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所有人包括他古鲁那列的两个兄弟在内,全体呆若木鸡,没有人在敢动弹。
跋锋寒左手持亡月弓,右手油然地把另一枝箭矢上弦,道:“谁敢动半个指头,我
跋锋寒下一个目标就选他。”
此话一出,更是没半个人敢稍为移动,情景怪异至极点。
剩下的双煞交换个颜色,忽然分向左右横闪,且卑鄙得利用己方之人的身体作挡箭
牌,全力逃窜。
跋锋寒嘴角飘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持弓一动不动。
寇仲却出乎所有敌人意料之外的还刀入鞘,以迅疾无伦的手法取出灭日弓,以跋锋
寒发明的独门手法施劲开弓,冷喝道:“陵少!箭!”
箭矢从徐子陵手上投出,寇仲看也不看探手一把接着,架在弦上。
此时两煞窜离敌阵,一人腾身翻往一所屋宅的瓦顶,另一贴墙往最接近的小巷闪进
去。
眼看两人即要摆脱弓矢的威胁,两张弓同时张满,劲箭离弦而去。
在众敌头皮发麻下,两箭贯背而入,带起两蓬血雨。一煞足尖刚触屋顶,往后仰坠,
掉回地上,另一煞仍保持冲势,窜进横巷后才仆倒地上,无一幸免。
寇仲哈哈一笑,收回灭日弓,向扶着室韦大汉的敌人喝道:“还要动手吗?”
众汉仍是呆若木鸡。
徐子陵笑道:“寇仲你该说突厥话哩!他们怎听得懂。”
寇仲一拍额头,失笑摇头,掉头走回椅子去,坐下道:“都由老跋你来应付。”
跋锋寒缓缓收弓,道:“你们侮辱我跋锋寒的朋友,今晚本难善罢,不过既杀三人,
我的气消了点,找个人过来说话吧!”
整条大街行人绝迹,静如鬼域。
对方走出一个室韦大汉,样子比受伤的室韦长得稍为顺眼点,来到三人身前,两手
合什举至额际,躬身一揖,道:“我们不晓得是跋锋寒亲临致有冒犯,请你恕罪。”
跋锋寒跨下石台,踏足街上,来到对方身前,低声道:“黑水三煞到统万来干什么,
勿要骗我,否则追遍大草原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那人完全被跋锋寒的延伸气势慑服,垂头避开目光道:“他们想从伊吾人手上抢一
颗宝石,未及商议,他们就给你杀死,我知的就是这么多。”
跋锋寒道:“是否刻下正扎营城外的伊吾人。”
那人点头道:“真是他们。”
跋锋寒挥手道:“滚吧!记得把尸体带走。”
众汉如获皇恩大赦,抬尸急逃,瞬间走个一干二净。
跋锋寒回到两人中间坐下,笑道“痛快痛快!得此亡月神弓,就算面对千军万马,
我亦一无所惧!”
寇仲道:“我们最好补充些箭矢,若射光了,空有神弓亦用武无地。”
跋锋寒道:“这个容易,明早让我问清楚在这里谁打的箭最著名,要多少买多少。”
寇仲伸个懒腰,欣然道:“坐在这里别有风味,我们索性将就点在这里打一晚坐,
明天由陵少用他的鼻子四处嗅嗅,看能否嗅到石之轩的骚味。”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你是否一直嫉忌我对舍利的感应呢?”
寇仲苦笑道:“你的感应似乎颇有局限,否则怎会到现在才晓得。”
跋锋寒一拍寇仲肩膊,微笑道:“很多东西是与生俱来,无法强求。”
“咿呀!”
旁边的门张开,一张黝黑蓬乱着胡子的老人脸孔探将出来,以汉语道:“三位英雄
若不嫌寒舍简陋,欢迎进来。”
寇仲讶道:“老丈是什么人,汉语说得著名好?”
老人道:“老夫叫成真,本是奚族人,移居这里从事打铁不经不觉二十多年,由于
娘亲是汉人,故通汉语。黑水三煞恶名昭着,今晚得三位为世除害,统万的人会非常感
激。”
跋锋寒道:“奚族现在的阿会氏是否苏支?”
成真点头道:“跋爷见多识广,我们的阿会氏正是苏支大俟斤。”
寇仲道:“什么是阿会氏?”
成真解释道:“我们奚族共分辱纥王、莫贺弗、契个、木昆和室得五部。各部酋称
俟斤,由阿会氏任群长。唉!我们和契丹本同出东胡,现在却势如水火。三位该未进晚
膳,不若把马儿牵进来,让我成真一家可稍尽地主之谊。”
三人欣然答应,峰回路转,忽然间住宿饮食的问题迎刃而解,对在旷野荒漠流浪的
人来说,有瓦遮头份外珍贵——
提交者:Rocki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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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卷 第六章 邪王再现
大唐双龙传 。35hf。 经典文学(第39卷)
第六章邪王再现——
跨过门槛,三人彷佛进入另一天地,成真那从街上看去毫不起眼的屋宅,事实上占
地颇广,首先是以夯土为墙、土坯起卷式屋顶的打铁工场,制马刀为主,工具设备一应
俱存,于此可窥见统万城打铁业的兴盛。
成真见寇仲和徐子陵趣味盎然的审视土坯平顶屋的质料架构,道:“这种夯土在这
里非常普遍,取之不竭,黏性特强,容易脱水成型,最大优点是隔热性能良好,冬暖夏
凉。”
两人很想问赫连勃勃是否每起一屋,不是杀起屋的匠人就是杀测试墙身坚固度的兵
士,不过想起此问将会大煞风景,只好按下不提。
跋锋寒随手取起一把制成的马刀,问道:“铁料是否从附近采回来的?”
成真答道:“铁料主要由黑水部的铁弗由供应,所以在这里干打铁的,都要看他的
指示行事。”
穿过工场的后门,是天井院落,上盖天棚,种植葡萄,下开水井,充满生活的气息。
接着是内进的起居室、墙面用木模压印图案花纹,墙挂毛毯作装饰,铺苇席,设地
炕、灶台,土墙置壁龛,外挂色彩华丽的帷帘,对寇仲和徐子陵来说,充满异国的情调。
最后是膳厨、马厩、茅厕、窖藏、客舍等附属建筑。
成真发妻早逝,有五子两女,孙子成群,女儿早出嫁,五子中三子娶妻,仍依俗例
住在父亲家中,继承父业。
对他们这三个客人都非常热情,招呼周到,充分表现出塞外民族的好客作风。
一顿晚膳在热闹的气氛下进行,出席者只限家内成年的男性,宾主尽欢。
席间寇仲和徐子陵大开耳界,听到不少有关塞外诸族的奇风异俗。
例如奚族的婚娶习俗,在征得双方家长同意后,新婿先把新娘“偷”走,之后新郎
与新娘同到女家生活,到新娘怀孕,夫妇才回归男家。寇仲以他日趋圆熟的突厥话问跋
锋寒道:“你们突厥人有否这偷新娘的风俗?”
跋锋寒道:“我们比较像你们汉人,即请人做媒向女方亲,议定需若干牲畜为聘礼。”
成真的大儿子木克忽生感触,叹道:“我们之所以不远千里的迁到统万来,正是要
躲避你突厥人,不愿被掳去作奴隶。”
跋锋寒讶道:“统万虽非突厥直接管辖的属土,但仍在东突厥的势力范围内,恐仍
非乐土。”
成真道:“突利和颉利作风不同,突利对领地内各民族一向宽容,不像颉利般动辄
抢掠掳劫,而统万处于突利的领地内,所以各民族都能和平相处,少有大规模的冲突。”
木克接口道:“所以统万的人都希望突利能击退颉利,不过突利现在的处境颇为不
妙,一边是颉利实力比他雄厚的大军压境,另一边则是栗末的立国,令他左右受敌,形
势于他不利,我们只能求地神保佑他。”
跋锋寒沉默下去。
徐子陵糊涂起来,问道:“在这广阔无际的草原旷漠之地,九成以上是逐水草而居
的游牧民族,如何厘定国界或领地?”
成真答道:“有实力的民族,各自占据随季候转移的大小牧场,以河湖为分界线,
弱小的民族若要共享牧场,须按人口向牧场的主子进贡,像统万每年都要向突利献上兵
器箭矢,等若缴税。”
寇仲抓头道:“草原这么大,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如何分出胜负?”
跋锋寒道:“大草原的战争与你们中土的攻城掠地战大不相同,打的是杀人和抢掠
的消耗战。例如在你们大隋仁寿年间,突厥的阿勿思力俟南侵当时归附隋室的启民可汗,
一次就抢走牲畜二十余万头,令启民可汗无力反击,而对方则势力骤盛,继续其杀人放
火行径,当然不在话下。在突厥,只有死在战场上的人才受尊重,还可在墓地旁立石为
记,生前一人者立一石,有些人立石以千百块计。”
木克道:“还有是掳走别族的年轻男女为奴隶,迫他们从事生产,以支持战争。”
徐子陵苦笑道:“这样以战养战,不要也罢!难怪颉利每次寇边,除杀人放火外,
还大量掠夺我们汉人子女,原来是这种草原消耗战的延续。”
寇仲沉声道:“这恰是颉利的不足处,善攻掠而不善守成,故才要倚赖汉人走狗为
他们打头阵。”
跋锋寒道:“现在有赵德言作颉利的军师,情况有可能改变过来,所以若颉利击垮
突利,不但大草原各民族首当其冲,苦不堪言,你们汉人亦将永无宁日。”
成真举杯道:“夜啦!明天我们再聊过。”
三人被安置在后宅的客舍住宿,其布上有如一个泥土制成的平顶帐幕,席地安寝,
他们仍未有睡意,坐地挨墙说话。
寇仲道:“我们该怎办呢?在这里困等祝妖妇的消息,不知要苦待至何时。”
跋锋寒道:“我们就以三日为限,等不到祝妖妇的话,立即动程去找马吉,说不定
仍来得及。”
寇仲道:“真奇怪,石之轩既到过赫连堡,为何对统万却过门不入。更令人难解的
是他该荒野逃窜,而不应到像统万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来。”
跋锋寒道:“唯一的解释是石之轩摆脱不掉祝妖妇的纠缠,所以回头反噬,甚至曾
和祝妖妇交手。祝妖妇因独力不足以缠死他作与敌偕亡之举,被迫向我们低声下气求援。”
寇仲见徐子陵一言不发,往他瞧去道:“陵少是否再有感应?”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锋寒兄猜得不错,石之轩终失去耐性,决意全力反击。”
两人大讶,问他凭什么如此肯定。
徐子陵虎目闪闪生辉,道:“早前晚宴和你们刚才说话时,我先后两次感应到舍利
的邪气,虽似有如无,却非常清晰。”
跋锋寒大喜道:“就凭陵少的超常灵觉,我们今晚把他挖出来腰斩了事。”
徐子陵摇头道:“我找不到他,因为舍利并不在他身上,先前晚膳时的感应,我还
以为是错觉,至适才始敢肯定。”
两人恍然。
石之轩因把舍利随身携带多时,不知不觉间染上舍利的死邪之气,故虽把舍利另藏
秘处,身染的邪气仍使徐子陵生出感应,更由此判断他将要进行反击。
两次潜到近处,摆明是想踩清楚形势后再对他们施行突袭。
跋锋寒伸个懒腰,笑道:“睡吧!”
两人会意,吹熄羊皮灯,倒头装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在寂静的暗黑里,三人调息运气,蓄势以待。
石之轩若要出手,必选此夜,因三人长途跋涉后身疲力累,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特
别睡得熟。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睡在中间的徐子陵在被下推两人,表示再次感应到石之轩身带
的舍利邪气。
三人把身体的状况保持不变,因为任何改变,包括呼吸、心跳至乎脉博跃动的进度,
会惹起石之轩的惊觉。
对一般人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但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实乃当今塞内外最出
类拔萃的后起之秀,自然轻易就能办到。
他们没有听到半丝声息,纯凭高手的直觉,清晰无误的掌握到石之轩从膳房的平顶
闪落地面,迫近至向着马厩一方院落的漏窗外,瞥上一眼,即转身靠墙背贴而立。
三人把杂念全排出脑海心湖之外,万里通明地静待事态发展。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
石之轩究竟会用哪种手段对他对付他们?
石之轩刹那后立在客舍的木门外,即使非是亲眼目睹,三人仍强烈感到他迅如鬼魅
的骇人速度。
幻魔身法,果是不同凡响。
在他的全盛时期,不死印法配合幻魔身法,天下根本没有人能奈何他。
四大圣僧力足胜他,偏是没法把他制服留下。
如今他们能够办到吗?石之轩无声无息地一掌拍在门上。
坚厚的木门像一张弹指即破的薄纸般脆弱得不受力地化成漫室碎片,这魔门最可怕
的高手右手同时掷出三把匕首,电射往三人颈项的咽喉要害,狠辣至极点。
三张薄被旋风般扬起,卷向匕首。
石之轩浑体剧震,显示他对三人的早有预备非常震惊,他不退反进,一个旋身,嵌
往跋锋寒和徐子陵以内力振起的两张薄被间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暗黑里,井中月在寇仲手上亮起来,从他的角度瞧去,视线
遭被遮挡,故看不到石之轩,更难施以猛击,不由暗呼厉害,但仍人随刀走,井中月有
若灵蛇似的弯弯地击往薄被后的超级高手。
徐子陵和跋锋寒自知已给这高明得不能再高明的劲敌抢占先手,暗叹一声,分往左
右移开。
徐子陵两手鲜花盛放般变化出千百种的印法,令人完全掌握不到他的意图,亦难以
厘定最佳的进击方法,构成完美的防守。
跋锋寒稍退即进,斩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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