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梦曾向赤炎打听过妖灵门的事情,可对方的回答为不知,如此一来,想要的线索没有找到,反而多了一个麻烦,令逸梦有一种做了赔本买卖的感觉,想起来就觉得郁闷。
“哦,是吗?”普通一句反问都能够被问得百转千回,少年说话的时候无人敢插嘴闲话,可见其气势非凡,修仙界的异士果真颇多,谁能够看得出这少年竟已是元婴期的了呢?
赤炎握着手腕上的禁灵锁,不知他怎样做的,咔一声轻响之后,禁灵锁化为了金色的飞灰,随风飘散,白皙的手腕活动了两下,再次出手,利落地取了一人性命,顺带瞪了一眼逸梦,说:“是敌非友,你跟他们罗嗦什么?!”
赤炎的冒失出手打破了某种平衡,逸梦很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压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对方有一个元婴期的人还包括几个结丹期的以及一群筑基期的,自己这边儿有什么力量跟他们斗啊?!光是人数上,就明摆着胜不了。不知道什么叫做智取啊?!
第四卷 万千劫难 第十六章 周折
第十六章 周折
来不及多想其他。逸梦面对打斗的第一反应就是撤退,即便修为上升了,却依旧没有正视自己的实力,而这,恰恰正中周翼的算计。
遥望着逸梦处于下风,周翼露出了了然的笑,一如王晋宇能够预料到逸梦会从什么地方出来,他也能够预料到逸梦遇事的反应,人的本性,人的习惯,都是很难轻易更改的。
微微站在周翼身边,落后半步的位置,蔷薇色的裙子依旧,淡黄色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一些不该有的情绪,疑惑,不解,恍惚着,为什么人群中的那个少女越是看越是熟悉,熟悉得不像是第二次看到应该有的感觉。
“走吧,我们也该去帮忙了,不然… …”后面的话周翼没有说。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以结丹期之力硬拼元婴期是为不智,以一人之力硬敌百人之力是为愚蠢,这两样都沾上了,落败便是时间的问题了。
人群中的逸梦却是苦不堪言,莫说赤炎了,她此时连自己都顾不上,因为有了打不过就跑的念头,她无法使出全力,而这样的结果,她发挥出来的水平也就是刚刚结丹期的样子,无意中让周翼对她的实力有了错误的判断。
赤炎在人群中游斗,见缝插针,若是实在不行,尚且有美色一项让他占得几分好处,不经意间的留手就给了他喘息的空间,让他看到了周翼过来的身影,面上有了一丝不自禁的喜色,顿时又魅惑得杀机转了气息。
架住了一道皎洁的法宝之光,紫色的身影出现的时候,神秘而诡异,琥珀色的眼眸好似能够发出金光来,看得人不自主地低头,不敢与其直视,唯独逸梦。
“好久不见了,师兄。”喜悦之情刚一涌上,又被强行克制。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势在周翼的身上并不显得突兀,似乎以前的静默都是为了这一刻的辉煌,让逸梦一眼就认出了他,即便他的眸色改变了。
“嗯。”周翼点了点头,并不多言,他身边的微微趁着这个功夫已经把在树下站立许久的寒雪救了上来,隐身符恰在此时失效,两个人站在半空中,一冷一静。
周翼的身后还有好些人,不,妖修,那么,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妖灵门的门主么?
“你就是妖灵门的门主?”元婴期的少年一直不曾出手,这时候黑瞳中有了异彩,兴奋地看着周翼问道,“前段时间的事情都是妖灵门做的吧,是为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仇怨?”
有人要叙旧,有人却不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畏惧少年的实力而有所相让,人群中有人想要偷袭逸梦。逸梦机灵地躲过了,舞灵随之挥出,一道华彩之后,偷袭者便是血溅当场。
光华璀璨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但鲜血喷涌的视觉效果还是让逸梦有一阵恍惚,这样就死了吗?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手上的人命会是这般轻贱,只那么随意一挥,竟然就可以收割一人的性命。
“你在想什么,这时候可不是走神的时候,再不快走,就走不了了!”赤炎拽了逸梦一把,提醒她,这边儿开始打斗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传声符发出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高阶修士过来,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走不了了。
逸梦深深地看了赤炎一眼,仰头冲着周翼喊了一声:“师兄,我们进去再说吧!”
不见她怎样动作,似乎只是挥了挥衣袖,扭曲的光影让人目眩,下一刻,逸梦便跟周翼他们一起进入了灵山。
不是没有人注意到那扭曲的可能是门的地方,但他们想要闯入却是不成,磅礴的气势压制着,危险的气息同时降临,能够感觉到若是硬闯,那“门”中的罡风就足以将修仙者的血肉碾碎。
兴奋与失望之色交替转换在众人脸上。找到了灵山的门,的确不错,但找到了也进不去,真是扫兴。
“关键还是在那个女孩儿身上,也许她想要带进去的人才可以进入,否则就不能够进去。”少年手中的扇子一转,合起来,在手中掂了一掂,做出了最合理的推测,说完便飘然而去,仿佛他的到来便是为了看这么一场戏,为这一场戏锦上添花。
灵山之中,此时又是另一番场景,应该是相逢欢,气氛却是紧张,很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寒雪是你安排的吧,还有赤炎,也都是你做的吧!为了诱我引你进入灵山,哦,对了,还有金风,我一出灵山的行踪就基本在你的计划之中了吧!”逸梦扫了一眼不知何时化为人形的金发少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时也都明白了。
怪不得寒雪一见到金风就主动抱着它走。当时以为是妖修对于灵兽,对于同门的关怀,却原来,人家早就是认识了的。
怪不得赤炎在一见到自己的时候会说出“果然”,想来也是从这位师兄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事情,知道了自己的长相,所以才有那一句“果然很漂亮”。
也怪不得赤炎那般气定神闲,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自然不怕发生什么变故,只是,他凭什么那么肯定自己一定会买下他?而不是最开始的水蛇妖。或者是其后的妖修,还是无论自己买了谁,最后也只能够走这一条路?
寒雪的惊呼,金风的捣乱,赤炎的主动挑衅,这一刻都有了答案,逸梦却感到心累,与周翼,同门师兄妹,自己一直感念着对方的帮助,若是他想要进入灵山,直接说,她绝不会不同意,又何必用上这等心计?
“这么多年,我还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师兄也是妖修。”琥珀色的眼眸绝不是常人所有,而他的能力,想来凡人修炼再快也不会如此吧!
从一见面就是隐瞒,别的就更不用说,想到了天黎曾经对自己说的不可随便救人的事情,想到了他听闻自己行医救人的理想而微笑的模样,逸梦只觉得齿冷,当时的他恐怕在笑自己的痴傻,在笑自己的愚不可及吧!
压抑着怒气,面色平静无波,看过去,对上周翼那暖若春风的笑,却已有了不辨真假的感觉。
微微见两人模样似要说很久,体贴地带了寒雪等人离开,好久没回灵山,甫一进来感受到的灵气就让人觉得心情舒畅,这些妖修若不是经历了巨大的变故,一个个的心智都单纯得可以,此刻哪里会偷听别人隐私,滞留了片刻便各自散去了。
逸梦也未曾留在原地,确定了灵山的阵法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往原先住过的小木屋而去。在灵门最美好的时光都留在了那木屋上。
一个人的时候,她也常常去看,补种上被毁掉不少的梅树,打扫落了灰尘的房间,清除掉污垢,把一切还原成走时的模样,挽留回忆。
“说起来,我的身份半人半妖,倒也不是刻意隐瞒,实在是不隐瞒便活不下去。”梅树上的花本应该冬季才开,但在这灵山之中,却模糊了时间,此时也是繁花似锦,更有皓雪从山顶吹落拂过,宛然如冬。
“从小我的父母就是一种禁忌,因为我父亲爱上的不是人,而是妖,灵门出现之前,妖修的地位低下,便如现在一般,只被人当做是妖兽捕捉,采集内丹皮毛和血液,而灵门出现之后,妖修便有了另一项当做炉鼎的作用,你应该也知道了,我的母亲便是妖,她与人相恋,便混迹人群中,想要与父亲厮守,结果,却还是在怀着我的时候露了痕迹… …”
周翼的语气平淡无波,那一段过往他也只是听爷爷说过,并没有亲自参与,所想象出来的惨烈也许不及其中分毫,也许太过,时日久了,便成了一段模糊不清的往事。
“… …周家是以炼丹制药而闻名的修仙世家,自然不会放过一个妖的内丹,于是,不需要特别的理由,捕杀就开始了,父亲痴心不改地向着母亲,被指责为周家的败类,爷爷只有父亲一个儿子,心疼却知道不能帮,几经妥协之下,他只保住了我… …”
眼中的恨意并不明显,他最恨的并不是亲手杀戮自己父母的周家,而是北王,若不是北王的施压,周家也不会以此表明立场。对妖修的杀戮,是从北王开始,而他想要报复的,也是北王。
“爷爷用全身的灵气压制住了我体内的妖丹,让我以凡人的模样长大,修炼的功法也是爷爷拼尽了全力寻来的妖修功法… …我不恨周家对我的漠视,若不是他们这般漠视,可能我也无法安然长大,但这仇是一定要报的,为什么妖修就要被杀?仅仅因为是妖吗?我想要扭转这样的局面。”周翼说及平生志向的时候,眼中迸发出来的光彩竟犹若明辉,极富感染力。
“逸梦,你愿意来帮我吗?”真挚的一问,有赖以为伙伴的意思,周翼的表述很清晰,逸梦也听懂了,却迟迟没有办法做出回答,眉目楚楚,凝视花枝,半晌无语。
第四卷 万千劫难 第十七章 君诺
第十七章 君诺
宁远,皇宫之中有一座名为翠然殿的宫殿。琉璃瓦,翡翠墙,红墙黄瓦之中,翠然殿就如同一片碧绿的叶子,充满了宁静平和的气息。
曾经住过翠然殿的只有两位妃子,一位是先皇最宠爱的绿贵妃,其人最喜绿色,整个翠然殿仿佛就是为她量身而建,然而其寿不永,这位据说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绿贵妃红颜薄命,不过三个年头就死掉了,没有留下一个孩子。
翠然殿就此空了下来,直到本朝的韵贵妃入住,当时皇帝独宠韵贵妃,因此也有人说谁能够入住翠然殿,便说明谁是皇帝的心头好。
然而好景不长,这位韵贵妃也是个没福气的,产下死婴,虽未曾惹得皇帝动怒,她本人却自此闭了翠然殿,与世隔绝地把翠然殿营造成冷宫一般的萧条气氛。皇帝无可奈何之下,也被新选的美人夺去了视线,翠然殿,就此成为了冷宫的代名词。
十余年后,本来应该为皇二子的李哲出现了,连同他的双胞姐姐,翠然殿因此打开了紧闭的大门,弱不胜衣的韵贵妃站在殿前眼中含泪拥抱子女的模样至今仍然被许多人津津乐道,称为佳话。
宫闱内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皇帝的两个孩子又是为什么流落民间?众说纷纭,唯一清楚的便是曾经被打入冷宫的瑾妃被赐缳首,罪名是谋害皇嗣。
有好事者便究其内里,编造了一出两姐妹同时进宫,却因争宠而导致的人伦悲剧,善良的姐姐以韵贵妃为原型,而那个恶毒的妹妹自然是瑾妃。
被迎回的李哲改名乐天哲,为皇三子,其姐成为了长乐公主,继长宁公主之后最受宠的一人,在宫中风光无限。
“这么多年,辛苦母亲了!”长乐公主最孝顺,自从与韵贵妃母女相认之后,就一直陪伴左右,也住在了翠然殿,而乐天哲则被皇帝赐了府邸,可以开府另住。
韵贵妃坐在铜镜前,多年的幽居生活让她的肤色更白。却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每每见人,总要擦上少许胭脂着色,身体也不如往常了,走上几步便觉得累,这其实是她第二次怀孕生下死婴之故。
宫中传言总有不实,比如她的受宠,在身为宫女的时候就被皇帝宠幸,也是那时候一举得子,生下了长乐和天哲,但她当时不过是个卑贱地宫女,便是生了孩子也不能够自己养,皇帝宠幸她不过是一时之举,过后也忘记了。
因为没人知道,她便借着齐家的力量把两个孩子送往宫外,让他们能够在宫外平安长大,不得不说,她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皇帝正值壮年,却子嗣稀少,说白了也就是后宫争宠那回事,韵贵妃也不能够幸免。在她被封为韵贵妃之后,第二次怀孕,以为平平安安,却不想还是中了算计,生下了一个早被毒死的死婴,自己的身体也因此受损,再不能有孕。
正好皇帝那时候的心思也转到了新选的美人身上,韵贵妃聪明地急流勇退,借养身之说退出了皇帝的视线,平和淡然地离群索居,因为还有着贵妃的份例,也不曾有人敢对她不敬,而她又不去争宠,宫中的妃子多少也就淡忘了这个伤心的韵贵妃,倒让她过了好一段清闲日子。
“只要你们都好,我又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韵贵妃一直都与女儿有联系,论起聪明才智,她这个女儿真是错生为女子了。“若是可以,瑶儿,我真的不想你和哲儿到这皇宫之中… …”
“我知道。”长乐打断了韵贵妃的话,从后面拥抱着她,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闻着阵阵馨香,微眯着眼,说,“母亲是怕齐家利用我们,更怕陈家把我们当做傀儡,但,母亲。你可曾想过,即便不是我们选择进来,总有一天,也会有人逼我们进来,我们的出身决定了一切,而齐家,所谓的照料又是怎样,若是看过了弟弟身上的伤,母亲再不会有这样懦弱的念头!”
李哲被司家动用了私刑,救回来的时候浑身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就连脸上也多了两道伤疤,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儿好肉,光是金疮药就用了几十瓶,更不用说其他,长乐每每想起那一幕,恨意就不可遏制。
身为皇子皇女,却被世家一个庶出的子弟如此拷问,凭什么?!她第一次明白身份是多么好用的东西,若是真的要争夺皇位才能够在最顶端立足,她愿意全力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