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前行的身影却猛地一顿,就在那电光石火间,冥太极却觉得自己似乎在幻象中待上了千年!
这片幻象,映照的不是人极端渴求的,就是极端恐惧的事物。於是,她就在那桃花幻境中,经历了千年的,空无一物的黑暗……
「呜!」
待她意识到这只是幻境,利用至强法宝的无上力量强行破除幻境之後,却还是因为沉溺幻境而受到了创伤!
那并不仅仅是躯体上的,甚至还包括了法宝神魂……每一个法宝都有其核心所在,而像冥太极这类至强法宝而言,正常已启灵智、已生神魂,於是法宝核心转换成神魂,但若法宝神魂一旦受创,就需要无数岁月跟能量来调养──很不幸的,她自从认知到战灭罗似乎真打算不要她之後,她甚至连命都不想要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刻意让自己神魂受创了,但是幻境中的那片黑暗,却深深地创伤了她……
在明了这个世界的美好,以及习惯了那个人的一切之後,那剥夺她一切的黑暗简直就是地狱!
那是什麽都没有的世界,只有她跟那些记忆……可以那一瞬却让她经历千年的黑暗里,她始终记得他不要她的事实,一遍又一遍,心如刀割。
嘴边呛咳出红金色的血液,可相对她强行突破幻境的力量,那支撑幻境的桃花妖姬似乎受创更重,原本的桃花林顿时消散,待冥太极回神之时,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一颗繁花尽落、树冠宽不见边界的巨大桃花树前。
那先前被她重创的邪仙,正泪流满面的扑在巨大树木的枝干上,一脸仇恨的看著她。
「桃姬我不是要你走吗?为什麽还来救我……」邪仙痛哭失身,他可以感觉爱妻在被破幻境之後受创的妖魂,那可是他妻子修练千年才有的魂体呀!
但此刻,他们还有机会离开吗?
桃花树上的繁花飞落,像是突然从春天进入秋季一般,那飘落的桃花花瓣铺满了大地,营造一副凄美的奇景。
「夫君……我不逃,说好生死相随的……」桃花树中传来女人焉焉一息的声音,却是坚强,然後就在片刻後,从桃花树中走出一位妖娇女子的绝美身影,那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却是没理会自己趴抚在自个树木本体上的丈夫,而是迳自走向静立在不远处的冥太极。
冥太极只是冷冷地望著她。
她看过太多了,在危机时刻,背弃伴侣或家人的存在……
「大仙,我乃近万年修行的桃花精,在过几年我就要突破万年修行了,我愿将我的本体与妖魂捐出,供大仙制作至强法宝,恳请大仙能看在我这天材地宝的面子上,放我夫君一马!」说完,便盈盈一欠身,随後一撩裙襬,朝冥太极跪了下去,虽是泪流满面,神情却是无比坚定。
「桃姬你疯了!我不可能放你一人就这样摧毁千年道行去送死的!刚刚不是才说生死相随,为何现在又要丢下我──」男子拖著受了伤的身子,踉跄地边跌边爬到女子身边,用力地将她拥入怀中。
「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好了!反正你们这些仙人就是假借什麽恶心的道德规矩,要来封印我们这些自在生存的仙与妖而已,我不过就是爱上妖怪,就说我是邪仙?昆仑那些仙人全都脑袋进水了,我一没害人二无犯错,不过就是爱上她而已!爱又有何错!」男子边抹著唇边鲜血,边恨恨地看著冥太极,像是将她当作当时害惨他的那些仙人,他们说得那麽好听,整天除魔除妖,其实为得不就是这些妖怪身上能够制造法宝的素材吗?
「爱……又有何错?」冥太极微偏头,呆呆的重述他的语词,那微愣的模样就像个天真不解世事的单纯女孩一样,让这邪仙与桃花精顿时一愣。
「你们……相爱吗?」她又呆呆的问著,让这对夫妻再度傻愣。
而桃花精毕竟历练较深,自然也察觉到似乎有转机存在,便也拥住丈夫,用力的点头,「大仙,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知道仙人渴望我的本体作为法宝素材很久了,所以我愿意献上我的本体供您带回,但求求您饶了我夫君一命吧!」
「我不准!你要杀她就先杀我好了!要死一起死啊──不然,你留著我要我一个人怎麽活啊!这样的未来,我不要!」男子拥著妻子哭号出声,却怎样也不肯放手,夫妻俩人相拥而泣……
「为何?」冥太极不懂,区区一个普通邪仙跟精怪,对她来说是曲指就能掐死的存在,为什麽自己会手下留情呢?她早早就感应到这对夫妻的存在,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直接封神他们,而这样脆弱的一妖一仙,一个自愿献上自己只愿她宽恕另一人,而另一人则是强要共存亡……为什麽?
「你是真蠢还假蠢?这是因为我爱她!因为我爱她啊!」男子气恼的咆啸出声,怒瞪冥太极的视线带上一丝深沉的困惑──怎麽有仙不懂爱的?仙人大多数都是人类飞升而成的,除非,眼前这位小女仙是什麽天材地宝自然成仙的?
冥太极一愣,再看著桃花精与她直视,丝毫不退避的眼,里头没有犹豫、没有後悔、哪怕拥有恐惧,但她却还是坚定地与她四目相望……若不是她现在的眼神以不如最初那般空茫足以夺魂,怕这两夫妻的魂魄早就被她冻结了……但这对夫妻,却都没有犹豫跟退缩的看著她。
「爱?」她困惑的呢喃这个字词,她曾经在无数人嘴中听过,第一次听见却是从灭罗嘴里认知到这个字词的,可是这个词,到底是什麽意思?
很多人都互相言述相爱,最後却是分道扬镳甚至背弃彼此,甚至最後变成买卖交易的一种美丽表相而已。
接触这个词越多,她越搞不懂战灭罗当时究竟是用什麽样的心情说这个字的……还是不懂呀。
「爱是什麽?」所以她直接地问了,「如果你们能回答我,我就不杀你们。」
这对夫妻顿时一愣,低头相望而视,似乎没料想到这位年轻看起来像个娃儿似的大仙,竟然会问这种问题?这位大仙该不会就像她的容貌那样,是位不懂爱情为何物的娃儿上仙吧?
「大仙……不知何为爱情?是否您是由天材地宝直接成仙的呢?」桃花精小心慎重的询问著,斟酌著要怎样的说法才能让她满意。
冥太极微皱柳眉,却语:「我是为封神而制的至强法宝冥太极。」
「──至强法宝?!」两夫妻顿时倒抽口气,他们就算没听过『冥太极』这个法宝,但却知道『至强』这两个字代表什麽意思!
那代表这个世界最强的巅峰法宝,已有神魂并有自主意识的绝强法宝,而眼前这位少女竟然能修成人形,那那那那是要多强悍的修为才能办得到事情呀?!
「我不懂爱是什麽……」冥太极面露困惑,是不是就因为她不懂,所以灭罗才会不要她?那是不是她懂了,灭罗就会回来接她了呢?
当然,这个念头只在她心中简短地闪过而已……在她的认知里,始终认为她已经被战灭罗夺去玩具的身分跟名字,他已经,不要她了,也不会再回来了……
「呿,总之爱就是──」男子不削的冷哼了声,挺胸就想解释,却给妻子拉住,而看著妻子坚强却又温柔的神情,即使俩人没有言语,默契却在彼此目光交会时传达。
最後是由桃花精轻咳了声,言道:「关於『爱』这件事,我想同为女性,或许我的心情会更能够让大仙明白……或许我只是一只妖怪,我所认知的『爱』并不能满足上仙的要求,但我还是要将我的心情说出来……」
「爱呀,就是会记下那人的一举一动,每一时每一刻的表情动作,会深深的记著,烙进心里、灵魂里,怎样也无法忘记。会记得他喜悦时的笑颜、会记得他愤怒时的脸庞、会记得他痛苦时的哀伤、会记得他开朗时的快乐──但,一但看不见他,那心就被什麽紧紧掐著似的,会好疼好疼,好想待在他身边,好想能一直看著他、注视著他,好想能陪著他欣赏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好想彼此能够互诉情意……」桃花精就像说上瘾似的,在丈夫充满爱怜的目光下,嫣红双颊口沫横飞的说著,从他们如何相遇、相恋、相许,到他丈夫如何被仙人谋害,两夫妻如何躲在这里度过一段美好时光……
桃花精不知讲了多久,讲到声音都沙哑了,冥太极的表情都不为所动──让她以为,看样子似乎是无法打动这位大仙的心,最後才幽幽一长叹,说:「……这就是我对『爱』的想法了,不知大仙您──」
冥太极没有说话,只是弹指各出一道仙力与妖力,瞬间滋养这对受伤的两夫妻,顿时让这对夫妻纷纷跪在地上朝她感谢的猛磕头。
这表示她愿意放过她们了吧?
「谢谢大仙、谢谢大仙!我和妻子永远不会忘记您的恩德的!」那原本还恨冥太极恨得牙痒痒的邪仙,快乐的像是忘了先前的仇恨一样,此刻神情只馀喜悦幸福。
「……你们不要在待在这里了,这里往东行约三百里处,有一座我的力量制造的独立天地,你们去那里吧……」冥太极似乎有些疲倦的说著,给这对夫妻俩只了个方位,随後又踏著虚空离开继续去封神下一头倒楣妖怪了。
两夫妻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高空寻觅下一只妖怪的冥太极,细细的回想方才桃花精所言的「爱」,忍不住涓然泪下。
……原来自己早就爱上灭罗主人了吗?
但一切都太迟了……她懂得太迟了……
那个人,已经不要她了……
心中的伤悲无能言述,她曾经有想过,乾脆回到最初那个什麽都不懂的冥太极,可是却又舍不下与他的记忆,於是那本应美好的记忆,却变成另一种变相的折磨。
☆、第十九章:杀劫
战灭罗最近都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忙著融合过去自己在观看世界剧情时记下的经历──他特别翻出攸关男女情爱的部分,过去他对此仅仅是将其当成寻常且普通的剧情在看,现在不由得想要更了解女人心里的想法,以及男人应有的应对方式,也期许自己可以更成熟一些,不然他这个主人不懂繁星的心情实在太糟糕了。
完全沉浸思索及吸收知识,试图让自己的思维沉稳成熟的灭罗,只想要赶快沉稳点让繁星看见一个不一样的自己,用完整成熟的男人角色,回去她身边,不再让自己过去那幼稚的想法伤害繁星……但他以为,在他跟繁星分开的这段时间,繁星也能够好好思索自己对他是什麽情感才对,而确实,繁星也有在思考,可战灭罗绝对料想不到──越是思考,这个失去引导的傻娃儿,却越是痛苦……甚至,开始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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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冥太极抬起虚软的小手,此刻那双原本洁白柔软的小手却沾满了鲜血,不只有妖怪邪仙的,还有她自己的。
这段时间,她几乎是发了疯的疯狂封神,几乎要将人间的妖怪都屠的一乾二净。妖怪邪仙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让她在结束一次封神後,只想赶快找到下一个妖怪动手封神……
连自己身上的伤没想过要治疗了,那原本单纯平静的少女容貌上,变得更冷更空洞了,眼神也更加深幽昏暗。
大量的屠杀妖怪邪仙,哪怕这些存在对昆仑仙人就是仇敌,可对世界而言,这些都是生灵!
仙人讲究道行德行,大量屠杀生灵,只有替自己累积魔孽,最後只会引来天地的反噬──也就是天劫!随著杀生值越高,身上累积沾染的怨气鲜血越多,那最後的反噬也会越严重……
封神,其实就是累积杀劫,若是派遣寻常仙人执行封神,必定没封神几回就遭到杀劫反噬堕入魔道,成魔的仙人可说是六亲不认、全无理智,引发的天劫也更加恐怖──所以,他想到依靠法宝这种天生灵物来进行封神杀戮的计画,因为法宝天生不像人类或仙人仍保有「心」,要受到杀劫所染,需要的时间与杀生值也能相对承载较多!
这就是封神法宝冥太极诞生的原因,而此刻──在这段时间她的疯狂屠戮下,那漫长的封神榜单竟然也完成了将近一半!此事不禁震撼了金鳖一派的妖仙邪仙,更让不少远古大妖震怒不已。
妖族不但没有退去,反而更加仇恨的与冥太极为敌,也因此在人间聚集了不少妖族,却通通被冥太极一律封神诛杀,然而,日夜来犯的妖怪之多,竟然也让始终不会感觉疲倦的冥太极感觉累了……
之前她的法宝神魂因为封印远古大妖──地煞七十二凶兽,同时也是四大凶兽之一的浑沌,就重挫了部分神魂,而她也没打算花时间修补,而是继续讨伐妖怪,之後更是不断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受创受伤,她几乎是拼死的在封神,同时也是拼命的耗损自己的神魂……
自从战灭罗离开後,她顿时觉得哪怕封神结束自己会消亡都没关系了,既然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存在都不要她了,那麽她只想赶快,好好的「休息」……什麽都不要想、不要记,若能陷入永恒的睡眠就好了,这样,就不会那麽痛苦了。
她好不容易才懂了灭罗在与她欢爱之时,总会在她耳边呢喃的那句「我爱你」的意思,可她懂得太迟了呀!
那个人已经不会回来了,不要她了!
所以──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这单纯的少女如此想著,认为,只要自己神魂俱灭,就不用在思念他之馀对自己的迟钝愚蠢感到痛苦了……
如果能早点懂,该有多好?
轻轻喘了口气,冥太极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只觉得胸口一甜──呛咳出了金红色的鲜血,她可以感觉自己真的受创极深,不只躯体上的,还包含了神魂里的伤。
但这个时候,她总会开始疑惑:难道,她就必须这样一辈子继续下去,直到死?这样她的存在到底有什麽意义……
只是也许她封神的动静太大,那妖族的鲜血跟死前的哀嚎,继续引来更多附近离散的妖族,他们不再单独行动,而是集结出现──冥太极眼神一冷,新一轮的战斗开始了。
□
沉重的嗡鸣声回荡在一片完全漆黑的空间,惊扰了在其中深沉熟睡的庞大巨妖。此妖模样狰狞,上有兽首,腹部处却又有另一张倾盆大口,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