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进贡千金难买的稀世宝马了。
当然,以上只是底层诸侯的辛酸,晋楚每年要收到不计其数的贡品,晋国还免了周王室的单,楚国早就不向周天子纳贡了,为此曾经被齐桓公修理过,可谓有进无出,齐秦这样的大国不需要向晋楚纳贡,只要在周天子那意思一下就可以了,至于三流小国,就是被诸侯盘剥的料。
当然,羊群里也有好斗的种,郑国虽小,有个子产主政,国势却是不弱,给晋楚的岁币并不丰厚,但是晋国却也不敢把他怎么的。
周景王暗暗叹息,自从死了一个帮助周天子讨要抚养费齐桓公,现在王室维持日常生活越加困难了,想起昨晚自己在无尽的恶梦中惊起,口中犹自高呼“尊王攘夷”的口号,不禁眼角斑斑,双目微红。
收拾心情,周景王举起手中青铜爵,对着坐下群臣祝酒道:“神鬼共鉴,姬贵一愿大周万年永固,二愿王族百代和顺,三愿寡人我一世升平,尚飨。”
地下这一票吃吹捧饭的演员们一个个神情肃然,个个举杯过顶,表现的比周景王还像个王族。
忽然,大殿门窗一震,两下张开,一股恶风席卷大殿,一时间灯火俱灭,连大殿一角正在熊熊炭火边卖力翻滚烤肉的庖丁也只觉得眼前一暗,手中穿肉的木棍陡然间不见,堆积了上百斤赤红木炭的烤炉竟然莫名其妙的瞬间熄灭了,四下里顿时一片漆黑。
猎猎狂风吹的刚才还温暖如春的大殿一下子温度骤降,众人如堕冰窖,几个刚刚还吃得满头冒汗披襟当风的大臣头顶的汗珠立刻化作冰珠,镶嵌在额头上。
一众大臣瞬间成了寒风中的鹌鹑,缩成一团,个个如同抖筛般战栗起来。
沧琅琅的兵器声响,众多侍卫抽出宝剑往天子架前靠近,借着微光和直觉前行,要去保护周天子。
这阵狂风来得快去的也快,只在大殿里周旋了两圈就破门而出,逸散的无影无踪了,留下空荡荡的门框和参差不齐的边角如同巨兽之口一般黑洞洞的对着大殿中心的周景王。
终于,一盏盏油灯被点燃,如同黑洞般的门框被卫兵用几张席子遮挡住,庖丁也升起了熊熊炉火,大殿内又暖和起来了。
周景王在恶风来袭之时只觉得就像被人丢进了一个千尺冰湖一般,感觉自己每时每刻都在严寒彻骨的湖水里沉沦,整个脑子都僵硬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在席子上,手中的青铜爵跌落地上,酒水洒了一身,难怪刚才会以为自己跌进湖水里呢。
不愧是做惯天子的人,周景王稳了稳神,伸手去拿酒壶,打算给自己压压惊。
令他更为惊讶的是,酒壶没了,定神一看,桌子上的菜盘全都一扫而空,被刚才的狂风卷携的干干净净,只有几颗茴香豆还孤零零的在桌面上不停的转悠。
众位大臣桌上也少了不少物件,以荤菜为主,当然,山羊胡子大臣桌面上的羊头还在,仍旧和山羊胡对视着。
………【第六十一章 风中的思绪】………
周景王略一沉思,突然一拍大腿,霍然起立,神情激动,对臣子们道:“刚才鬼神已经来过,收下我们的酒肉贡品,可见鬼神已经应承我的祷祝词,我大周必定万世永存。”
他当然不会说他刚刚敬给鬼神的一樽酒全部落在自己裤裆里了,就他站起来这功夫,还顺着衣角往席子上漏汤呢。
众位演技派大臣一个个做恍然大悟状,纷纷举杯为天子贺,结果找遍大殿没有看见一壶残酒,只好装模作样的举个空杯子遥祝。
山羊胡大臣大义灭亲,抱着他那盘硕果仅存的羊头一步一跪的献给周景王,说是此物为鬼神所遗,必有奇效,不敢私留,转呈君王。
周景王当然要礼贤下士,与臣子同享,招呼满殿大臣们围着席案分羊头。
当然,作为天子的周景王享用了尊贵的羊眼,至于山羊胡则被钦命与羊头亲嘴,看见两个形象酷似的脑袋凑在一起舌吻,众大臣纷纷以袖遮面,免得当场笑场,失了礼数。
众位大臣们则是分到数片削下来的羊脸上的肉,一个破羊头让几十号贵族们个个吃的意犹未尽,猛添手指,只觉得是生平从未吃过的美味。
吃掉两只羊眼,周景王偷偷把桌上几粒茴香豆纳入袖中藏私,准备一会儿散席躲到**独享,鬼神所遗果然不同,极尽凡间美味也无如此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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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外,一道直径十余丈的黑色龙卷风在殿前盘踞着,在风暴的中心点数丈方圆却是一片平静。
杜营丢了颗茴香豆进嘴里,嚼了几下旋即又吐了出来,不再看它一眼。
在这个没有蚕豆的年代,用黄豆做的茴香豆成了特色小吃,但是在杜营看来还不如直接用盐炒呢,至少还吃个脆生,这种又软又怪的黄豆他还真没吃过。
满满斟上一杯酒,随手扯了一只烤羊腿大嚼起来,顺便招呼杨朱尹喜同吃。
看见两个人还在拘谨的你谦我让,杜营有些不耐烦了。
“让你们做就做,让你们吃就吃,谁再扣扣索索女人气,我送他去君子一脉去,那里上个茅房都要弯腰行礼十八次,弄不好就扎坑里。”杜营边吃边说,也不忌讳什么,用牙把那黄橙橙的羊腿撕的四分五裂。
杨朱尹喜看见恩师如此恶形恶状,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黑船了,这位老君大人不会是南方巨贼盗跖假扮的吧?
但是木已成舟,头也磕了,师也拜了,秘籍都读了,后悔都晚了,只能乖乖的依次坐下,也伸手拿起刚刚从大殿内抢来的食品大嚼起来。
他们下午一心读书,吃起饭来食不知味,也没吃进多少,此刻已然消化完了,看见许多美食,既然恩师有命,自然尊崇。
三个人躲在旋风中心吃的开开心心,倒是把宫外守卫下了一跳,谁见过盘踞在一个地方不挪窝的风啊?哪怕是龙卷也会有一个运动方向啊,现在殿前一股黑风已然在原地逗留了半个时辰,还没有一丝移动的迹象,不禁让侍卫们感到压力巨大,战战兢兢。
杜营其实也没想到自己本来想操纵狂风卷灭灯火,乘乱偷窃的,谁成想用大道之力驾驭的狂风出奇的驯服,极其好用,甚至能成为杜营黑暗中的触手,所有工作都能一一为杜营代劳,现在又可以在大殿前组成一道风墙,让杜营坐在里面悠闲地用餐,早知道狂风如此好用,根本不必尹喜去招来乌云盖顶。
吃饱喝足的杜营眼看着地上还有一大堆残羹剩菜,干脆催动狂风卷起三人和地上的一切向城中飘去。
离尹喜招云已经过了个多时辰,此时已经云破月明,清辉遍地,借着微微的月光,杜营在高空俯瞰整个洛邑,看见廊间屋檐下有无家可归的乞丐,便是几碟小菜一壶好酒扔去,那些东西如同被手握着一般,稳稳当当的落在乞丐们的身前。
周王宫大殿中席位着实不少,被他裹胁来的菜品居然有数百份之多,很多都是动都没动过就被他卷包会了。
那些躲在廊檐屋下准备在下一场冬雪来临前瞑目等死的乞丐只觉得一声轻响,身前顿时多出四菜一汤,另外还有一壶好酒,只觉得恍如梦中,看看四下无人,望着这实实在在多出来的东西,纷纷跪在地上大声叩谢天神。
当然,杜营给不了他们更多,暖炉和慈祥的老祖母不是随便找找就有的,但是他们只要熬过这不算寒冷的一晚,明天应该就能靠着那几样价值不菲的酒具餐盘活过这个冬天,至于以后怎么办就不是杜营能管的了。
看着城中一片祷祝叩谢之声,杜营微微叹气,心中暗道,自己还是道心不坚,才会有此幼稚举动,若是这群乞丐从此迷上不劳而获,自以为命运之子,天天盼望着上苍再次赐予的话,下场可能比现在还惨,这算是帮他们还是害他们。
圣人都是这种自以为对百姓好就去做的傻瓜,没想到自己骂归骂,轮到自己一样傻。
这就像水缸里的波浪,你越是要压制它的浪头,则水花越多,永不停歇,你不去理它,它翻腾两下自然就消失了。
可惜世事不是水缸,而是大海,历史掀起一股股大潮永不停歇的拍打着一代代无辜黎民。
而所谓的圣人则是拿着冲浪板在波涛中逆冲的人们,你可以说他们勇敢,你可以说他们智慧,你可以说他们伟大。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能真正压制住这滚滚巨浪,汹汹波涛。
历史的波涛塑造了千奇百怪的人性,越是历史传承悠久的民族,人性越复杂,因为那是几十辈甚至上百辈祖先遗留下来的基因组合,每一种情绪背后都有一位或数位先祖的遗传在影响着这一代人的抉择。
每个民族都有它的民族性格,德国人认真,英国人古板,法国人烂漫,犹太人市侩。
可是中国人给自己定的是什么标签?
勤劳善良?
屁话,只要是个有过文明的民族都可以套用这句话,不勤劳哪来的文明啊?善良什么的除了少数几个战争贩子外,其他国家都可以套用。
中国人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忍耐力,连来自最原始大陆非洲黑人都生存不下去要造反的环境华工依然可以顽强的活下来。
在四大文明硕果仅存的文化当然有着其无以伦比独特性。
特别是颠倒黑白方面,后世一句民族大融合就把祖祖辈辈为了生存繁衍流过的血迹擦得一干二净,历史教科书干净的像是安徒生童话集。
像曹操那种杀人吃肉魔在历史教科书上简直纯洁的像一朵百合花一样娇羞,让多少无知少年打小对其大肆崇拜,责备皇叔大帝怎么不让出江山早日一统。
只有在近代史中还能找到点血腥的影子,使得所有矛头直指倭国,但是谁知道还能留存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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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杜营在心情起伏中发光了所有的物品,黑风止步,方向逆转,准备回家。
一道肉眼无法分辨的宝光从北面升起,和高台上的九鼎毫光大有交相辉映之势,顿时引起了杜营的注意。
那里是周王室的兵甲室。
………【第六十二章 鲁阳戈】………
在一个晚上,杜营第二次光临周天子王宫,不过这次去的是人迹稀少的储藏室一带。
相对于日渐空旷的守藏室,兵甲室绝对算的上是满满当当,里面堆满了历代周天子讨伐四夷得来战利品,还有诸侯国的敬献。
正所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周天子再穷也不能把兵器库卖掉,就好比不能卖九鼎一样。
九鼎是祀,兵甲是戎,再蠢的国君也不会拿这两样东西当杂货卖换钱。
当然,能在谥号上带景字的周天子,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很能变通,过不了几年就会自作聪明的废小钱,铸大钱,成为历史上主动搞通货膨胀第一人。
天要灭周,根本无需假于人手,周王室本来就雪上加霜的经济从此陷入无可救药的深渊,从此以后只能陷入苟延残喘的地步。
为什么以后三家分晋,田氏代齐会那么顺利?以臣代君,以下犯上,要说这可是有违礼法之事,就算周天子没能力制止,也不该赞同鼓励吧?
可惜人家给钱了,在丰厚的封口费之下,什么祖宗礼法都是胡扯,吃饱肚子最关键,但是这一举动给周王室埋下了巨大的安全隐患。
连周天子都不能遵守周礼,诸侯国何必还要维护?这就是战国后期感到无事可做各国纷纷称王的原因。
当然,由于杜营的无脑介入,使得诸侯这股称王的野心被提早数百年被激发出来,跟周王室守不守周礼已经没有多大干系了。
杜营操纵狂风卷起一尊石像撞碎兵甲室的大门,呼啸而入,登堂入室,守门之人早就被这股妖风吓的无影无踪了。
一柄精铜战戈被立在仓库最里面的墙壁上,在这漆黑的仓库内自行光华四溢,如同明灯一般,照亮了整个仓库。
这柄战戈远比一般戈矛粗壮,长不过丈许,但是却有手腕粗细,全部由精铜铸造,两臂若无千斤神力,休想使得周全。
杜营不想多做逗留,狂风一卷,便将其裹胁而去,至于周边其它神兵利器,杜营连看都不看一眼。
杜营也曾经考虑过是不是要留名做记,但是想想还是作罢,一个人时搞冒名顶替还好,现在背后带着两个研究生,别让学术造假由杜某人开始。
终于,借着风力,三人无声无息从半空降落到屋顶,再顺着屋檐爬下,没有惊动驿馆的众人。
示意两个胁从作案的徒弟各自回房,杜营一个人抬着这杆一百来斤的战戈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上仔细观看。
根本无需灯火,光是戈身发出的光芒就不逊于夜光宝珠,道道宝光,照的房中通亮。
战戈看上去古朴简略,并没有很多花里胡哨的图案或铭文,本身也做得中规中矩,不以外形招人惊异。
除了戈身铸有“鲁阳”二字以外,戈身再无其它字迹,之余一些防滑的枝蔓纹路。
杜营把意念探入戈身之中,一股天道法则之力猛然间和杜营的意念对撞了一下,旋即又缩回戈身最深处隐藏起来。
就这一下,杜营便认出了它的身份,天道法则中的时间法则。
对,就是不久之前要杜营去天道空间寻觅捕捉的时间法则,此时就深藏在这柄战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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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的所有天道法则最开始都只有独一无二的一个。
但是随着天地演化,种种不可思议的境遇让原本完整的天道法则有不同程度的分裂和破损。(比如老聃强行撕裂一部分柔之天道法则做神器的举动,在历代道门传人手中可谓屡见不鲜,可见这是一脉多遭天道意志嫉恨的门派,可谓恶行累累。)
就是因为得来容易,所以正宗道门传人也不怎么珍视这些神器,经常流失散落于别处,给了一些无名小派崛起的机会。
但是像轩辕剑赭鞭斧盾伏羲八卦之类的神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