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点点头:“正是。如今正四处寻求武功高手,帮助我们打击倭寇,同仇敌忾。”
子墨对云龙道:“我在家里的时候,也听过这几年山东一带闹倭寇闹得厉害,不光抢劫,还杀人,老百姓生灵涂炭。朝廷又不怎么管,只知道海禁,但越禁倭寇越多。倒是靠那边的一些门派和百姓,自己组织起来抗倭,还有些成效。只是当地人数毕竟有限,因此这祸患始终未绝。”
那人很夸张的一挑大拇指赞道:“这位小哥果然是有识之士。事情便是如此,不知二位可有兴趣加入我们?”
云龙只是不愿意加入白莲教:“去山东抗倭,为百姓出力,我若是能够帮的上忙,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恕我不能加入贵教,可以教外之身出些绵薄之力便罢了。”
那人也不强求,又奉承两句,给了云龙二人一个地址,说若是方便的话,便可以到这个地方,自会有人接待。
………【第一十九章 东进 第七节】………
云龙子墨二人按那人给的地址找去,那里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民房,看起来跟周围的房子毫无两样。(本书转载文学网。)云龙犹豫着抬手敲了敲门,只听门内立刻响起一声清脆的回答,“来了!”大门应声打开,开门的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见了生人,并不觉得奇怪,也不问他二人找谁,立刻回头叫道:“爹!有人找!”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汉子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一看见云龙二人,也好像见了熟人一般,笑道:“二位这么快就来了,快请里边坐。”
云龙与子墨反倒觉得有些拘谨。两人随那汉子进了屋,屋里简简单单的,也是一般人家的陈设布置。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端了一只茶壶、四个茶碗从隔壁的厨房出来,给每个茶碗里倒了茶,却并未像一般妇人那样退下,而是坐在下的一张椅子上,微微笑着看那汉子。
汉子给二人让了茶,自我介绍道:“我叫李三思,山东人,前不久刚来到河南。这位赵大嫂,”他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妇人,那妇人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并不是我内人。她也是山东人,我俩是在逃难途中遇上的。我媳妇和她汉子都叫倭寇打死了。刚才开门那个小孩,也是个孤儿,独自一个人从山东讨饭讨到了河南,被我们教内的人收留,送到这里来跟我们一起生活。”
云龙和子墨听到这三人居然有这么悲惨的经历,如今却像一家人似的在这异乡生活,李三思说得那么轻松,好像是在说一个远古的故事似的,不免又惊讶又佩服,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妇人显然还不惯于跟陌生人说话,还没开口就已经是满脸通红,半天才声如蚊蚋般道:“我与李兄弟都是苦命人,山东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我替还在受倭寇之苦的众乡亲们先谢谢两位大侠了!”说完,从座位上站起来倒头便拜。
子墨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住:“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哪受得起。”
云龙也有些尴尬,忙岔开话题问道:“如今在山东,主要是什么人在抗倭?”
李三思答道:“主要都是些江湖门派和百姓自的组织。大一些的有蓬莱派和泰山派,小一点的像什么青州派、崂山派之类的就多了。我也不是武林中人,说不清楚。那边的老百姓现在都不怎么种地了,忙着跟倭寇打仗,否则即便种了粮食卖了钱,也都是被他们抢走。”
云龙听着听着,皱起眉头问道:“怎么没有官兵?朝廷对这事真的就坐视不管?”
李三思苦笑了一下:“坐视不管倒也不至于。但是每次派来几支军队,在当地吃了、喝了,跟倭人打上一仗又开了拔,用处也不是很大。曲阜一带有些儒生也组织了自己的队伍,但一有朝廷队伍来,就急着过去报功。正经遇到倭寇的时候,反倒贪生怕死了。”
说到倭寇的事,赵大嫂胆子大了些,插话道:“若只是贪生怕死倒还好了,最可恨的是有些人居然投靠倭寇去给他们当舌人。不知道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刚才开门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在屋门门框上靠着,一只脚在地上踢着。听到这儿,突然狠狠的踢了一下,径自跑开了。
李三思向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听说这孩子的爹是失踪的,众人都传说他就是去做了汉奸。他娘想不开,上吊死了,只留下他一个。”说完朝赵大嫂使了个眼色,赵大嫂自知失言,连忙出去看那孩子去了。
李三思接着给云龙两人讲了些山东当地的情况,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李三思道:“光顾说话,没注意天都这么晚了。二位不如就在这里吃碗面,我们边吃边聊。我们这里三间房,我跟赵大嫂一人一间,还有间空屋。二位若不嫌弃,将就挤挤,晚上也不必回去了。我们来个秉烛夜谈,那边的情况还要好好向两位交待交待。”
子墨一听这话,窘得满脸通红。好在天色很暗,李三思也没注意她的表情。云龙忙接话道:“我们还约了朋友晚上在客栈见面,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李三思道声也好,起身将二人送出门去。
出了门,云龙和子墨谁都没有说话,两人都想着刚才那场面,在黑暗中,只觉得自己脸上烧,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过了半天,云龙方开口道:“这李大哥和赵大嫂能够在一起也算是有缘人。”
子墨只觉得他话里有话:“人家两个清清白白的,你可别想歪了。”
云龙本来只是没话找话,这时联想到他和子墨两人,嗫嚅道:“我哪里往别处想了。只是说他们俩……”
子墨突然恼了,气道:“还亏你整日里自认为放荡不羁,不受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可却见不得一个女人独自在江湖上走动。为什么女人就非得是男人的依附?从明儿起,我也不扮男装了。我倒要看看,一个女子是不是就不能闯荡江湖!”
云龙还待解释,却已经到了客栈。子墨头也不回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子墨还真换回了女装,藕荷色的裙子上镶着雪白的花边,显得淡雅飘逸,一头长编了一条又粗又亮的大辫子,垂在脑后,辫梢上系了一条与裙子同色的蝴蝶结。
云龙盯着她看了半晌,方道:“真好看。”
子墨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传给你看的,谁要你评论好看不好看。”背转身去,却忍不住满脸通红的抿嘴笑了。
二人又回到昨天那间民房。李三思一开门,看见子墨,愣了半天,道:“瞧我多眼拙,昨儿竟没看出来。只道这小哥长相秀气,跟大姑娘似的。”
子墨脸上一红,也没说话。
赵大嫂从屋里出来,笑道:“我昨儿可就瞧出来了。她一扶我,我就注意看了一眼她那手,春葱儿似的,男人哪能有这么水灵的手啊!”
………【第一十九章 东进 第八节】………
子墨何尝被人这样当面评头论足过,臊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小说ap。整理云龙偷眼瞧了瞧她的手,他从前并没有注意过女孩子的手,如今一看,果然是又白又嫩。相比之下,赵大嫂的手显是常年做活计,又粗又红,粗糙了许多。
赵大嫂瞅见云龙偷偷摸摸的表情,笑道:“你们小两口平时还没互相看够么?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看。”
云龙脸涨得跟猪肝似的,慌的连连摆手道:“我们不是,我们不是!”子墨更是连话都不好意思说,只是盯着脚下。
李三思见赵大嫂总是口不择言,连忙一把搂着云龙的肩膀,往屋里走,一边解围道:“进屋,咱们再谈谈山东的事。让她们女人去谈她们的话题。”
云龙回头看一眼还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子墨,说道:“子墨不是寻常女人,她比我有见识,谈山东的事,我离不了她。”
子墨听云龙当着人夸自己有见识,还说离不了自己,又是害臊,又是感激云龙。李三思将二人让到屋里,赵大嫂自去忙她的活计去了。
云龙开门见山问道:“这次贵教如此大费周章招募像我们这样的人,看来是要进行一次大战?”
李三思点点头,扳着指头算了起来:“听我们堂主传下来的命令,这次从各地专门赶去山东的教内兄弟,包括二位这样的仁人义士,共有五六百人。再加上山东本地的兄弟,总共大概有三四千人的队伍。”
云龙咋舌道:“听说倭国不过是海外的一座孤岛,我们这么多人,还不能将他们荡平了?”
李三思知道一般人听了这个数字大多是如此的反应:“别看他们地方小,闹得可凶了。我朝开朝的时候,他们还曾经向天朝进贡来着。这些年下来,不但不进贡,连贸易也断了。听老人们讲,早年间山东地界还能见到不少倭人往来贸易,如今却只能见到海盗了。朝廷只知道禁市,却不知道越是禁市,倭人没了其他的收入来源,只得当海盗了。”
子墨插嘴道:“贸易牵扯的利益太多,开市还是禁市,想必主要是朝廷中的利益问题。他们并不会真正为老百姓着想。”
云龙还在盘算着抗倭队伍的人数:“只一个白莲教,就能拉三四千人的队伍。再加上昨天说的那些蓬莱、泰山诸派,那么多人,都没有必胜的信心?”
李三思摇摇头:“必胜这话还真不敢说。我们虽然人多,但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拿锄头还行,舞刀弄剑的可不在行。”
子墨问道:“那些海盗武功很高吗?”
李三思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那些海盗中有一群叫做‘浪人’的,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心地毒辣。我曾听乡里人说过,他们有时抓住婴儿,便拿开水去浇,一边浇还在旁边围观取乐,真是没有人性。”
云龙和子墨听到这里,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还不算。这些浪人们每次上岸,都好像风卷残云一般,突然而来,突然而去,往往几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除了值钱的财物,其他累赘一概不带走。”
云龙不知道李三思这话的意思:“强盗当然是只要值钱的财物了。”
李三思虽然早就知道倭寇这些特点,却每次说出来都有些胆寒:“我说的这个‘累赘’,指的是他们同伴的尸体。这些人从来不把死去同伴的尸带回去,甚至有时候连受伤较重的,也都在临走之前一刀砍死,免得留给我们,走漏了他们的行动计划。”
云龙和子墨又是对视一眼,说不出话来。
李三思接着道:“他们还有一项厉害处,便是所持的倭刀,特别锋利,几乎把把削铁如泥。我们一般的兵刃,都不敢跟他们的倭刀相碰。”
云龙在心里盘算了半天,苦笑道:“李大哥,您这简直就是长敌人威风,灭自己锐气嘛。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克敌制胜的办法。”
子墨也一筹莫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多了解些情况,总能对战斗有所帮助。倭寇的情况跟蒙古骑兵相似,咱们可以从历史上对蒙古的战斗中总结一些经验。”
李三思见两个人愁眉不展,反倒笑了:“白兄弟说的也对,我也不在这儿一味的吓唬你俩了。倭寇虽然厉害,但我们也有治他的办法。”
云龙眼睛瞪得老大,好奇道:“是什么办法?”
李三思哈哈一笑道:“这我倒要卖个关子,等到了山东,你便知道了。”
三人商议决定,立刻启程结伴去往山东。云龙虽然多年来常常到处走动,但总是一个人,对所到之处的风土人情也了解不了那么多。子墨除了伍家庄和苏家,也没去过旁的地方,她虽然也颇有些见识,但都是纸上谈兵,跟实际情况多有出入。二人有李三思在路上陪伴,不但熟悉路途,而且还时常给他们讲些当地的风土人情,让他们大开眼界。虽然长路漫漫,三人谈天说地,丝毫不觉得疲累。
走进山东即墨县界没多久,子墨就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事情,这里的人家十家有九家门口都挂着一面写有“陈”字的旗帜,而且不论是高墙大院的大户人家,还是柴门茅舍的贫寒之家,这旗帜都是青布底儿上绣着白字,无非是大小、新旧有些差别。
子墨向李三思打听道:“李大哥,这‘陈’字旗我倒是头一次见,是什么意思?”
李三思还没回答,云龙就抢先说道:“这叫幌子,买卖人家用的。比如卖酒的就打个‘酒’字的幌子,买醋的就打个‘醋’字的幌子。”
子墨白了他一眼,道:“幌子谁没见过。依你说,即墨家家户户都卖‘陈’?”
云龙想了想:“从前我去过太原府旁边的清徐县,还差不多真是家家户户都卖陈醋,不但每家门外都挑着个醋幌子,门口还摆个醋缸。李大哥,是不是这些人家也都是卖陈醋的?”
………【第一十九章 东进 第九节】………
李三思哈哈大笑道:“这个‘陈’可不是代表陈醋,而是代表一个人。(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这个人可以说是即墨县,乃至整个山东府的保护神。前几年,倭寇只要看见他,那就是闻风丧胆,因此很多人家都挂出这样的幌子,倭寇看见了,便不敢进来抢掠。只是这几年,倭寇也学聪明了,不再被个幌子吓住。但当地的人已经养成了习惯,若是这旗子被倭寇毁了,马上还会再做一面新的补上。其实就是拿陈大侠当神灵来崇拜了。”
云龙若有所思,没有说话。子墨只当他是刚才信口开河不好意思了,笑道:“有的人还当自己见闻多,险些让人家大侠进了醋缸。”
云龙没理会子墨的嘲讽,问李三思:“这位陈大侠叫什么名字?”
李三思正色道:“这位恩公名讳是陈铭宇。”
云龙抚掌笑道:“当真是他。我这条命也是陈大侠给的。”说着把自己如何中毒,陈铭宇又如何相救的事情讲了一遍。
李三思掐指算算:“五月里他在别的地方抗倭来着,听说还打死了三十多个倭寇,似乎就是你说的这段日子之后。”
云龙也觉得这事太巧了,一面回忆当初的情景,一面遗憾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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