辙。”
师妃暄若无其事道:“可以这么说。而这更是石之轩录之成卷的用意,对静斋来说则是
公然的溺战。有一天妃暄可能忽然就那么走了,但总不能置之不理。”
徐子陵听得乏语而对,更不知如何去为她分担,好半晌才道:“安隆为何想得到印卷,
对他又有甚么好处?”
此时林木已尽,两人来到罗汉堂旁的空地处,师妃暄缓缓转身,面对徐子陵,平静地
道:“安隆对石之轩,有种近乎疯狂的崇拜,数十年来从没有改变过,一直希望石之轩能一
统魔道,对他来说,以前的障碍是秀心师伯,现在的障碍则是青漩小姐。而在杨虚彦和侯希
白两人间,他选取前者,因为他认为杨虚彦会是另一个石之轩。”
徐子陵不解道:“杨虚彦既是这么一个人,李世民为何仍要重用他?”
师妃暄道:“杨虚彦是属於太子李建成一系的人马,更因杨勇和李渊的密切关系,故非
常受李渊爱宠,加上最近杨虚彦凭李渊纳董淑妮为妃一事,地位更是巩固。除非李世民要与
父兄决裂,否则对这屡建奇功,新近才把薛举剌杀的大功臣有什么办法呢?”
徐子陵皱眉道:“以前师小姐对魔门的事总是不愿谈论,现在忽然又变得言无不尽,其
中是否有甚么特别的原因?”
师妃暄微笑道:“自大巴山别后,妃暄从水路全速赶赴幽林小谷,通知青漩小姐这件
事,才晓得鲁妙子临终前曾以飞鸽传书予青漩小姐,遗书中提及很多事,对你和寇仲更是推
崇备至,其中提及你可能是天下唯一的一个,可不须学习花间或补天的魔功,亦能读通《不
死印卷》的奇材,她遂决定把印卷交给你。假若你不能及时赶来,那她就当著安隆和杨虚彦
面前把印卷毁掉,好一了百了。”
徐子陵禁不住心中涌过一阵失望,原来师妃暄现在对他另眼相看的原因,非是因她对自
己观感有变,只是因鲁妙子的遗书,又或因石青漩对他的信任,不由暗感失望,那种滋味确
不好受。
由此推之,自己真的可能对这淡雅如仙的美女生出情嗉,否则怎会因此而神伤。想到这
里,徐子陵把所有扰人的情绪压抑下去,若无其事道:“原来如此,早知小弟便不用千山万
水的赶到道理来。”
师妃暄讶道:“未能一窥印卷上所载,你不觉得可惜吗?”
徐子陵有感而发道:“得得失失,怎能介怀那么多!否则做人岂非万分痛苦。况且鲁先
生极可能错看或高估了我徐子陵,看得走火入魔时才不划算。若要学士乘武技,罗汉堂内的
五百尊塑像,无不暗含玄奥道理,大自然的鸟飞鱼落,无不可为我之师,谁还有空去参详魔
门邪人创出来的东西!”
师妃暄美目深深地凝注他,秀眸彩芒闪闪,叹道:“妃暄现在才明白鲁大师为何如此欣
赏你徐子陵啦!徐兄可知此寺的罗汉,均是依后秦圣僧鸠摩罗什亲绘的手本敬制。”
徐子陵一呆道:“鸠摩罗什是谁,名字这么古怪的。”
师妃暄肃容道:“鸠摩罗什乃天竺来中士传法有大德大智的高僧,广究大乘佛法而尤精
於般若性空的精义,武技更是超凡入圣,却从不以武学传人,只论佛法。来中土后在长安的
逍遥园从事翻译佛经的工作。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想过竟然有人能从他设计的塑像瞧出玄虚,
且非是佛门的弟子,确是异数。”
接著横他一眼道:“亏你这人还要说鲁师错看你,是否怕负上什么责任呢?”徐子陵苦
笑道:“给你说得我差点要入殿再多看两遍。唉!现在这里再用不著我这个闲人,巴盟的人
又四处为李世民寻我晦气,小弟实不宜久留,师小姐请啦!恕小弟失陪。”
以师妃暄的恬淡无求,也忍不住蹙起秀眉不悦道:“为何你一副赶著要溜的样子?你难
道看不到天下万民的苦难,即使是能避开中原战火的巴蜀,亦因外面政治形势的变化而风起
云涌。自祝玉妍、石之轩出世,一直是道消魔长之局,否则天下不该乱成这个样子。有志气
的人均应为人民办点事。”
徐子陵的苦笑更深,叹道:“有志气的是寇仲而非徐子陵,师小姐对我的期待不嫌太高
吗?”师妃暄回复平静,微笑道:“徐兄知否我因何要冒充石之轩吓安隆一跳?”
徐子陵思索道:“是不是想试探石之轩有否牵连在这件事内?假若安隆是奉石之轩的命
令行事,当然不会害怕。”
师妃暄白他一眼道:“不嚷著要走了吗?”
徐子陵尴尬道:“原来师小姐也懂得耍人。”
师妃喧轻吁一口气,柔声道:“你这人很难侍候,如若徐兄不介意,可否让妃暄作个小
东道,请你尝试成都著名的地道斋菜,青漩小姐尚有些东西要交托你哩!”
徐子陵皱眉道:“师小姐不用为我浪费宝贵的时间,只要告诉我何处可见到石小姐,小
弟自行寻去便成。”
师妃暄像瞧通看透他般,樱唇角逸出一丝微仅可察的笑意,漫不经意地油然道:“又来
哩!此地一别,不知何日再有相见之期,陪妃暄多一阵子也不成吗!”
师妃暄尚是首次对他软语相求,想起连毁掉她的和氏璧人家都不计较,心中一软,只好
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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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卷 第十二章 纵论天下
第十二章纵论天下
数股浓烟在远方江岸旁的山头冒起,直冲霄汉。
自昨晚黎明前,急行近三十里的江淮军,在杜伏威亲自指挥 。aikanxs。 第一时间更新下,对沈纶的营地发动猛
攻,但可惜是他同时把泊在军营之旁大江上的十多艘战舰以火箭焚毁,寇仲在江上伏击沈纶
退兵的大计登时落空。
居高望远,沈纶的主寨尚未失陷,被毁的只是外围哨寨,喊杀声随风送到众人耳内。陈
长林双目厉芒电闪,显因沈纶被袭大感快意。
卜天志凑到寇仲耳畔低声道:“照我看沈纶怎都会防上杜伏威有这一手,所以表面看似
杜伏威占尽上风,但沈纶虽有损失却未伤根本,暂不用仓皇撤退。唉!即使走他也会从陆路
走,想走水路巳无可用的船只。”
他虽没有明言,但等若指出若要伏击沈纶,在现在的形势变化中,根本是不可行的。寇
仲也感到泄气,只好安慰他道:“沈纶那是老杜对手,可能很快崩溃。”
另一边的陈长林目不转睛的紧盯战场的形势发展,摇头道:“沈纶有谋有勇,论气魄和
经验虽及不上杜伏威,兵力更是远落其后,但立寨处却是利守不利攻,兼之是养精蓄锐,起
始时虽被攻个措手不及,但转瞬站稳阵脚。
我猜沈纶固是损失颇重,但杜伏威亦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忽然撤退的号角声响起。
寇仲苦笑道:“长林兄果是料事如神,老杜要退兵哩!”陈长林叹一口气,苦笑道:
“假设沈纶派兵追击杜伏威后撤的军队,那我们今趟的伏击行动只有取消;如若沈纶连循例
的追击也无法办到,则我们仍有一线机会。”
寇仲心中暗赞。
陈长林不但是个情深义重的好汉,且公私分明,绝不会因私人恩怨而要大家陪他冒险。
相互比较,自己更倾向於感情用事。
半个时辰后,洛其飞赶回来报告战场上的最新情况,沈纶果然派兵追击后撤的江淮军,
却被杜伏威亲自指挥 。aikanxs。 第一时间更新的护后军击退。
陈长林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并没有因此失望,微笑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沈纶
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少就横行霸道,渔肉乡里,从没受过甚么挫折。今趟我们教他
落个灰头土脸,损兵折将而返,日后还要穷於应付李子通的报复,我已感到非常痛快。以后
怕还没收拾他父子的机会吗?”
寇仲从隐藏的草丛中长身而起道:“长林兄乃天性豁达的英雄好汉,趁现在沈纶、杜伏
威和李子通三方均是自顾不暇,正是各走各路的最佳时刻。
我在岭南兜个转后,便要和陵少会合共赴关中,彭梁等地的大本营,就要辛苦诸位
哩!”
众人齐声答应,土气昂扬得像刚打败了沈纶。
成都的大街小巷满布昨夜狂欢的痕迹,爆竹的破屑碎纸、花灯的残骸,随处可见。街道
上行人疏落,与昨夜人山人海的情景,几疑是两处不同的地方。
可以想像一夜尽欢后,人们都拖著疲倦的身体,回家登床作其元龙高卧。
街上店铺十之有九没有开门做生意,当徐子陵怀疑师妃暄要请客的斋馆是否营业时,这
扮成书生模样的美女领他来到城西设於果园坊内的斋店,出乎意外的正打开大门款待客人。
师妃喧显然非是首次光顾,店东亲来招呼,秦公子前秦公子后的,尊敬有礼。
徐子陵表示对斋菜全不在行后,师妃暄随即点了几个小菜,亲自为他斟上香茗,使他受
宠若惊,想不到能有与她同台午膳的荣幸。
偌大的斋馆,只有他们这台客人,清静舒适。
无论在甚么情况下,师妃暄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恬淡自然的动人模样。
闲聊两句后,师妃暄感激地道:“幸亏得徐兄告知石之轩的另一个身份,否则到现在我
们仍不知一手颠覆大隋的裴矩就是石之轩,亦只有他能如此深藏不露,教人全然寻不到蛛丝
马迹。”
徐子陵不解地道:“他一个人真可发挥这么大的破坏力吗。”
师妃暄道:“问题是他深得杨广宠信,尢其是裴矩乃隋室最熟悉西域事务的人,其他大
臣根本欠缺提议的资格。”
顿了顿,续道:“例如在大业十年七月,当时身为右光禄大夫的裴矩被任命为'护北蕃
军事',他立即向杨广进言,指出突厥的始毕可汗势力日增,必须设计削弱,并提出以隋朝
的宗室女嫁给始毕之弟叱吉没,并封他为南面可汗,以分化突厥当权的宗族。结果叱吉没不
敢接受婚事和封号,还向始毕和盘托出,始毕知道后,自对杨尘明生怨愍,突厥与隋的交恶;
就是从这时开始。”
徐子陵听得头皮发麻道:“若论心计,恐怕没多少人是石之轩的对手,最厉害是他还似
对杨广忠心一片,处处为大隋设想的模样。”
师妃暄叹道:“一计未成,他又另出一计,裴矩再向扬广力陈突厥人最易被人离间,现
在疏远朝廷,非关婚嫁封号之事,而是有个来自西方叫史蜀胡悉的人在挑拨离间,如能诱斩
此人,突厥自会重归隋廷怀抱。杨广在不明事实下,答应了他。裴矩遂以利厚的贸易为诱
饵,把史蜀胡悉骗到马邑杀害,事后又让始毕知道,从此突厥再不向隋廷朝贡。”
再喟然道:“杨广乃历代帝皇中把家当败得最快的皇帝,大秦虽也历两帝而终,但在始
皇治世时,天下早巳民怨沸腾,不像杨广继位时仍值盛世。现在想来,皆因裴矩揣摩到杨广
好大喜功,意图扬威域外,令四夷归服的心态。在诱杀史蜀胡悉后,杨广还以为收服了突
厥,北巡边塞,始毕得到秘密消息后,亲率数万精骑南下突袭杨广的队伍,迫得杨广要避入
雁门避难。雁门郡四十一座城,被始毕攻占三十九座,杨广差点送命。经此一役,突厥人再
不肯臣服,还生出东进之心。罪魁祸首便是石之轩。”
徐子陵道:“说不定正是石之轩使人暗中通知始毕,教他领兵来袭。唉!
我真不明白,这样把突厥引狼入室,对石之轩有甚么好处。”
师妃暄平和地道:“这正是思想之争的祸害。令人可置民族大义於不顾,对人民的痛苦
视若无睹。祸患的根源来自魔门至高无上的秘典《天魔策》十卷,策中不但载有《天魔
秘》、《道心种魔大法》等诸般深不可测的绝学,还详论宇宙和生命的奥义,认为人性本
恶,毁灭和黑暗才是宇宙最具威力的力量。
起始时只属一种学说,到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学。无论在政治上或武林间,正统宗
派均乘机对魔门穷追猛打,魔门杰出弟子遂各分别携卷避祸,演变成今天两派六道的局面。
石之轩要统一魔道,就是要把《天魔策》重归於一。仇恨就是那样种下的,现在谁都难以改
变。”
徐子陵皱眉道:“但这仍不足以解释石之轩为何要把突厥引进中原来呀?”
师妃暄解释道:“魔门已非常年的魔门,其中经历过多次变化,在汉武时先与被排斥的
诸家结合,到张骞通西域,又接受外来文化与宗教的影响,强调以武力去清除异己,到魏晋
时期,魔门中人积极往西植基发展,石之轩和祝玉妍均有胡人血统。所以我们的民族大义,
对他们是丝毫不起作用。”
徐子陵长长吁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若非师小姐娓娓道来,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明
白魔门的人在搞甚么诡道。”
此时斋菜来了,热腾腾香气四溢的放到桌面上,色香味俱全。徐子陵见她浅尝两箸后,
便放下筷箸,自己却在放怀大嚼,吃个不亦乐乎,不好意思的道:“是否我的吃相太难看,
弄得你没有胃口?”
师妃暄含笑摇头,道:“这些斋菜均经多重工序精制而成,味道太浓,反不及青瓜白菜
见真味,与你无关。刚才吃上两口已是破例,而且你的吃相与你的人那样,自然真致,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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