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目送着他快步地走出小巷子,嘴角略微上扬,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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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如泣如诉小妞的钻钻~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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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交换
素素一拧身子,便走入了雪媚馆中,小蛮还是保持着她出去时的那个姿势,迭坐在地面上,眼睛却是痴痴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素素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那个绵软的婴儿正在吮吸着手指,脸色却是带着惨白,那碟子海棠糕还安安稳稳地躺在案几之上,里面特意掺着白花蛇舌草粉末,成年人吃了并不会发生什么事,但倘若未足月产下的孩子吸入了少许,便会呼吸急促,咳嗽剧烈,脸色发白,和哮喘的症状一般无二。
素素叹了一口气,将一块掺合了白花蛇舌草粉末的海棠糕捻起来,放在嘴巴里细细地嚼着,苦涩瞬时在舌尖泛滥开来,她机械地将那块糕点吞咽下肚子,用丝绢擦拭一番嘴巴,这样,便是大罗神仙也无法知晓孩子的哮喘是自己诱发伪装出来的,素素走到小蛮身边,将她扶起来。
“素素,你有办法救我的孩子的,对不对?”小蛮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条浮木般,手指紧紧地扣着素素的手,素素感到生疼,就像是一块烙铁缠了身,难以想象这么一个瘦如薄纸般的女子竟有这般大的气力。
“小蛮,连着沈郎中都这般说了,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丫鬟,略懂一些歧黄之术,”她任由小蛮抓着她的手,忍着疼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赎自己的罪,“小蛮,其实,你知道唯一一个办法是什么。”
“不不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说,你不要说话!”小蛮一把甩开素素的手,然后将双手用力地捂着自己的耳朵,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直到抵着墙角才止住了步子。
“小蛮,你难道想要自己的女儿在某一天死在你眼前吗?”素素一步一步逼近,然后用力地扯开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从嘴巴中吐出来,“小蛮,不要自欺欺人,我们大家都知道,只有那个男人才能保得这个孩子一世平安。”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小蛮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素素毫无防备地踉跄了一下,身子磕到了桌角,生疼,“素素,女孩子这般冰雪聪明会很难找到婆家的。”
小蛮双眼发红,就像是一只被困的凶兽,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婆家?小蛮,你觉得我还能找到一个婆家吗?不管我在醉里梦乡的真实的身份是什么,我在外人的眼中,你、姐姐、我,还有那些楼中的姐妹们,都是一样的,不过是青楼卖笑的风尘女子,关于婚姻,关于爱情,我早就不再奢望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我踏进醉里梦乡的那一刻起,我就对自己说,就当做那个纯白如纸的白素素已经死了,你现在不过是青楼中的人。但是小蛮,你的孩子不一样,她还有一个愿意要她的爹爹,她还可以找上一个好婆家,一个疼她的丈夫,也许还能有自己的儿女,更重要的是,她的爹爹能够帮她续命,许她一个无忧的未来,小蛮,你可以吗?还是,你要一直把她绑在你的身边,然后让她知道自己的娘亲出身是如此地低下,再然后,让她步上你或者是我的老路,一辈子觉得找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丈夫不过是奢求?”
这些话如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地切割着小蛮的神经,深入骨髓,她一瞬间便平静了下来,其实,从这个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她总归是要送回江府的,只是迟一些或者早一些的问题罢了,然而,她总是自欺欺人,总想要把她留在身边,总幻想着自己能够堂堂正正地走出醉里梦乡,再一力抚养她,看着她出嫁,实现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梦,这个突发的病,不过是加速了将她送到江府的时间罢了。现在,梦醒了,她还是醉里梦乡的小蛮,连着堂堂正正听孩子喊自己一声娘亲的机会都没有。
素素看着她渐变的脸色,于是便按着疼痛,一口气吐出:“小蛮,其实你心里和明镜似的,这个孩子呆在你身边,无非便是下一个你,怜妈妈是一个何等精明的人,岂能有让你白白吃喝住的道理,自然是变着法子来压榨你,再之后便是压榨你的女儿,小蛮,你真的忍心,让这么一块未染纤尘的白布因为你的一时不忍心而被这栋楼给变成绿绮或者是小蛮或者是绿珠吗?”
小蛮垂下原本不羁地仰着的颈子,不言不语,手指却是紧紧地抓着衣裙。
“素素,你说的对,我又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地将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我什么都给不了她,除了一个难堪的身份。”小蛮走到婴儿面前,吻了又吻,泪水濡湿了的婴儿面庞,她吐出手中吸吮着的手指,朝着小蛮不住地咯咯笑着,一点都不知道,自此之后,她真正的生母便要与她分离,或许是再也不见。
“素素,我没有这个勇气,亲自送走我的孩子。”小蛮将头埋进孩子小小的身子中,声音闷闷的。
“好,我帮你,”素素小心地抱过还在犹自笑得不亦乐乎地孩子,对着小蛮点了点头,“小蛮,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对着她说?或者是对江昃说?”
“帮我转告江昃,倘若可以的话,让孩子自己选择良人。”
“好,我一定帮你带到。”素素抱着孩子,慢慢地走出雪媚馆,好像她抱在手上的,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灵,而是她的全部希望。
小小的婴儿似是感到了此去经年,再也无法和自己曾血脉相连紧紧缠了十个月的娘亲相见,原本咯咯咯咯不停地笑着的孩子此刻却是撕扯开了喉咙不住地哭着,小蛮一听见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心便揪成了一团,连忙提着衣裾往门口跑,想要把孩子搂在怀中好好疼惜一番,然而,就在快要触及到孩子的襁褓时,却是看见了素素似笑非笑的神情,那一番话便飘到了耳朵旁,心中咯噔一下,只能僵直着双手,却是不敢再进一步,看了一眼脸已经哭得通红的婴儿,却是只能硬着心肠转过了身,任由那催命般的哭声一记一记地切割着自己的心房。
素素不去哄婴儿,只能任由她发表着离愁别绪,她想,怀中的小人儿肯定是感受到了娘亲的痛苦,所以才这般天崩地裂地哭着吧。
“小蛮,我走了。”素素抱着哭泣的孩子迈开了步子,这一天的天气很好,蓝汪汪的飘着朵朵白云,阳光并不是很刺眼,柳絮轻轻地悬浮在空中,端是一副婀娜多姿的样子,倒真真是符合了“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乐景衬哀情。
然而她心中却是顾不得诗意地感怀,而是匆匆地跃上了一辆马车,往江府奔去。
街旁的景色被甩在身后,怀中的婴儿倒是哭累了,便啜泣地缓缓入睡,期间还打着几个嗝,就像是一只被弃的小猫儿。
“你会幸福的,不,你一定会幸福。”素素对着婴儿语气坚定地说道,然而,对着“幸福”一词的定义,却是连着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她们不是路边的乞丐,只要缺口的碗中有一块能填饱肚子的馒头,只要能找到一个可以避风的破庙以供自己在有风雨的夜中栖息便会感到幸福,素素轻轻地拍打着怀中的婴儿,看着她的小脸一片的安宁,便伸出手,替她整理了一番襁褓,马车却是在这时停了下来,撩开帘子,两扇朱漆的大门便映入眼帘,江昃正焦急地等在门口,双手不停搓着,是不是地伸着脖子往街上探望着,一看见素素抱着孩子从马车上走下来时,便迫不及待地想从她手中接过孩子。
素素笑吟吟地看着抱得不得章法的江昃,孩子蹙着眉间,似是极力地忍着不舒适之感,睡梦中也在不住地扭动着身子。
江昃的眼眸中隐隐地泛着泪花,将脸埋在婴儿弱小的胸口,双肩微微地抖动着。
素素也不催,只是转开头,装作欣赏大门前的石狮子的模样,估摸着江昃大约已经激动完了,便转过头。
“白姑娘,这边请。”江昃在前面引着路,走入他的书房后,奶娘早已候命接过了他怀中的婴儿,褔一福身子便退开去张罗了。
江昃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锦囊袋子:“白姑娘,里面便藏着那批军火的走向。”
素素接过,却也不打开看,只是放入袖口中,嘱咐了几句:“记得找几个五蕴城最好的大夫,然后让他们散些小姐得了哮喘的谣言出去。”
江昃也是一个聪明人,随便几句点播便明了。
临去的时候,素素说了一句:“小蛮曾叮嘱过我一句,这个孩子的姻缘便让她自己选择,你觉得如何?”
“这个是自然,就算小蛮她不说,我也必不会强迫她。”
“那便好。”素素也不久留,便告辞回去了醉里梦乡。
不过是片刻的光景,怀中的温热便再也感觉不到,素素靠在马车的壁面上,也不管头一记一记地碰撞在其上,出发清脆的声响,额头钝痛钝痛的,她似乎觉得只有这样,心口的痛楚才能减弱些,脑子才能正常地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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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晚上有事,先传这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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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私生子
谢侯觉得最近家里总是不顺,首先是儿子因为纵欲过度而伤了命根子,而身为秋府夫人的妹子却总是说自己面前晃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女孩,她们浑身都流满了鲜血,伸出手,要掐她的脖子,与之相伴的,是口口声声的索命,起先的时候,谢侯爷没怎么注意她口中吐出的混话,只是着了几个颇负盛名的郎中去瞧了瞧,都说没什么事,只是压力大,思虑繁重,才会导致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开了几贴药,却总是不见好,谢侯过去了几趟,却总是对着一张凄苦的脸,谢紫菲口中吐出的话越发地不合身份,谢侯心中也着恼,于是去的次数便越发地少了,却不曾想到谢紫菲最近越发地荒唐了,天色还没有暗下来,整个人便像是疯了似的,但凡身边出现一个女子或者是孩子,便叫喊着“贱人,贱人……”或者是“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最多的却是“沛夐是我的,谁也别想要抢走”。
药该吃的吃了,驱邪也驱了,道符不知道贴了多少,符水也是一碗接着一碗喝,然而,她这个病却是越发地严重了,连着宫中的皇后都惊动了,因为秋相在出使墨蛟国回来的路上遇上行刺,差些魂归西天,身子骨弱地不行,太医说须得静养,他早已住到了别院养病,谢紫菲这件事,下人们也不敢去打搅他,于是今日下朝的时候,特地让太子带话要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好生看着,然而,等谢侯真的看见了披头散发,形如一个疯婆子的谢紫菲时,真的很难将眼前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女子和记忆中总是把自己打扮地如蝴蝶一样娇媚的妹妹相联系起来。
谢紫菲一见着他,先是“咯咯咯”地笑了一番,手指卷起一撮发梢,绕啊绕啊的,歪着脖子:“你不是沛夐,我不和陌生的男子说话,我得三从四德,贤惠淑良,这样沛夐才会待在我身边,不会被那个狐媚子勾住了魂魄。”
谢侯呆立在一边,看着已然忘记自己是谁的妹妹,说不出一句话来。
忽然,她伸出如鸡爪一般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胳膊:“沛夐他在哪里?你把沛夐还给我!你们这些坏人,快把沛夐还给我!”
仆从们连忙跑过来,想要掰开谢紫菲的手,却是不曾料到,她这么一个瘦瘦弱弱的人,力气倒是格外地大,她狰狞着一张脸,仿佛站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血脉相连的兄长,而是夺了她心中所爱的恶人。
黑色的长发浮下来,额头上满是青筋,长长的手指甲有一片被折断了,流出红色的血液,沾染在谢侯的衣衫上,留下淡淡的一点痕迹。
谢侯看着眼前发疯的妹妹,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只是知道那个小时候喜欢拉着自己衣角,一声一声唤着“哥哥”的谢紫菲再也不出现,留在这座秋府中的,不过是一个疯了秋夫人,他隐隐约约也知道些,妹妹如今变成这副德行,大概是因为什么,然而,他却是更加鄙夷这个从小心肠便不硬的谢紫菲,这样的人,若不是有娘亲护着,恐怕早已成了一堆骨架了,她的体内根本就没有流着谢家的血,不过是杀了几个碍眼的人,便担惊害怕以致出现了幻觉。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从小,他和谢紫菲并不亲,然而和同样强势、有着狠硬心肠的谢紫陌倒是走得近,只是,现在也是渐行渐远,自从他硬是帮着爹爹逼着自己这个妹子嫁入了宫中,他们之间便隔了一层再也消弭不了的膜。
谢侯只是草草地嘱咐了几句,便丢下一些安神的药走了。然而,眉头却还是紧锁的,自己的独子不能再为谢氏续香火,再加上自己的年纪已大,让妻妾怀上孩子的可性能小之又小,成天陷入忧思之中,即便是打垮了王氏,打击了谢氏一事也未能使得他开怀,想不到他权倾天下了半辈子,到最后,却是后继无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半年后,被旁支给掌控了谢氏,他不甘心,好不容易才能使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谁料,竟成了这副境地。管家跟在谢侯身后,颇有些不忍见着他成日里长吁短叹,眉头紧锁,从秋府回来的第二日,他在背上负了荆条,跪在书房请罪。
谢侯一见到这个阵势,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便连忙将这个在谢府中干了一辈子的老人搀扶起来:“谢管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年长的管家却是低着头:“侯爷恕罪,奴才在二十四年前曾有愧于侯爷。”
这一夜似乎过得特别慢,年过半百的谢侯爷却是喜忧半参,喜的是谢氏终于不用断了香火,而忧的却是这个孩子被养在外头二十四年,而且生母还是一个出身低微的青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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