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奕不知道这外表柔弱的华黛凝骨子里竟然如此硬气,受不得委屈,新王正处在盛怒的档口,那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刺下去,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来,这华黛凝也算是与他有些缘分,二来,夏侯千宸是天下难得的明君,若是他今日杀了华黛凝,可就要背上弑妻杀子的千古罪名!
情势危急,姑苏奕正要上前说些什么,没想到华黛凝又开口了:“既然皇上觉得这孩子不是您的亲骨肉,那便不是你的,臣妾也定然不会让受到皇上您质疑的孩子来到这世上!还有,臣妾在这皇后之位上日夜惶恐,今,终不能再胜任!民女将它还给你!”
“你!”夏侯千宸被她气得狠了,举着剑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好!好!你既然如此心意!那朕便成全你!从今天起,你便不再是我的妻!这孩子,朕不要!”他伤了心,也狠了心,这一剑下去带着六分恼怒三分犹豫一分不忍。
这剑势本不是什么致命的力道,但是他没想到华黛凝竟抱了必死的心意,身子猛地往前倾了几寸,当他想收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预期中的疼并没有传来,她反而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睁开眼,是姑苏奕被利剑贯穿的心口。
“不!”刹那间,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她懵懂的爱恋,她的支撑,她生命里的最重要意义,都没有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夏侯千宸有些后怕的看着护住华黛凝的姑苏奕,剑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可他是帝王,怎么可以向一个女人服软?所以他不能收,也不会收,哪怕这个决定会让他自责后悔一辈子。
“娘娘,姑苏奕与您。。。与您不过萍水相逢,不值得。。。不值得娘娘如此,您不要怪。。。怪皇上,他。。。他是因为。。。太。。。太爱你了,不要。。。不要辜负。。。真。。。真心人。”说完,姑苏奕吐出了最后一口气,脑袋无力的垂到了华黛凝的肩上。
夏侯千宸想要上前查看姑苏奕还有没有救,却被华黛凝充满恨意的眼神给看得愣在了原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最爱的女人现在变成了最恨自己的人,他最看重的兄弟被自己亲手所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
刚才那一声,华黛凝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现在她就像抽空了的气球,整个人用上了最后的力气在扶着姑苏奕的身体不让他滑下去,她不敢松手,也不愿松手,这样,她还可以假装他是活着的,他不过是太累想休息罢了。
怀里逐渐冰冷的躯体让她不由得抱紧了他,眼泪串珠子一样落满了他的肩膀;声音哽咽的不像话。
这世上哪还有比这更珍贵的拥抱呢?她和姑苏奕最开始的,最后的,拥抱。
“奕大哥,你醒醒。。。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从前是因为我的身份我不能说,现在,黛凝不是皇后了,我只是。。。我只是那个被你治好了怪病的姑娘,奕大哥,你醒醒。。。醒醒啊!”她只想要他活着,活着,好好的活着。
突然,腹部剧烈的绞痛感袭来,随即腿心处一阵热潮,他亭子和周围的景物顿时天旋地转,晕过去的最后一秒里她看见几步远的夏侯千宸向自己走了过来,她只是抓紧了怀里人的手,不愿放开。。。。。。
姑苏奕死后,他的魂魄偶然飘到了东华帝君在凡间的落脚处,天君派他此番下来正好是为了替九重天物色一个医术超群的人,九重天上司膳药神这个位置已经缺人许久了。
同姑苏奕一起被选中的还有好几人,不过最后终是他一路上过关闯将的通过了所有的考核和检验,至此,九重天上缺失了几百年的司膳药神的空缺被他完美的镶嵌。
至此,姑苏奕化仙的故事告一段落。
娄傅山讲完,黎荨没再像往前一样唏嘘,有什么可唏嘘的呢?每个人的命运本就不同,每个人的存在本就足够精彩,每个人所遭遇的分分秒秒,都值得被别人唏嘘,就好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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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情泪动烟 风消云变
娄傅山讲完,黎荨没再像往前一样唏嘘,有什么可唏嘘的呢?每个人的命运本就不同,每个人的存在本就足够精彩,每个人所遭遇的分分秒秒,都值得被别人唏嘘,就好像她。
这时候,玄冥的内殿门终于打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水盆,右手臂上搭着带血的布巾。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就是黎荨?”
“啊?我。。。”
“你去看看他吧,他刚还叫你名字呢,别说太多话,他需要好好静养。”
她低着头,不安的蜷着自己的十指,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小声的问道:“玄冥他的伤怎么样了?”
“现在知道担心了?放心,死不了,你那一剑偏了几分,他命硬,能扛!”姑苏奕拉着一张脸,语气不善,他本不是什么多事的人,但作为玄冥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实在有些不明白,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姑娘,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玄冥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执意硬是抵着一口气去朝九殿救她?当时他被妘弯弯送回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要不是自己拼尽所有力挽狂澜了三天三夜,他今日哪还能这么让自己气结!
娄傅山用胳膊拐了姑苏奕一把:“哎,你这怎么说话呢?”
他头一偏,别过眼去。
不再说什么,黎荨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玄冥内寝的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很安静,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张素色的床和一桌一椅。
玄冥苍白着一张脸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张大床上,胸膛没有一丝起伏。
避开他的伤口,她慢慢靠在他胸膛上,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掉了下来,那么微弱的呼吸她要凝了神去听才能感受到跳动的痕迹。
直起身来,她伸出自己的右手,隔着空气描摹他五官的轮廓,一眉一眼,一音一笑,都是她前世(暂且称二十一世纪的童时为她的前世吧)就开始追逐的一切。
这些天,她在心里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如果那天能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那样做,可是想了许久,她也没能想出答案来。
这个世界上多到无处不在的时间从来都不给人往回走的机会,就算自己在梦里回去过,那些从前没有得到圆满答案的事情,从来一遍的话,很多时候,我们依然交不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来。
时间,它只会施与人无限的未来。
七天,玄冥整整睡了七天,黎荨也在这里足不出户的守了他七天,她既盼着他醒来,又不愿他醒来,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妘弯弯就像一根鱼刺,死死的卡在他们共同的心口上。
她是为了蜚廉,他是为了他的歉疚感,她决不会就此罢手,他决不会任由她伤害妘弯弯,他能想到的解决这事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为了让她泄恨,为了护妘弯弯周全,他心甘情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期间,钟漓涯来了好几次,不过她觉得很奇怪,子初竟然没跟着钟漓涯一起来,两个人都是分开来的,子初和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不过她现在已经心力交瘁了,就没想太多。
姑苏奕几乎是每天都会来,毕竟要给玄冥的伤口换药,其实神仙受伤并非像凡人所传的那样,他们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生灵,像玄冥这伤,要想养好,除了辅以必要的仙灵之气的疗法,最主要的还是要靠他司膳药神那神药圃里长出来的草药。
到底是药香之家出来的,除了询问玄冥的情况,他还是和颜悦色的嘱咐了黎荨几句。
“你本就是个凡人,灵力修为不够,不用那么拼命给他输太多,他现在还很虚弱,输多了也是浪费。”
“哦。”
关门的档口,他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好好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吧,这里没有镜子,你去外面的潭水边看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我可不想治好他再来医你。”
“嗯。”
姑苏奕走后,她又坐回了玄冥的床边,一直到夜幕降临,玉一般的月亮扑进窗口来,她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向着月色踏去。
九重天上的白昼极长,黑夜却稍逝即纵,大概是昴日星官觉得只有这样,那些仙神才不会因为漫漫长夜太无聊而做些出阁的事情来。
“阿荨。”玄冥其实早就醒了,不过,他没敢出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什么,直到他偷偷睁开眼,看见黎荨独自站在窗前抱着自己的单薄身影,那么浓重的悲伤,覆盖了他的双眼,也覆盖了他的心。
不过,那个人说,这一切,这一切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在真相大白之前,都才刚开始,若是他们走得过去就是皆大欢喜,走不过去,就凶多吉少。
“你醒了?”黎荨听到熟悉的声音唤她,压下心里的激动,转过身向他走去。
“嗯。”
这一句话落下,殿内沉默了许久,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该死的沉默,不过,好像说什么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的一个你字,为沉默又增添了不少的尴尬,黎荨暗暗的想着,从前无论哪个时候她赖在他身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从来都不会如现在这样不自在,也许,有些东西已经随着人事,环境的不断变化,而改变了,执著如她,现在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该如何做了吗?
玄冥第一次见黎荨的时候,她身子还算得上比较结实,可现在呢?他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形,心疼却又毫无办法,自从苴麻仙和任莫忧辞世后,接着后面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她不过一个小姑娘,如何能承受这么多呢?
“你身子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儿了,别担心。”
又过了良久,黎荨从嘴里蹦出来一句:“那天在朝九殿上,谢谢你救了我。”
初时,听见谢谢这个词,玄冥愣了一愣,他们之间,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伸出右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哪知她往后退了几寸,他的手就那样尴尬的停在低空里,苦笑一声,收了回来。
她顾不得许多了,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想到此,紧了紧拳头,她站起身来,眼神直直的看着玄冥:“玄冥,我们之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说话,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的,不管你听了以后做什么选择,我都不怪你,也不会怨你,只是。。。。。。”
“只是说不定从此以后,你我就情尽义绝了吧?”他沉着一张脸替她说出了她没出口的话。
她没作答,片刻,道:“你知道的吧,我和蜚廉从小一起长大,我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你不会明白那种渗入到骨髓里无能为力的感觉,更可笑的是,我就连别人为什么杀他我都不知道!他那么好,那么好的人,不该这样不明不白的枉死,我不会放过妘弯弯,她一定!一定要为她做的事情付出该有的代价!”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黎荨眼里带了浓烈的杀意,玄冥的心又暗自疼了起来,他曾经向自己承诺过,会护她一辈子天真,可是事实又怎样呢?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终究还是染上了世事的风霜,最可恨的是,他心中巨大的谜团不知何时才会解开,而在这之前,他没有一丁点儿办法能让自己继续站在她身旁。
“阿荨,对不起,弯弯她,不能死。”她说他不明白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哪里会不明白呢,此刻,他不正处于这漩涡里吗?
就算提前已经猜到了玄冥可能会给自己的答复,就算提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防御,但是当他亲口说出来的刹那,她还是感觉到自己很难过,不,那种情绪难过这两个字还不足以表达。
半晌。
“为什么?”她颤抖着唇鼓足勇气开口问了一句,不可否认,她之所以问这一句,完全是因为她想要再给彼此一次机会,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他说,她就信,只要理由过得去,她或许可以不再让他为难。是,这一切只因为,她不想失去他,能够守在他身边,真的来之不易,她不愿就此放手。。。
看着她那样充满希冀的眼神,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别过眼去看被面上的素色锦绣。
最后的希望也随着玄冥的沉默在她心里一点一点的破灭,“呵”,她冷笑一声,再无留恋,转身走过空旷的地砖,推开门,月色和着冷风一起扑了进来,她打了一个冷颤,不知是身冷还是心冷。
“阿荨,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我。。。”
他话没说完,她就关上门退了出去,扣门声在冷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也一声一声扣在他的心弦上。
出了玄冥的寝殿,黎荨凭着记忆一路走过了南天门,守门的天将都认识她,便没作多的为难,放她下了界。
第七十章 水墙里的凤凰
过了两天。
钟漓涯皱着眉头从招摇山飞了下来,这里的妖灵们都黎荨自从那日上了天便没再回来过,可是他去玄冥宫的时候,玄冥说小妖已经走了,那语气里不无伤痛。
“小妖,你在哪里?”他在九黎族里没有找到她,招摇山也没见人影,可是她能亲近的人都不在了,她一个人又会去哪呢?
钟漓涯自以为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可他还是落了一个地方,不过,在他找黎荨的这些天,九黎族里最近又出了一件大事。
当他赶到的时候,九黎为迎回掌凤旗主而举行的仪式已经到了尾声,他怎么也没想到坐在那高坐上的竟然会是妘弯弯!即使她蒙着一层故作神秘的面纱,他还是认出了她。
底下匍匐的全是掌凤旗主虔诚的九黎信徒,他本来不信,但是看到四大长老也跪倒在地,他只得压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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