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冷哼一声:“杀人犯法?你杀人怎么就可以逍遥法外。”
初阳听不明白:“我杀人?我杀谁了?我连死人都没见过。”
秦艽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绳子越绑越紧:“东街的周婆婆你还记得吧,他一个人带着外孙生活,他外孙生病,好不容易凑够了钱去看病,钱却让你给偷了,周婆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孙病死,后来周婆婆也自杀了,还说不是你害的。你有手有脚的一个大男人,怎么不能生活,偏偏欺负老弱妇孺,你说你该不该死。”
初阳脑中迅速寻找关于周婆婆的记忆,一直延伸到他初为小偷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是小偷团伙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偷。周婆婆是他第一个猎物,他身后一群比他大的孩子,拿着刀逼着他,如果不给他们偷来钱,他就要去见阎王。
周婆婆抱着外孙,脚步很急,以致钱袋掉了都不知道,初阳捡起钱袋,交给了小偷团伙的人。
初阳心里愧疚,一路跟着周婆婆到了医馆,医馆的人看他可怜,免费给孩子治了病。看见孩子被抬进医馆,初阳才放心的离开,没想到孩子还是死了。
周婆婆的钱确实是丢在他手上,再多的解释也显得苍白无力。
初阳一下子蔫了,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我不知道……”
秦艽愤恨的反驳:“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是救命钱还是不知道她是个老人!”说着最后用力的将绳子捆紧,痛的初阳直呲牙。
秦艽把柴房的门用铁链缠了两环又上了锁,很怕这个偷东西又害人性命的小崽子跑掉。
秦艽走了,初阳却沉在秦艽的话里走不出来。他是个小偷,心地却不坏,自从逃脱了那个噩梦般的小偷团伙之后,他给自己定下了规矩:一不偷老弱病残;二不偷穷苦百姓;三不偷治病救命,并且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所有好偷的都不偷了,只剩下身强力壮、精明果决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身为一个小偷会被全城的人熟知。
外面依旧电闪雷鸣,石斛撑着伞朝大门走去,他不是真的信了初阳,只是倘若他的话是真的,岂不妄断性命。
石斛一开门,差点踩到趴在门口的左庭筠,石斛将左庭筠翻转过来,他的脸色吓了石斛一跳,石斛赶忙抬起左庭筠手腕查了脉。
“秦艽,快来!”石斛冲秦艽焦急的喊。
石斛叫醒已经睡下的父亲石文儒,石文儒看到奄奄一息的左庭筠,眼前一亮,父子俩对视一眼,心思不言而喻。
石斛写了一副排毒的方子,让秦艽连夜熬药,秦艽拿过一看,都是像金线莲、小花清风藤这样解毒的名贵药材,秦艽不解为何要浪费这么多珍惜药材救这样的人,又不敢多问。
石斛的母亲石大娘也被扰醒,过来帮忙。
石文儒为左庭筠细细的把了脉,他的脉象时骤时缓,时而半天都不跳动,呼吸微弱的还不如一只蚂蚁。
石斛心里打鼓:“爹,他还有救吗?”
石文儒一脸严肃:“永远别问还有没有救,只需尽力。”
石斛恭敬的回答:“是。”
石斛将银针包摊开,上上下下上百种针,密密麻麻。石大娘轻轻叩了两下门,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一家人默契的不言语,石大娘拿起小勺慢慢的喂左庭筠。
石斛撕开左庭筠伤口处的衣服,带下一些血肉,左庭筠浑然未决,一声未吭。伤口四周的肉色尽黑,石斛拿刀刮下一些溃烂的肉,查查是中了什么毒,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
查明毒性后,石斛眼睛发直,绝望的说:“爹,是剪刀树!”
剪刀树又叫见血封喉,毒性之强,难以想象!一颗剪刀树的树汁足以毒死整个大明的百姓!
石文儒探针的手顿住,即便他是华佗再世,也万解不了剪刀树的毒,能活到现在,已是他的造化。
石文儒叹了口气,探入左庭筠身体中的银针停顿了许久。身为医者最大的悲哀就是看着自己的病人死去,却无能为力,石文儒的心情可想而知。
石斛拿起一根银针,小心探入膏肓之间,发现银针尚未变色:“爹,他还有救。”
石文儒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色彩。
石斛又进行一番检查:“他身体里还中了雷公藤的毒,爹,你看,他伤口附近的穴位被封住,延缓了毒素扩散的速度,而且恰好和雷公藤的毒相触,反而冲淡了剪刀树的毒。”
石文儒先后按下左庭筠心脏附近的几个穴道,发现颜色尚红,可见毒素未至脏腑,石文儒重新拿起银针为左庭筠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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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获自由
一整夜不眠不休,直到第二天中午,父子俩都没踏出房门半步,一直探索商量着变换针法为左庭筠解毒,秦艽光熬药就熬了八次。
石斛下完最后一针,疲惫的瘫坐在椅子上。石文儒虽上了年纪,每次碰到疑难杂症就像年轻了二十岁一样,精力格外旺盛,此时他站在左庭筠旁边,似笑非笑的捋了捋胡须,忽而大笑的开门而去,仿佛刚刚完成一部惊世骇俗的作品。
石大娘端来最后一碗汤药,又端了些吃食,看到石文儒的样子,石大娘见怪不怪的不去理他。
石大娘心疼的招呼儿子:“斛儿,累坏了吧,娘给你做了点吃的,快来吃点。”
石斛:“我要睡觉,醒了再吃。”他丢下八个字,便把石大娘晾在屋里。
石大娘望着石斛的背影无奈的抱怨:“一个老疯子,一个小疯子。”他走到床边看看仍昏迷不醒的左庭筠,他的面容已有血色,石大娘拿过药碗,一勺一勺的喂药,一边喂还一边唠叨:“不就救活了一条人命嘛!至于笑成那样,医馆每天治好那么多人,早晚把你笑死!”唠叨完了石文儒又过来唠叨左庭筠:“你呀,你呀。还好上辈子做的善事多,遇上我们家这老疯子,让你命不该绝。我呀,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伺候这老疯子不说,还要帮他伺候别人,都是命啊!”
一家人刚刚小睡半个时辰,就要起来问诊,虽然前厅有石文儒的徒弟们撑着,但毕竟医术尚浅,有些病症还要石文儒亲自诊治不可,一时忙忙碌碌,竟也忽视了柴房那一位。
初阳被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更别说逃跑了。
说好送我去县衙的,怎么一整天都没人来,莫不是要把我饿死在这,这个秦艽太阴险了。
初阳大喊:“救命啊,你们不能把我饿死在这,我要是死了,你们都犯了王法,谁都脱不了干系。”
无人应声……
初阳继续:“王八蛋,知道老子是谁吗?就敢这么捆着老子,再不放开,休怪老子翻脸,到时候让你们哭都找不着调!”
无人应声……
初阳:“我要方便,再不来人我就尿在柴房,把你这所有干柴都尿湿!”
无人应声……
初阳:“大哥,我错了,我真不是有意的,我真不知道那是救命钱,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小弟一马吧!小弟才16岁呀,不想年纪轻轻就上了黄泉路啊!”
依旧无人应声,初阳就这么呆呆坐着,看日出日落,数自己还能坚持几个时辰。
第二天黄昏时分,门外哗啦啦响起了铁链声。初阳从梦中恍然惊醒,秦艽一脸怨气的开门解绳子,初阳不知道秦艽要做什么,看他的表情,想想还是算了,不要问。
秦艽将初阳带到后院的房厅内,石文儒父子坐在那里。石斛手里拿了本书,倘若无事的读着。
石文儒开门见山的问:“他是什么人?”
初阳:“我不知道……”之后把如何遇见左庭筠如何带到三更馆,以及偷药的事情细细说了个清楚。
石文儒思索一阵:“你走吧!”
石斛、秦艽、初阳全都一愣。
初阳以为出现了幻觉:“你说的是真的?”
石文儒又重复一遍:“你走吧!”
初阳不放心左庭筠,追问:“他呢?他死了吗?”
石文儒:“他已经没事了,其他的事不用你管,你走吧!”
初阳哪能轻易相信:“能不能让我看他一眼,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怕影响声誉,把他偷偷埋了来骗我。”
秦艽指着初阳骂道:“少放屁,我们告诉你是拿你当个人看,别蹬鼻子上脸。老爷,真就这么放他走?入室盗窃,按律可是要蹲三年大狱的!”
初阳看秦艽不依不饶的样子,很可能说服石文儒不放过自己,还是先逃了再说吧!至于左庭筠的命运,嗯……还是保全自己比较重要。初阳转身撒腿就跑,跑出来时还听见石文儒喊秦艽回去的声音,初阳一口气跑出两条街,才停下来歇歇,看秦艽没有追上来,松了口气。
初阳身无分文,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几天没有吃饭,肚子早就闹起了空城计。
不远处肉包子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躲都躲不掉,看着白花花的大包子,初阳直咽口水。
卖包子的大叔拿起一个包子放到旁边乞丐的碗里,乞丐千恩万谢。初阳看大叔这么好,也尝试着上前:“大叔,也给我一个吧!”
卖包子的大叔态度立马转变,脸拉的老长:“给你?我就是喂狗也不给你这个贼。”大叔把蒸笼揽在怀里,“你要敢偷包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初阳:“切。”初阳瞪了他一眼,咒骂道:“早晚把你的包子偷光!”
初阳身材瘦削,虽不至于骨瘦如柴,但也差不了多少,本来身体里就没什么能量贮备,如今三天水米未进,更是饿的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想到家里还有两块咯牙的饼子,初阳提了提精神,向家奔去。
距离安身的破庙还有百余步时,初阳闻到烧焦的味道。他暗想不好,赶忙抬腿快步跑到家,果不其然,破庙冒着黑烟,火刚刚燃尽,一片乌黑破败的残渣。不用想,一定是那两个彪头大汉,找不到自己,就找到自己安身的地方,烧了自己的家。
“卑鄙,无耻,臭不要脸,混蛋,流氓,人渣败类!”初阳一边在灰烬中找那两块饼子一边掏尽可以骂人的词汇来骂那两个彪头大汉。
“哎呦!”初阳赶忙将烫伤的手指放到嘴里降温,火刚刚熄灭,温度还在,没有注意的初阳被一股股热浪灼伤。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她找到仅存的食物,活命的决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初阳在一节烧断的房梁下翻出已经乌黑的饼子,随便吹了吹,便送入嘴中。初阳用牙齿用力咬了几下都没有咬下来。他沉下一口气,用力咬住饼子,摇头晃脑的撕扯,费了好大力终于咬下一块,随便嚼了嚼便咽了下去。坚硬的饼子划得喉咙生疼,但初阳依旧庆幸,老天又一次没能饿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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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对簿公堂
吃完了饼子,稍作休息,养足体力,初阳便上街寻找猎物,毕竟没有存粮了!
还好街上几个外地人让初阳收获颇丰,初阳的小日子也算惬意了几天。
又是一场雨后的清爽,初阳嘴里衔着跟狗尾巴草,悠哉悠哉的在街上闲逛,走着走着,初阳随意抬眼一看,吓了一大跳!怎么不知不觉中走到三更馆了!
自从上次逃出三更馆的刹那起,初阳就将三更馆视为自己的禁地,没想到自己鬼使神差的竟又来了!
正要开溜,只听里面传出杂乱的喊声。
几个捕快架着石文儒往外走,石大娘一边拦着捕快,一边带着哭腔的咒骂,石文儒想和捕快讲道理,可捕快根本不鸟他,几个医馆的人想拦又不敢拦的围在四周,一群人推推搡搡、吵吵闹闹的。
三更馆外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初阳随口问了句:“石大夫怎么啦?犯了什么事?怎么还惹上了官府?
一个大娘蛮可惜的叹道:“听说石大夫卖假药,害死人了!”
另一个说:“石大夫平时赠衣施药,是个大善人,怎么会卖假药!我不相信!”
第三个感叹:“官府都来抓人了,还能有假!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初阳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明白了事情的原由,敢情这响当当的三更馆也能卖假药,真是世风日下!
“怪不得坏事连连,原来你这个扫把星在门口!”足以恫吓初阳灵魂的声音响起,就如同一盆凉水倾头而下!
初阳对秦艽又愧又怕,一开口便落了下乘:“怎么又怪我,我又不是故意经过这里!”
左庭筠、石斛、石大娘赶忙向县衙奔去,秦艽瞪了一眼初阳,紧随其后。
初阳看着“活蹦乱跳”的左庭筠一时没缓过神来,生命还真是个奇特的东西,前几天还一脸尘土昏昏沉沉的将死之人,如今清醒过来竟如此有精神,古铜色的皮肤,冷静沉稳的品性,这就是自己救活的人,想着,初阳还有些小骄傲。
初阳也跟上了去县衙看热闹的大军,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威武……
知县许仁杰许大人一拍惊堂木,县衙内外顿时鸦雀无声。
许大人目光如炬,质问道:“石文儒,你可认得你身旁之人?”
左庭筠在堂外仔细观察了原告,原告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身穿粗布,腰围兽皮,再加上脸色黝黑,又带些疤痕,左庭筠猜测:他是个猎户。
石文儒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便答:“草民认得,是住在山里的张猎户,昨日还带着女儿到草民的医馆看病。”
许大人:“你承认便好。张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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