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麦接过毛巾,先是泡到水中浸湿,而后来回地在双脚上擦拭,他用的力很大,他感觉脚已被搓疼了。此时浴缸中的水像突然被混合进了一盆血一样,血红色开始扩散,范围愈来愈大,一盆清水不久后便被染成了血红色,苏小麦抬起右脚,想用毛巾将沾在脚上的血擦干,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无论他怎么擦,脚上的血都擦不干净,就像是擦干后又重新从他体内留出来般,总之,他的脚如今变成了红色。他惊异地瞪大眼,加快了擦拭的频率,来回的速度极快,他焦急地说;“怎么擦不干净?”
“没道理啊,是不是你擦破皮了?”
“绝不可能,即使擦破皮了也不会整个脚都流血啊!”
姚鼎也跟着把脚抬出水面,接着用毛巾擦拭,又是与苏小麦的情况相同,无论怎么擦,脚都还是红色的,感觉血不是在身体外面,而是已经进入身体内部与它融为一体了。
“已经渗透进去了,擦不掉的。”
“那我们岂不是一直都会这样了,红得像鸭掌,丑死了。”
“我相信它不久后就会消失的。”苏小麦安慰道。
“为什么,你确定?”
“不为什么,我相信一定会,用你的毛打赌。”
“好,用你的毛打赌。”
这时,咯吱一声,好像是大门被打开了的声音。
第十章 无人车厢
姚鼎扯起嗓子冲外面问道:“谁?”
并没有人回应,但他们分明听到了门口的鞋架上的鞋被碰到在地的响声。声音很凌乱,也很急促,他们听到了挂在门口的风铃“丁零丁零丁零……”声音清晰明细,一直回荡在房内,一阵风从卫生间的窗户吹进来,姚鼎似乎抖了一下,接着他惊恐地说:“出去看看。”
他们顾不上血红的脚,套上鞋就出去了,可他们什么也没看见,除了门已经开了外,风铃还在飘摇着,这时苏小麦的手机铃声响起,是短信,他打开手机,是一条159开头的陌生号码,短信里写着:“宋雨,虽然这么久了,可我还是忘不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小麦愣了愣,,好像一道闪电穿越宇宙,击中了他的大脑,宋雨?
姚鼎看到短信后,问;“宋雨是谁?”
苏小麦又黑又浓的眉毛拧成了八字,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哦?真的吗?还是你有什么不想说出来?”
“我是个很厌恶说谎的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喜欢戴着面具,把自己罩在面具下生活,往往最后都是窒息而死的。”
“什么意思?”
“当你戴着面具跳舞时,你只能看到狭小的对方,当然你也看不到自己,最后是死在自己的手上。这个人我的确不认识。”
“那你准备怎么回?”
“就说你弄错人了啊。”
“哦。”
苏小麦后来真的是这样回复的,很快对方就回了一句:“你狠,小心被鬼找上你。”
“你觉得刚才这会是谁?”姚鼎问。
“不知道,先去看下。”苏小麦走到门口,仔细打量着门上的锁,锁毫发无损,并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他观察了好久,姚鼎也走了过来,眼睛转了转,整块门没有任何被破坏的迹象,那门是怎么开的?再就是现在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和人,准确地说,是除了一阵风外,什么都没见到。姚鼎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觉得这一切都像梦魇,屋子里阴虚虚的,他压低了声音说:“难道又是?”本来他们都不是很害怕了的,可经过他这一问,他们又突然觉得这周围的气氛变得神秘而恐怖起来,他们吓得不敢看门外,害怕那里会有一张脸,一张虽未腐烂却干枯得像一片落叶,露着狰狞的笑容,一张眼睛深隐在黑眼窝里的脸。
“可不可能是刚才给你发短信的那人?”实际上,姚鼎问这话主要是为了压惊,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能,除非她是鬼。”苏小麦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说;“我们还是先去殡仪馆去找他们吧。”
于是他们便出去坐车,车上除了司机外没有只有两三名乘客,他们上去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在车上姚鼎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对她讲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母亲说知道了;你们自己小心点。
放下电话,他还心有余悖。刚好途经的电影院外面贴着《咒怨》的海报,这部电影他看过,他记得这是他看到的最恐怖的电影了,关于冤死人的诅咒他也是知道的,传说咒怨会使恐怖死亡不斷蔓延,他以前看了这部电影后有几天晚上没睡好觉,现在光看海报都觉得浑身颤抖,当时他下意识地转过头,不去看他,可当他愈不想去想时,脑海中却满是海报上黑色调的画面,恐惧,以核裂变的速度,在他的内心迅速繁殖。他仿佛看见了咒灵的毛发在脱落,想起昨夜那嘶哑的女人的哭声。飘飘忽忽车好像行驶在一条没有路灯的夜路上,两旁的建筑都隐藏在黑暗中。前方的路面布满冰冷的雾气,一片惨白。
“还有多久?”苏小麦问。
姚鼎好像一下被惊醒了,重新扭过头看车窗外,然后说;“快了,再拐两个弯就到了。”
“这是我第二次去殡仪馆,真不喜欢去那个地方。”
“那当然,那是一个让人伤心的地方,你第一次去是什么时候?”
“是我舅妈去逝那次。”
“你舅妈年纪多大?”
“才三十几,我们一直以为死亡离我们很遥远,所以也很少去考虑它,但当你发现其实它就在你身边时,你才会觉得它是如此可惧。”
“但如果我们每天都去想它,它也会更加可怕,是吗?”
“但是,时间长了,你就会习以为常,就像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一样。”
“不一定,太阳可能是假的。”
“那只可能在童话或小说中出现。”
“到了。我们下吧!”
他俩从后门下去,站牌前有很多人等车,他们下车后经过站牌时听到一个小女孩对她的母亲说;“妈妈,这辆车的人满了,我们坐下一趟吧!”
第十一章 初入馆中
姚鼎和苏小麦的心同时猛地抖了一下,他们并没有回头,殡仪馆在郊区,周围除了农田外,就是一片废墟,这是这段路唯一一站,而殡仪馆总是人很多,这个小县城自从实行了火葬政策,所有人死后都必须拖到这来,县城虽小,人数却有一百多万,每天都会有很多西归的人,所以殡仪馆也常常人满为患,苏小麦觉得这殡仪馆还得扩建一下,因为毕竟像现在这样有些拥挤,万一遇到死亡的高峰期,还会出现没空房的情况。
他俩进了殡仪馆慢慢沿着一道宽阔的水泥路向前走,一路上两旁都是卖花圈的铺子,这时一个老婆婆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老婆婆是在买花圈时问的那句话,刚开始姚鼎与苏小麦没太注意,直到老婆婆说;“这儿有没有那种化解咒怨的符或香什么的?”
老板以惊异的目光看着老婆婆,然后问;“您要那个干嘛?”
“你只用说有没有?”
“没有,其实烧香,烧钱都只是个形式,那不过是为了表达对死者的悼念和尊敬而已,谁当真呢?”
“你们总是说没有,你们这些骗子!”
“那都是道士的事了。”
“算了,给我买一个大花圈吧。”
“好的。”
姚鼎与苏小麦听到这就走过了那间铺子,一直径直走到殡仪馆众多厅房,大约也就才十几间,每一厅都有一个独特的名字,如慰安厅、康寿厅、祥云厅…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得先找到姚若涵所在的厅房,苏小麦虽然只来过一次,但对这儿的路线还是相当熟悉的,他们一间间的找寻,就在他们经过慰安厅时,他们看见了一张美丽的脸,那张脸是挂在为慰安厅门口的,旁边的花圈上写着:“沉痛悼念侄女林晶晶。”照片中的女孩有着天真的笑容,姚鼎特意瞧了瞧里面,这时站在门口的一个中年女子说;“现在整容技术这么发达,也不至于这样吧!”
“就是啊,那你知道那个图案是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与她的死有关。”
“她那幅画怎么了?”
“在棺材里,打算和她一起烧了。”
“是八月四号的事了吗?”
“可不是吗,那不是个吉利的日子。”
“她现在头发掉光了?”
“嗯,从前天就开始掉了,现在已经光了。”
姚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八月四号不就是哥哥遇难的那天吗?他联想到那天的情景,眼前还是雾蒙蒙一片,他感觉一切都埋没在谜团中。
“喂,在想什么呢?愁眉不展的。”这时旁边的苏小麦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正在沉思中的他怔了怔,然后答道;“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哦?你认为呢?”
“你认为我们身旁现在有什么?”说完姚鼎诡异地笑了。
“你在开玩笑吧!”
“我并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我是说有些人具有看到他们的能力,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的。”
“你可以看到吗?”
“我们都不能,你们学校有医学院吗?”
“有啊,怎么?”
“他们应该经常和它们打交道吧?”
“它们?”
“尸体多吗?”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今年四月好像不知从哪买了7具无主尸体,但当他们一次准备上解剖课时,却发现尸体突然只有6具了。”
“一定是被冤魂找到了。”
“怎么说?”
“你死了肯定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遗体被别人像杀猪一样解剖吧!冤魂们会回来找自己的身体。”
“当时好像房内多了一枝蜡烛。”
“我听说过,这是代表着,冤魂找到了他们的遗体,也不会再有诅咒了。”
“那他们的遗体去哪了,复活了吗?”
“不会,他们的遗体可能变成一棵树,也可能变成一蚂蚁,都有可能。”
“哦,可现在一切都还是个迷。”
姚鼎频频点头,扭过脸,疑惑地问;“到底是哪个?”
“再找找吧!”
他们继续向前走,每经过一个厅堂都要瞧上好半天,眼睛不断在周围打转,因为好像每个人都充满了神秘,他们想了解,他们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在经过了三四个厅堂后,还没有找到,他们每走过一处,都可以听见凄厉的抽泣声,他们是在路过梅香厅时听到那个女人的哭声的,女人的哭声很大,很惨,比一般的哭声要拖得更长,他们俩还是忍不住往里看去,那个女人就跪在那具朱漆棺材边,把脸贴在棺材盖上,边哭变喃喃自语,夹杂在抽絮的声音里,根本就听不清说的什么,苏小麦看到了遗像,是个约莫二十左右岁的男人,他有着很长的头发,他的鼻梁很高,这点更像欧洲人。
第十二章 最后回忆
这时他们听到了门口两个老人的交谈,一个说;“今天就要下葬了吧,这可是最后一天了,也难怪她哭得这么伤心,明天就再见不到她儿子了。”
“是啊,现在都是先火化了再葬到公墓里,我最怕火了,以后我走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被烧成灰。”
“那你就不要死啊,就不会被烧了。”
“我也想这样,可是阎王爷已经几次托梦来催我了,我不去不成啊!”
这时另一个老人咯咯笑了起来,“你这一生没做过亏心事吧,做过了你可是要下油锅的啊。”
“周老三,我做的再怎么多也没你多啊,要下也是你先下吧!”老人愤愤地说。
“你怎么知道?那你以后想怎样个死法呢?”
“病死咯,总比他游泳淹死好。”
接着是两位老人的对视,姚鼎与苏小麦继续寻找着,这时苏小麦的浓眉跳动了一下,指着前面的厅堂说:“在那儿,我看到他的名字了。”
他们迈着轻快的步伐,渐渐放松了紧张的心情,他们不知道看到姚若涵的遗体会是什么心情,他们走到门口就闻到了厅内浓密的香气,门口的花圈很多,上面写着各异的悼念语,苏小麦再次来到殡仪馆,又触动了他的回忆,记得上次来去年暑假,整整一年了,还是如此记忆犹新,舅妈本来不该死的,她们都说她是中了巫术,至于中了什么巫术,她们也说不清,她是在去年装修的新房,钱给了包工头,但民工却没拿到一分,当然之前她还不知道,民工们都以为是她没付款,对她恨之入骨,而有一位民工的儿子交学费得急用,最后由于没钱交,儿子被退学了,民工一直愤愤不平,后来他在一次工程中被从楼架上摔了下来,一个星期后舅妈就病了,背上长了个脓包,医生说这包很奇怪,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才一天时间病毒就侵了五脏六腑,晚了,晚了两个字就代表着终结,当生命在一瞬间被否定的时候,我们脆弱地只能静静地等待死亡。
在舅妈去逝前几天,苏小麦去见了她最后一面,她很虚弱,说话时他明显感觉到她呼吸困难,以至于每说一句话总要喘息好久,所以她很少说话,只是一直微笑,关于那个巫术,至今还是个迷。
姚鼎推开门,就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亲戚们都坐在厅堂内,四周围了条长凳,中间是一具冰棺,姚若涵安稳地睡在里面,姚鼎与亲戚们打了个照面,便和苏小麦到姚若涵像前上了三株香,然后一脸沉重的磕了几个头。可后来当苏小麦扭过头时,他却看到了一个他看过的身影,就站在门口,头发随风飘动,显得有些凌乱,然后苏小麦急急用手拍打姚鼎,并用眼神示意他注意外面,姚鼎转过头看到后表情急遂地变幻着,他看到了,是刚才那个买花圈的奇怪老婆婆,她肩上现在就扛着花圈,他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们看到她把花圈放在了门口后,紧接着就转身走了。
他妈就坐在奶奶旁边,她们都在哭,姚鼎走过去悄悄问母亲认识那个老婆婆吗?母亲转过脸瞧了瞧,过了会说不认识。这个氛围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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