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儒雅不会武功,没法用内力来抵御毒性,中了毒,本应该比上官逍更严重才是。可事情偏偏却截然相反,到了逍遥洞后,才半盏茶的时间,上官逍浑身极热,一股纯阳的真气从足底涌泉穴直向头顶百会穴冲了上来,顿时昏迷了过去。
茶清香见了,立刻诊脉,发现上官逍外热内寒,表里不一,正是阳虚之症,又见上官逍腰间别着的折扇,心里思索到:难道此人练过锁阳扇法?
上官遥问道:“茶教主,这是怎么回事?”
茶清香反问道:“你兄弟二人,有没有见过采花大盗花前月?”
上官遥道:“不瞒茶教主,花前月正是家师。”
茶清香道:“那就对了,你大哥正是练了他的‘锁阳扇法’,又因为昨日得遇阴补,本应该是正常的。但因为中了杨向天发明的‘阳毒暗器’,又因为他体内锁阳真气自行抵御,自导致阳气聚合,产生此不良效果,连我的解药也没法治本!”
上官遥道:“茶教主的意思是,还要继续阴补吗?”
茶清香道:“那杨向天师徒,所用暗器之毒虽明为阳毒,此毒可以致使人体外部看起来极热成阳,但,实际上是让人外热内寒,表里不一,严格的说,那暗器应该叫‘阳虚暗器’才对。”
上官遥急道:“既不能阴补,也不能阳补吗?”
茶清香道:“上官二哥不知道,上官大哥现在外表纯阳,内体则纯阴,阳补治其内体则损其外表,阴补治其外表则损其内体。”
上官遥更急了,道:“那该如何是好!”
茶清香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调节其体表里协调,阴阳平衡,可又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上官大哥的真气是逆行的,按理说只有纯阴之症才会至下而上,而一般难见纯阳之症,普通温病一般都是阴阳失调,表里不一,同时五脏六腑相互比较之下,阴阳也失调,发病过程一般都为至上而下,这里却是纯阳之气,反其道而行。”
上官遥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周大小姐周芳儿也急道:“求求茶姐姐,救救我夫君!”
茶清香道:“此毒为杨向天自己研发,我虽身为五毒教主,却也无十分的把握!而且还需经上官二哥同意才行哪!”
上官遥道:“非常时期,不同意也得同意,就这样吧!”
周芳儿也急忙道:“还是请茶姐姐试试吧,救救我夫君!”
张氏也接忙道:“救救我的好女婿,求茶教主了!”
众人也都跟着各自劝求了一番。
茶清香道:“要救也不难,不过必须费了上官大哥的内功,这样恐怕……!”
上官遥道:“这是为何?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茶清香道:“只有先废除锁阳神功的纯阳真气,才能使逆行的筋脉停止运行,同时可以放出些毒血来,但这个过程必须要有一个施针的高手才能做得到!”
周芳儿急问道:“难道茶姐姐,你不行吗?”
茶清香道:“虽然江湖中用毒的高手同时也是医者,但比起真正的神医,还是有区别的,他们用针多为救人,入针把握的十分到位,我们练针多为施毒,只要能准确的打入穴道即可,此次废除内功需要将银针准确插入头顶百会穴一分三毫,难度巨大。”
上官遥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问道:“柳神医的传人可以吗?”
茶清香道:“就算可以,但时间也不多了!”
上官遥道:“她就在这洞的上层,应该正在帮忙李鹤研制聚温瓶。”
茶清香道:“甚好!快快请下来!”
上官遥三步当作两步,找到了柳云燕等人,众人听明情况后,都一起下来了。
柳云燕听明茶清香的意思后,将一颗银针准确的按要求插入到上官逍头顶的百会穴,并经过多次提插撵转之后,只见一股“青烟”从上官逍的头顶冒了出来,接着黑红色的毒血喷了出来,把那银针直接弹高了数丈,还射下了一只刚好飞过的不知名的鸟儿,那鸟儿落地后,李路白拾起鸟尸,惊奇的发现,那银针不见了,原来那银针从鸟儿的下巴穿过,再从它的头顶穿出去了。吃了一惊道:“好厉害的真气!真是危险,幸好没有伤到人!”
接下来,众人接连看过了那只鸟尸,连小萧何李鹤都无不惊奇,道:“此等力道,真乃非常,平生恐怕仅此一见!”
张天柱道:“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也不曾见过!”
那两名脚夫等不会武功的人,惊奇程度就更不言而喻了。
上官逍头顶的污血喷尽,接着鲜血依然不止。茶清香道:“甚好,赶快在拿两支针,同时分别插入上官大哥的两足底的涌泉穴,必须也要一分三毫。”
柳云燕照做,将银针插入,经过几次提插撵转后,上官逍的足底慢慢流出些毒血,头顶鲜血也自动缓缓止住了。
柳云燕自幼跟随在神医女侠身边,却从未见过如此疗法,惊奇地道:“这位姐姐的医术,就是连婆婆也不及!”
茶清香道:“没办法,此症只能用非常的方法治疗,但上官大哥,还未醒来,不知能否成功?”
正在茶清香说话的时候,上官遥醒来了。柳云燕立刻给他把脉,接道:“上官哥哥,此时脉相往来艰涩,如轻刀刮竹,滞涩不滑利,为涩脉,一定是刚废除内功的时候所致,必须找到鹤阳的马场当归为他滋补。”(注:鹤阳,今云南省鹤庆县,本书所写的时代叫谋统,大约在清末才叫鹤阳,本书中“鹤阳”一词为文学借用。)
上官遥道:“那还得跑一趟?”
柳云燕道:“原来绝世谷还有些,不知道是否让那把大火烧了?”
上官逍道:“我立刻去看看,如果烧了,我直接跑到马场去找上一些来。”
上官逍此时因刚排除大量的毒血,又废了武功,有气无力地道:“娘子,我怕是不行了,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请各位能否回避一下!”
众人纷纷按他的要求回避去了,上官逍把自己原来的经历,真实身份以及刚遇周芳儿那天的事情原委,全部告诉了周芳儿。
周芳儿当然难以接受自己的未婚夫原本竟然是个采花贼,激动地道:“我恨你,我真的恨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上官逍道:“我现在告诉娘子,就是因为,我恐怕不行了,不能在骗下去,本来我想在成婚以后在慢慢的向娘子解释,但恐怕来不及了!我现在不敢奢求娘子原谅,但请娘子在我死后,不要记恨于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周芳儿道:“我恨你!你要我如何是好?”
上官逍道:“娘子,我对不起你,但我从第一眼看清你的样貌,就已经迷恋上你了,本来有个心愿,就是以后洗手,不干那龌蹉的事情了,只想对娘子一人好,与娘子过些平静的生活,但现在看来,恐怕是不可能了!”
周芳儿听到上官逍如此说来,有些触动,但也依然不能接受这现实的打击,哭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我恨你,但却已经离不开你了,我心里的滋味,你又怎能体会得到?你这个天杀的淫贼,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上官逍激动地流着泪道:“娘子的心情,我能理解,换做我,也难以接受,娘子若是嫌弃我,可以另寻他路,就当我自作自受!”
上官逍因为激动过度,咳嗽几声,接着大口的吐出了些暗淡的血。
周芳儿见了,心疼起来,骂道:“你这天杀的淫贼,现在都这样了,还这样没有良心,让我另寻他路,难道你忘了,我早已经是你的人了,传出去后,还有人会要我吗?”
上官逍哭道:“能与娘子相惜,是我一生最快乐的事情,但是恐怕我真的不行了,再说,我真的也配不上娘子!”
周芳儿哭着骂道:“你这淫贼,好没良心,要了我,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上官逍道:“因为,我在临死前,要让娘子知道真相,我不能死后还欺瞒着娘子,就算娘子恨我,我也得说出来!”
周芳儿道:“我是恨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这淫贼,老天为什么让我偏偏遇到的是你?难道这真是上天注定的吗?”
此时,上官逍因为连续说话,越发虚弱了,口中连续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来。边吐边咳还边道:“娘……娘子,……娘……”
他话未说完,周芳儿拿出自己的丝巾,心疼地为他擦拭唇角,急道:“淫贼!淫贼你怎么样了,可不要吓我!你若死了,我怎么办?”
接着大声叫道:“茶姐姐,柳姐姐,快来,救救我夫君!”
众人听闻,一起赶来,茶清香见上官逍吐的是鲜血,大喜道:“鲜血,是鲜血,不是污血,毒已经排出了!”众人听闻茶清香的话,皆高兴了许多。只有周芳儿依然急道:“夫君刚才咳嗽,吐血!急死人了!”
柳云燕道:“没事了,咳嗽是因为上官哥哥的肺部在排出剩下的余毒,吐血是因为上官哥哥此时大伤过后,脾失统摄,乏力心悸气短,腹胀便溏,此血虽是鲜血,血色却也暗淡,正是因为如此。”
随后柳云燕再次给上官逍把脉,发现其手冰凉,在原来的涩脉中隐隐夹杂着了些细脉,接道:“上官哥哥此时脉象细涩,阴阳两虚,气血虚弱,必定需要安静调养。”
接着柳云燕让上官逍张口,发现其舌暗,证实了这一点。接道:“请各位千万不要让上官哥哥激动,特别是激怒他,以免并发肝血上胃,造成七情之伤,吐血难止,那就不好办了!”
周芳儿听后,心疼地道:“夫君这都是为了我,我以后都不与夫君斗气了,要好好的照顾夫君!”
上官逍见周芳儿能理解自己,大喜,不觉心口隐隐作痛,单手抚住胸前,气短无力。柳云燕见了,道:“上官哥哥,心包一经上有余毒未清。”随后立即为他中冲穴、内关穴和水沟穴分别施针。收针之后发现几滴暗淡的毒血从指间的中冲穴流了出来。
柳云燕道:“上官哥哥主要的毒均已排除,其他余毒均可用施针加火罐清除,现在请大家回避,只请上官嫂嫂(周芳儿)和茶姐姐留下来帮忙。”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治疗,上官逍体内的余毒已经全部清除,只是气血两虚。柳云燕对周芳儿道:“在经过几日的调理,上官哥哥即可痊愈,但在调养期间千万不要让他激动。
茶清香道:“我夫君同样中了此毒,只是他不会内功,暂时还没有发作,劳烦柳妹妹帮忙!”
柳云燕道:“此毒乃为阳虚之毒,中毒之人如果所练之内功为纯阳,必将表实外阳,里虚内阳,表里同时实其阴,促使阴阳颠倒,逼出体内聚阳之气,导致经脉快速逆行而亡;若练的是纯阴内功,则会实其阴,虚其阳,导致阴胜阳虚,阴阳严重失调而亡;最严重的是练过阴阳并举之内功的人,此等人若是中了此毒,病理结构就更复杂。不过不会内功之人,反倒可以避开药性与内力的作用,只要用合适的解毒药驱毒,在用汤药调理即可。”
茶清香道:“多谢柳妹妹指导,想不到柳妹妹对用毒解毒之道居然也如此精通!”
柳云燕道:“其实天下的毒者与医者,本来就是一家,茶姐姐的疗毒方法,不也可以看出,茶姐姐在医术上的造诣,不是也同样的高超吗?若不是使用茶姐姐教授的方法,把上官哥哥从阎王殿拉了回来,妹妹后面岂能有办法继续救护呢?”
随后柳云燕,写出了一个方子,递与周芳儿,周芳儿接过药方一看,上边写道:“附子三钱,肉桂二钱,熟地五钱,山药三钱,山萸肉三钱,茯苓三钱,泽泻三钱,党参四钱,当归三钱,枇杷一钱,颠独活二钱。”(住:钱,古时候的重量单位,即一钱约等于现在的五克,十钱等于一两。)
周芳儿急道:“若是下去买,我一定出不了那密林,若是挖,又不知道哪里有,也不识得样子!”
茶清香接过一看,道:“此方甚妙,只是这计量似乎有些不妥!”
柳云燕道:“茶姐姐觉得计量有些偏大,对吗?这只是根据上官哥哥的情况而定的,绝对没事的!”
茶清香道:“如果把那枇杷和颠独活这两种止咳药,换成半夏与贝母,岂不是上好的毒药,今日柳妹妹又提醒了我,制毒也可以如此。”(注:中医药理学中,半夏、贝母正与乌头相反,此方中的附子,正是乌头类的其中一种。中医配伍中的“十八反”中就说道:“半蒌贝蔹芨攻乌”,就是说半夏、瓜蒌、贝母、白蔹、白芨与乌头均为相反。关于这些中医常识,非医学专业的朋友们如果感兴趣,可以查阅相关资料。)
柳云燕道:“茶姐姐不愧为用毒高手,整天就想些坏主意,我们医者费尽心思救人,你们毒者却钻头觅缝弄些毒剂!”
茶清香道:“职业所需,没有办法,其实毒与医,均为双刃剑,关键是用在何处?如何用?”
柳云燕听到此,大喜道:“有理!茶姐姐说得有道理;像五毒老怪那等败类,毒者应当发挥其长处,以毒攻毒,而对于普通人,医者就要尽其所能的去帮助!”
茶清香道:“妹妹说的,不无道理,可这天下的人,千奇百怪,又怎能说得清楚呢?”
柳云燕道:“不说了,先去看看姐姐的书生夫君吧!”
两人到了白儒雅面前,柳云燕给白儒雅把脉后,道:“书生哥哥,毒以解除,想必茶姐姐已经给他用过解药,现脉象为阳虚,只需用附子和干姜,水煮服用即可。若能服用些人参或者当归更好。”
就在此时,上官遥回来了,欣喜地道:“我在绝世谷找到了这些药材,没有让火烧过,但却不知道如何用法,本来还要跑马场一趟,但想到也许这里边,可能会有马场当归,就先送回来了。”
柳云燕接过上官遥手中的大包裹,又请上官遥找来几个小簸簸(注:小簸簸,簸箕中的一种,可到本书第十一回中看详解。)和一些盘子,碟子,将那大包裹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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