要包容她偶尔的挑剔和刻薄。
但是这样的我,就是我啊。
她没有变成妈妈期待的那种人,那种左右逢源,善于钻营,能够把握一切成功的机会的人。
她想念华夏,哪怕是院子里的海棠和院子外的燕子巢她也想念。
她想让自己的哥哥能说话,这个甚至比她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律师还要重要得多。
她想让自己的爷爷和大爷和好,让他们能够弥补遗憾安享晚年。
她想让自己的厨艺越来越好,她似乎真的摸到了一道玄之又玄的门,在那之前,她已经发现自己是真的热爱那个锅碗瓢盆刀光火影的世界。
这一切,都发生在今天之前,发生在自己的妈妈没有注意到的那些自己的经历里。
没有这些经历,就没现在的她。
如果站在这里的真的是还不到十八岁的沈何夕,大概会为这样的机会惊喜然后为母亲的付出感动,答应母亲的建议在这个暑假留在腐国。
接着……这个暑假、下一个暑假,和以后每一个有可能回华夏的时间段里,她留在这里,渐渐变成妈妈希望的那种人。
只可惜太晚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已经把她定型成了另外一种人,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够改变她。
如果说半年之前的那场争吵让沈何夕明白了自己的母亲对自己哥哥的态度到底是多么想要摒弃和遗忘,那现在歇斯底里的母亲,让沈何夕已经无话可说。
我成为不了您想要的人,但我一点也没有羞愧和难过。
“小夕,答应我好不好,我们……这个暑假不回去了,我们去p&t实习,你过生日的时候妈妈带你去爱琴海,或者我们去看极光,妈妈只有你了,你就当在这儿陪着我好不好。”何勉韵的声音变得软弱无力,那个年代让她失去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在十几年后再次眼睁睁地失去了一次。
“妈……”女孩儿的声音有点涩,“您还有亚瑟还有弗雷德还有凯瑟琳,您在腐国有良好的地位,恩爱的夫妻,可爱的孩子,您已经有了这样美好的人生。为什么这样的您依然把自己锁在过去里不肯出来?依然把我当成了当初的您?”
窗子开着,风吹过窗帘,书页被清风翻动着,记忆被风吹进了时光的漩涡。
“等我们生了第一个孩子就叫沈何朝,第二个孩子就叫沈何夕,生两个就行,放一起就是沈爱民和何勉韵朝夕都在一起。”
她生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叫沈何朝。
可是,他们天天在一起的时光,短暂得像是只有一个朝夕就结束了。
“等我好了,我还给你做丸子汤,配着香菇末和油菜心。”男人抚摸着她的手臂,粗糙的手掌没有了曾经的有力和温暖。
朝对夕离,她生下了女儿,还是叫她沈何夕。
离开华夏十几年之后,她哭着取名的女儿问她为什么把自己锁在过去里不肯出来。
“您眼里的世界和我眼里的世界不一样,您看见的是腐国比华夏更加开放民主,给了您更好的发展空间。在我的眼里,华夏是我不可能放弃的一部分,我最爱的人都在那里。”
“你最爱的人?呵……”何勉韵跌坐在扶手椅上,“你才多大,你知道你的未来怎么发展更好么?你知道什么是爱么?”
“你爷爷给你灌输的那些东西,已经影响了你对未来的判断,我太傻了。我还以为他真的把你留给我了,结果他教了你一堆有的没的就想把你变成一个厨子!”
“没有。”
“有!他就是毁了爱民毁了大朝还不够!他就是要把你也毁了,毁了!”
何勉韵把自己面前的东西都挥到了地上,精致的妆容早已散乱不堪,她盯着沈何夕,越看越觉得她像沈抱石。
“你知不知道他就是个老疯子?!老疯子!”害死了自己儿子的老疯子。
沈何夕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母亲继续这场谈话,上一次她说自己的哥哥是“沦落”,这次她说自己的爷爷是“疯子”。
“如果您这么说,那我也是个疯子,我心甘情愿地去当一个疯子。”
一辈子被不甘折磨,一辈子让自己不快乐,一辈子活得违心又别扭。
过去的我岂不是比爷爷疯的还要厉害?
那如果像是爷爷那样一个人背负着那么多的自己的不幸让别人过的无知着开心着理直气壮地幸福着,这是疯的话……我真的更希望我是疯子。
何勉韵猛地站起来,她几步冲到沈何夕的面前。
看着沈何夕的脸上没有一点悔意和不敢,何勉韵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向她女儿的脸上。
“啪!”
手掌打在手臂上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是真的碎掉了。
71女神救美
弗雷德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电话就在旁边,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找谁求救。
妈妈把cici锁在房间里了,她连晚饭也没让cici吃,当然;妈妈自己也没吃。
妈妈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凯瑟琳去敲门她也没开门。
我该怎么办呢?
还不到十岁的男孩儿走来走去;有些事情他知道的比这个房子里所有姓哈特的人都要多;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cici从来不提还有一个不能说话的哥哥?
为什么妈妈面对cici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都不懂。
亚瑟一直沉默着没说话,他抱着凯瑟琳坐在沙发上;时针渐渐指向八点,金发男孩儿看看楼上两个隔了一定距离的房门;就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装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我们得想办法把cici放出去。”他小声对自己的弟弟说,“如果cici是想要到别的地方去妈妈不让的话,她明天就会去cici的公寓找她的护照。”
“喂!亚瑟,妈妈不会那样的。”
“相信我,会的。”亚瑟漂亮的蓝眼里面满是失落,“是我的错,我告诉妈妈cici要出去,我不知道她是要回华夏。妈妈对cici很多时候太奇怪了……不太像是妈妈。”
一个多小时前母女两人的争吵,亚瑟和弗雷德都听到了。
他们从没听见过妈妈那样的说话,声音尖利又可怕,那么失望和悲伤。
他们也没听见过cici那样的回答,倔强又坚定,一点也不像那个面对他们只有微笑的姐姐。
“我们怎么放走cici?”弗雷德看着这个一直在智商上被自己鄙视的哥哥,对方能比自己更早地作出判断和决定,让他对自己的哥哥刮目相看。
亚瑟轻轻地把凯瑟琳放倒在沙发上,慢慢走上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了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本子。
本子上有漂亮的心形徽章,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粉色的信封,再打开信封,能看见一张小小的卡片。
卡片上还有他们妈妈最贵的那瓶香水的气味。
“我这里有mary的电话。”亚瑟小心翼翼地取出卡片,就像是捧着自己的一颗少男心。
弗雷德:“……”我错了,亚瑟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蠢货!
亚瑟给苏仟打了电话,简单地说了一下姐姐和妈妈发生了争吵,现在姐姐被妈妈锁在了房间里,
“小帅哥们,两个小时后帮我告诉你们姐姐我到了你们的家门外。”话音未落那边已经扣上了电话。
“mary来了之后呢?让她闯进来救走cici?”
“当然不用,让cici自己想办法出去就行。”亚瑟亲了一下卡片,又珍而重之地把卡片放回信封再夹回本子里。
“什么?cici自己?”弗雷德看了一眼书房结实的木门,他确信自己的哥哥不仅是个蠢货还是一个没常识的蠢货。
亚瑟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大魔王是万能的,别说是一扇木门,只要她愿意拆了咱们的房间都可以。”
“啊?”从来没有直面过沈何夕武力值的弗雷德有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时间过了九点半,对自己姐姐充满信心的亚瑟打了个哈欠跟弗雷德说:“我十点半起来开门,如果你到时候没睡记得提醒我给cici带点点心吃。”
亚瑟吃力地把凯瑟琳送进了卧室,自己也回房间睡觉去了。
弗雷德一个人睡不着,他从卧室里找出一把手电,然后关掉了客厅的大灯贴着木门坐在了书房的外面。
书房里的灯亮着,橘色的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是和他姐姐一样让人温暖的感觉。
撕下一张纸,在个纸条上写下一会儿苏仟来接她的消息,再塞进门缝里,轻轻扣了两下门。
纸条被抽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纸条被塞了出来。
【弗雷德,你和亚瑟都是机灵的小家伙。】
沈何夕被关在房间里之后一直在思考自己和妈妈的关系。
那一个巴掌挥来的时候她没觉得自己多么的愤怒和心寒,只觉得妈妈真的很可怜,那么可怜地困住自己,那么可怜的不甘心。
面对这种矛盾,似乎只有两个解决的办法,一个是自己妥协,一个是等母亲自己走出来。
她不想告诉妈妈哥哥已经哑了,但是如果不知道真相,妈妈也很难从偏执和怨恨中中走出来走出来。
很多人是不是都明明觉得自己一心想要为别人好,但是事情做到最后终究是无法挽回地互相伤害着?
哪怕再重生十次,沈何夕也不知道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该怎么做。
不能说,因为她见到了妈妈知道真相后的结局。
不能妥协,因为她是沈何夕。
就是这样成了一个死结。
【对不起cici,我知道妈妈和爸爸因为你的事情争吵,可是没有告诉你。】
【没事的弗雷德。我和她迟早要争吵的,是很多事情我想的太简单了。】
【为什么呢?】男孩儿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定会发生争吵,妈妈是那么和蔼的妈妈,姐姐是那么友善的姐姐,
【因为我不是一个妈妈预想中的女儿。】
姐弟两个人隔着一扇木门背靠背坐着,膝盖上各放了一个小本子一支笔,就这样在深夜里慢慢地交谈了起来。
【cici你爱我们么?】
【爱】
【那比起哥哥呢?好吧,我是说你的哥哥。】
【哥哥对我来说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弗雷德,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另一个人,让我这样地去爱着。】
【他为什么不会说话呢?】
【亲爱的,这是秘密,如果可以,我想保守这个秘密一辈子。】
在卧室里辗转反侧的哈特夫人看着外面渐渐浮现的薄雾,终于忍不住坐起身。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去打自己的女儿,在那一瞬间她看见的不是小夕年轻的脸庞,而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嫁给一个厨子,哪怕过得再幸福她也不甘心。
所以,爱民死后她就离开了。
在她的记忆里,华夏的一切都被封存和抛弃,想起来只有让她畏惧挣扎的灰色桎梏让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越幸福,过去越不堪。
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再次去面对那些痛苦,明明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啊。
可是想起女儿用手臂挡下自己手掌的表情,她竟然觉得自己越发的不堪,她打了自己的女儿,她让女儿说出自己宁愿当一个疯子,她对待自己的女儿像是对待一个自己的影子……这一切让她觉得自己也变的陌生了起来。
这时,她突然想起书房里没有盖的东西,小夕在里面睡一晚上怕是会着凉的。
纠结了半天,终于拿起钥匙,再找出一床毛毯,何勉韵无声地打开房门。
然后她看见自己的小儿子坐在书房的门口,一只手打着手电另一只手费力地在膝盖上写着什么。
她悄悄走了过去……
书房的门猛地打开,沈何夕迅速站起身看着何勉韵手里抓着一张纸条站在门外,脸色苍白又惊恐。
“谁,谁不能说话?你告诉我!是谁不能说话!”
当然不是沈何夕,当然也不是沈抱石。
手里的纸条似乎有几千斤的重量,重重地压碎了她的心脏。
“什么叫不能说话!你告诉我什么叫不能说话!啊——!”
亚瑟被妈妈的惊叫声惊醒,打开房门就看见在妈妈跪坐在书房门口抱着手里的一团毛毯已经失控了。
沈何夕走上前,在看见妈妈的一瞬间,她也失去了自己一贯的冷静和沉着。
她真的想要一辈子都别让何勉韵知道哥哥不能说话,但是同样她也怨恨着何勉韵对哥哥的嫌弃和遗忘。前世苍老悔恨的母亲,现在想要干预自己人生的母亲,让她对待母亲的态度矛盾又沉默,包容又有隐约的尖刻和针对。
现在她们一个跪坐着,一个站着,面对着的是她们生命中最残酷的现实。
“你告诉我,是不是大朝,是不是大朝不能说话!是不是大朝?”
“是的。”女孩儿轻轻地说着,慢慢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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