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睛同时亮起来。
寇仲沉声道:“你是否提议该往西行到朱的老巢冠军城去呢?”
徐子陵点头道:“从冠军到洛阳和从襄阳上洛阳并没有多大分别,这叫置之死地而后
生,只有这样才可避过直接或间接与李家有关系的眼线,且今敌人猜不到我们的目的地是洛
阳。”
寇仲双日杀机一闪道:“说不定我们曾藉此把康鞘利和李元吉干掉,那就更为理想。”
突利道:“千万不要忽略赵德言,我深信他正从某处赶来与康鞘利会合。且由於康鞘利
与安隆暗通消息,两头鹰儿亦未必能在空中相遇。”
徐子陵微笑道:“假若现下两头猎鹰均在寻找我们的影,而我们则笔直朝冠军城跑过
去,会有甚么情况出现?”
寇仲跳起来道:“何不试试看。”
三人居高下,汉水从西北蜿而来,在崖峡下滔滔不绝地流过。星月下一艘中型两桅风
帆,正逆流北上。他们沿汉水赶近二十里路后,这还是第一艘趁黑兼程赶路的船。
船上只桅顶处挂有一盏风灯,透出一股隐秘的味儿。只要是走江湖的人,可从而推之驾
船者必是会家子,故能凭夜眼在黑夜操舟。
突利道:“两位猜猜这艘船有多少成机会是载着我们的敌人?”
寇仲道:“至少有一半机会,不若我们故意在岸上现身.看看他们的反应,最好船上是
云帅方面的人,那我们就领他们去和元吉老兄亲热亲热。”
徐子陵仰观夜空,目光来回搜索数过后,通:“若云帅在船上,那他该尚未放出猎鹰,
仲少的提议可以考虑。”
现在他们是惟恐到李元吉不追来,故不怕暴露行。
突利笑道:“仲少的办法总是妙想天开,来!我们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三人坐言起行,奔下高崖,直血走至岸旁低洼处。
风帆缓缓逆流驶至。
“”!
寇仲拔出井中月。借天上明月的色光反照往来船去。
出三人意料之外,风帆竟往他们立处靠泊过来,气氛立时拉紧,难道船上竟有敌人的主
力高手,否则怎敢这么向他们摆明正面硬撼的格局。
三人头皮发麻,不知该硬挺下去还是立即开溜,船上人影绰绰处传来娇呼道:“见到你
真好:”三人为之愕然,定神往愈来愈接近的帆船瞧去,终认出是天魁派的应羽,吕瑕等一
众师兄妹,暗忖又会这么巧的?应羽叫道:“三位要到那里去,可否让我们送你们一程。”
三人心中一阵感动,对方明知他们惹上的敌人非同小可,仍这么古道热肠,实是非常难
得。
寇仲应道:“贤师兄妹请继续上路,不必理会我们,我们以因江左相逢,大家又一场相
识,才打个招呼吧!”
吕瑕兴奋的挥手囔道:“先上船再说吧!我们在汉南等了你们半晚,不知多么焦急失
哩!见到你们真好。”
徐子陵坦然道:“诸位还是莫要沾惹我们为妙,否则恐有不测之祸。如若今趟我们能避
过大祸,他日定有相逢之时。”
此时风帆离岸不足一丈,双方均可清楚瞧见对方,以应羽为首的天魁派弟子人人露出崇
慕的神色,挥手告别。三人片刻离开江岸,沿汉水西浜急赶百馀里路,直至天色大白,三人
再支持不下去,才觅地休息,分头采集野果充饥。
两个时辰后,三人调息完毕,继续赶路,平原已尽,他们此刻早远离汉水,前方横亘奇
峰布列的山脉,连绵不绝。无可选择下,他们凭藉轻功攀山过岭,到抵达其中一处峰顶时,
只见远山起伏,云海苍茫,像到了个奇异的世界里。
三人已忘掉穷追不舍的追兵,甚至忘掉为何要到这里来,驻足极目四,舍不得据然离
去。
突利忽然满怀感触的迅:“人生最痛苦的事,究竟是甚么!惫长风拂至,三人衣袂飘飞
拂向,状若天神,似能在任何一刻乘风踏云的离开凡世。
寇仲淡淡道:“胜无常胜。败无常败,痛苦与否,在一念之闲。”
,徐子陵道:“仲少这番话充满深刻的感触,可见与李元吉的交手,使你在思想上更趋
成熟。”寇仲愕然道:“你是否我肚内的蛔虫,因为找说这番话前,真的突然想起与李元吉
之战,当时我有十足把握可在数招之内取他小命,结果却是差点栽在他手里。世事无常,莫
过於此。”突利大讶道:“想不到真正的寇仲会是这般谦虚坦白,因为你的而且确在占尽优
势的情况下抽身退走,没有人可作异议。”寇仲得意笑道:“我本就是个虚怀若谷的人,但
人与人间总有误解,天下问只有陵少才摸得清我的底子。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把李元
吉引进朱的势力范围内,好狠狠痛揍他一顿。”徐子陵微笑道:“可汗认为人生最痛苦的事
是甚么呢?”
突利正思索寇仲的话,闻言道:“小弟只因想到将来不知与两位是敌是友,心中感到莫
名的痛苦,故有感而发。”
寇仲大讶道:“可汗回突厥后大可袖手不过问中土之事,大家岂非可相安无事,河水不
犯井水,免去这番烦恼?”
突利脸上阴霾密布,沉声道:“问题是以小弟目下的实力,仍与颉利有段距离,故必须
借助外力以抗衡其势。而眼前的唯一选择,却是李世民而非少帅,故心中矛盾。唉!我从来
不是这么坦白的人,但受两位豪情侠义所感,竟有不吐不快之慨。”
徐子陵点头道:“这表示可汗真的把我们当作肝胆相照的朋友。”
突利眼中射出浓烈的感情,语气却平静无波,轻叹道:“不是朋友,而是血肉相连、同
生共死的好兄弟,否则以找一向只讲功利手段的作风,怎会感到痛苦矛盾得要命。”
寇仲哈哈一笑,来到两人中间,分别搭上两人肩头,仰蓝天豪气狂涌的朗声道:“有可
汗此言,一切足矣。无论将来如何发展,总之眼前这一刻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天!我
的娘!这头究竟是云帅还是康鞘利养的扁毛畜牲?”
两人抬头去,一个黑点正在高空盘旋飞舞,画出一圈又一圈曼妙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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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卷 第六章 仗义出手
第六章仗义出手
徐子陵油然道:“这是云帅的猎鹰。”
寇仲骇然道:“我只看到一个小黑点,而你竟能看清楚鹰身的长相吗?”
突利道:“陵少是从鹰儿飞行的方式习惯,辨识此鹰谁属。养鹰的人都有这种本领,不
过像陵少般这么以看过数遍便分辨得来,包保全突厥没有人肯相信。”
寇仲颓然道:“陵少的判断当然不会错,我们是否太幸运哩!竟把李元吉一方的人甩
掉。”
突利大讶道:“看来你是衷心亟盼的希李元吉赶上来再拚命,少帅有必胜的把握吗?”
寇仲一对虎目精芒大盛,微笑道:“我刚说过胜败无常,难以逆料,怎敢夸言必胜。我
们少时有位白老夫子常教导我们孔孟之道,说甚么学而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李元吉令我
晓得自己的不足处在甚么地,如此对手,难求难得,所以找才会渴与他再战一场。”
徐子陵微笑道:“少帅大可放心,有安隆这穿针引线的人在暗中弄鬼,必教你心想事
成,不成亦不行。”
三人言笑晏晏,像对被云帅跟上来的事亳不放在心上。
突利迎着拂脸狂吹的山风深吸一囗气,道:“云帅亦算是非常本事,竟可在隔别一日一
夜后,这么快追上我们。”
寇仲笑道:“他是动了真火,务雪前耻。照我看,他该是孤身一人追来,其他人都远远
给他抛在后方。若非他比我们谁都溜走得更快,真想掉头去杀他一个落花流水。眼下却须找
个人烟稠密的地方去躲他娘的一躲,好进行我们的反击大计。”
徐子陵淡淡道:“你对山川地理的知识这么丰富,请告诉我前路该如何走法?”
寇仲遥指飘浮於脚下安海西北端尽处,满有信心的道:“我们朝这方向走,撞上一道由
西流来的大河,就该是朝水。朝水北浜有个大城叫顺阳,顺阳北二百里就是朱的老巢,座落
湍水之南的冠军。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索性直闯朱的大本营,闹他一个天翻地
覆,两位老兄意下如何?”
突利大笑道:“我会为李元吉古的处境感到为难,他的实力虽远胜我们,但却一直给我
们牵着鼻子走。”
他已习惯寇仲的说话方式,天翻地覆只是稍经夸大的言辞,并非真要凭三人之力,去冠
军朱的虎须。
徐子陵道:“抵达顺阳后,我们最好改变外貌,扮作另一身份,若鹰儿纯凭外表认人,
我们将大有机曾骗过它。”
寇仲笑道:“那恐怕要扮成佝驼背的老人家,至紧要改变走路的方式,否则纵使变成个
小黑点,也瞒不过它那对马眼。”
大笑声中,三人攀山朝西北方向赶去。
个许时辰后,三人离开山区,果如寇仲所说的,一道大河从西而来,却不见舟船来往,
只有三艘渔舟在撒网捕渔,对岸林木间隐见村落。
寇仲在天空搜索片刻后,道:“鹰儿不儿啦!”
突利逍:“若论气息悠长,它怎及得上我们,怕是飞回云帅旁休息进食了。”
寇仲喜道:“不趁此时渡河,更待何时。”
三人奋起全力,高速掠至岸旁,选取河道较窄处,再借抛入河中的粗树枝之助,轻轻松
松渡过阔达十多丈的河面。
避入岸旁丛林密处,突利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小弟有另一个提议,少帅勿要介意。”
寇仲哑然失笑道:“可汗若有更好的提议,小弟欢迎还来不及,怎会介意。”
徐子陵莞尔道:“可汗是因你刚才自地埋知识丰富,才对应否表现出比你在这方面更在
行而感到犹豫。唉!爱吹牛皮的小子。”
突利欣然笑道:“那我不客气啦!坦白说,若想潜入冠军,到南阳会比到顺阳有利
些。”
寇仲欲言又止,徐子陵耍他道:“是否想问南阳在那里呢?”
寇仲苦笑道:“不要把我看得那么差劲行吗?我对朱的领地非是没有野心,所以曾下过
苦功。南阳在冠军下游处,顺流而下一天可至,只因南阳乃朱势力范围内最兴旺富庶的大城
市,尤过冠军,这种地方人多眼杂,所以我才不选择它吧!”
突利讶道:“我还以为少帅忽略了南阳,原来另有想法。不过南阳内有一个我突厥方面
的族人,在该地大做羊皮生意,所以我们或可利用他,布局对付康鞘利和李元吉。”
寇仲乘机解窘下台,大力一拍突利肩头笑道:“何不早说,我们立即动身,请可汗带
路。”
最后一句,终露出狐狸尾巴。
徐子陵一把按着两人道:“看!”
长空上猎鹰画空飞来,绕了一个大圈,西飞去。
三人你眼我眼。
寇仲首先醒悟道:“老扁毛定因刚才被山上云海山峰所蔽,失去我们的行。这就更精,
康鞘利若跟到这边来,必带李元吉去投靠在南阳做大生意的族人,我们将可由明转暗,教训
一下欺压我们的恶人。”
三人均有满天阴霾尽去的开朗,小心翼翼的往北潜去。
冠军、南阳分别位於湍水西浜及南浜,一上一下,唇齿相依,控制着广大山区与湍水上
下游的交通,地理位置十分险要,只要其中一城被攻下,另一城势难独善其身。
南阳的经济之所以比冠军更兴旺,皆因自古以来都是商贸的转运中心,众多官道的枢
钮,乃附近数百里内最大的驿站,也是迦楼罗国冠军之外最重要的军事重镇。
南阳城墙四周环连,门关节楼,坚固雄伟,城墙以砖石严实包砌而成,沿内墙是供兵员
迅速调动的驰道,道旁树木葱,紧靠城北的是汹涌的湍水,经引水道围绕外墙成为护城河。
城中里繁盛,房舍鳞次栉比,呈方城十字街形制,北而则因浜江而不规整。临街民居均
用拱出挑檐廊,屋檐起翘,楼窗镂花,别具特色。沿江北街一带是商业集中地,商店摊布满
街道两旁,人马往来不绝。
天刚破晓,扮作渔民的寇仲、徐子陵和突利从城北码头处登岸,缴税进城,离开大街,
专往横冲窄巷。,寇仲大讶道:“人说朱凶残暴虐,其辖地甚至发生人吃人的惨事,但这城
市却丝毫反映不到这情况,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突利道:“道理很简单,因为真正控制造大城的,并非朱,而是由南阳三派四帮一会组
成的联合政府管治,只是要每月向朱进贡,朱便不冉管南阳的内务。”
徐子陵和寇仲均感愕然。
突利道:“这是朱自己一手做成的,由於镇压剥削过度,三年前南阳的帮会门派曾联同
城民向他奋起反抗,把迦樱罗兵逐出城外,朱领兵来攻,却久攻不下,只好接受现实,与三
派四帮一会订下这么一个协议。事实上这么做对朱有利无害,皆因朱国库三分一的收入来自
南阳。亦只有通过南阳,朱才能购入大批必需品,因为谁都不愿和朱这轻信寡诺的人做生
意。”
,寇伸大感兴趣道:“竟有此事,朱慨是不守信诺的人,怎肯甘心接受这奇耻大辱?
7”突利道:“他当然不会甘心,所以千百计分化二派四帮一会的团结,不过由这些门派帮
会推出来主持大局的杨镇不但德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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