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焦黑,转眼之间一阵阵浓郁的红色从丝线上传了过来,一块块焦黑之处像是道道瘢痕一般撕脱落下。红色丝线恍若无事,略略扬了扬头,继续直奔秦王而去。
“吼!”秦王一声暴喝,左臂上那面至少需要一名精壮兵卒才能单独运用的重盾被当成轻兵用的手盾,挡在红色丝线前。
黑盾直接迎上红色丝线,一声沉闷无比的撞击声后,秦王脚下像是东海的波涛一般涌起阵阵涟漪,带着沙龙留下的尘土四散开去。红色丝线从开始到现在势不可挡的势头为之一遏,秦王真气流转,身子微侧,抓住这个或许可能是唯一的机会的机会,右手短戟砸在红色丝线上。
如击败革,全身真气、力量从接触红色丝线开始就变成一团坚冰,即便以再强的真气把坚冰融化,随即又变成更大一坨坚冰。秦王此刻才知道这根看上去妖魅的红色丝线到底有多强,到底有多诡异。
黑盾和短戟都是极为少见的宝具,材质更是特殊。也正是如此,秦王才有机会收回短戟。红色丝线也并不好过,无论是黑盾还是短戟都浑然一体,没有给自己穿插吞噬的机会。似乎是一种可以克制天下至阴的宝具。短戟前段锐利之处更是可以细致入微锋锐,一尺长的红色丝线掉落在地上。
刚一交手,双方都感知到了对手的强大。或者说,红色丝线感受到秦王手中自己攻不破的盾牌的强悍与那柄短戟的锋锐。
红色丝线掉落的那一尺长的残端在地面上化作一旺血红的池水,弹指间便化成氤氲而起的红色雾气,回到红色丝线身上。
融合只是刹那间的事情,随后红色丝线好像从来就没受过伤害一般。
强大,只是一种力量。但受伤后恍若无事,能自行快速愈合。这种能力让秦王心中闪过一抹阴霾,红色丝线这种妖魅之物还能战胜吗?
似乎拥有了不死之身,只是颜色微微变得黯淡了一点,但随即就被身后红色丝线涌来的红色占据,回复到从前的样子,似乎从来就没曾改变过。
秦王虽然已至玄境,在这红色丝线前面,虽然手持专门克制阴物的宝具,却一个照面身上就被阴气袭扰,即便再怎么用真气融化体内依旧残留了一丝阴气。再如何催动真气,始终无法达到巅峰状态。
红色丝线像破袭内府大阵一般,连绵不断、毫不厌倦的撞击在黝黑的大盾上。这种看上去拙笨的攻击起到的效果却是好的出奇,每一次撞击,秦王即便全身真气提升至最高,也不禁向后退一步。接连九下,退了九步,右手倒持短戟,手臂一同留在大盾后面。一只手已经很难再支撑下去,或许下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吧,秦王被震得没了其他想法,留在脑海里的世界只剩下不断的颤抖,震动,下一刻就要碎裂。
红色丝线接连九下撞击后,也感受到秦王处于强弩之末,嘶嘶一吼,再次撞了上去。黑色大盾再也握不稳,轰的一声落在地上。
一击得手,红丝身子微微一停,一根丝线从数丈远处化成三根。仿佛传说中的怪蛇一般,长着三个头颅,每一个都长满獠牙,脾气暴躁。秦王苦笑,不仅是自己,就连自己的两个儿子看这样子也难逃一死。拼命拾起掉在地上的盾牌,换做右臂持盾。
黝黑的大盾扎到地面上,厚一尺有余的青石板没有粉碎,而是只留下几个空洞。刚才是被巨大的回震力量把手臂震得酥麻无比,即便如此,换手持盾之后秦王对力量的控制依旧可圈可点,还有一战之力。
但红色丝线却不这么想,毫不停留,一化三之后三个分叉同时暴涨,席卷向秦王和他的二子。秦王手中短戟脱手而出,却被红色丝线在半空中扭曲出一个古怪的角度,躲了开。
尖锐的厉风像是匕首一般,穿破重甲。一切都要结束了。
忽然异变突生。
百余丈高的阴云中忽然出现一丝裂隙,混乱的浩然清净天地大阵的光芒也在这一瞬间黯淡。一股流水般温和的力量飞流直下,笼罩住秦王内府。红色丝线毫无抵御的直接被斩成两截,这层力量完全隔离了红色丝线和断端之间的联系,秦王内府里残落的三根红色丝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化成水雾回到本体上。
失去后面的联系,三根红色丝线失去了灵性,在地面上死去,不再灵动。红色丝线周边出现一层厚厚的冰霜,包裹着红色丝线,直至丝线逐渐变淡,化成冰霜的一部分。
邓天师惊骇无比,好像忘记了自己已经力竭一般,猛然坐了起来,抬头看着阴云间的那道罅隙,半晌后才喃喃的说道:“清虚道祖?怎么会是清虚道祖!”
就算是北地雪山圣人出手相助,就算是消失已久的剑尊芮先生出手,邓天师都不会如此惊异。秦王府外清虚门下徒众正在参与叛乱,而清虚道祖却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出手相助,救了秦王一命。清虚道祖到底为什么要出手?一瞬间邓天师脑海里翻滚过无数的念头,却又被自己一一否定,当真古怪的很。
阴云中的罅隙一闪而逝,留在秦王府周围的力量却一直存在,若有若无。以邓天师的境界都感觉不太清楚。此刻秦王心中大定,不管是谁,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自己能活下去上上大吉。
清虚道祖的法术在秦王内府周围笼罩,红色丝线被斩断,随着皇宫处光芒大盛不甘心的退了回去。风平浪静后秦王府内一片狼藉,十六名道院道者粉身碎骨,一堆肉糜中鲜血汩汩的汇聚成小河,带着血腥和杀戮的味道流淌着。
秦王在红丝退去之后,忽然觉得手足之间有些脱力。连忙缓缓坐下,黝黑的大盾和短戟放在身边,随时准备暴起一战。
红色丝线退去,漫天阴霾中似乎有数道光柱闪烁,秦王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眼花,仔细看去。正在此刻,天空中随着阴云渐渐淡了,一股力量从虚无而至,包绕在自己身边,好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般抓住自己。
力量十分强大,秦王虽然已经玄境中期,但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如同被禁锢在钢铁中
第四百八十七章魏王
不仅身子无法活动,就算是呼吸都极为受限。微微慌乱,身上铠甲中一枚符文炸开,但在这股力量中炸开的符文只像是一颗微不可见的星辰般闪烁了一下光芒便归为沉寂。
邓天师觉察到秦王似乎被什么法术囚禁,刚刚目睹红丝退去,放松下来的心骤然又提到嗓子眼。这股似曾相识的力量就是刚才斩断红丝的力量,强大无比。和清虚门的虚天真人用的是同一种功法,但强大之处却不是虚天真人可以望其项背的。
怎么刚刚斩断红丝,保了秦王一命而现在却要斩杀秦王?邓天师有些困惑,脑海里却根本来不及思考,拼命压榨着自己刚刚恢复起来的一点元气。虽然知道这样肯定会对自己的境界有所损伤,这个档口也顾不上再去理会这些。
手上真气的光芒刚刚亮起,一股硕大的力量凭空压了下来。似乎有一只虚无的手掌压在身上。邓天师一声闷嘿,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下,生死不知。
秦王见状知道再无幸理,体内真元流动,想要施展出两败俱伤的招数。身为大夏的太子,血脉里流动的不仅是强大,还有传承下来的骄傲。身为未来的大夏皇帝,就算是失手被擒也要给敌人留下足够的伤痛。
真气刚动,一股异样的感觉侵入秦王体内,硬生生的截断流转的真气,让秦王想要两败俱伤的企图还没开始就已经落空。身体里的生机被抽空,变得轻飘飘的不由自主飞向半空。
秦王的两个儿子见秦王忽然飞了起来,束手束脚的模样,情知有异想要上前看个究竟。刚刚接触到秦王身边一丈范围,就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推开。眼睁睁看着秦王在半空中身影一阵扭曲后便消失不见。
皇宫里,小庭院中,“魏王洪炀”仰天长笑,张狂无比。笑罢,看着被真气包裹,面容模糊不清的夏皇仁帝,说道:“我知道你早都有所察觉,也为此布置了许多年。但今天,你究竟会失望,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话音刚落,白玉美人披散在中京城里的红丝开始回缩,回到元晶雕刻的器皿上。化作点点滴滴鲜红的血液,汇聚成水。好像刚才一声言出法随的“定”字之后一切都被倒转了一般。
回来的红丝越多,回到元晶上的血线愈多,整个小院子里开始晃动,似乎地下有什么古怪的怪兽要破土而出一般。地动山摇中,“魏王洪炀”在张狂的大笑,笑声越来越浑厚。
很快,随着所有的红丝回来,“魏王洪炀”的笑声好像凝固成无数的符文,地面开始出现无数的裂痕,小孩子裂开嘴一样,无处不在。地下寒澈的白色雾气喷出,“魏王洪炀”站在雾气中,自觉志得意满。
挥斥方遒之间,竟然带着些许帝王之气。
忽然,“魏王洪炀”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眼中带着一丝怪异的看着夏皇仁帝,身边厚重的冰霜愈发厚了起来。
夏皇仁帝身边的天师、真人甚至连一身罡气的石英久、林庭刚两名统领都没有余力再去顾及“魏王洪炀”,而是回身自保,在这股强大的力量压迫下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色真气没有真人维持,渐渐淡了、散了,夏皇仁帝面目清朗的出现在“魏王洪炀”面前,嘴角带着一丝讥诮。
“不可能!你怎么还活着!”“魏王洪炀”像是普通的愚夫愚妇看见鬼一般,发狂的吼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都知道历代夏皇早都发现不对的地方,还能不尽力寻找解决的办法?就算是你英明神武,算无遗策,战无不胜,那都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你知不知道这三百多年来,每一代夏皇最大的心思就是用在怎么去战胜你?”夏皇仁帝朗声说道,身上逆鳞开始释放出阵阵龙威。
三百年来,算上夏皇仁帝九代夏皇琢磨的最大的事情并不是如何安然享乐,也不是开疆拓土,名垂青史。而是如何去应付自己的祖先,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荒谬的悲剧。
“那又如何!”“魏王洪炀”吼道,“就算你们想破了头,也无法战胜我!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站在人世间的最高处,你们都是蝼蚁!都是蝼蚁!”
元晶器皿“啪”的一声碎了,但没有一个碎片落下,包括镶嵌在元晶器皿里的真月残钰都变成一团雾气被“魏王洪炀”容纳在双手之间,无法散去。
“那就怎样!不管怎么说,我才是天下最强的那个人!”“魏王洪炀”面色如常,踏前一步,手上寒光烁烁,元晶和真月残钰化作的寒气在手上化形,变成一把寒冰制成的宝剑。
“是不是最强,那要试试才知道。”夏皇仁帝笑着说道,没有一丝大敌临前的紧迫,一副智珠在握、安稳如山的样子。
“魏王洪炀”不再多言,长剑当胸刺去。剑势不急,但宝剑上的寒气似乎有形有质,丝丝落落的寒气在周围凝聚,剑尖轻挑,瞬间刺向五个不同的位置,虚实不定。如此精妙的剑势只有夏皇仁帝能看清楚,身后即便是以武入道的石英久和林庭刚眼中都只是一势淳朴至极的招式,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来。
夏皇仁帝手中多了一柄长戟,戟身处处悠悠发黑,看这样子似乎和秦王的大盾是同一种材质制成。长戟横在胸前,戟耳轻挑长剑。攻者举轻若重,一柄似乎是虚无寒气凝成的长剑似乎重逾千均。守者举重若轻,一杆千钧的长戟竟然舞出小巧的招式。
也不知谁能赢得大夏万里河山。
“魏王洪炀”不待长剑碰到戟耳便收回长剑,有些诧异的说道:“居然有这么多暠山铁打造兵器?”
“二百年前,先祖景帝就在另外一处发现了暠山铁的矿脉。不过冶炼艰难,积攒了两百年才打造了一杆长戟,一杆短戟和一面盾牌。”夏皇仁帝单手持长戟,斜指地面,戟身靠在后背。一身逆鳞轻甲在黝黑的长戟旁龙威阵阵散出,蓬勃无比。
“果然处心积虑。”“魏王洪炀”也不知是赞叹还是讥讽,冷冷的说道。
“先祖谬赞。天下至阴的气息除了暠山铁之外哪有东西能拦住,何况使用的还是英明神武的先祖。幸好那柔儿丫头没被你抓住,真要是出自我洪家的至阴之体配上浩然清净天地大阵这么多年积累下的阴气,就算是有暠山铁也没什么用处。”夏皇仁帝朗然说道,即便话语里夹枪带棒,依旧温文尔雅。
“魏王洪炀”面色有些不善,自己的计划来自三百多年前,没想到这几百年来子孙后代竟然倾尽国力收集天下克制自己的宝物。想着,怒吼一声,手中长剑一阵扭曲、改变,光华闪烁之后化作一柄长刀,当头劈下。
夏皇仁帝见“魏王洪炀”不再多言,宝剑化刀,也收起之前戏谑的心情,凝神应付。大夏太祖皇帝洪元当年手持长刀,刀下无一合之敌。从前洪家子孙以此为傲,仁帝此刻见“魏王洪炀”不再用长剑试探,而是用长刀劈下,知道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手中长戟舞动,架住长刀。
小院的青石板都是皇家制式,一尺三寸厚,采自狼山。但再结实的地面也难以抵住如此磅礴的力量。青石粉碎,夏皇仁帝和“魏王洪炀”周围泛起淡淡青色的石粉,又被“魏王洪炀”手中长刀上的至阴之气凝聚,化成冰晶在周围飘散。雾气昭昭,旁人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个小院的地面刹那间密布蛛网,在一团蓝色冰晶笼罩的战团处开始蔓延开,一指宽的裂隙发出嘎嘎的声音,不断向外蔓延着。
石英久和林庭刚想要上前围攻“魏王洪炀”,临近三步之内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了出去,两人迸发罡气,双脚深深印在青石板里,才没吹飞。即便如此,双脚之前生生拉出一丈的长沟。身子没被吹飞,却硬是在石板上留下一行痕迹,退到一丈之外。
道院的真人和闪烁,手势连动,但此刻也不知该如何襄助夏皇仁帝。
“魏王洪炀”不断的怒吼声中,几个弹指的功夫战团周围的蓝色冰晶就已经被震得粉碎,随着碰撞之间形成的气流飞散。直到此刻,众人才看清楚战团里两人的胜负。
夏皇仁帝手持长戟,一般无二的姿势。而“魏王洪炀”却退了数步,眼睛里都是不甘心的神色,面目更加狰狞。
“恢复浩然清净天地。”夏皇仁帝一边淡淡的说道,一边舞动手中长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