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拍拍徐子陵眉头,把他扶了起来,还为他扫抹身上的尘屑,十分温柔仔细。
那被他震倒地上的四个人,一动不动的仰躺地上。看来凶多吉少。
那人再露出一丝笑意,柔声适:“你叫徐子陵,是吗?”
徐子陵脑中一片空白,茫然点了点头。
后面的恶汉其中一人叫道:“朋友是那条线上的。”
那人嘴角抹出一丝冷酷的笑意,由于背着众汉,所以只有徐子陵才看到,隐隐感到
这“仗义出手”的人。并非是真正的好人。
只见他反手一抹,那些兵器到了他比一般人宽大的掌上,一点不怕刀剑锋利的边缘,
若无其事道:“本人杜伏威,各位去见阎皇时,万勿忘了。”
徐子陵脑际像响了个霹雳。
杜伏威不是江淮军的大头领,李靖的旧主吗?他刚领军攻陷历阳,令得人人逃命 。35hf。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
怎会忽然单人匹马到了这里来,不但救了自己,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胡思乱想间,杜伏威闪电后退,猛撞在后方丈多外的一名汉子身上。
那汉子立时喷血狂拋,全身爆起骨折肉裂的声音。
众恶汉这时只恨爹娘生少了两条腿,四散逃命 。35hf。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
杜伏威左手一挥,手中四件兵器脱手飞出,分别插进左方四汉的背脊,透体而入,
手段毒辣至极,也准确得教人咋舌。
徐子陵暗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放足朝城门方向奔去。
惨叫声在后方不绝于耳。
杜伏威的残忍嗜杀吓破了徐子陵的胆子。连回头一看的勇气都失去了。转眼奔进争
相出城的难民堆内,左钻右挤,不多时,到了离城的官道上。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找上寇仲,然后有那么远逃那么远,永远都再见不到那大
魔头。
蓦地耳旁响起杜伏威可怕的声音道:“小兄弟的脚程真快!”
徐子陵扭头后望,却左顾右盼,仍见不到杜伏威。
忽然发觉四周的人都骇然瞧着自己头顶处,徐子陵醒悟过来,魂飞魄散中,杜伏威
落在他背后,并给抓着了背心。
五股气流透背而入。
徐子陵先是失去了气力,接着左脚心一热,跟着右脚心一凉,竟又回复了挣扎的能
力。
杜伏威“咦”的一声,再送入真气。
寇仲把骡车驶进道旁疏林中。跳下车来。
素素骇然道:“你要到那里去?”
寇仲走近素素,先低头看了仍昏迷在素素怀内的李靖一眼,才仰头正容道:“我看
小陵都是凶多吉少的了,现在我要回去为他报仇,姐姐驱车到树林深处,待李大哥醒来
再设法逃走。”
一股脑儿将怀内的银两全掏出来,放进车内掉头便走,再不理素素的娇呼。
奔回大路时,逆着人流朝镇口方向赶去。
热泪不断淌下。
脚步愈走愈快。
四周虽满是争道的人车,却似与他全无半点关系,双方就像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没有人能明白他和徐子陵问的深挚感情。
刚闪过一辆马车,避往道旁时,一只手由树林里探了出来,把他硬扯进去。
接着整个人给挟了起来,立感浑身发软。
侧头望去,仍未有机会看清楚擒拿自己的人是何模样,只见徐子陵的大头由那人胁
下乌龟般伸了出来,正向自己连打着表示危险的眼色。
“砰砰!”
两人给扔在林边的草地上,跌得个头昏脑胀,哼哼哈哈地爬了起来。
两人环目四顾,见不到杜伏威,一声发喊,亡命奔逃。
忽然寇仲“咕咚”一声,仆倒地上。
徐子陵早冲出了十多丈,又掉头跑回来,正要扶起寇仲时,才发觉他失去了知觉。
他颓然坐倒地上。
杜伏威的腿倏地出现他眼前。
徐子陵喘着气道:“你想怎样?”
杜伏威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徐子陵一震抬起头来,见到杜伏威冰冷的脸容,拭探地问道:“我可以走了?”
杜伏威点头道:“是的!你可以走了,但只是你一个人。”
徐子陵泄气道:“我绝不会卖友求荣的。”
杜伏威蹲了下来,微笑道:“你的江湖经验太浅薄了,只一招就试出了你和寇仲的
关系。好了!现在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不准有丝毫迟疑,否则我就把你的好朋友逐
双手逐只脚捏碎,使他变成终身残废。”
徐子陵骇然道:“我说错话干他什么事?这未免太不公平吧?”
杜伏威若无其巷道:“这人世间从来就没有公平这回事,否则就不会有人做皇帝,
有些人却要做讨饭的叫化子了。你不要以为可随便乱说,待会我弄醒寇仲时,只要一对
口供,就知你是否胡言乱语。一句谎话,就挖出寇仲一只眼晴,两句谎话后,就轮到你
好朋友的手和脚。”
徐子陵听得浑身发麻,比起这人的狠辣无情,以前在扬州的所谓霸道人物,全在比
较下变成了大善心人。
杜伏威暗忖那到你这小子不听话。
他本亦不屑杀死那批追杀徐子陵的流氓恶痞,只是为了使徐子陵认定他是残忍好杀
的人,加强压力,才痛下杀手。
宇文化及追捕两人,被高丽罗剎女傅君婥救走,已是轰动江湖的事,尤其此事牵涉
到扬州宝库,更为杜伏威所关心。所以听到手下说出两人容貌,便亲身赶来,刚好见到
徐子陵等人和昏迷的李靖待要离城。
这时见把徐子陵收得贴贴伏伏,压下心中的兴奋,淡然道:“宇文化及为什么要追
你们?”
徐子陵看了寇仲一眼,泄气道:“还不是为了本鬼书!”
杜伏威故意再露上一手,表示自己非是一无所知,漫不经意道:“就是那暴君想得
到的《长生诀》了,那暴君不但残暴,还非常愚昧!长生不死!想歪他的心了。”
旋又道:“你的内家真气是谁传你的?”
只是从杜伏威的问题,就知这人大不简单。他并不循序而问,而是采取突击式的方
法,教对方难以先一步预拟好答案。
徐子陵果然楞住了,见杜伏威目闪寒光,连忙摇手道:“别!我说了!是娘教我的。”
这回轮到杜伏威愕然道:“你的娘?”
徐子陵知最后都瞒这魔王不过,叹了一口气把遇到傅君绰的过程和盘托出,说到傅
君绰死去时,两眼一红,差点丢下泪来,忘了杜伏威绝非倾诉的对象。
岂知杜伏威伸手向着寇仲眼睛,摇首道:“你在骗我!”
徐子陵大吃一惊,叫起撞天屈道:“若有一字虚言,教我不得好死。”
杜伏威并非不相信他,只是在玩手段,以套取更重要的情报。徐徐道:“你体内的
真气,与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九玄气似半点关系都没有,怎会是罗剎女传你的呢?”
徐子陵松了一口气,摆出原来如此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娘只传了我们练功的
心法,却来不及告新我们练功的方法,我们没得头绪,只好自各在《长生诀》中找了一
幅图像依着线条的指示来练。真情就是如此,你不信也没法了。”
杜伏威双目亮了起来,旋又泄气道:“这确是天下奇闻,《长生诀》原来竟是簿武
功秘籍,不过现在就算给我得到,亦没有用处。除非我肯把功力全部散去。哼!罗剎女
有向你们提到杨公宝藏吗?就算没说过都不打紧,我可把她的尸身挖出来,怎都可查到
点蛛丝马迹的。”
徐子陵骇然叫道:“你怎可以这样做?”
就在此时,他见到寇仲的手微颤了一下,显是醒了过来。
杜伏威背着寇仲,自然看不见,还好整以暇道:“那你就说出来吧!唉!入土为安,
当然不必骚扰你娘就最好了。”
徐子陵垂头叹道:“我投降了!不过你可要放过我们。杨公宝藏就在扬州城北关帝
庙内,只要把神像移开,就可以见到往宝藏去的地道了。娘正是要去取宝物,才遇上我
们。不信的话,你可以唤醒寇仲来对口供,你弄晕了他这么久,会不会有问题呢?”
杜伏威一呆道:“扬州城?这确是今人难以想象,哈!”
伸指发出一股劲风,徐子陵立时应指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子陵又醒了过来,只见寇仲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而杜伏威正
仰首望天,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寇仲叹道:“小陵!对不起,为了你的小命,我已把关帝庙的秘密说出来了。”
杜伏威暴喝道:“闭嘴!再听到你们提道三个字。我就宰了你们。”
接着长身而起道:“站起来!”
两人的心儿忐忑狂跳,不知他是否要杀人灭口。
杜伏威双目寒光闪闪,冷冷扫视了他们几遍,看得他们心中发毛,才柔声道:“你
两个小鬼头先带我去那里把《长生诀》找出来,才可回复自由。”
徐子陵叫道:“你不是说《长生诀》对你没有用处吗?”
杜伏威微笑道:“看看都是好的呢。由现在起,你们就叫我做爹,我说什么,你们
就做什么?明白吗?来!唤声爹给我听听!”
两人对望一眼,暗忖识时务者为俊杰,无奈下齐齐叫“爹”,都有认贼作父之感。
杜伏威却大感满意,哈哈一笑道:“真乖,让爹我带你们到酒馆吃饱了才起程吧!
看!天都快亮了,日出前该还可赶百余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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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章 尔虞我诈
大唐双龙传 。35hf。 经典文学(第二卷)
第二章尔虞我诈——
两人被杜伏威挟着真的跑了过百里路,天明时到了新安郡。
此郡乃长江以两一个兴旺大城。由于仍未受到战火波及,加上大批难民逃到这里避
难,更是热闹。
杜伏威两手负后,脸无表情的领先而行,也不知他会是因自己成为了人人躲避的瘟
神样貌而感到不好意思,还是以此为荣。
寇仲向徐子陵打出忍耐的眼色,趋前向杜伏威道:“爹!你不用回历阳去做大王吗?
说不定有人会趁你不在谋反呢!”
杜伏威淡淡道:“乖儿子你最好少说两句话。否则给人听到,爹就要杀人灭口了。”
寇仲吐出舌头,装作惊惶地退回徐子陵旁,耸肩低声道:“李大哥说得对,爹果然
不是得天下的料子,动不动就杀人,不懂收买人心。”
杜伏威别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锐目射出深寒的杀机,吓得寇仲再不敢说下去。
杜伏威身形本比两人要高上两寸许,加上头顶高冠,走在人堆中,更见鹤立鸡群,
非常惹人注目。
三人登上城中一所最大的酒楼,只见挤满了人,想找张桌子确是难比登天。
杜伏威扯着其中一个伙计,塞了两串铢钱到他手里去,那伙计立时不知由那里弄了
张桌子加设在靠窗台处,恭恭敬敬请他们“三父子”坐下来。
要了茶点后,杜伏威只喝了一口茶,便停下来看两人狼吞虎咽,淡淡道:“谁说我
不懂收买人心?”
寇仲低声道:“爹若懂收买人心,就不该四处拉夫,抓人入伍,弄得人见人怕。”
杜伏威不以为忤道:“小子你懂些什么。俗语有谓发财方可立品,现在爹只像仅堪
糊口的穷光蛋,一不小心就连家当都会失去。何来本钱收买人心?”
寇仲摇头晃脑道:“爹若懂收买人心,就该对孩儿们装出大英雄的模样,说些什么
救世济民的吹牛皮大话,让我两兄弟心甘情愿追随阿爹,助你去打天下,总强胜过刻下
般靠打算吓,大伤我们父子间的感情。”
徐子陵那忍得住,差点连口内美味的糕点都喷了出来,旋又见杜伏威神色不善,连
忙掩口低头。
寇仲一点不理杜伏威眼中射出的凶光,嘻嘻笑道:“爹你老人家切莫动气,忠言总
是逆耳的。那昏君之所以被称为昏君,就是不肯听逆耳的忠言。爹你若只想当个贼头,
当然没有问题,但若要以统领天下为己任,则无论怎样不愿听人批评,亦要摆出礼贤下
士,广开言路的似模样儿,人家才不会说你是另一个昏君。”
杜伏威听得呆了起来。
他自与吻颈之交辅公枯聚众为草莽,成为黑道的一方霸主。到后来率众投奔长白山
的王薄,旋又脱离王薄自立为将军,纵横江淮,未曾一败。现在连历阳都落到他手里去,
威震大下。却从未试过有人敢当面训斥他,且又说来文诌诌的,还是出自这么乳臭未干
的一个小子之口。不过听了却觉非常新鲜,尤其是他口口称爹,若为此发脾气,实是有
欠风度,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寇仲意犹未尽,边吃边道:“爹你的武功这么厉害,看来宇文化骨都非你的敌手。
在江湖上排名当在那什么“武尊”毕玄,什么“散人”宁道奇之上,连慈航静斋的尼姑
都要怕了你呢。”
看了看他的脸色,“咦”一声续道:“难道孩儿拍错了爹的马屁吗?为何脸色变得
这么鸡看?唉!横竖你得了《长生诀》后,都要杀孩儿们减口的了,怎都多忍我们一会
吧!又或点了我们的哑穴,使我们出不了声。嘻!究竟是否真有哑穴这回事呢?”
杜伏威厉目一扫,见寇仲不断提高音量,摇头苦笑道:“若你这小子想引人来救你,
就是白费心机,只有多赔上几条人命吧。”
忽地伸手由台下捏老了徐子陵的大腿,五指略一用力,后者立时痛得连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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