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雪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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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雪岭-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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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晓嫣本来就没有什么食欲,她看到欧阳燚上楼,便放下了碗筷,跟着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回到房间,她马上收拾了一下,换好了外出的衣服。尽管欧阳燚跟王老板的对话,她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她还是预感到,欧阳燚今天下午是会有所行动的——今天又出了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恐怖事件,他是不会不采取行动的。     
  收拾停当,薛晓嫣敲响了对面的房门。很快,门打开了,看到薛晓嫣,欧阳燚的表情仍旧像湖水一样沉静,但却掩饰不了他眼神中的一丝惊讶。薛晓嫣看到他也是穿上了那身长长的黑斗篷,心想自己的预感得不错。欧阳燚抬了一下手,示意她进来,然后返回桌子旁,从他的牛皮包里取出几件东西往口袋里放。     
  “是要出去?”薛晓嫣试探着问道。     
  “嗯。”欧阳燚似乎不想多说,只是简单地应了一下。     
  “去哪儿?”薛晓嫣却非要问个清楚。     
  欧阳燚回头看了看她,然后又继续收拾东西,尽管薛晓嫣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感觉到他是在考虑。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欧阳燚才缓缓地说道:“你不能跟去。”     
  欧阳燚不容商量的口吻让薛晓嫣感到几分气恼。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姑娘。稍微思量了一下,她决定对欧阳燚进行攻心战。虽然她也明白,对欧阳燚这样的人,心理战恐怕很难成功。     
  “你不说我也知道。刚才吃饭前我听到你跟王老板打听他(她)住在什么地方。”薛晓嫣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点武器开始了攻击,其实她自己都不确定听到的是不是这句对话,更谈不上那个他(她)是谁了。     
  欧阳燚的动作显然停了一下,因为他也没有想到,薛晓嫣会听到他和王老板之间的对话。他问王老板这句话时,声音并不大,虽然他看见当时薛晓嫣走了过来,但他判断以那段距离她应该听不到的。然而现在,她却清楚地重复出了他们的对话,他一时惊叹于薛晓嫣这个丫头的灵敏,却无法估计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薛晓嫣把欧阳燚的反应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不禁心里窃笑。自己壮胆胡乱说出的话竟然正中欧阳燚的软肋。于是她干脆大着胆子继续说:“你找他(她)要干吗?”         
  
第30节:预言的实现与预言者之死(7)       
  “唉——”欧阳燚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真难缠。”他并不知道薛晓嫣根本连那个他(她)是谁都不知道,还以为她已经清楚了他今天下午要出行的地方,于是干脆就和盘托出:“昨天下午你不是也听到她说了那样的话了吗?我总觉得不是偶然,想去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薛晓嫣眼珠一转,就知道欧阳燚说的她是谁了——那个疯女人。昨天下午疯女人确实说过旅馆里的人一个也逃不掉,而今天旅馆里就真的出事了,事情绝不会这么凑巧,欧阳燚想到去调查她也是合情合理的。     
  “为什么我不能跟去?”有了目标,薛晓嫣又继续追问。     
  “你刚刚受过刺激。”欧阳燚的东西已经收拾停当,转身看着她说:“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可能有攻击性,很危险,你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你看我现在还有事吗?”薛晓嫣举起手,转了一个圈,表示自己现在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很稳定,没什么问题了,然后说:“即使有万一,逃跑我恐怕不会输给你哦!怎么说我也是个运动员。再说,我自己的队友出了事,你难道认为我还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吗?还有,你认为现在旅馆里就安全吗?”     
  欧阳燚被薛晓嫣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无话可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好吧,你可以跟着去。不过你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不准离开我的身边!”     
  “是!”薛晓嫣马上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欧阳燚看着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薛晓嫣见他被自己逗乐了,便更加开心,随即也跟了出去。     
  一到村里,他们就发现了村里的怪异,薛晓嫣几乎惊呆了,欧阳燚也放慢了脚步。村里一个行人也没有,家家都紧闭大门。但奇怪的是,家家门口的门梁上都拴着一根红绳子,绳子下边吊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菜刀随着风微微摆动着,飘雪的天空偶尔透下几缕阳光,照在刀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欧阳燚和薛晓嫣一路走到村公所,发现家家如此,村中怪异的现象使气氛极度诡异。就在他们路过村公所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一闪,快步向前走去。欧阳燚马上叫住了他,那人回过头来,薛晓嫣认出原来是村长。他看到欧阳燚和薛晓嫣略感意外,但还是很快地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欧阳警官嘛!”村长客气地打着招呼,“您这是要去干吗?”     
  “我要调查些事。”欧阳燚停了一下,然后说:“有件事要和您打听一下。”     
  “您说。”村长马上答道。     
  “村里是不是有个疯女人啊?”欧阳燚直视着村长。     
  话音未落,就发现村长的表情好像凝固了一样,似乎时间于他来说已经停止了,连寒冬里呼吸时的白气都好一会儿没有从他的鼻孔里喷出来。     
  “她住在哪儿?”看到村长好半天没有反应,欧阳燚突然严厉地追问了一句。     
  “啊……您……”村长显然是从很深的惊愕中醒了过来,“找她干什么?”     
  “了解点儿情况。”欧阳燚简单地回答道。     
  “可是,她疯疯癫癫的,哪有句实话啊?”村长的表情莫名其妙。     
  欧阳燚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低沉的语气说道:“旅馆里也出事了,滑雪队死了一个人。昨天我们偶然遇到那个疯女人,她也对我说了一些疯言疯语。我觉得这不像是巧合,想再找她谈谈。”     
  “咋的会……”村长惊恐万状,既而眼珠转了一下,说:“可是那个疯婆子一天到处瞎跑,上哪儿找去呀?”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很巧妙,但连薛晓嫣都感觉得出来——他在说谎。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欧阳燚的口气恢复了严厉,“她黄昏前都会回村边一个破房子里睡觉,还会自己做饭吃。”     
  村长满脸尴尬,同时也掺着几分气愤,欧阳燚和薛晓嫣都看出来,他心里一定在咒骂着那个多嘴的王老板。村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房子就在村北头。”     
  “我知道。”欧阳燚脸上略带微笑,说:“您能带我去吗?”     
  村长的脸上显出了极不情愿的表情,但又不好违背城里来的警官,踌躇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成——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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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预言的实现与预言者之死(8)       
  村长带头向村北走去。欧阳燚与村长并排走着,薛晓嫣则跟在他后边。     
  走了一会儿,薛晓嫣终于忍不住,跑到村长的左边,问道:“村长,为什么每家每户门口都挂着把菜刀啊?昨天都还没看到啊。”     
  “啊……这……”村长支支吾吾起来,犹豫了一下,说:“昨天金全发家出事,村里都传是闹鬼。他老婆死了,而他却没事,当时他手里不也拿把菜刀吗?所以村里都传菜刀能避邪,所以……”     
  听了村长的话,薛晓嫣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只好强忍着。欧阳燚也觉得这是很荒唐的,要是凶手真来了,这简直是把凶器都放在门口给人家准备好了。     
  在路上,欧阳燚顺便问起了金全发的情况,村长说早上让人喂了他些吃的,但是他精神十分恍惚,连要上厕所都不知道说。     
  不多时,三人走到了村外,就看到不远处有一栋破房子。走到房子前,看清了这是一栋两间的房子,靠门外的应该是厨房,里间应该是卧室。房子看来十分破旧,到处都是窟窿,好在里间墙上的破洞都用砖头、木板、干草什么的堵上了,因此还是可以住人的。而且依稀可以看出来,原来外边有个篱笆墙,但现在只剩下一块块残垣断壁了。     
  “这会儿……那婆子应该还没回来吧?”村长喃喃地说道。     
  “这房子是谁的?”欧阳燚突然问道。他看出当年这房子应该算是村里相当好的,一个女人能有这样一栋房子好像不太合情理。     
  “原来是她公公婆婆的,现在老人家早都入土了,房子就是她的啦。”村长顿了一下,又说:“她是这家的童养媳,这家有个独生子。可是办完喜事没过几年,她男人上山被黑熊咬死了,幸好公公婆婆对她还不错,当女儿一样对她。”     
  “她是因为丈夫死了受打击疯的吗?”薛晓嫣听了村长的话,问道。     
  “这个……不是的……”村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是因为她文革的时候还顶风搞封建迷信活动,批斗时被打的……”     
  薛晓嫣听到这出乎意料的答案,不禁一时语塞。欧阳燚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看她有五十多岁了,她公公婆婆去世后她是怎么活的?”     
  村长叹了口气说:“文革结束后虽然也没给她平反什么的,但是她公公婆婆去世后村里人总觉得对不起她,就从每年交的公粮里抽出一小部分给她。还好她还会自己做饭,不用俺们管。”     
  “原来如此。”欧阳燚顿了一下,然后说:“咱们进去看看。”说完就向屋里走去,薛晓嫣跟在他后边。尽管村长很不情愿,但还是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     
  欧阳燚拉开了破了好几个洞,吱吱呀呀快要散架子了的门板,走进了外屋。屋里很黑,只能借着从墙上的破洞里照进来的光看清屋里的一切。薛晓嫣跟了进来,马上闻到屋子里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不得不捂住了鼻子。门右边靠里屋墙的位置上,有一个灶台,里边还映出微弱的红红的炭火光,看来疯女人会自己做饭是真的了。灶台边放着几个黑糊糊的破碗,却没有看到筷子,估计疯女人是用手抓饭吃的。除此之外,外间屋里就空无一物了。里屋的门挂着一张厚厚的门帘,被烟熏得黑糊糊的,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欧阳燚伸手撩开门帘,一步跨进了里屋。薛晓嫣不敢直接用手去撩门帘,在地上拣了一根木棍,用它撩开了门帘走了进去。村长也跟在后面进了里屋。     
  里屋更黑,窗户早就没了,用一块木板挡住,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薛晓嫣正努力辨别欧阳燚在哪里,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时重心不稳扑腾坐在了地上。还没等她感到疼叫出声来,一束强光就朝她射了过来,令她一时睁不开眼睛。等她适应过来,就看到欧阳燚正用手电筒照着她。只见他面色平静,但并没有在看她,而是看着她的后面。她忙扭头,发现村长正瘫坐在门边,脸色吓得惨白,跟看到了恶鬼一样,魂飞魄散地也在盯着她后面看。瞬间,薛晓嫣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种联想,不知道她后面到底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盯着他们。她感到十分恐惧,不想也不愿知道自己背后有什么。但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看过去了,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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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预言的实现与预言者之死(9)       
  她看到了一具尸体,尸体仰面躺在地上,双手向外张开,直挺挺地像两根木棍,看来刚刚绊倒她的应该就是这具尸体了。借着手电筒的光,薛晓嫣看到,这具尸体原来是那个疯女人,她仍旧穿着那件黑糊糊油光光的大红棉袄,手也黑黑的,只是脸色发生了一点变化——油黑的脸上透着一股紫气。疯女人的脖子上缠着一根挺粗的麻绳,紧紧地勒在她的脖子上,深深地勒进肉里,渗出些许殷红的血来。然而奇怪的是,疯女人的表情,或者说是死者的面容出奇地平静,混沌的眼睛半睁半闭,面容像深深的湖水一样平静。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疯女人是被勒死的,勒死的人表情是不可能这么平静的。当然,有好些上吊的人死后面容也是十分平静的。但是,这也是有区别的,一般分两种情况:一,颈椎骨折而死,是在脖子套上绳圈,踢倒凳子那一瞬间,由于身体的重力,一下把颈椎拉断,这种情况是没有痛苦的,死者表情一般会比较安详;二,窒息而死,是由于踢倒凳子后,体重没有把颈骨拉断,而是被绳圈压迫气管,窒息而死,这个过程有时可能会持续十几分钟,自杀者会手刨脚蹬,拼命地挣扎,可大多无济于事,死亡的表情往往会比较狰狞。而勒死可就不一样了,同样是死于绳圈,但勒死一定是属于后者,一定是窒息而死,死者的表情平静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不知道为什么,薛晓嫣看到疯女人的尸体,却没有感到害怕。这恐怕并不是因为早上刚刚目睹过一具尸体的缘故。杨志鹏尸体的面容也是很平静的——在熟睡中被杀死,几乎没有什么痛苦。但是从安详这个角度上来说,疯女人的表情比杨志鹏是更胜一筹的,杨志鹏那只能说是平静,而疯女人呢,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我们可以用幸福来形容她死后的表情了。薛晓嫣看到疯女人的尸体,思维停滞了几秒钟,一个词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解脱。疯女人早年丧夫,被村民虐待得精神失常,孤苦多年,死亡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了。薛晓嫣看着她,似乎感觉到女人是以另外一种方式获得了幸福,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死亡的可怕。     
  然而,欧阳燚却和薛晓嫣想的不一样。对他来说,一个预言者死了,而且死的时机十分蹊跷,好像是故意斩断线索嘲弄他一样。他皱了皱眉头,拉起了坐在地上的薛晓嫣。在拉起她的一瞬间,欧阳燚感觉到,在这个环境下,薛晓嫣却并没有害怕。这让欧阳燚感到了一丝安心,他没有让她受到伤害。但他来不及想薛晓嫣为什么心境如此平和,他要马上处理面前的案件。他把薛晓嫣拉到了背后,又向前走了一步,蹲下来看疯女人的尸体。     
  欧阳燚对疯女人安详的面容也感到很奇怪。起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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