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紫霞道:“当然是如何逃走。”
程思静道:“不错,人在这个时候,一般都想这个问题,而此人又是个好大喜功的狂徒,他一定急着回去把我等参与了此事的事告诉卞不成。”
汪雅竹道:“程大侠哩意思是要给他一个逃走的机会,而且还要做得像,然后派人跟踪他。”
程思静道:“不错,刚才,看守他的兄弟,一人是垛手高亮,一人是家丁罗明,这两人办事认真,武功也有些成就,那喽啰是如何也跑不了的,越是跑不了,他就越想逃。只要此时,我在换上两个兄弟上去,到了半夜,就让他中计。”
谢无崖道:“计谋倒是好,可换上去的人,必需要装得像才行。”
程思静道:“这个不妨,程某这里正有这样的人才,胡二,你去安排,把庄洋和花绍换上,夜里枯燥,再给他们准备些点心,别忘了给他们添上一大坛子酒。”
谢无崖抹了抹胡子,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程大侠真是高明呢?”
程思静道:“不怕几位笑话,庄洋和花绍是我帮里最不成器的两个家伙,平日里就好喝酒划拳,经常醉死梦生,不过这件事情,要他们办,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汪雅竹道:“古人说哩好噻,‘天生我才必有用’,没想到这样哩人,也有可用之处。”话音刚落,众人皆笑。
果然,庄、花二人换去看守曾如耗,虽不是十分的明白大马锅头如今为何与往常不同,把此事交与他们来办,但能得到大马锅头的看重,开始也不敢马虎,只是吃了些点心,那酒却也不敢沾,可三更刚刚过后,这夜深沉的寂寞,又是初秋时节,而今夜又是一个不晴之夜,屋外已经狂风呼起,就算那秋雨不来,这人的口鼻也已经在吞云吐雾了!约莫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花邵终于熬不住了,道:“哎,兄弟,这天冷得难受哪,你我兄弟二人替换着,去添些衣服,如何?”
庄洋道:“我们刚进帮里不久,又不曾立得一功半劳,来报答大马锅头的收留之恩,如今大马锅头把此事交与你我兄弟来办,不可大意呀!”
花邵道:“兄弟说得是,这也冷得太难受了,你人胖,还耐得住冷,可我不行哪!”
庄洋打了一个喷嚏,道:“也罢,兄弟,你先去添了,我再去,添好就来,不可耽搁。”
花邵道:“兄弟说的是什么话,你我兄弟,难道我还不知道你也冷着吗?”
庄洋道:“兄弟,说的是什么话?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关重大,得谨慎些才是。”
这两人按计划添了衣服,这寒气才略减了些,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这天气越发冷了,窗外银光皑皑,仿佛又把黑夜拉回了白昼,把屋内都照亮了半边,这云南驿一带,气候温和,下雪更是几十年难遇,而现下的窗外,已经是鹅毛纷纷而下,这两人如何耐得这般清冷?庄洋推窗一看,这地上,树上屋顶上全都已经盖上了厚厚的白棉被,抖淋磕战的欣喜地叫道:“兄弟,太好了!太好了!快来看,下雪了!下雪了!”
花邵道:“知道了,这么冷,还有心情看雪,还是快去弄些碳火来,暖和暖和吧。”
庄洋道:“那好,我守着,你去找些炭火来。”
花邵道:“好吧,你可得看牢了。”他脚刚跨出门去,一阵寒风泼来,更是透骨,花邵回头瞅了庄洋一眼,慢慢地将腿收了回来,道:“太冷了,这能出去吗?”
庄洋道:“勤脚快手懒眼睛,忍一忍就过去了,还不快去,记着把门拉上。”
花邵道:“也好,你可得守牢了。”
庄洋道:“此贼已经点过了穴道,放心吧!”
花邵又一次迈出脚去,刚走出门几步,又是一阵风迎面泼来,他畏缩着身体返摸了回来,道:“还是不去了,这外边也太冷了。”
庄洋道:“兄弟,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懒了,不就是有一点冷吗?”
曾如耗全身被点了穴道,已是动弹不得,更是越发冷得难耐,鼻门前两条白蛇都已经爬出来了,冰凉冰凉的,又是瘙痒,却又动掸不得,骂道:“你两个该死的龌龊鬼,要出便出,不出就把门关上,***,难道你们是狗变的吗?”
花邵顺手带上了门,上去就给他一巴掌,骂道:“***,你鬼喊嘶辣叫的,叫个鸟,吵得老子心烦。”接着又是一巴掌。
曾如耗怒了,骂道:“***,老子今天算是中邪了,遇到你两个龌龊的邋遢鬼,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花邵又给了他一耳光,接着笑道:“你也算虎吗?”接着对庄洋笑道:“兄弟,他说他是虎!”
庄洋道:“笑话,即使我们是犬,他也算不得是虎,真是笑死人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土贼。”
花邵道:“对,兄弟,就算……,唉!不对呀,兄弟,你怎么把我们说成了狗呢?”
曾如耗听到庄洋的话,本来只是偷笑,现在又听花邵把话说穿了,便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庄洋怒了,上去举起巴掌,正要打,却又突然止住了,道:“算了,既然大马锅头仁慈,连捆都免了,只是点了你的穴道,我也得效仿效仿他,就先饶过你这条肮脏的赖皮狗。”
花邵道:“就是,若不是我家大马锅头仁慈,我们得效仿效仿他,今天非宰了你不可,反正你的小命也不长了,还怕脏了我们的手。”
曾如耗被骂,不怒,反而笑了,道:“就你们这等鼠辈,也敢与程思静比,想不到程家大马帮名声赫赫,里边也有你们这等粪草。”
花邵道:“你敢骂老子,看你骂的!”上去又是一记耳光。
曾如耗怒道:“小杂种,你給老子记住了,老子今天背时,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是你大马帮奈何不得老子,你们等着瞧。”
花邵一听,鬼火绿了,冲上去又是几巴掌,骂道:“土贼,***,你现在连狗都不如,还敢骂老子。”接着将手掌一捏,举着拳头便要打。庄洋赶紧拉住了他,道:“兄弟,你又何必与这只狗计较呢?传出去难免叫人家笑话我大马帮欺负狗。还‘虎落平阳被犬欺,’真是笑话,我看你是掉毛的大象不如鼠。”
花邵道:“对,掉毛的大象不如鼠,哎不,兄弟,你这话说得不对呀,应该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呀,可他也不是凤凰,我们也不是鸡呀,对吧?”
他们这样一说,曾如耗再次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花邵道:“有什么好笑的,我看你笑!”上去又是一巴掌。
庄洋道:“算了,兄弟,你和这等人计较些什么?”
花邵道:“算了,懒得和他计较,哎,兄弟,刚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庄洋道:“什么问题,我怎么不记得?”
花邵道:“兄弟,你就别装了,刚才你说……”
他话未说完,庄洋插话道:“哦,是那个问题吗?是我口误,行了吧?不说这个了,你还是先去拿点炭火来暖和暖和吧?”
花邵道:“那好吧。”接着他再次推门,可腿刚伸了出去,一阵风便迎面灌了进来,他赶紧缩了回来,把门用腿带上。道:“哎,兄第,我看还是算了,这外边实在不是人能出去的。”
庄洋道:“兄弟,不是我说你,做事怎么如此没有干劲呢?还不快去?”
花邵笑了笑,道:“我是没有干劲,哎,兄弟,我说,你怎么不去呢?”
庄洋道:“得了,得了,我去,我去,懒得和你争。”说罢,他推门出去,可刚走出了几步,打了一个寒颤,又缩了回来,道:“唉,兄弟,确实很冷,算了,还是不去了。”
花邵道:“那怎么办,我两兄弟难道要忍着这寒冷到天亮吗?”
庄洋道:“兄弟,这找炭火的主意可是你出的,你说呢?”
花邵道:“哎,兄弟,你这话是如何说的,好像这找来了炭火,只是我一个人享受似的,唉,算了,我们都别去了,那就随便吃口酒暖暖身子吧?”
庄洋道:“这怎么可以呢,我可不想酒后误事。”
花邵道:“兄弟,你不吃就算了,我可是抵不住了,先吃上一口再说。”紧接着,他直接提起酒罐子,开了封,连盅子都免了,将酒罐子凑到嘴边,直接就是咕噜一大口。喝罢,倒吸了口气,道:“好酒哪,好味道。”接着不自觉得又是一大口。
花邵开封的时候,那酒的香气就已经扑了出来,庄洋是个痴酒之徒,此时,他就已经按耐不住了,可他还是倒咽了一口唾液,忍住了,可现下又听到花邵的一句:“好酒,好味道,”他哪能不动心,却又不好意思来喝。
花邵又喝了一大口,接着道:“好酒,真暖和。”
庄洋这下可真的忍不住了,小声地道:“兄弟,真的暖和吗?”
花邵道:“兄弟,我说你就别装了,难道你不是喝酒人吗?”
庄洋道:“哦,也是,能给我也吃上一小口,暖和暖和吗?”
花邵将酒放回桌上,道:“要吃就吃,懒得说你。”
庄洋道:“也是,也是,我就先吃上一小杯,热热身子。”紧接着,他斯文地倒了一杯酒,却一口就喝下了,也道一声:“好酒,果然是好酒,一杯不成,热不了身,我在吃上一小口。”
花邵道:“装什么样,你每次都这样,可每次都不是与我一样,烂醉如泥?不如我们放开喝吧,再划划拳,也就不冷了,如何?”
庄洋道:“好倒是好,可这人跑了怎么办?”
花邵道:“不防,不是已经点了穴道了吗?大马锅头点的穴道,没那么容易冲得开。”
庄洋道:“不妥,还是先把他绑了再说。”
花邵道:“也好,可这没有绳索呀。”
庄洋道:“找找,找找。”
两人在屋内看了半天,还当真没有找到,却又都不肯出门去找。最后,花邵道:“我看,还是在点上一遍穴道,加固加固,应该跑不了。”
庄洋道:“也好。”
这两人又给曾如耗点了一遍穴道,开始放手大喝,酒性到了五七分的时候,花邵道:“兄弟……弟,你看……看我……看我这办法如何?这人……人不是……不是没……没跑掉吗?”
庄洋道:“相当好……相当好,这吃酒划拳可以暖身子,但……但这……这最妙的是……是这土贼怎么也沾不着咱们兄弟……兄弟的……的半点光,若是烤火……烤火,他也热……热和了,反倒有……有力气了。”
曾如耗听这二人说话,心中暗笑,想:本来至少也要再半个时辰的时间,这穴道才会自动解开,但这两个草包,把我穴道解了也不知道,还说加固,只要他们醉翻了,我不就可以安全的走了吗?
庄、花二人虽是痴酒狂徒,但不知这酒太猛,还是他们酒量不好,又过了一会,已经是四更半天,这酒还剩下小半罐,这两人吐也吐过了,晕也晕过了,现下已经是没有半点气力了,趴倒在桌上,昏昏睡去了。曾如耗见时机成熟,却又不敢大意,他先是轻轻地动了动,然后又走到那两人跟前看了看,最后冷笑一声,小心地拿起酒罐,喝了一口酒,轻轻地推开了门,出门去了。到了门外,看看天,独自低声笑道:“天助我也,若不是这场雪,我也许还走不成!”
曾如耗刚走不远,两名大汉偷偷跟踪去了,这天寒地冻,曾如耗逃跑能成功吗?换句话说,这茫茫皑雪,这两名大汉能跟踪成功吗?假若跟踪成功,程思静又如何带众人去救柳扶风呢?请看下回分解。
………【四四回 大侠谨计纰大漏 凶者焦心见小诡】………
话说曾如耗借着看守人花绍和庄洋大醉之后,昏睡之时,趁着雪夜“无人”逃走,做得也是有几分得意,几分谨慎,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心中自是怀有侥幸,直到进了寨门,依然未觉身后的“尾巴”,更是自喜,以为大功告成!却不知他的这一走,自己却成为了引路人。那跟着曾如耗问路而去的两名大汉,一名是垛手高亮,一名是家丁罗明,此二人做事,务实精明,又是小心细致,轻功又非泛泛之辈,虽不算江湖排行之列首,却也造诣非浅,乃行于泥泞不留痕,踏足枯叶巧无声,跻身瓦面静如隐,风立桅头似禅神!此等功夫虽无“疾走三江”之神速,逊“翠鸟衔鱼”之轻盈,少“孔雀翻云”之洒脱,缺“仙女驾云”之飘逸,却也绝妙不可小觑,能踏青而不损草,立树而不摇枝!已经是江湖见而竖指之力,大内视而叹服之功。名曰“疾步怜青”,顾名思义,就是说,走路的速度很快,却不会踏伤脚下的小草,让人觉得这是过路之人,故意脚下怜青的缘故,可见这等功夫的绝妙之处。其实不仅如此,这种轻功,不仅能走,且更能飞,追踪一个人,岂不是轻而易举?今夜白雪皑皑,曾如耗心中自是焦急忐忑,走路的时候,虽然也用了轻功助力,但他的轻功并不怎么样,以他现在的情况,被人困住了一天,又饿又累,本就体力不支,加之天气寒冷难耐,很是消耗体力,他的那点轻功,用来助力于行走还可以,但绝对是不可能完全用轻功走的,这很像老鸭子跑路,虽然翅膀“噗噗”煽动,但只能起到了助力的作用,焉能飞得起来?再加之心急忐忑,走起路来,脚力如何能不重?别说是明、亮二位好手?只要不怕冷,换作是一老孺,必当也能有所收获,因此,这二位好手无需紧跟,而且又是好手,曾如耗自当难以发现!明、亮二人谨记程大马锅头的嘱咐,只找到了地方,然后原路返回,以免打草惊蛇。这来回的雪路上尽然没有留下他二人的脚印,卞不成就算有所怀疑,察看后,必定也会放下心来,这雪越下越大,时间一长,这曾如耗走路时留下的“尾巴”,自然也会被掩盖,卞不成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自然更会安下心来。
果不其然,曾如耗一回到匪寨,便就急着来找大当家的,卞不成一听曾如耗来报,一轱辘翻了起来,侧坐与床上,双腿和半边身子用铺盖捂着,右手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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