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在书房有些事儿耽搁了。”十三阿哥解释着。“四哥比儿子先过来，儿子已经请四哥代我同额娘说一声……”目光环视席上众人，十三阿哥剑眉忽然一挑：
“咦？四哥呢……”
；。。。 ； ； “别嘛。”我露出讨好的笑容，挪挪屁股，蹭到他大腿上，双手环抱住他，赖在他怀里撒娇讨饶。“你罚了她们两个，我会难过的，我难过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受是不是？我和孩子现在都很好，这么一点小事儿就别计较了。”
十四懒懒地瞥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只是无言地伸出手臂，抱我在他腿上坐稳。
没说不行，那就是默认答应了。
我开心一笑，仰起头，附在他耳边轻声问道：“胤祯，我有咱们俩的孩子了，你高不高兴？”
“你说呢？”男人的口气酷酷的。
我嘟起嘴，不满地瞪住他，明明是我问他，哪儿有一个皮球再把问题踢回来的？“我要你说，要你说啦——”而且回答一定要是高兴，他敢说不高兴试试，我今天肯定跟他没完。
“说嘛，高不高兴？”我在他怀里乱蹭，摇他，晃他，非要他给个答案不可。
“傻瓜，我当然高兴了，这还用问么？”十四双臂一收，不让我再对他胡作非为。
暖暖的柔情从他的眼底如清泉般流泻而出，他看着我，万般蜜意情浓。
我心头一动，双手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颈项，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你说孩子是男是女？”头靠进他的颈窝，我的唇畔漾开一抹甜甜的笑花。
“男的。”他答得理所当然。
啧，重男轻女。“我想生个女儿。”我坚定地说。
十四微愣。“为什么？”
“女儿乖巧贴心，儿子长大了成天调皮捣蛋，很烦人的……”
我絮絮叨叨地讲着生女儿的好处，十四只是微笑，也不辩驳，任由我腻在他怀里，精神奕奕地发表着重女轻男的长篇大论。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高安的声音，德妃遣他过来请我和十四到前头用膳。
一般来说，每次进宫请安，德妃都会留饭，儿子媳妇围在身边，一起吃一顿便饭，说说话，聊聊近况，对于寂寞的后宫生活而言也算是一种慰藉。
吃顿饭本没什么，嫁给十四半年多，我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合了。
不抢风头，不争表现，听别人把黑的说成白的，即便自己做不到谄媚附和，倒也犯不着跳出来跟人叫板，装傻充愣当没听见就成了。人家说官场上要“多磕头，少说话”，拿到这里稍微变通一下，一样是明哲保身的法宝。
然而，今天，因为我肚子里孩子，我成为了这饭桌上受人瞩目的主角，尤其是当膳房的小太监将唯一的一盅鸡汤端到我面前供我独享时，我真是受宠若惊。
黄澄澄的汤色，白腾腾的热气，这颜色，这味道，我太熟悉了。
想当初我还是永和宫宫女的时候，每天都会见文卿端上这样一盅鸡汤给德妃食用，据说这鸡汤并不普通，是用宫廷的秘制古方，配上许多味珍贵的药材，用文火细熬慢炖制成的，养血益气，润颜补身，而它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当然还要归功我肚子里的孩子。
明知道这本是只有德妃一人能享用的鸡汤，如今德妃把它赏赐给了我，照理说，人情世故，我好歹也要假客气，推辞一下，可是转念想想，这鸡汤又不是单纯给我喝的，我是母以子贵，德妃是赏给她孙子喝的，我在那儿自作多情，虚伪个什么劲儿呢。
；。。。 ； ； 十四大笑，揽过我的肩膀，把我搂在怀里。“还在生气？”
“谁让你刚才凶我？”想起他凶神恶煞似的喊我完颜氏的模样，我忍不住在他手臂上使劲掐了一下，再泄泄愤。
“嘶——”十四痛叫一声，倒也没躲。
“太医说我有喜了，你不但不心疼我，还恶狠狠地叫我完颜氏，惹我伤心，还说不稀罕我给你生孩子……”我一条条列举他的罪状。
“我可没说不稀罕你给我生孩子。”十四皱眉，为莫须有的罪名感到冤枉。
“怎么没有了？”他刚才的表现就是这个意思。
十四苦笑。“珣玉，说话要凭良心。”
好吧，这话的确没有说过，但是他吼我凶我总归是事实吧。“完颜氏你总有叫过吧。”完颜氏，他竟然叫我完颜氏，他干脆连名带姓叫我完颜氏珣玉好了，岂不是更有威吓的效果！
“我那是被你气的。”十四叹气。
“被我气的？”我怀疑地瞅着他。我喜滋滋地告诉他，我有孩子了，他还说我气他，这是什么逻辑？
“孩子几个月了？”他问。
“太医说两个多月了。”我伸出两根手指朝他比划。
十四闭了闭眼，凝视着我，正色道：“珣玉，你是女人吗？孩子都两个多月了，你难道自个儿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些天，我瞧见你吃饭都是随便扒两口就了事，饿了一个劲儿猛喝水，然后没事儿就拉着巧月和瑞珠两个丫头在园子里又跑又跳的，你说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要是有个万一，该怎么办？”
在我的印象里，怀孕的女人一般不是应该会反胃恶心，害喜猛吐什么的吗？我一点症状都没有，而且月事又一直不是很准，自然也就不会往那方面去想。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怀孕，只想着要控制食欲，把身上不知不觉多出来的赘肉都减下去，减肥嘛，当然得少吃东西，多运动了。
唉，在这件事上，是我太迟钝了，难怪十四会生气。
“这回是我没有经验，下回我一定注意，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我乖乖认错，像泄了气的皮球，什么气焰都没了。
“你呀……”十四摇了摇头，莫可奈何。“知道自个儿错了就行了，别苦着一张脸，我儿子还在你肚子里呢，让他瞧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做阿玛的老是欺负他额娘。”
说到孩子，初次怀孕的喜悦令我的心情又欢喜了起来，我拉过十四的手，覆盖在我的小腹上。“你摸摸。”我冲他笑道，“孩子好乖，一点也不闹我，要不是四嫂提醒，我自己压根没想到。”
“你还好意思说。”十四轻轻斥了一句，覆在我腹间的手却是极其温柔的。“对你，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身边那两个丫头，回去我一定得罚她们，主子不懂事儿，两个伺候的丫鬟也跟着没分寸，不能不罚。”
一听十四说要惩罚巧月和瑞珠，我有点慌了。那几天里，我一心一意地想着节食减肥，怕自己坚持不住，让两个丫头跟着我，监督我罢了。这事儿要怪就怪我，同她们俩可没关系啊。
十四对我包容，对待下人可绝不会手软，他说这话，铁定不是开开玩笑而已。巧月和瑞珠是无辜的，我不想她俩受我牵连，受皮肉痛。
；。。。 ； ； 我不是没有猜想过十四在得知我怀孕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比如说，激烈一点的，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把将我拦腰横抱在怀了，接着大笑大叫，激动得抱着我转圈圈。
又或者，平和一点的，温柔地把搂我进怀里，爱怜地亲亲我，告诉我他很开心，再说些感动人的情话，渲染一下甜蜜温馨的气氛。
好，我承认，电视剧里演的桥段不能当真，每个人情况不同，反应自然也不相同，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照一个模式来表达内心的情感。十四不是初为人父，假如他对我怀孕的消息表现得比较平静，我倒是能够谅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勉强接受了。
可是——他这算什么反应！他也不反省一下，我怀孕，是谁干的！
“我好什么好！”被十四这么一吼，我火气也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扯开身上的被子，也顾不上穿鞋，气冲冲地站到他面前，仰高脖子，不甘示弱地同他对视。“我变成这样，谁害的！”对着十四那张媲美恶神修罗的怒容，我偏偏一点也不怕。
“是呀，不就是孩子么，十四爷又不是没有，有什么好稀罕的。”我冷笑，简直气极了。“要孩子，十四爷爱找谁找谁生去，这孩子我不生了，我不稀啊——”身子突然一腾空，双脚离地，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
“爱新觉罗胤祯，你放我下来！我还没说完，放我下来——”我哇哇大叫，捶他，踢他，手脚并用，把紧抱着我不放的男人当沙包撒气。
我怀孕了，老公不但不小心呵护，柔声哄慰，居然还吼我，我越想越生气。
十四强行把我抱回软塌上，盖上被子，重新安置好，神色凝重地盯着我看了几秒种，尔后开口道：“你干什么，光着脚站在地上跟我胡闹，都已经是当额娘的人了，怎么还那么不知轻重。”
哦，他也知道我要当额娘了，那还吼我凶我，一点也不体贴我。“你——”我看着他，既愤怒又哀怨，觉得自己好委屈，十四身强力壮，吵架吵不过他，打架就更别提了，小打小闹，他皮厚肉粗就当是在挠痒痒，眉头都不皱一下，完全起不了作用，到最后还反过来被他数落说我胡闹。
心里一酸，我一头埋进十四的怀里。“你欺负我……呜呜……欺负我……”我控诉他的恶行。
十四的胸膛震动了一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溢出胸腔。“珣玉……”大掌轻轻拍抚着我的背，哟，终于想到要安慰我了？
“假哭是没有用的。”谁料，他说的竟是这样的话。
“谁假哭了！”我忿忿地抬起头，瞪着他，大声反驳他的诬蔑。
十四无奈地扯扯嘴角，拇指的指腹轻划过我的眼角，然后摊在我面前。“瞧，干的。”
我的脸骤得一热，涨得通红。这男人，真是太了解我了。
“好了。”十四双手捧住我的脸颊，低下头在我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笑了出来。“闹够了，就躺下来休息一会儿，你折腾得起，我儿子可受不住。”
“谁要帮你生儿子……”我赌气地白了他一眼。“要生自己生去。”
；。。。 ； ； 很快地，太医来了。
指腹搭上我腕间的脉搏，白胡子老太医一脸庄重。
蓦地，他眼眸一亮，立即起身朝德妃跪拜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福晋是喜脉，两个多月了。”
很没有悬念的，太医宣布我怀孕了。
道喜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德妃的面容因为太医的报喜而染上愉悦之色，她赶紧让太医给我开安胎补身的方子，然后吩咐旁人退下，留我一个人在房里休息静养。
一切来得太快，我靠在软塌上，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恍恍惚惚的。
手掌不禁探向自己的小腹，摸了摸，柔柔软软的，没有任何异常，太医说我有了孩子，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我的腹中生长，我和十四的孩子，我，怀孕了。
怀孕……我有了十四的孩子，我要当妈妈了。
“呵……”我掩住嘴，一个人痴痴地傻笑了起来。怪不得这几个月胃口好得可怕，又贪睡懒得动，原来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呀……
十四要是知道我怀孕了，应该会很高兴吧，前些日子他还嚷嚷着要我给他生个儿子，才没多久就能如愿了，他肯定要乐坏了。
唔……好像也不一定。十四已经有弘春和如嫣了，不是第一次当阿玛，估计他高兴归高兴，也不太可能表现得过于兴奋激动。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心情，一抹甜笑不由自主地爬上嘴角，我要做妈妈了呢。
这胎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我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忍不住幻想着。
男孩的话，我要把他培养成风度翩翩，文武双全的贵公子，女孩的话，我一定要把她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漂漂亮亮的，还要请师傅教她读书写字，做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
我噙着笑，脑袋里计划着孩子出生后的种种打算，门帘这时突然一掀。“怎么了？”十四走了进来，见我半躺在软塌上，忙问：“怎么躺着？不舒服？”
“没有。”我摇摇头，坐了起来。
“那怎么把太医也请来了？”十四坐到软塌边，专注地瞅着我，满是关心。
我露出微笑，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对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额娘和四嫂说你有喜事儿要告诉我。”十四说道。
“嗯。”我点了一下头，看着他。“是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十四接过高安送进来的热**，自己没有喝，而是直接递给我了。
“我——”心里想着要把自己怀孕的好消息赶快说给他听，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我只好接过十四递过来的热**，低头喝了几口，润润喉。
“吞吞吐吐的，到底怎么了？又闯祸了？”十四眼底带笑，挥了挥手，让高安退下，好心地在下人面前给我留点福晋的面子。
“当然不是！”难道在他心里头我就只会闯了祸然后等他收拾善后么？我也会有害羞不好意思，开不了口的时候嘛，还有，如果我怀孕是闯祸，那么那个闯祸的人也是他好不好。
“既然不是闯祸，有什么不好说的？”
就是，又不是我闯的祸，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
“胤祯——”我咬咬唇，凝睇着他，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很复杂。
“嗯？”十四微笑，取过我手里的茶碗，起身走向一边的茶几，要再替我满上。
“我……有了。”我觑着他的背影，说道。
“哦，有了——”十四后背猛地一僵，“咣”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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