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广宇哪有什么神人襄助?分明就是杜撰的鬼话,现在倒好,反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但穿越者毕竟是穿越者,这100多年的历史经验不是白混的,皇帝有的是办法——“请洛阳铲!”这是盗墓贼最为有利的勘探仪器,堪称土法遥感。林广宇穿越前所在的历史系设有专门的考古专业,洛阳铲作为考古的标志性用具,他是异常熟悉的。
“洛阳铲?”世续愣住了,没听说过这玩意呀!
皇帝一想不对,此时还没这名字,当下也不解释,只把模样大体上描绘了一遍,还随手画了张图。内务府有的是能工巧匠,不到三刻钟便把皇帝要求的大致模样做了出来,虽然远比不上洛阳铲那般精巧,但用来凑合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掘洞,起土,鉴别。皇帝不懂土性,但他知道原理,顺着他的指点,几个太监琢磨出了门道。连取了七回土,分布于7个方位,但结果很让人失望,取出来的土性上下各层分层明显的——压根就没变动过。
隆裕有些焦急,眼看还剩下最后一个方位,如果再没有,太后的私房可就泡汤了。带着众人瞩目的目光,最后一铲土被挖了出来,有人惊喜地叫了出来:“这土有问题!”
问题自然还是土层。林广宇、隆裕、世续等人端详了一番土层,果然异常混乱,和方才那前7铲所取之土大相径庭,这土层有人动过?
顾不得再细想,皇帝下令:“就这里,开挖!”
几十把铁锹和镐头对准方位掘了下去。第一尺,没动静,第三尺,没异样,第六尺,仍是泥土。不管,继续挖!
挖到一丈余深的时候,地面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挖出来的泥土在角落里堆得老高。邪了,还没动静?正在皇帝胡思乱想的时候,“铛”地一声,一镐头下去发出清脆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到了,隆裕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激动人心的时刻。太监们也知道地底下可能有货,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果然,清理完浮土,一个黝黑的铁箱子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长逾12尺,宽约9尺,深度多少却不得而知,因为大半截还埋在土里。仔细一端详,放置的时间并不久远,除了一部分地方开始生锈外,其余纹路还很清晰,隐约还可以看见内务府的字样。“就是它,把它弄上来。”世续兴奋地大喊,他从未在内务府的档案里看到过这些记载,心里也是好奇万分。
10来个太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柜子竟然纹丝不动,只好继续清理周围的泥土。又折腾了一圈,铁柜的轮廓终于浮现出来,虽已挖出至少7尺深的柜体,但仍然没看到底部。不过这不打紧,柜子的上箱盖已经彻底露了出来,还有一把超级大的铜锁把关。
“撬开它。”铜锁显然不是镐头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被撬开了,等几个太监合力将箱盖揭开,几乎所有人都被亮光晃得睁不开眼睛——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元宝,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投射出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太监们哪里看到过这么多钱,一个个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这么大的元宝,只消一个,就足以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可他们不敢,不仅因为皇帝的威严,更因为他们晓得四周都是大内侍卫,只要稍微露出一些贪婪的神色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世续趴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奴才恭喜皇上,恭喜皇上。”
“哈哈哈。”皇帝笑得嘴都合不拢,“世续,你先下去看看吧。”
世续早已经按耐不住,肥胖的身躯此时迸发出无穷的力量,显得矫健而灵活。他冲到铁柜边,双手捧起一个金元宝,沉甸甸地,一看底部的铭文,足足100两。
太急们排列成行,一个又一个的元宝从柜子里经过几十双收传递到地面,当手捧这6斤余的金元宝时每个人都恨不得能多抱一会。已经40岁的隆裕高兴地像个孩子,围着元宝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第一层清理完毕,百两金元宝共108个,珍珠、玛瑙……”
“第二层清理完毕,108个……”
“第三层……”
“第四层……”
七七四十九层才最后清理完毕,光是金子就起出约53万两。皇帝恍然大悟,这部分重量超过16吨,再加上其他杂件和铁柜本身的重量非得近20吨不可,难怪铁柜刚才纹丝不动。发了,彻底发了!林广宇粗略一算,按照金银比15:1(实际还不止)计算,金元宝价值就接近800万两,再加上其他的珠宝玉器,归拢起来少说有1200万两以上。
有了长春宫的经验,宁寿宫的发掘就更加顺利,打到第三个坑就发现了藏宝地,同样的埋法,同样的内容,甚至连铁柜的模样都一模一样的——这里少说也有1200万两之巨。
在如此众多的财富面前,林广宇终于明白为什么敛财能成为某些人的终身爱好——1000万两银子如果只是一个抽象的数字,你或许不为所动,但一旦将这1000万两铸成银山展现给你时,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经得起诱惑。起码,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投射出精光,就连隆裕,这个有着百万身价的皇后在面对那金灿灿的元宝时,流露出的仍然是占有的冲动。
人性根深蒂固的弱点或许不能改造,但至少应该想办法避免,否则永远都是混乱……
第一卷 风起青萍之末
第四十六章 … 置身事外
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
围绕着九年预备立宪纲要,朝堂再一次成为风口浪尖的大本营。几个月前,慈禧疾言厉色地下令免去陈景仁的职务,解散政闻社,压制了各方面关于要求“速开国会”的请愿,但仅仅过了几个月,兔起鹘落,事情居然演变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有些始料未及。
前次早朝皇帝虽然表示了“一年设立过渡内阁,两年召开国会,三年选举责任内阁”的倾向性意见,但并没有明令下诏推行,只留了个“再容商议”的尾巴,让缓行派依稀还看到了一些希望。
但今天的情势却愈发严峻。一清早皇帝就摆出全副天子仪仗,在宫中亲为六君子祭奠。听宫里放出来的消息:“帝三番五次痛哭失声,目中似血,几欲昏厥……”,“康、梁在侧,亦痛哭流涕,捶胸顿足……”。
表面上看,这只不过是皇帝个人的追悼活动,但中国从来就是死人压活人——袁世凯这么崇高的地位,隐约还有“替上殒命”的功劳,皇帝也不过派了3个亲王“代天祭奠”,六君子无论地位也好,功劳也罢,都不足以与袁世凯相提并论,但皇帝居然在大内亲自祭奠?后面的用心一目了然。
根据几个现场目击的小太监偷偷传出来的话语:就是太后暂安时也没见皇帝哭得这么伤心。到最后几乎连轿子都跨不上去,全靠良弼搀扶才回了寝宫。
什么——康梁都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皇帝大赦的上谕刚刚下发,他们就从地底下冒出来了,这不是有鬼又是什么?
在咄咄逼人的形势面前,缓行派坐不住了,想团结起来再努力一次。孙家鼐老了指望不上,他们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张香涛身上——张之洞怎么说也是多年的朝廷老臣,曾经的清流领袖,现在的洋务旗手。但不管谁去拜访,门房的回答自始至终只有一句:“老爷身体不适,不能见客!”让兴冲冲而来的人吃了个老大不小的闭门羹。
湖广总督陈夔龙是张之洞最中意的继承者,只有他深知张之洞的秉性,这群人见不到张之洞便决意走陈夔龙的路子,委托他去打探消息。当天夜里,月上柳梢头之后,陈夔龙青衣步行,孤身一人前往张之洞的下榻处。张之洞习惯于早上睡觉,晚上开始办公,一直要忙到深夜,陈夔龙深知他的脾气,登门造访从来就选在晚上。
果不其然,香帅正聚精会神地在灯下看书,哪有半分“卧病在床”的影子?
“是筱石么?”张之洞嗜好果脯,吐却果核后大笑,“就知道你会趁夜而来。”
陈夔龙也不以为意,只不解地问:“香帅,现在群情汹汹,大有以公为领袖之意,您为何躲着不见客呢?”
“凭这些人有用么?”
陈夔龙压低声音:“听说还有几个反对剪发辫、开国会的在串联,说要到观德殿太后灵前去哭灵!”
“要死他们自己去死!”
“啊?!”
张南皮也不解释,只递过去一份文稿:“这是皇上让我拟的罪己诏,你看看有什么意见?”
“香帅文章名动天下,我哪里敢置喙?”说是这么说,陈夔龙还是细细看了下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越看脸色就越凝重。文笺上圈圈点点,到处都是御批的蓝条——国丧前100日,御批不能用朱色。
“这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写得挺好,恰如其分,不轻不重……难道皇上认为这也过了?”
“不是过了,是不够!”张之洞苦笑一声,“皇上说言辞不够恳切,自责不够深刻,反省不够充分……总而言之,这样的文字塞不了悠悠万民之口。”
“啊!”
“你说,10年前因太后反对而没办成的事情皇上都能如此痛责自己,现在九年筹备大纲势如骑虎,怎么可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张之洞指了指文稿,“如果不是这样,皇上压根就不用下什么罪己诏,他何罪之有?”
“那也不能刚亲政一个月就把太后定下的东西全给改了——有人一个劲在那鼓噪‘三年无改父之政才是孝道!’”
“迂腐!”张之洞勃然变色,“再说,是父之政!”他特意在“父”字底下加重了语气——慈禧却是女的。
“说实话,皇上的主张我都赞同,可不能这么快,不能全并在一起来,得一样样来。”
“没时间了。”张之洞原本微微闭上的眼睛忽地张得老大,“前两天我到养心殿去,你知道发生什么事?”
“怎么说?”
“皇上指着一帮人臭骂——‘安庆造反,是朕失德么?是因为朕要变法维新么?是因为朕要广行宪政而造反么?都不是!恰恰相反,革命党最怕朕维新变法,最怕朕广行宪政,那样的话他们那一套便不吃香了。你们这也反对、那也阻挠,安的什么心?莫不是革命党的内应?告诉你们,不等革命党打进来,朕先把你们的脑袋全砍了,然后再去煤山。”煤山系明末崇祯皇帝上吊自尽处。后人有挽联——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这……”
“溥良、溥颋的下场你看不到么?10年前,京城的兵权掌握在荣中堂手里,荣中堂是听太后的,所以太后说要杀谁就杀谁,现在的兵权呢?那班武将全都赞同皇上,铁宝臣算是最谨慎了,也不反对速开国会!”
“哦……”陈夔龙恍然大悟。
“皇上早打定了主意,把他惹急了对你我有什么好处?真想做第一个试刀的人?”张之洞捻着胡须,一字一顿地说道,“当年谭嗣同说要想变法成功,非得杀几个一二品的大员不可,后来又鼓动袁世凯派兵围园子……那时候皇上手里一个兵都没有就敢这么说,能把荣禄吓得魂不附体,现在康梁复起,再造维新,皇上难道还不会拿几颗人头示威?”
张之洞原本想和陈夔龙提袁世凯之死,想了半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说:“更何况现在有实力的都持赞同,军机里肃亲王、醇王爷、岑云阶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庆王爷、徐菊人现在风头一转也是站在皇上一边,外头除了升允明确反对外,其余都不吱声。剩下我一个,你当我真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大家只是觉得皇上还信任香帅,想请香帅进进言,没有让您挑头的意思。”
“还进言?”张之洞拿出一堆纸,“这是各省打来的电报,皇上特意誊了一份给我,你先看看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陈夔龙吓了一大跳——全是各省立宪派打来的电报,言语中分明是完全赞同九年筹备清单、要求尽快召开国会的声援文章。可清单的内容只在朝会上提过,尚未成议,更未公布,这帮人怎么嗅觉这么灵?
“我再告诉你两句话。第一句,皇上说了,各省打来的电报不管反对也好,赞成也罢,明天一律见报;第二句,肃王爷明天在民政部大堂接受直隶士绅要求速开国会的请愿书。”
显然这是皇帝已经安排好的双簧。既然朝会还有不同意见,就用在野立宪派的声势给这些冥顽不化的人提个醒,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如果还不就范,非要跳出来指手画脚,那对不起了,过两天全天下20来个省的电报非得把你给骂死——“你说,还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么?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一手厉害!完全是清流的架势,真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陈夔龙感慨道,“难怪孙老头死活不肯领衔上书,原来为的是这事。”
“所以老夫就认为皇上背后有高人。我只是奇怪,康梁也好、杨度也罢不会出这个主意,岑云阶、几个王爷也绝想不出这个招数,难道是他?……”
第一卷 风起青萍之末
第四十七章 … 华美篇章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
1908年12月17日是中国新闻史上举足轻重的日子,这一天有一张新的报纸宣告诞生——这便是《帝国日报》。
中国虽然不像西方那样很早就具有现代意义上的报纸,但也有自己传统的新闻刊载——邸报。自近代以降,随着欧风美雨的日渐侵蚀,租界商埠的纷纷设立,外国报纸逐渐到中国生根发芽,中国近代意义上的本土报纸也日渐兴盛,到20世纪初叶,几乎所有省份都有报馆开办,有的甚至有10余家。
在这样的形势下,为应付日渐活跃的新闻界,帝国也尝试改变,在本年3月14日,中国有史以来第一部新闻法——《大清报律》宣告出台。在很多历史学家眼里,《报律》所承载的内容是可笑的,如最为人所诟病的那一条即是“不准刊登‘诋毁宫禁之语,淆乱政体之语,扰害公安之语’”,甚至讽刺其为“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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