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策马杀了过来,登时冲散了四周的隋兵。
两人喜获脱困,兼之精疲力尽,后力难继,翻身逃进火势熊熊的草原内,闭气左绕
右行,远远离开了战场。
到倒在一处山头时,再没有奔跑的力气了。
战场的厮杀声仍潮水般阵阵传来。
寇仲叹道:“以后再不要作这种傻事了。好汉架不住人多,我们虽是不折不扣的好
汉,但对方却人多,明白了吗?”徐子陵道:“那个隋将不知是谁,恁地厉害,幸好我
们手快,否则一鑯就可要了我们的命。”寇仲冷哼道:“他算什么东西,我们打多两场,
保证可以赢他,噢!”徐子陵见他如自己般浑身都是鲜血,关心道:“有没有伤到要害?”
寇仲哂道:“伤到要害还能跑到这里吗?这种矛盾的话亏你说出口来。是了!不若我先
给你看伤口。”徐子陵道:“有什么好看?看了又怎样?幸好我们有自我疗伤的神功大
法,不如睡他娘的一觉,明天再算吧!”寇仲颓然伏到地上,不一会两人运起内息,进
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徐子陵若有所觉,睁开眼时,寇仲仍在长草丛里熟睡如死。
他伸展了四肢,这才感到身上七、八处伤口无不火辣辣地疼痛。
太阳升上了正天,四周鸟语花香,空山灵寂。昨晚的战争只像个遥远和不真实的噩
梦,若非身上处处剧痛,定会以为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厮杀事。
一队鸟儿,在似是静止了的蓝天上悠悠飞过。
在这剎那,徐子陵似像捕捉到大自然某种亘久长存的奥理,只是无法具体描述出来。
徐子陵心中一片平和,灵明清澈。
经过了昨晚不断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一战后,他感到进入了人生全新的一个阶段。所
有危险和苦难,只是磨炼和修行的必须经历和过程。
寇仲的手肘撞了他一记,低笑道:“呆头呆脑的在想什么?”徐子陵坐了起来,皱
眉看着浑身血污和满是炭屑的破衣烂裤,苦笑道:“我在想着一套干净整洁的新衣和一
顿丰富的菜肴,其它的都可以将就点。”寇仲爬了起来,左顾右盼后,颓然道:“小弟
完全失去了方向的感觉,更遑论彭城是在东或西了。怎么样?我们是否胡乱找个方位碰
运气。”徐子陵道:“为何仲少会忽然失了方寸?像彭城那种通都大邑,必有官道相连,
只要我们回到昨晚那条大路上去,遇上人便虚心上问,定可找到正确的途径。”寇仲笑
道:“说得对!走吧!”两人找条山藤随便地把长刀挂在背上,凭着记忆,往昨夜那成
了废墟的市镇走去。
狂奔了一会,至少走了七、八里,他们才放缓脚步,打量四下形势。
寇仲苦笑道:“看来我们是迷路了,否则该已见到那个墟镇。这里前不见人,后不
见村,想找个人问路都不成,咦!那是什么?”徐子陵早望到山下有烟火升起,喜道:
“不理是什么。过去一看就可分晓了。”两人奔下山去,岂知那看来不远的地方,到黄
昏时才能到达,原来是一座小村庄。
炊烟在其中一间屋子的瓦顶上袅袅升起,显是有人生火造饭。
寇仲和徐子陵却为他们担心,这区域离战场不远,若来了几个禽兽不如的隋兵,村
内的人就要大难临头了。
转眼来到村口,见到只有三十来户人家,屋舍稀落。却是悄无声息,毫无鸡鸣狗吠
的正常情景。
两人大感不妥。
寇仲道:“这条村家家户户门扉紧闭,看来村民早因战事逃往别处,那间有烟火升
起的村屋,可能是给路过的人借用来生火造饭,我们要不要去碰运气,不妥的话,拔足
就跑,凭我们的轻功,该没有问题吧!”徐子陵一拍背上长刀,哈哈笑道:“千军万马
我们都不怕了,还怕他什么娘的过路人吗?若是行商,我们就求他一碗白饭吃吃,又或
当他的临时保镖赚点盘川去找素素姐姐。”寇仲挺胸道:“我差点忘了自己是一流高手,
哈!来吧!”带头举步入村。
只见炊烟升起处,是村中最大的一座屋宇,分前后两进,还有个天井,但门窗紧闭,
透出神秘的味道,亦不闻任何声息。
寇仲大叫道:“有人吗?”连唤几声,都没有人响应。
徐子陵心中发毛,推了推寇仲道:“还是溜走算了。”寇仲哂道:“忘了自己的高
手身分吗?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人走了,却留下两碗白饭给我们呢。”来到屋前,寇
仲伸脚一撑,屋门应脚而开。
两人跨过门槛,进入厅堂,只见一应家俱器皿俱在,只是布满尘埃,墙角结了蛛网,
显是荒弃了有好一段日子。
不由心中奇怪,穿过天井,往后宅走去,才发觉屋内空无一人,只不知谁在厨房燃
点起了炉灶,形成炊烟袅袅的景象,而此时余烟已弱,快要熄灭。?
徐子陵细察地上痕迹时,寇仲的声音由后堂传来道:“小陵快来,你寻到了一半的
梦想。”徐子陵那还有闲情研究他话中含意,赶了过去,才踏入后厢的房门,迎面一片
乌云盖来,他伸手接着,竟是一套干净的麻衣。
只见一个大箱由床底拖了出来,盖子打开,寇仲掏出一堆衣物,乱撒到床上,正似
寻宝的左挑右拣。
两人兴高采烈换上新衣后,感觉焕然一新,只是饥肠辘辘,大嫌美中不足。此时天
色已暗沉下来,两人搜遍屋子,仍找不到半粒谷米和麦。
寇仲道:“凡村庄必有果林,你在这里弄干净床铺,我去采些美果充饥,这里床被
俱全,今晚我们就在此借宿一宵,明天才赶路好了。”徐子陵点头同意,分头行事。
片晌后寇仲提着只大公鸡回来道:“原来还有些家畜留下来,嘿!后面有片很大的
坟地,大半都是新坟,看来这村的人并没有离开,只是因染了疫症一类的病死了。”徐
子陵吁出一口凉气道:“那我们穿的岂非是……”寇仲把大公鸡拿到天井处置,叫道:
“至少还有一个人没死,否则谁为死去的人立坟,说不定就是那人在生火哩?”徐子陵
听得毛骨悚然,走出天井扯着寇仲,道:“不若换第二间屋吧?我去找火种!”寇仲表
面虽扮出胆大包天的样子,其实亦是心中发毛,立即全力支持徐子陵的提议,移师到另
一边一间较小的屋内去。待填饱肚子时,忽地翻起风来,两人不敢碰那些床榻,关上门
窗,就倚在墙角歇息,虽心惊胆跳,但终敌不过身体的疲累,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里,两人惊醒过来。
骇然坐起时,蹄声轰传,填满屋外的空间。
他们爬起身来,移到窗前,朝外望去。
只见一群人拥入村来,策着健马,劲装疾服,背负箭筒,模样粗犷狂野,不类中土
人士。
这批人大约有三十之众,其中一人身形特别雄伟,背负着一个约八尺长的长方形箱
子,予人感觉却是轻松自如。
到了村中,那负箱的大汉从容跃下马来,把箱子横放路心,其它人纷纷甩蹬下马。
其中一名看来是头儿的瘦高汉子仍高坐鞍上,打出搜查的手势,除那负箱巨汉外,
其它人迅速散开,分头踢门入屋。
寇徐两人见这批人无不身手矫捷,行动迅快,显都是武技强横之辈,那还记得自己
亦是武林高手,跃上横梁,躲在梁柱和瓦顶间的空隙处,倒算隐蔽安全。
下方脚步声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忍不住探头下望,
原来那些人竟将箱子放进屋里来,就放在他们下方处。这才发觉箱盖上开了十多个小孔。
四名大汉分守前后门,神态紧张。
接着又有人走入屋来,他两人忙把头缩回去,闭起口鼻呼吸,运用内息,不敢发出
些许声响。
下面的人以他们从未听过的语言急促地说话,使他们肯定了这批人乃来自中土外之
人。也更为之大惑不解。
下面的人忽然停止了说话。
寇仲和徐子陵隔了好一会后,才听到村外某处传来蹄音,益发提心吊胆,不敢露出
任何形迹声音,因为这几个外域人的听觉明显比他们高上几筹。
那些人再说了几句话,便相偕步出屋外去。
寇仲伸手在徐子陵背上写道:“箱内藏的定是人,否则何用要开气孔透气?”徐子
陵点头同意。
这时另一批人马驰入村中,听蹄音,该与前一批人人数相若。
蹄音骤止。
一把男子的声音响起道:“蒲山公麾下祖君彦,谨祝贵国始毕可汗龙体安康。”始
毕可汗就是突厥的大汗。
长笑在屋外响起道:“原来是密公麾下文武双全的祖君彦先生,未知我们大汗要求
的东西,先生有否带来了。”祖君彦从容答道:“请问这位将军,在下该对你作何称呼?”
突厥那方另一把雄壮的声音道:“人说祖君彦博闻强记,乃密公座下“俏军师”沉落雁
外最见多识广的人物,怎么连我们颜将军都认不出来呢?”祖君彦笑道:“原来是有
“双枪将”之称的颜里回将军,那么这位朋友必是“悍狮”铁雄,在下失敬了。”颜里
回冷哼道:“少说废话,东西在那里?”祖君彦淡然道:“在下想先见上小姐一面,才
可出示宝物,这是密公的吩咐,请将军见谅。”梁上的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心中一震,祖
君彦所提的小姐,是否就是素素的主子呢?因为素素正因被人袭击,才流落到江南的乡
间去的。
两人同时想到下面的大箱子。
大龙头翟让的掌上明珠就是在箱里面吗?
寇仲又在徐子陵背上写道:“伺机救人!”颜里回在外面冷笑道:“宝物到手,我
们自会放人,大汗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假若先生再不出示宝物,大龙头得回
的只会是他爱女的尸骸,一切责任全在祖先生身上。”祖君彦长笑道:“和氏璧就在祖
某背上包袱处,你们一手交人,我们一手交货,这是早说好的。如若临时变卦,这责任
该由颜将军负起才对。”寇仲和徐子陵脑际像起了个霹雳,这才知道宝物竟是名传千古
的和氏璧。
就在此时,下方异变突起。
后门像沙粒般碎飞开来,那两个守卫的突厥高手连还招都来不及,已离地拋飞,气
绝毙命。另两人惊觉时,一道黑影已飞临两人头顶,硬生生抓碎了他们的天灵盖。最骇
人处,无论是碎门,尸身落地,赤手杀人,一切都发生在无声无息中。活像正常的规律,
在这人身上完全牵扯不上。寇仲和徐子陵知道此人武功已臻化境,兼且阴柔之极,行动
又快如鬼魅。就在门碎洒地前已杀了四个守卫木箱的突厥高手。
两人脑际一片空白,再不敢看下去,连内息的运行都减慢了。
错非他们的玄功来自独一无二的《长生诀》,运行时能把引起高手警觉的呼吸、精
气和脉搏、心脏跳动等都减缓收敛至近乎死亡的境界,否则早给人发觉了。
来人武功之高,绝不会低于杜伏威。
“咿唉!”
箱盖被揭了起来。
那人一声惊呼,接着是气劲交击的巨响,然后是连串闷雷般的声音。
“轰!”
一声震耳巨响中,左方墙壁砖石激溅,竟硬生生给那来人破壁而出,发出惊天动地
的厉啸,迅速远去,声势惊人之极,整间房子都抖震了一下。
沙石射到寇徐两人身上,虽有真气护体,仍觉疼痛难忍,更可知此人内劲之强了。
两人再忍不住,又探首下望。
只见箱子已成一地碎屑,屋内的家俐亦变成碎木残片。
一个雄伟如山的男子卓立厅心,身穿宽大的黑袍,面向墙洞的方向,正凝神调息。
由他们的角度看下去,虽不能得睹他的面目,却清楚瞧到他带着个狰狞可怖的面具。
风声响起,几个人分由墙洞和前后门掠进来,吓得他们忙又缩回头去。
祖君彦的声音首先响起道:“他受伤了!”两人心中泛起难以形容的怪异荒诞感觉。
照理这个来救他大龙头小姐的,该是祖君彦的自己人才对,而那躲在箱内的神秘男子则
是他的敌人。为何祖君彦说话的语气,却似是站在那神秘男子的一方?
更意想不到的事随之而来,只听突厥高手颜里回的声音道:“翟让出道至今,今趟
尚是首次受伤,但却可使他以往辛苦经营的功业尽付东流。”铁雄冷哼道:“这就是不
识时务者的下场。”两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祖君彦已背叛了翟让和李密,串通了突厥
人来做戏。难怪突厥人能把握素素小姐的行踪,把她掳走了。
一把低沉柔和的声音道:“虽是杀他不死,但已取得理想成果,此处不宜久留,我
们依计行事好了。”祖君彦和颜里回双方人马齐声应是。
不一会下面的人走个一干二净,但两人已给吓破了胆,到天明前才敢溜下来,悄悄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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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三章 美女赌约
大唐双龙传 。35hf。 经典文学(第三卷)
第三章美女赌约——
一口气走了十多里路,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林。两人才敢停下,采摘野果充饥。
寇仲叹了一口气道:“那偷袭大龙头翟让的人肯定不是突厥人,否则就会像颜里同
等带有突厥口音,这人会是谁呢?”
徐子陵坐到他身旁,犹有余悸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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