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刺- 第18部分

　　　　他看得清清楚楚，这精瘦汉子冲过来挥掌向自己颈部劈下。陡然心中疑惑：“这人的手是不是也太慢了点吧，我都能清楚看着他打下来的轨迹。”这念头当然是一转而逝，眼见得这手掌一点点靠近，突然心里又冒出另外一个念头，当即毫不迟疑的抬脚对着那精瘦汉子的脚掌狠狠踩下。

　　　　那副堂主也很是惊讶，因为他清清楚楚的见到商程和那精瘦汉子交手的过程。他心里不由一凛，暗想：“于三的轻功身法在我永安堂上下皆知，当初正是因为他在众人面前与人比试，以绝快身法贴近人的身上，使人毫无发觉的拿了件随身物品，这才受得堂主另眼看待，搜罗身边。就算是我与他交手，也没可能一招就制住他。没想到，今日竟被这个少年识破，还被一招打倒在地，看来这个小少爷是深藏不露。”这下他更是重视起商程来，暗暗猜想商程的真实身份。可是刚才商程毫无章法的只是踩了一脚于三的脚掌，其他部位根本没动过，哪里看得出他使的是哪门哪派的武功招式，更加想不到商程其实半点功夫都不会，空有一身浑厚的内力而已。

　　　　商程嘿嘿直笑，在于三身上踢了几脚，道：“还敢偷袭！刚才动的是那只手来吓唬我的，自觉点，自己伸出来，不然我就废了你四肢。”

　　　　于三捂着脚掌侧躺在地上，忍痛的抬头望望永安堂众人，见他们都没有反应，只好伸出右手。

　　　　“慢！”

　　　　随着这一喊声响起，商程已经想也不想的一脚踩了下去。他身后的小姑娘心有不忍的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可是过了良久都没听到惨叫声响起，这才睁开眼看，却见商程的脚踩在刚才于三右手摆放的位置。

　　　　原来，在那副堂主喊出声时，于三早已抵不住心中恐惧缩回右手，加上商程也并不是真想废了于三，脚下早已放慢速度，这踩下去的动作也只想吓唬吓唬他，好杀杀眼前永安堂人多势众的锐气。

　　　　没想到，这效果还真不错，永安堂众人还真被商程刚才那毫不迟疑的狠戾一脚惊得心头一紧，均想：“这小少爷看似文文弱弱，没想到小小年纪武功不仅深不可测，而且手下也是极为狠辣，等下真要动起手来须得小心才是。”

　　　　商程收回脚来，道：“算你缩得快，不然踩碎你手掌，废了你。”

　　　　那副堂主暗松一口气，他心知商程已是脚下留情，心想：“看来这小少爷亦分得轻重，要是他真的当着我永安堂众人废了于三，这仇可就是不死不休了。”陡然间想到另一件事：“我永安堂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远盛，何况我还是堂堂副堂主怎么会对一个少年孩子变得如此小心行事，传出去我还有脸面么？”可是一想到刚才商程瞬间就把于三弄翻在地，虽然手段不甚光明，但是实力摆在眼前，不得不叫他小心起来。

　　　　于是，他抱拳作揖，道：“谢少爷手下留情。”便吩咐手下过去将于三抱回来。永安堂众人见副堂主对这个看起来才十三四岁小少爷作揖行礼，均都不觉丢了脸面，反而觉得副堂主果然义字当头，竟为了于三而舍了面子，这种胸襟是值得追随的。

　　　　商程只觉身后的衣服被人扯了一下，低头看去，竟是那小姑娘在拉扯，接着便听到她小声说道：“你就这么让他们把于三接回去么？这可是我们能脱离眼前困境的最好机会啊！只要挟持住于三，叫他们让开，我们就能走了。”

　　　　商程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你倒是和我有点心意相通的。”

　　　　那小姑娘脸色一变：“呸！谁和你这个淫贼心意相通了！你别自作多情，我和你的事还没完呢！”

　　　　商程想起刚才撕烂她衣服的事，不由看向她那小胸部，道：“哦，是吗？”

　　　　那小姑娘立即双手掩胸，退后两步，又羞又恨的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出来喂狗！”

　　　　商程好笑的瞟了她一眼，心道：“也要你有这能力才行。”却不再理会她，转回头去。那小姑娘当然明白商程这一眼的意思，心里又恨又怕，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又是用眼睛来瞪着商程的背影，要是眼神能够杀人，商程早已不知死了多少遍。

　　　　商程伸手阻拦，冷笑道：“慢着！副堂主是吧，你真当我透明啊，就这么简单的想把这个于三要回去，亏你还混了这么久，这么点规矩都忘了。”

　　　　那副堂主成名已久，哪里受过别人的冷嘲热讽，更何况商程还是个少年孩子，脸色一变，冷冷道：“这位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你看看周围，就算你武功再厉害，要是我永安堂上下一拥而上，怕是你也得不了便宜。”

　　　　商程道：“是吗？那你摆明是要仗着人多欺负我人少了，好啊，你来啊，我怕你啊。要不咱们俩也先过两招，谁缩头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那副堂主直气得双眼冒火，心知商程使的是激将法，但是眼下全是永安堂的人，要是不接下这一激，那自己这个副堂主还哪有什么威信可言。正要走出要与商程交手，却没想身后传来喊声：“副堂主，堂主有令：诸事暂且搁下，命石副堂主等人速回总堂。”

　　　　石副堂主一愣，却也不敢迟疑，当即恶狠狠的瞪了商程一眼，道：“小子，咱们山水有相逢，今日之事暂且搁置，来日我再领教你的高招。不过，我这于三兄弟要是有什么不测，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永安堂也决不罢休。”说完，就带着众人急急退出巷子，不一会儿，巷道里就仅剩下商程和那小姑娘、还有地上的于三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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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变故
　　　　良久，那小姑娘愣愣的问道：“他们真的就这么走了？不会等下又返回来吧？”

　　　　商程没好气的道：“那你想怎么样，难道还想等他们请你吃饭啊，还不快溜。”

　　　　那小姑娘脸色作恼道：“你针对我干嘛，我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你别得意的太早，这永安堂也不是什么善茬，在江湖上凶名远昭，你今日是得了便宜，但是却和他们结下了梁子，看你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商程掏掏耳朵，道：“还凶名远昭，我好怕啊！那岂不是我得赶紧溜走才行，不然等下他们要是杀个回马枪，那我不是死翘翘。”说完，抬步作势就要跑走。

　　　　那小姑娘急忙跳到商程身前，伸手阻拦，道：“等等！”

　　　　商程收回脚步，看了看那小姑娘，然后退到身后的墙壁倚靠着，双手抱在胸前，一脸轻松的道：“怎么，你也想和我过两招吗？”

　　　　那小姑娘闻言立即又惊又怕的退后数步，再次抬眼看向商程时，见他靠墙斜眼瞧着，却不见他冲过来动手，当即明白他是在作弄自己，不由又气又恨，道：“谁……谁要和你过招来着！你自己惹下祸事，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可是把我给连累进去了，你叫我一个姑娘家家日后还怎么在这城里过活。永安堂那伙贼人欺男霸女、招摇过市、无恶不作，而且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流氓。唉，可怜我这个无依无靠、势单力薄、孤苦伶仃的姑娘家被人拖累，逃又逃不掉，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呜呜……”说道最后，她竟然捂脸悲惨的嚎啕大哭起来。她心想：“我都把自己说得这么凄惨了，这死淫贼至少也应该有点表示了吧！”可是等了许久，却听不到商程有任何动静。于是，手指上张开一点缝隙看去，却没想这死淫贼正饶有兴趣看着自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在嘲笑说：“演啊，继续演下去，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商程见小姑娘偷看，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道：“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我听着呢！我看看你还有多惨，哈哈……”

　　　　那小姑娘知道演不下去了，恼羞成怒道：“呸！你个卑鄙无耻的小淫贼，钱袋明明被你拿走，还来捉弄我，而且还……还那样对我，现在又得罪永安堂，连累我这个无辜少女，还有心情在这幸灾乐祸，你……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给我等着，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商程道：“喂喂喂，你不要说得这么无辜。你要记住你我之间的身份，知道没有。你是个不男不女的小偷，而我……才是个真正的无辜受害者。要不是你偷了我的钱袋，今天这事也不会发生，说来说去，整件事根本就是因你而起，是你连累了我，你是自食其果，还真敢反咬一口。啧啧，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脸皮竟然这么厚，把自己说得好像比窦娥还要冤。”

　　　　那小姑娘被商程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大半天也无从反驳，只是狠狠的瞪着商程，小嘴皮乱动，可以看得出她是多么的咬牙切齿的恼恨。

　　　　陡然间，那小姑娘新生突变的惊叫一声：“啊！”原来是地上的于三趁他们俩争吵不备之间，迅速爬起，拿着把匕首抵住小姑娘的脖颈，他恶狠狠的对着商程道：“站住别动！这位少爷，你可不要乱动啊，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这个小乞丐可就没命了。”

　　　　商程只能停止冲过去的动作，见那小姑娘脖颈被匕首刺得渗出血来，脑里急转，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于三道：“你笑什么？再不住口，我就杀了这小乞丐！”

　　　　商程笑了一阵，才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道：“我笑什么？真是好笑了！你们俩一个是小偷一个是小贼，往轻的来说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往重的来说都得罪了我，我还没有教训你们，现在居然变成这个小贼用小偷的性命来胁迫我，你说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不好笑么？哼，你们狗咬狗关我什么事，懒得理你们。让开！别挡住我的去路。”说完转身迈步就走。

　　　　这一下变化大出那小姑娘和于三的意料之外，两人怔怔的看着商程远去的背影，眼见商程就要转进一个弯角，那小姑娘立即挣扎大叫：“死淫贼，你回来！你见死不救！你无情无义！你……你……回来！”

　　　　于三也傻眼了，急忙压制住那小姑娘挣扎乱动的身体，道：“你别动，还动！信不信我一刀捅穿你喉咙！”

　　　　那小姑娘见商程转进巷道弯角，心中的害怕和恐惧使她再也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哭起来，口中喃喃道：“呜呜……你个见死不救的死淫贼，竟敢抛下我不管，呜呜……卑鄙、无耻、无情无义……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就算是死也要与你同归于尽，呜呜……”

　　　　于三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心想：“这小少爷还真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走。再怎么说，这小乞丐刚才面对我们永安堂时也和你同生共死过，你倒好，到最后竟然不顾道义的抛下别人就走。”耳中响着那小乞丐的凄惨哭声，听得他直感心烦意乱，道：“别哭了，有什么好哭，那小少爷走都走了，还哭！怪只怪你偷谁不好，偏偏偷到一个喜怒无常的小少爷身上，下次招子可要放亮点。”

　　　　那小姑娘闻言哭声一窒，随即更是大哭出声，道：“于三大哥，你说得对，我不应该为这个无情无义、见死不救的淫贼伤心，要不，你放了我，我找他算账去。”

　　　　于三道：“嘿，你还真是打蛇随棍上，你给我放明白点，这事还没完，等我们堂主处理完事务，定会讨回这口气，你还是乖乖的随我回永安堂。说起来都是因为你这个臭要饭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在众位弟兄面前失了脸面，要是这事传了出去，说我于三折在一个小孩手中，江湖上谁还会看得起我。”他知道就算拿这小乞丐出气也是于事无补，只能先忍忍，等安全回到总堂再说。但是不知道商程是不是真的走远了，还是埋伏在前面，等着自己露出破绽，伺机救下这个小乞丐。

　　　　过了一刻钟后，于三心里确定商程已经离去，这才抓着那小姑娘后颈衣领，一瘸一拐的贴墙朝着商程离去的反方向慢慢退出巷子。眼看就要走出巷口，突觉后脑勺风声劲疾，一条粗棍横扫而来，惊得他寒毛直竖，脑袋急急一缩，但终究还是慢了。

　　　　只听得“咔嚓”一声，于三直疼得快要昏晕过去，身体也跟着向前扑摔而倒，在倒地那一霎猛地咬破舌尖，这才痛醒心神，双手立即抱紧惊得乱喊乱动的小乞丐在地上滚了几滚，急急转身靠墙站起，定睛一看，不由大是惊惧，偷袭之人竟然是那个小少爷！

　　　　原来商程见于三用匕首挟持住那小姑娘，又没有十足把握安全救回那小姑娘，情急之下就故意说出那番话，趁着于三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立即故作镇定轻松的快步离开巷子，这样就可以先稳住于三。待得一转入巷道弯角，于三他们看不到后，就立马狂奔绕了一个大圈，隐伏在相反方向的巷口处。因为他知道，于三定然不敢沿着自己离去的方向走出巷子，唯有埋伏在此，伺机救下小姑娘。可是没想到这于三如此胆小谨慎，先是许久不动，后来竟然贴着墙壁左右视看戒备的慢慢退出来。没办法了，只有窥准于三转头侧视的那一刻，拿起顺手取来的粗棍向着于三的后脑勺扫去，希望能借此打晕他，救出小姑娘。真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出，于三如此硬气，脑袋受此重击，连这如自己手臂粗的木棍都断了，他都没被打晕。看着抵在那小姑娘的雪白脖颈上的匕首，心中不由暗暗着急。

　　　　那小姑娘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直望着商程，等明白过来后，大喜叫道：“快过来救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捉走的，快点救……”

　　　　于三大喝一声：“闭嘴！”

　　　　那小姑娘被吓得立即收声，但觉头顶变得湿湿热热，似乎有水滴落在头上，忍不住的缓缓仰头抬眼向上看，却见于三嘴巴不断溢出鲜血，“啪”的一下，额头也被流满了鲜血，全身一震，脑里变得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突然发出凄厉的喊叫声：“啊……血血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