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的肥肉,总会尽量的集中在两腮,用一种丑陋又滑稽的表情,来展示他们对世人的怜悯。
但今天这些教派成员并不象是来传教的,他们没穿那种宽大的袍子,而是教派警卫的着装。他们象一群四处搜索着猎物的鬣狗,用他们那冷酷的眼睛四处张望,用手里的枪,把灌木丛拨弄得哗哗作响。不管他们在找什么,但这群只会杀人抢掠的畜生,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跑来郊野比赛捕捉红尾兽的。但愿那些遍布在丛林中的红尾兽,能突然变成魔鬼,把这些猪猡全都吃了。基亚在心里暗暗地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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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教(三)
路上所看见的教会警卫越来越多。当眼看就要到达可可家居住的村庄时,教会警卫却在路口设下了关卡,禁止任何人通过。
“尊敬的教士先生,请问能让我过去吗?”
“滚一边去,现在正在*,严禁任何人通行!”
“可我家在这村子里啊,难道我不能回自己家吗?按教规,平民是不准在外过夜的啊!”
“去你的,小骗子,这里天不亮就封路了,我们怎么没看见过你?再啰嗦就把你当罪犯抓起来!”这个教会警卫一边骂,一边用手狠狠地摔了基亚一巴掌,引来了旁边另外五名警卫的一阵嬉笑。
这一巴掌摔得基亚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眼睛里不停地冒着金星。但他没有哭,因为他知道眼泪并不能换来这些铁石心肠的人的怜悯,只会为自己引来更多的嘲弄。事实上,自从母亲病故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大地教的人面前哭过,基亚对大地教,只有满腔无法发泄的仇恨。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很好,基亚却一直呆在家里,因为大地教的人正在四处搜捕一个胆敢潜入教会领地的异教徒。每个村庄的入口,都设立起了教会的关卡,父亲为了安全起见,不准基亚随便出门。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几天前基亚挨的那一巴掌,就是最好的证明。大地教的人,可不管你是大人还是小孩,一旦惹上他们,通通没有好果子吃。
晚上,大地教的人总算是撤走了。在一个星期的搜捕中,他们一无所获,据说那个异教徒逃跑时受了枪伤,估计已经死在奔逃的路上——在村庄的公共广播中,教派发言人是这样向民众宣布的。
诺亚是洛得和基亚的父亲,几十年来他一直都居住在新城外的这个村庄里。这里的每一条道路、每一处丛林他都了如指掌,所以即使是在夜里,仅需要借助那夜空中散落下来的微弱的星光,他仍然能如同白天一样地行动自如。现在,他悄悄地来到村外的丛林边,小心地查看着四周的情况,在确定了四周不再有其他人后,一头地钻进了丛林。他尽量地让动着放轻,不让丛林里的灌木因为他的前进,而发出枝叶交撞的声音。直到他自认离丛林外的道路足够远了之后,他才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打开了随身带来的微型电筒。夜里栖息在灌木丛里的鸟,被他突然加快的动作惊起,不时发出惊恐的叫声,向漆黑的丛林上空飞去。它们跌跌撞撞地,在穿过上方的树冠时,把树叶搞得哗哗哗地响个不停。
“是谁?”在丛林的某处,传来了一声警惕的询问。同时显得虚弱无力,就像一个正在被病痛折磨的病人。
“是我,诺亚。”诺亚一边回答一边迅速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靠拢。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再管我,搞不好会暴露你自己的身份!”那个现出病容的声音责备着诺亚。
“那怎么行,我如果不来,你会因为枪伤感染没命!”
“谁不死呢,咱们共存会的人死得还少吗……”
“好了,现在没时间争论,我得赶紧把你弄回去。”诺亚打断了对方的话,并试图将他扶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那样会连累你一家人。不要忘了,你还有两个无辜的孩子,他们可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不能因为我让他们遭遇危险!”黑暗里,那个虚弱的声音惶急地争辩着。
但诺亚却不再理会他,而是将他扶起来,然后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对方弄到自己的背上。事实上对方已经失去反抗的能力,只能像一只柔软的沙袋,被诺德背着向丛林外走去。
晴朗的夜空真的很美丽,在没有云雾的天空中,群星闪烁,就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它们好像被一条条无形的线串了起来,各自形成一个个绝妙的图案。据一本古老的书上记载,它们原本都有名字,叫作各种各样的星座,但这些书因为涉及天空,所以大地教的人严禁民众阅读。基亚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完全来源于洛得偶尔的提及。洛得私藏了许多用各种方法弄来的古书,将它们藏在隐秘的地方。即使是父亲也不知道家里有这些书的存在,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洛得才偷偷地拿出来阅读。基亚感到最不可思议的就是:几百年前,传说中的那群飞向天空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些笨重的金属飞船,怎么可能在这连鹅毛都承受不起的天空中自由穿梭?
几百年前的那场大灾难来临时,所有地球人的精英都出逃了,也就是说,随他们一起被带走的,是最先进的地球文明。那些卓越的科学技术,全都成了民间流传的传说。在那些被山石泥土掩埋了的,古代图书馆的遗址中,偶尔还可以挖掘出,这方面的只字片言。据说古代有个科学家名叫爱因斯坦,他所著的《相对论》,对人类的科学文明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如今却早已经失传。现在的人们,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探索,连古代最常见的计算机,它是怎样制造出来的,至今仍然是一个不解之谜。而在对科技的重新探索中,许多内容又受到教派的禁止。比如说企图研制任何形式的载人飞行物体,或是针对任何天体的研究活动。这在各大教派中,就属于共同禁止的明文规定。他们认为:企图飞离地面,就意味着企图背叛全人类,和背叛他们仁慈的神——当年集体出逃的那批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些飞到太空中去的人,无情遗弃了地球上剩下的人类,甚至没有因此掉过一滴眼泪。
而教会允许这些醉心于科技开发的人的存在,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的开明。而是因为尽管他们憎恨,这些企图用科技来亵渎神灵的家伙,但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教会才能获得越来越先进的武器。有了这些杀人的利器,教会能轻而易举的消灭敌人,让自己的统治更加巩固。
洛得可就没有象基亚那样好的心情了,毕竟他已经是个成年人,需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说生活、爱情、以及每天必须要上缴的,那300只该死的红尾兽。当然,在这个美好的夜里,对恋人的牵挂,永远是年轻人的主题。洛得很久没见到可可了,企图每夜在郊外幽会,而不被教派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些教会成员的鼻子,简直就比狗还灵敏。他们随时都在监视着平民的举动,企图用极端的专制,来消灭任何有违教派意愿的事情发生。现在,就连信件也无法传送,也不知道可可是否一切安好?这一切,构成了洛得此时的烦恼。
唯一让洛得和基亚在此时遗忘了的,是他们的父亲。因为父亲太老实太懦弱了,几乎到了不用为他作出任何担心的程度。因此他们并不知道,父亲是在晚上什么时候出去的。
但父亲回来时,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父亲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在他的背上,还趴着一个人。严格的说起来,已经不象一个有生气的活人。严肃而果敢的神色,第一次出现在了父亲的脸上。他用命令的口吻,叫基亚迅速关好门窗,并且站到房门外的夜色中,注意四周的动静。洛得则去寻找干净的纱布,和调制用鸡蛋冲成的糖水。
洛得第一次感觉到了父亲的威严,这时他所吩咐的每一件事,都让洛得感到不可违背。
更让洛得他们吃惊的是,父亲带回来的这个人,居然就是教会通缉的那名异教徒。这和父亲平时的胆小怕事,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但这并没让父亲的形象,在洛得的心里变得就比往日高大。相反,他认为父亲真的是老糊涂了。一个饱受教派凌辱的家庭,却冒着生命危险,将一个教会成员庇护在自己家里,这不免太滑稽可笑!虽然他不是大地教的成员,可在所有的教派中,又有谁不是吸血的魔鬼?虽然他因为和大地教作对而受通缉,但那不过就象两条疯狗打架,谁都不值得同情。
但父亲说,有些事情,一下也说不明白,以后再慢慢告诉他。不过洛得认为,这只是一种推搪。
告密者
如果说真有不透风的墙,那它一定不存在于我们的世界。当耶稣传播友善时,邪恶却在他的门徒中显现。
在诺亚将受伤的异教徒背回家的那个晚上,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一直悄悄地跟随在他的身后,黑夜很好地将他隐蔽了起来,让诺亚始终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直到诺亚和背着的人进了自己的家门之后,为了不被出来望风的基亚发现,黑影在黯淡的星光下眨了眨贪婪的眼睛,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然后悄悄地转身离去。
“你能保证你所说的都是事实吗?”在教会警卫队的办公室里,卫队长官希望得到对方再一次的肯定。第一次的搜铺让他在野外呆了七天七夜。那些夜里在野外猖獗无比的蚊子,让他脸上至今还留着被咬后红色的叮孔。回来涂了厚厚的一层药膏,才总算止住了那难以忍受的痕痒。并且因为连异教徒的影子都没找着,还被教首叫去狠狠地训了一顿。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他可不愿意再去受那份活罪。
“长官,我说的绝对真实,我亲眼看见他半夜背着一个受伤的人进了自己的家。那个诺亚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个好东西,这次终于被我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了。”一张油腻微胖的脸,因为献媚变得更加丑陋不堪,那双小得可怜的鳝鱼眼,象正等待着主人嘉奖的狗一样,望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卫队长官。
举报诺亚的不是别人,正是村里的木匠瓦多那。他的真实身份是大地教警卫队的密探,专门被安插在村庄里监视平民的言行。他伪装成木匠而没引起人们的怀疑,那是因为他的确会一些木匠的手艺,比如说帮人们修修坏了的桌椅,做一副简单的床架什么的。但这些只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无法满足他平时奢侈的生活,他的经济来源主要来自于教会发放的薪水和奖金。象他这种人,教会在每个村庄都安插得有。前天晚上,瓦多那凭着教会颁发的特殊通行证,去新城例行公事地汇报情况,顺便在城里的红灯区*了一阵,回村子去时已经是半夜,碰巧让他遇见了正背着异教徒回家的诺亚。
“很好!我会立即向教首汇报,相信教首会很好地奖励你。”
“谢谢长官,并请向教首转达我对他无比的忠诚和敬意!”瓦多那向后退了一步,将他肥硕的脑袋缩进了肩膀里,尽量地弯下了腰向卫队长鞠了一躬。
在教会成员包围洛得家之前,父亲叫洛得和基亚,赶快带着救回来的异教徒,躲进屋后的丛林。他自己则坚持留下来,以吸引教会成员的注意力。在洛得家后面不远的地方,是一片宽广的原始森林。它一直延伸出去,远远的覆盖了好几条一直延伸到高原边缘的山脉。现在,这种森林已经很少。地球上大多数的树木,已经在大灾难来临时毁灭,而剩下的,也被红尾兽们,蚕食得所剩无几。
孩子们从贪玩中得来的经验,在这时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基亚对丛林的熟悉,就好像对自家厨房、卧室一般轻车路熟。他引导着洛得和异教徒,迅速地冲进了丛林,向某处他认为最隐秘的地方跑去。
那些冲进丛林边缘地带,四处搜索的教会成员,大多数除了象一群无头苍蝇似的大吼大叫外,却不敢向丛林的深处行走。他们对于丛林的认识,就如基亚从来没有去过新城般陌生。对于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却又贪生怕死的家伙来说,他们对这片未知的丛林的畏惧,或许更甚于畏惧他们的大地之母。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在装腔作势,只图回去复命时,向教派首脑解释他们已经力尽所能。 少数几个尾追着基亚进了丛林的警卫,很快就被基亚他们甩在了身后,只能在林子里没有方向地乱窜,骂骂咧咧地胡乱向四周开枪。
诺亚赶在教会成员逮捕他之前,引火点燃了自己的房子,他绝不能为教会留下任何线索。在这所房子里藏有很多传单和共存会的联络名单。就象洛得私藏古老的科技书籍一样,就连父子之间都没发现彼此的秘密。现在他绝不能冒险,让大地教的人发现这个秘密。
真正的秘密,就是让它彻底的消失。而诺亚自己,也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所以当大地教的人将枪抵在他的胸口上时,他不的脸上不再有往日那种装出来的驯服,而是说不尽的鄙夷。
“说!你和共存会到底是什么关系?”拷问者暂停了他的鞭打,擦了擦头上沁出来的汗,然后残忍地拉起诺亚的耳朵,使劲地左右乱扯,很快地就将耳垂撕裂,血水染红了诺亚腮帮和脖颈。
诺亚被双手绑住吊在审讯室的横梁上,只有脚尖能稍微抵住地面,用来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在此前的拷打中被木棍捣碎,眼眶里只剩下一团已经凝结了的夹着*的血块。
这时审讯室外的铁门响动了起来,接着进来一个穿着红色面料的神袍的人。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两个穿黄色神袍的教士,和毕恭毕敬的卫队长。正在拷问诺亚的审讯者,慌忙丢掉了手中带血的木棍,赶紧低下头退到一边迎接。他甚至不敢偷偷地抬起头来看看这个红衣人的容貌。因为在教会中,紫色代表至尊,只有教首才能穿用。而红色仅次于紫色一等,是教会中少有的几个高阶教士才能穿戴。依次下来就是黄色、白色、黑色,而灰色则是一般教民在集·会时穿的袍子。
红衣人似乎不太习惯这种血腥的环境,他看着诺亚满身都是鲜血,不禁微微地皱了皱眉,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