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一条人影脚踏法(违禁)轮,呼啸而来。
尸骸!
第三十九章 一场机缘
尸骸一现,姿态寻常,但即便是如此,依旧骇的书生凶魂步步退缩,鬼眼之中虽然有恨意滋生,可这恨却被它心中的惧怕生生掐灭。
兽潮停息,所有的兽魂莫不是匍匐在地,头颅垂下,便是连看尸骸一眼的动气都没有。杜浚望着尸骸,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犹记正是它,才让杜浚一步步的坠入了邪魔。
虽然给了杜浚莫大的机缘,但亦是让杜浚踏入了一条不归路,一条永远没有回头余地的道路。
尸骸飘身来到大殿之上,对着杜浚咧嘴一笑,抬手一招,杜浚头顶之上的泥坛蓦然而动,向尸骸飞去,其间体积不断缩小,待到尸骸探手接住它的时候,泥坛已然变回了寻常大小。
杜浚苦笑,当即收了护在周身的一众法宝。尸骸泥坛在手,身上的气机一沉,手中的泥坛慢慢飞起,悬浮在半空,其底朝天,坛口对着一干兽潮。
这一刻,群兽哀鸣,却不敢有丝毫的挣扎,便是那书生摸样的凶魂也是一脸恐惧的看着半空的泥坛,却不敢有半点的越绝。
下一刻,泥坛忽而气息大作,这气息看不见摸不着,却让杜浚感到无比的清晰,在这气息中,泥坛坛口忽而洒下漫天黄色的霞光,将所有的兽魂笼罩在其中。
群兽悲鸣更甚。
但见霞光之中,泥坛好似变的有莫大的吸力,眨眼间将为数众多的兽魂纳入其中。待到杜浚再看之时,入目的只有霞光道道,群兽不复。
“这才是泥坛的真正用法……”杜浚心中暗道一声,忽而想到一个可能:“难道当年封印书生凶魂的便是面前的这尸骸?”
尸骸抬手召回泥坛,泥坛在手,霍然转身看向书生凶魂,手中的泥坛坛口对着书生凶魂。书生凶魂一见,立刻毫不迟疑的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不住的叩首,口中竟然有生硬的话语传出:“饶……命,圣……”
只是当书生凶魂一个‘圣’字刚出口,却不想尸骸身上蓦然展现一股杀机,当即手中的泥坛打出一道霞光笼罩书生凶魂,竟然一下子将书生凶魂吸入其中。
杜浚先是骇然书生凶魂竟然口能言语,虽然声音语调诡异生涩,但是依旧让他惊诧不已,旋即见到尸骸为一个‘圣’字,杀机涌现,当下心中一动,暗道:“圣?这好似是一个尊称!但圣字之后是什么呢?圣人?圣贤?不对,若是这些笼统的称谓,尸骸绝不回如此,这圣字之后的一个,或是几个字,极有可能点出了尸骸的身份!”
“尊者饶命!”
地下空洞之中忽而响起了一声惨厉的哀求,杜浚一看却是白度上前几步,跪倒在大殿之下,对着尸骸哀求着。此刻但见白度一指杜浚,叫道:“尊者饶命,是他,是他偷窃了您的法宝,和我没有关系啊。”
杜浚闻言一怔,旋即莞尔一笑,只是这笑容好不冷冽。尸骸缓缓的垂头看了白度一眼,忽而咧嘴一笑,纵身而下,来到白度之前,却又对着杜浚探手一抓,一下子将措不及防的杜浚凌空摄入手中。
尸骸一手抓着杜浚的一只手臂,抬手在白度低垂的头上拍了一下,此一举蓦然间将白度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复而看见尸骸就在面前,又是一惊,再看尸骸手中抓着杜浚的手臂,一怔,旋即忍不住露出一个隐晦的笑意。
尸骸对着泥坛一指,又指指杜浚,续而望着白度。白度见此拼命的点着头。杜浚望着白度,神色平淡,眼中满是讥讽的怜悯之色。
这时,尸骸忽而对着白度招了招手,又指指杜浚。白度一怔,旋即笑道:“好好,我替您杀了他。”说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来,踉跄几步,正想向杜浚而去,却犹豫住了。
忽而一眼瞄到尸骸的手依旧紧紧的抓着杜浚,白度双眼一亮,不再迟疑,上前几步就来到了杜浚的面前,却不想,就在这时,尸骸忽而屈指一弹,白度但觉双膝蓦然剧痛传来,闷哼一声,便跪倒在了杜浚的面前。
白度傻了,他回头傻傻的望着尸骸,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尸骸对白度咧嘴一笑,复而握着杜浚的手掌缓缓地放到了白度的头顶之上!
“难道,难道这尸骸竟然想竟神秘人的一身修为渡给我?此刻让我跪下……难道是要收我做徒弟?”白度此刻虽然心中惊疑,但是他先入为主的以为杜浚偷窃了尸骸的法宝,此刻尸骸必然是要报仇的,所以心中依旧如此想道。
尸骸的气力出奇的大,此刻容不得杜浚作丝毫挣扎,手掌便已然放到了白度的头顶之上。杜浚眼中流露出一丝的不忍,他知道尸骸要他干什么,但不同于上次失手的是,这一次是有预谋的。
这一刻,好不漫长。
尸骸只是静静的看着杜浚,眼神中却又是什么在跳跃?白度见到杜浚面色异常复杂,心中一喜,暗道:“此刻你还有的选择么?”
杜浚久久不动,忽而尸骸身上有杀机涌现,这杀机中夹带着丝丝的愤然与不屑。杜浚心房一颤,昔日的遭遇此刻宛如潮水一般涌来。
金华山,那护子而死的母亲,此刻恐怕尸骨无存了。
那耗尽心神而亡的父亲,默默的忍受着丧妻之痛,带着其子一路逃遁,最后只是,只是想让杜浚过上平淡的日子。
“可是,我能平淡生活么?”杜浚心中挣扎,暗道:“这仇不共戴天啊!”
蓦然,男子仰天大笑,只是这笑声却如此的悲凉,宛如一只孤单流浪的野兽在咆哮。下一刻,一股生机盎然的元气由他丹田之中的漩涡中倒灌而出,循着手臂,一举冲入白度的天灵之上。
“来了,来了。”白度大喜过望,心中叠声暗道。
只是,一息,这喜悦便凝聚在了他的心中,续而化为无尽的恐惧与惊慌,眼角余光更是看到此刻他的身躯之上不断地冒着白色的烟气。
“怎么会这样?我不甘心,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意外。”白度心中狂吼,复而转首望着尸骸,叫道:“尊者救我。”
此刻尸骸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杜浚,眼神凄迷,好似回忆到了什么一般。白度绝望了,他终于知道,一切不过是他可笑的幻想,他终于明白了杜浚方才表情复杂的含义,那是在可怜他!
“我不甘心啊!”感受着体内的修为以及生机不断的被杜浚吸食,白度狠然望着杜浚,眼中出现了一丝的无奈,问道:“你到底是谁?”
杜浚叹息,散了缭绕在身旁的杀云,露出真容。白度嘴巴微张,痴痴的望着杜浚那熟悉的面容,久久难以说出话语来。
面前的这个人,面容依旧,只是还是昔日那个灵根被毁,被人瞧不起的杜浚么?白度瞳孔一缩,震惊的望着杜浚,失声问道:“你怎么能有如此修为?”
声音之中满是难以置信,若是他此刻知晓,在不久之前,巫辰参拜在杜浚手下,又是如何一番神态?若是被他知晓,昔日耀武扬威的鸣干在此之前被杜浚万里追杀,最后精元大损之下,犹不能逃出,之后抛弃了勾倩,才得以活命,又、当如何作想?
可惜这一切他都没有机会知晓了,若是事先知晓,恐怕他情愿书生凶魂得到万鬼之源,也不愿意碰到杜浚。他只是望着杜浚,惨然一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当真不愧枭雄,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不甘,为何这老天都站在你那边?”狂呼一声,白度气息一窒,再无声息,一阵微风拂来,其身躯砰然而碎。
杜浚蓦然的收回手,闭上双眼,身体之中蓦然有一股精纯的元气阴郁,一息之间,这空洞之中的无尽灵气蜂涌进入他的体内,让他忍不住的仰头长啸一声。
这些灵气一旦进入杜浚经脉,便立刻被丹田中的元气漩涡拉入丹田中,围着元气漩涡一转,便化为道道精纯的元气,融入其中。
而随着无尽的灵气的融入,元气漩涡非但没有扩大,反而在不断地缩小,隐隐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渐渐的,漩涡的转动缓了下来,空洞中的灵气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沉田大圆满!”杜浚虽然功力一举突破了沉田后期,心中却无比的沉重,他望着尸骸,忍不住问道:“我以后便是都要如此了么?”
尸骸身上的杀机被杜浚问的一沉,它静默了片刻,复而咧嘴一笑,点了点头,指指杜浚,又指指它自己。杜浚惨笑,道:“对,我和你一样,我是邪魔,我是邪魔啊。”
一声声,充满了不甘和自讽。
尸骸摇摇头,抬手在泥坛之上一拍,便见泥坛之上涌现出了一道霞光,霞光之中是书生摸样的凶魂恐惧的挣扎着。尸骸探手在霞光中一抓,一缩,书生凶魂已然在手中,它又对着杜浚怀中一挥手。
杜浚胸膛的衣衫起荡了一下,飞出一物,被尸骸抓在手中,却是大地之脉的残渣法宝。尸骸捏住书生凶魂,反手一拍,竟将书生凶魂拍入其中,复而又一手掐诀的,打出几道封印在其上。
之后,更是抬手一指点在杜浚的额头之上,一缩,杜浚的额头之上竟然有一点精血溢出,精血追随着尸骸的手指飘荡在半空。尸骸单手引着那滴精血,蓦然对着书生一送,精血便融入了书生的额头中。
精血融入,书生凶魂周身登时冒出一阵血韵,许久不散,不知道过了多久,血光散去,再看书生凶魂虽然依旧狰狞,但看着杜浚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的莫名。
做完这些,尸骸对杜浚做了一个仔细看的手势,复而掐出几个法决,但见泥坛之上的霞光中,再次飘逸出几个兽魂来。兽魂一现,却又被尸骸探手一拍,拍入了泥坛中,复又演变了一次。
杜浚目光一凝,仔细的盯着尸骸的手法,将几个手诀记在心中,暗道:“这尸骸却是在教我泥坛的取魂之法。”
如此,尸骸此才散了泥坛之上的霞光,将泥坛交付于杜浚,便不再理会杜浚,转而神情肃穆的望着那巍峨的大殿,不知过了多久,尸骸蓦然慎重的探手对着大殿一拍。
这一拍好似夺尽天下风情一般,好不玄奥,但见巨大的大殿蓦然一震,其上的飞尘飞洒,更有几处巨大的雕刻装饰轰隆落下。
而这时,大殿之上忽而飞出一个石碑,巨大,十丈,漆黑,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神秘的符号。石碑一出,大殿轰然倒塌,便是地面都好似颤动了几下。
杜浚看了一眼大殿的废墟,叹息一声,不管这放置万鬼之源的大殿之中有着多少玄机危险,此刻也是烟消云散了。
这时,半空之中的石碑带着战天灭地之势,狠狠砸向尸骸。尸骸面色郑重,祭出法(违禁)轮,法(违禁)轮嗡鸣一声,迎了上去。
‘轰’,石碑砸在法(违禁)轮之上,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响声,这一刻好似天地崩塌,人间沦陷。法(违禁)轮一震,其上佛光大作,竟然生生抵住了石碑。
石碑之上的神秘符号忽而一亮,流光溢彩,气势大增,又一撞,狠狠的将法(违禁)轮甩了出去。这一刻杜浚但觉那些神秘符号入目,心中竟然莫名的一动!
第四十章 一怒冲冠
杜浚看到黑色石碑之上的奇异符文,心中不禁一动,暗道:“大峡谷,这石碑之上的符文和我在封印阵法中所见的那座石碑阵眼之上雕刻的‘封’字何其相似!”
“此地当真与那大峡谷有着莫名的牵连!”杜浚念头一转,却如是想道,却在此刻,但觉眼前蓦然一亮,引得他抬头看去,入目的光华暴涨的黑色石碑。
此刻,石碑之上一个一个符文忽而脱离而出,交汇在半空中,片刻而已,凝成了一柄三丈长,光华流转的大刀。大刀一出,登时让虚空都扭曲了几下,瞬间一股刺人眼眸的锐利之气由中而发。
大刀凝实,狠狠斩向尸骸,刀才刚动,其锐利之气所笼罩的地面之上,那坚硬的岩石竟然在一阵‘咔咔’之声中,出现了大片的龟裂,这龟裂一直蔓延数百丈。
由此可见大刀这一斩之凌厉,若是被其击中,恐怕就是铜头铁脑也要含恨而终了。尸骸却浩然而立,双眼杀机迸射,一张口,吐出一个金光灿灿的舍利。
舍利一现,其佛光中竟然隐隐有佛经唱响,佛经之中,一个丈许的‘卍’佛出现,其上金华浓郁如水一般,迎向长刀,竟然生生将其托住了。
只是僵持片刻,长刀嗡鸣一声,‘卍’字佛文蓦然崩析。但是就同时舍利之上的诵经之声蓦然一急,竟然有一个轮廓凝出。杜浚眼眸一缩,那凝出的轮廓居然是一尊佛!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这地下空洞之中,不知何时竟有浩瀚之声咏唱那金刚经经文!佛经之中,长刀好似被禁锢了一般,竟然定在而来半空。
杜浚闻听,只觉得这声音浩大非常,宛如那天语一般,震人心神。而对于这篇经文,杜浚多少也是了解,虽不知道其中玄奥,却也知道这经文所说的却是一个佛去讨饭的事情。
金刚经中,舍利金光中,那佛宽厚的手掌之中浮现出一个钵盂,这钵盂乃是苦修者饮水之用,腹大而口小,不易溢水。
佛托着钵盂,法相庄严,佛口轻启,有声传出:“佛家一钵水,八万四千虫!”
此话一出,钵盂之上立刻有华光庄严,其中一个个微小的蠕虫飞出,依附在长刀之上,无数小虫一起蠕动,顷刻间将长刀重新化为一个个符文,且被一只只小虫拖入钵盂之中。
到此,佛散去,尸骸一张口,将舍利吞入口中,却是猛然对着暗淡的石碑一挥手,石碑轰然崩析,石屑迸射之间,从中有一抹虚影飞出,融入尸骸身体之中。
“一魄?”杜浚眼尖,分明看清那虚影乃是人之三魂六魄其中的一魄!
尸骸融了一魄,再看去,其身体之上的缺损竟然又愈合了不少,却是依稀有了生人的大致轮廓,而非从前一般枯槁苍瘪,且还腐烂缺损。它探手对着大殿废墟凌空一抓,便见一抹混沌的光华从中飞出,落入了它的手中。
“万鬼之源。”杜浚见这混沌的光华鬼厉阴森,好似无数恶鬼融合一般,不禁脸色一变,心中暗道:“若是尸骸吞了这万鬼之源,却又如何是好?”
果然,尸骸一经得到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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