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欣然道:“世民望可于国宴前,请你们到蜗居打个转,让少帅、子陵和锋寒
与贱内和劣儿见个面。”
寇仲不解道:“现在整座长安城内的人都在怀疑我和你私下勾结,瓜田李下,这样
往还不怕更添别人疑心吗?”
李世民微笑道:“这是如晦想出来的妙策,正因我还要不避嫌疑的笼络少帅,反表
示我们间清清白白。对吗?”
寇仲恍然道:“明白哩!这招叫负负得正。”
李世民道:“你们到凌烟阁见傅采林时,父皇召我们到议政厅开紧急会议,与会者
除太于、齐王外,尚有淮安王、裴寂、封德舞、萧颐和宇文伤,本意是要从我口中问出
与你们协议达成的经过和宋缺的取态,最后却演变为太子和齐王对我的责难和质询。幸
好父皇对你们确有倚仗之心,所以裴寂和宇文伤都不敢插话。”
寇仲皱眉道:“尹祖文是否在场?”
李世民摇头道:“他尚未有参与的资格。”
寇仲微笑道:“你有否揭建成的疮疤,看他如何解释东宫的火器大爆炸?”
李世民叹道:“我想得要命,却知时地均不适合,父皇亦知我和太子、齐王间势如
水火,下令若任何人蓄意挑衅,惹是生非,他必严情不贷。”
寇仲欣然道:“这是好消息,至少我们今晚不用杀出太极宫去。”
李世民哑然失笑道:“父皇确有与你们联手退敌的心意,会议后还嘱我在晚宴前,
提早领少帅到御书房谈话,然后共赴晚宴。”
寇仲吃一惊道:“不会是个陷阱吧?”
李世民道:“要对付少帅、子陵和锋寒,不是单凭一批高手可以办得到的,必须调
动兵马,重重布防,即使如此,仍没有人可有十足把握。上趟围剿石之轩是最佳前例,
父皇岂敢再轻易犯险。且一旦失手下让少帅突围而去,父皇将招天下唾骂鄙视,一失再
失,如何团结一致应付颉利的入侵?少帅不用多虑。”
寇仲点头道:“秦王之言有理,不过据我所得的各方消息,令尊确有杀我的决心,
只不过会耐心待至联军撤退。”
李世民脸上现出凝重神色,道:“父皇因少帅和我的关系,日下确站往太子的一方,
所以我们要应付的不但是太子和齐王,还有父皇,否则将功亏一篑。”
寇仲心中暗叹,要在长安城内对付势力庞大、兼有突厥人至或高丽人撑腰的建成、
元古已非易事,即使成功,如李渊发动反击,他们龙活离长安的机会仍是渺茫。
沉声问道:“联系重臣大将方面的进展如何?”
李世民苦笑道:“淮安王不敢轻举妄动,故可说是尚无寸进。”
寇仲道:“不冒点险怎行?”
李世民道:“我同意淮安王的谨慎,在现今的情势下,我们须营造一种形势,令所
有人明白中土未来的福祉全系于我们和少帅的同心协力上,而太子则与突厥人一鼻孔出
气,一心置少帅和世民于死地。直到在二者间只能选择其一的形势下,我们的游说始会
生得奇效。”
寇仲道:“你确比我思虑缜密,这想法非常正确。好吧!先让我们来个招摇过市,
增加建成、元古对我们的疑心,若他们忍不住先来犯我,我们便成功哩!”
跋锋寒和徐子陵现身平台,朝他们走过来。
寇仲笑道:“为何不见我的嫂夫人呢?”
徐子陵欣然向李世民打招呼,与跋锋寒来到两人跟前,道:“她留在玉鹤庸较适合,
秦王来早哩!”
李世民道:“时间无多,我们漫行边说。”
李渊将寇仲迎入御书房的外厅堂,分宾主坐好后,内侍奉上香茗。
寇仲装出初到贵境的样儿,随口赞叹厅堂的布置和陈列的珍玩,事实上他是旧地重
游,还在内进李渊的办公室生过他的龙椅,把玩过龙玺。
夕阳从西窗透入,今厅堂充盈着日夜替换韶光流逝的气氛。
李渊向垂手恭立一旁的韦公公道:“所有人给朕退下。”
韦公公大惑愕然,当然不敢违令,只好率领众太监退往御书房外。
寇仲现出江湖气,竖起拇指往面门而坐的李渊赞道:“阀主仍是宝刀未老,胆气过
人,令小子更有信心,可联手驱赶入侵的外敌。”
李渊从容笑道:“少帅总令我生出重返江湖的感觉,不满少帅,这感觉使我既感新
鲜又是无比刺激。没有旁人骚扰,我们可畅所欲言,不用有任何顾忌。”
寇仲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关主信寇仲吗?”
李渊道:“观其行,听其言,知其人,一直以来,我都在留意少帅你这个人,若不
信任你,少帅今天怎会坐在这里?不过人归人,事归事,在天下一统的大前题下,影响
形势发展的因素错综复杂,牵连广泛,往往令人身不由己。李渊想先问一个问题,以宋
缺我行我素的一贯作风,怎会容少帅有此西来之举?”
寇仲微笑道:“关主对宋缺高傲的评语,指的当是他老人家坚持南人正统的信念。
关主既肯直言,我也不用瞒骗阀主。唉!我下此决定前,曾经过心内一番挣扎,最后决
定接受妃暄的提议,一半是因子陵,另一半却是为自己。”
李渊饶有兴趣的道:“愿闻其详。”
寇仲晓得这席对话关系到他和李渊问的盟议,即使李渊一心杀他,若对答得宜,也
可稳住李渊,令他待至击退或吓退塞外联军后始动手,最关键是自己能否使李渊相信他
的诚意。
微一沉吟,道:“子陵那一半原因,阀主理该明白,子陵一向悲天悯人,从不把个
人得失放在眼内,当他明白中土大祸当头,而联手共拒外敌是唯一选择,自是义不容辞。
至于我那另一半原因,说出来肯定关主不会相信,为的只是博一位美人的欢心,正如侯
小子希白说的,做一件可令她忘记我以往所有过失的骄人壮举,让她晓得我寇仲非是权
欲薰心,失去良知之徒。”
李渊大感愕然,皱眉道:“竟有这样一个原因,确大出乎我意料之外,更希望少帅
告知详情。”
寇仲心中暗叹,自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因他明白李渊的为人。若听这番话的
人是建成或元古,肯定不起任何作用,更不会贸然相信。偏是李渊这多情种于,会比任
何人对此场主共鸣。事实上他并没有说谎,只不过瞒去要捧李世民登位这最重要的一着。
寇仲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实在一言难尽。关主今早说的话命中我的要害,为
了男儿霸业,我虽与宋家二小姐订有婚约,却从没关心她心内的想法和对我的期望,致
误会丛生,爱恨难解。而惟有这与阀主共抗外敌,消弭中土大祸的壮举,始可令她回心
转意,明白我寇仲是怎样的一个人。”
李渊听得糊涂起来,不解道:“我仍是不明白,此事怎可令她回心转意。”
寇仲压低声音道:“因为她一直反对我未来岳父出兵岭南,更热切期待中土能回复
统一和平,息止一切纷争。”
李渊呆望他片晌,沉声道:“那她有否因少帅长安之行回心转意?”
寇仲欣然把“采薇采薇”之事眉飞色舞的和盘托上,由于此为寇仲萦绕心头的得意
事,故说来情词并茂,听得李渊不住点头,逐渐露出信而不疑的神色。
最后寇仲发自真心的道:“自决定创立男儿不朽之业以来,没有一刻我比现在更轻
松快乐。这是我的秘密,希望关主肯为我守秘。”
李渊缓缓道:“可是宋缺怎会点头答应?换过我是他,会趁外族入侵关中之际,大
举进攻洛阳,在战略上这是最明智的做法。”
寇仲从容道:“若北方元气大伤,边塞城池尽成废瓦残垣,纵使洛阳落入我少帅军
手上,日后如何收拾残局?而在可见的将来,我们将活在突厥人不住破坏的可怕局面中。
颉利今趟是有备而来,他们最擅长是以战养战的消耗战,他愈强我愈弱,关主一方固是
受尽摧残,我少帅和宋家联军南人北战,长期离乡别井亦呈不利,此消彼长下,加上像
梁师都之徒助约为虐,一旦萧铣、林士弘之辈死灰复燃,天下将重陷当年五胡乱华的恶
劣情况。在天下万民福祉的大前题下,你我合则有利,分则必损无益,我和宋阀主均是
别无选择。”
李渊动容道:“少帅是如此向宋缺痛陈利害吗?”
寇仲沉声道:“宋缺比任何人更清楚把握到现今形势,若非实情如斯,任我舌粲莲
花,仍是无法说动他分毫。”
李渊皱眉苦思片晌,道:“对于以颉利金狼军为首的塞外联军,少帅有何应付之
法?”
寇仲心中苦笑,暗忖一天你老人家坐在唐主的宝座上,少帅和唐军绝无衷诚合作的
可能,皆因互相顾忌,唯一的办法是李渊换上李世民,两方联手,交由自己全权指挥 。aikanxs。 第一时间更新,
此仗始有把握。
这想法当然不能宣诸于口,通:“这方面要看阀主的意思,最理想莫如你我组成联
军,若颉利真如所料长驱直进,深入我境来犯长安,我们可以大河天险,借水师舰队的
优势,硬阻他于黄河之北。”
李渊沉声道:“此事仍须从长计议。若我们结成联盟,我在没有他顾之忧下,说不
定颉利会知难而退。”
寇仲心中暗叹,李渊在魔门和建成、元吉影响下,始终对他顾忌极深,没法在应付
外敌上作出最有效的部署。这亦是为何必须把李世民扶上帝座的原因。
因道:“这当然最理想,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为应付颉利大举来犯,我会于
梁都集结大军,只须关主点头,可以关主同意的方式马上来攘,阀主勿要因我方兵员调
动致生出误会。”
李渊吁出一口气道:“少帅是怎样的一个人,李渊清楚明白。便让我们先御外侮,
然后再解决你我问的问题。”
寇仲知目的已达,至少令李渊暂缓杀他之心,压低声音道:“不瞒阀主,我在子陵
影响下,对战事深感厌倦,更不愿因一己之私,令中土和平统一无望。唯一的问题是如
何应付我未来岳丈对我的期望?不过此非无法克服的死结,一切可以商量。”
李渊动容道:“少帅这番话可是当真的?”
寇仲道:“若有一字虚言,教我天诛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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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卷 第七章 优势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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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优势尽失——
在掖庭宫南园的石亭内,徐子陵和跋锋寒立在一道小桥上,倚栏默观在桥底穿流的
人工溪水,静待赴晚宴的时刻。
跋锋寒瞧徐子陵两眼后,奇道:“子陵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否因师妃暄的离
开?”
徐子陵叹一口气道:“知道妃暄返回静斋,又见过青璇,于返回兴庆宫途上,我的
脑筋似忽然回复清明,想到以前很多没有想过或没作过深思的事,心中很不舒服。”
跋锋寒苦笑道:“给你说得我心寒起来,说清楚些吧!”
徐子陵道:“上趟我们到长安来,我因追踪安隆碰上石之轩,他误以为我们的来意
是要刺杀李世民,还提出要我们助他对付赵德言,当时我的直觉清楚掌握到他确有此误
会。可是当我们与他闹翻后,他在下手欲杀我前,却有另一番说话,表示早看破我们的
图谋,以乱我心神,其时我并不在意,现在回想起来,确感大不妥当。”
跋锋寒不解道:“你因何忽然想起此事?”
徐子陵道:“全因妃暄能安然离开,照道理婠婠天魔大法已成,没任何理由肯错过
挫败妃暄的机会,她们不用分出生死,分出胜败婠婠已可达到目标。”
跋锋寒色变道:“此点确很有问题。”
徐子陵道:“婠婠瞒着我们暗访石之轩,更令我心中生疑。石之轩出言戳破我们上
趟到长安来的目的,不是猜出来的,而是婠婠告诉他的,石之轩只是事后扮作聪明而
已!”
跋锋寒听得眉头大皱,了解到事态的严重。
徐子陵道:“我还记起一事,婠婠得闻祝后辞世,曾到我的房间内哭哭啼啼,牵动
我对她的怜意后,玩手段令我助成她的天魔大法,此事在我脑海中记忆犹新。”
跋锋寒剧震道:“子陵是指她对你们现在的示好,只是一种手段,其实是不怀好意,
那怎办好?她清楚晓得我们所有秘密,包括杨公宝库在内。”
徐子陵颓然道:“我和寇仲都有一个毛病,是想法天真,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好说
话。”
跋锋寒摇头道:“你们不是想法天真,而是常以已度人,这可以说是优点,也可以
是缺点,要看对方的人品和动机。”
徐子陵道:“我刚才俯视桥下流水,想到物有物性,人的性格亦如是。婠婠从少受
祝玉妍熏陶,魔门的使命是无以上之的神圣任务,怎会忽然改变过来。祝玉妍便曾诈作
与我们合作,事实她却是想我们陪她一起与石之轩同归于尽。”
跋锋寒道:“若子陵所料不差,那比李渊要在今晚杀我们更今人头痛。而我们唯一
的凭藉,再不复存。”
徐子陵道:“希望我是过虑,不过婠婠口口声声说另有光大魔门的计划,使我疑惑
丛生。不论她那一套计划是什么,只要我和寇仲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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