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心里却是暗想,我可不是干你这行的,这件事之后,大家还是各走各的路,互不往来的好。
我们终于踏上了这条所谓的路,按潘海根说的,往东北方向走去。
脚下的这条路,蜿蜒绵长,远远望去,犹如这莽莽荒原中一条枯死百年的大蛇,横亘原野,无头无尾。
我心中忐忑,不知这条路,究竟是断头路,还是不归路。
好在,一路上终于没有再遇见什么危险,事实也证明了,潘海根他们上午探的路径应该是正确的。我们在这条路上,见到了数个早已被荒弃的村庄,荒野上甚至零星出现了一些现代化的东西,比如,一辆很破旧,样式也十分古老的汽车,此时却已经是被尘土和荒草覆盖,一只黑色的鸟孤独的停落在那上面,旁边还是一根孤零零的电线杆,远远看去,倒是更像一段枯死的木头。
这似乎是一场没有终点的行程,我们越往前走,潘海根的脸色越是凝重,他开始不时的拿出一张地图,在休息的时候默默的看,每一次,眉头都是紧蹙着。
夜幕降临之前,在这条路的极远处,出现了一片荒弃的村庄。
一路上这种村庄我们也见过了几个,潘海根看了看时间,对我们说,加快速度,今天晚上就在那村庄里休息,这也算是吸取前一天的教训,不管怎么说,能住在房屋里,总比露营安全,谁知道半夜里,还会出现什么东西呢?
但那村庄看似很近,我们却一直走到天色接近全黑,还是没有走到,那荒野的村庄,就好像沙漠的沙市蜃楼一样,看着像是真实存在的,实际却是一片虚幻。
不过荒野上出现海市蜃楼,这毕竟还是有点扯淡,潘海根对我们说,这就像望山跑死马是一个道理,荒野中由于没有太多参照物,而且又是一马平川的,所以才能看到很远处的村庄。
所以,只要我们加紧赶路,必定可以到达那里。
他自嘲似的笑道:“这是咱们在这里的第二夜,但愿,别再惹到什么麻烦。”
于是我们便在黑夜中赶起路来,说也奇怪,白天的时候这荒野寂静得很,除了风声,还有偶尔的鸟啼,什么声音都没有。可这天黑下来的时候,周围的荒野中各种奇怪的声音便都出来了,那草丛里叽叽啾啾,仿佛怪虫低鸣,又沙沙作响,仿佛草蛇夜行。
夜风微凉,放眼望去,周围草丛拂动,天空乌云罩顶,星光隐没,真好个险恶的荒野之夜。
我们就在这黑暗的荒野中闷头前行,我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走在一头巨兽的肚腹中,周围的几个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压抑的要命,要不是我们的强光手电还比较给力,照亮了很大一片区域,我简直都要以为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就在这时,大奎忽然指着前方叫道:“你们快看,到了到了,前面有灯光哎。”
不光他看到了,我们几人都已经看见了,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荒野中,出现了一点红色的灯光,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屋,亮着归家的灯光。
大奎还在兴奋的叫:“太好了,前面有人家,这回咱不用露宿野外了,哎,你们说,这是住的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张野瞪了他一眼说:“我说住的不是人,你缺心眼是不是,这荒郊野外的,哪他妈来的人家?”
大奎一愣,挠了挠头不说话了,阿生在旁边低声问:“潘爷,你看?”
潘海根想了想说:“先过去看看,这地方虽然偏僻,但也说不定会有人居住。”
我也凑过去说:“是啊,就比如之前咱们遇到的那个人,他不就……”
潘海根看了我一眼,微微蹙眉道:“我倒是希望,别再遇见那个人。”
不过,我们还是向那灯光处走了过去,毕竟在这荒野中,会有许多的未知危险,而那灯光处,眼看着距离我们已经很近了。
大约十分钟后,我们终于走到了一处荒弃的村庄,那灯光已经就在前方,望去只有大概不到百米距离了。
这村庄和前面我们见过的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些已经坍塌的茅草房,被各种植物所覆盖,在黑夜中看去,就像一个个坟墓。
站在村子口,潘海根忽然让我们关掉了所有手电,我有些不解,阿生悄声告诉我说,关了手电是为了隐藏行迹,这样我们就是在暗处,免得遇到敌人,对我们不利。
我不由恍然,再看那灯光却仍然在前方,此时离的近了,那灯光愈发显现出一种妖异的红芒,看着有点像荒野中的一盏红灯笼,又像一只怪兽的独目,悬在那里,一动不动。
“奇怪,这好像不是灯光。”阿生忽然开口道,“这里荒弃多年,不可能有电力设施,能点燃的也就是蜡烛油灯,怎么会这么亮?”
大奎说道:“莫非还是昨天那个小哥?他神秘得很,又比咱们早走了半天,可能也住在了这里?”
我想了想说:“就算是他,那他为什么要弄这么亮的灯光?难道他知道咱们会随后赶来,再说,不会那么巧吧,他刚好跟咱们走同一条路?”
“不可能,他之前说了,不让咱们继续往前走,怎么会给咱指路,我说大伙别猜了,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在这说了半天,不也是……”
大奎正说着话,黑暗中忽然起了一阵怪异的风,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心道好冷的风,就在这时,潘海根忽然一挥手,低喝道:“大家先停下,前面好像不对劲……”
他话音未落,就见前面那盏古怪的灯光,忽然,一下子熄灭了。
周围顿时又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第二十三章 沼泽蝾螈
黎明前的这段时间,似乎很是难熬,我们给大奎和阿生喂下了那种黑色果实,心里却都是忐忑不安,因为我们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来历神秘的年轻人,救我们,到底是何用意。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矮小的破屋子里很是寂静,没人说话。
潘海根一直若有所思,张野性格本就不爱说话,此时更是盯着大奎和阿生两个人,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则是不知说什么,看着身边的几个人,一股深深的陌生感在心头蔓延,但却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古怪。
而那年轻人,更是个闷葫芦,他靠在墙上,双手抱臂,眼睛似闭非闭,好像在养神休息,从我们给大奎俩人喂了“药”,他就一声未吭过。
终于,还是潘海根打破了沉寂,他问那年轻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些沼泽草地里的怪蛇又是什么东西?
那年轻人微微睁开了眼,这两个问题似乎跟他自身没多大关系,所以,他倒是做了回答。
他对我们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江东六十四屯地界南部,伯尔格尔河的附近,这里,是这片土地上,面积最大的一片荒芜之地。
从这里往东南方向,是大泡子屯和托力哈达屯,往东北便进入江东六十四屯的腹地,有双亚树屯,黄山屯,韩家窝棚,等等许多数不清的大小村屯。
但这些地方,大多已经荒弃,只有极少数的地方还有人居住,生活的都是俄罗斯人,但随着远东地区的逐步被弃,在这片数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无数的村庄变成废墟,曾经的大片沃土良田,已经被森林、沼泽、荒原所覆盖,出现了许多的无人区。
而在这些无人区里,便潜伏了许多的凶险和杀机,我们之前曾遇到的怪蛇,便是其中之一。
他说,那东西是上古蝾螈的一支变种,千百年来,一直隐秘的生活在这里的沼泽地中,叫做沼泽蝾螈,数量极其稀少。
但自从这片土地成为被遗弃之地,那些沼泽蝾螈便开始了突飞猛进的繁殖,数量越来越多,几乎每一处沼泽地中,都能够发现它们的身影,而我们此次所经过之地,很不凑巧,就在沼泽蝾螈的繁殖地。
至于它们为何要拖人去沼泽里,又并不杀死,原因就是,它们的繁殖方式,便是先通过毒液将人麻痹,然后其中负责繁殖的母体就会将卵产在人体之内,肚腹之中,以内脏血肉为食,供养其幼兽长大,而身躯更是会成为守卫蝾螈的食物。
他说到这里,我们都是不寒而栗,我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沼泽地里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再看看大奎,不由暗暗替他抹了把汗,如果我们不是遇到这个年轻人,又及时找到了大奎,想必他的结果也是如此吧。
张野忽然跳了起来,对那年轻人拱手道:“多谢这位朋友,救了我兄弟。”
那年轻人却只随意的点了点头,便转头对潘海根说:“我不管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奉劝你们一句,在这个地方已经丢了太多的人命,你们也不例外。我这一次只所以帮忙,是因为你们没有抛弃受伤的同伴,如果再有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他说完这话,又对我们说:“我就说到这里,你们好自为之,但愿后会无期。还有,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关好。”
他转身抓起背包,竟说走就走,我们几个愕然看着他走出小屋,陈旧的门发出吱呀一声响,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屋外渐渐发白的荒原中。
我们几人默然无语,半晌,张野忍不住说道:“潘爷,这人好生古怪,你看他是什么路数?”
潘海根皱眉望着外面,摸了摸鼻子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这里的人。当然,我说的不是现在,他应该是这里居民的后代,甚至这个小屋,应该就是他家的祖居。”
我不解道:“那他在这里又是做什么呢,看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甚至知道怎么驱赶那些沼泽蝾螈,但又不让咱们在这里继续探险,他……”
潘海根无奈地看了看我说:“兄弟,这些话你应该问他,我怎么会知道啊?”
“那……”我也无语了,挠了挠头说:“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回去,还是继续?”
潘海根看了大奎和阿生一眼说:“现在,只能等他们两个先醒过来了。否则,说什么都没用。”
我又想说点什么,潘海根却已经站了起来,走到小屋门口,定定的望着外面开始出神,张野对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多说话了。
我只好闭上了嘴,静静的等待,等待大奎和阿生的命运,同时,也是等待我的命运。
进,或者退,生,或者死。
等待,这对目前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煎熬,好在没过多久,就在窗外景物越发清晰的时候,一缕阳光射入小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顿时明亮了起来。
天亮了。
而就在这时,大奎忽然发出一声闷哼,同时放了个又臭又响的屁,我下意识的一捂鼻子,就见大奎睁开了眼睛,无神的看了看我们,就跟不认识我们似的,忽然说了句:“你们怎么不睡觉啊……”
张野也跳了起来,瞪大眼睛上下看了看大奎,忽然就笑了,脱口骂道:“睡你娘啊睡,就你睡了一夜,舒服死了,哥几个给你守尸呢。”
大奎翻身爬了起来,这才发现并不是在野外露营,又看见阿生在旁边躺着,吓了一跳,叫道:“亲娘嘞,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做梦吧,这、这是哪啊?”
潘海根不知何时也走了回来,看大奎无事,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微笑,说:“你就不用管这是哪儿了,能走路不?”
大奎闻言,当即起身下地走了几步,除了稍稍有些不便之外,似乎并没大事。
“潘爷,没事!”
潘海根点了点头:“那就好,阿生怎么样?”
我们赶忙又围在了阿生旁边,却见他也已经朦朦胧胧的醒来了,双眼半睁半合,无力的看了我们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同时低低的松了口气。
“他、他怎么样了?”大奎紧张问道,“昨天晚上我睡着了之后,发生啥事?”
我们都没回答他,潘海根看了看阿生,点头道:“应该也没事了,但他中毒比大奎深,再过一会,估计就完全醒了。”
大奎还是一脸的迷惑,张野把他拽到一旁,小声跟他讲了昨天晚上的经过,听的大奎都惊呆了,最后听说自己被拖到了沼泽边,差点就被当成了那些怪蛇的食物养料,脸上更是变了好几个颜色。
说话间,阿生就已经缓缓醒来了,此时也已天光大亮,大奎张罗着饿了,要吃点东西,但我这个负责后勤的,却是束手无策,因为所有的装备和给养,都遗落在了昨天的露营地上。
张野摸出长刀就往外走,表示要回去取东西,我却觉得那样太冒险了,如果再碰到昨天那些怪蛇,咋办?
张野说,如果没有装备和给养,在这片一眼看不到的荒原上,必死无疑,再说我们昨天赶路的时候,一路也没有遇见凶险,这说明,那沼泽蝾螈应该是一种夜间才活动的生物。
潘海根也说,不管怎么样,装备还是必须拿回来的,他叫我照顾大奎和阿生,不要乱走,然后便和张野两个人一起出了门,返回昨天的露营地去取装备。
大奎本来也要去,却被潘海根脸一沉吓的不再吭声了,我也劝他,腿上没有好之前,还是好好休养。
他们两人很快就走了,这下子就剩下我们三个,大奎闲不住,安静了一会就问东问西的,阿生也对我们来到这里之后的事基本不记得了,我只得把昨天经历的事又详细给他们说了一遍,他们这才老实了下来,怔怔的坐在那发呆。
我闷坐了一会,又问了他们两个一些关于潘海根的事,却是什么也没问出来,我心里有气,便起身出门,呼吸了一下荒野上的新鲜空气,再看看周围,满地都是荒土坷垃,草木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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