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之道正儿八经地学起来,却不必剑道容易。
刘念先要学习前人留下的精华,各种材料的名称用途习性等等,还要控制心火。进入元婴期之前,他的三味心火由心头血炼化,极伤元气,他不敢随意拿来尝试,只用普通的火练习着控制火候。
山中不知岁月。
靳重焰闭关之后,刘念刚开始还有些想念,等日子久了,全身心地投入炼器的学习中去,竟是一晃一年毫无所觉。等山摇地动,一向清净无声的凉飔峰人声鼎沸才在惊叫声中出了院子。
他前脚踏出院子,秋雪芙后脚就到了跟前,身边还带着两个男子,一个俊俏,一个魁梧。
秋雪芙看到刘念,大为惊喜:“刘师兄!你终于出关了。”
刘念冲她含蓄地点点头。
秋雪芙身边俊俏的男子酸溜溜地说:“这位便是秋师妹时长惦记的刘师兄吗?果然是……精神奕奕。”一脸想赞美却词穷的纠结模样。
秋雪芙忙道:“这两位是凌霄派的宫师兄,另一位是裘师兄。”
宫师兄正要装模作样地说两句久仰大名之类的场面话,裘师兄就不耐烦地说:“你们还有心情闲聊!快看那里,通天宫有大能要渡劫飞升!”
宫师兄道:“百年来,除魔尊厉骋之外,还有谁熬过这九天神雷,我看这位……”
秋雪芙看着目光灼灼的刘念,惊道:“宫师兄慎言!”
宫师兄看着刘念,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裘师兄看着不远处天空聚拢的云彩,以及与天上云彩相应的地震,心里十分艳羡,人不由自主地朝云彩聚拢的中心走去,走到山崖边,竟拿出飞剑,准备过去看个仔细,被不放心跟来的秋雪芙拦下了。
秋雪芙心中暗暗后悔。若非刘念闭关不出,整个凉飔峰只来了这么两个蠢蛋,她真的不想与他们结交。与他们认识之后,她简直像个老妈子,天天跟在他们后面擦屁股,生怕他们一不小心得罪了通天宫的人,连带自己受累。
此时,她看着裘师兄痴迷的眼神,肃容道:“通天宫的前辈大能正在渡劫,裘师兄身为凌霄派的弟子,还是避嫌的好。”
裘师兄道:“渡劫飞升的情景,有生之年不知能看几次。”
秋雪芙道:“只要裘师兄专心修炼,终有一天也能迎来自己的九天神雷。”
“师妹说的甚是!我愿与师妹共勉。”
看着远处云彩中电光闪烁,凉飔峰上的三个少男少女心潮澎湃,积极地展望着未来!
在凉飔峰的另一边,刘念也在眺望,却是在看山对面。
“你在看我吗?”靳重焰的声音突然从他耳边冒起。
刘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转身退后一步。
靳重焰怕他退到山崖下面去,慌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小心些!”
“你……”刘念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靳重焰。一年不见,记忆中的小萝卜头好似比闭关之前还要高一些,人有些瘦,但双眼炯炯有神,竟比之前更明亮。
刘念心中一动:“你突破了?”
靳重焰笑道:“叫你看出来了。”刘念打量他的同时,他更是不知道打量了刘念几百遍。心上人的样子与离别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气质更温润沉稳了,整个人像打磨过的玉石,不抢眼,却叫人爱不释手。
两人一年未见,本应该有些隔阂,可是你瞧我我瞧你的,竟很快将隔阂打破。靳重焰见刘念笑了笑,心里抹了蜜似的,抓着刘念的手,拉到身前,低声道:“这一年,我一直都拼命地修炼,一点儿都不敢歇息。因为,每次我空下来,就会想到你,恨不得立刻就冲过来找你。”扯了扯刘念的手,期待地看着他,“你呢?”
刘念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远处的云彩:“是谁要渡劫?”
靳重焰道:“是宫中一位太长老。”他对刘念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不满,捏住他下巴,“不要岔开去!快说,你有没有想我?”
刘念迟疑着点了点头。
靳重焰岂会看不出他的迟疑,立刻就说:“真的?你何时想我?如何想我?想我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刘念一阵晕眩,难得聪明了一回,反问道:“你呢?你何时想我?如何想我?想我什么?”
靳重焰道:“除了入定的时候,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想你想得五脏六腑烈火燃烧一般,恨不得立时就出关找你。至于想你什么……”他邪笑了一下,“自然是你的点点滴滴我都在想念的。无论是你被我亲得四肢无力的样子,还是你躺在我的身|下,对着我婉转……”
“不要说了!”刘念捂他的嘴。
靳重焰嘿嘿笑道:“你呢?”
刘念从根本上还是个老实人,没有练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见风使舵本事,看着靳重焰勾人的眼神,实话如豆子般往外倒:“我初时是想你的……”
“初时?”靳重焰语气怪异。
刘念道:“后来,太专心炼器……”
靳重焰凉凉地接下去:“便一点儿都想不起了是吗?”
刘念道:“也,也没有,偶尔还是,又想起……一点儿的。”老实人在关键时刻也不老实了一把。
靳重焰对这个答案似然不满意,却也知道再问下去,结果只会越来越不满意,只好叹息一声,勉强将这个结果收了。他伸手搂住刘念的腰,轻笑道:“那你想我什么呢?什么都可以实现哦。”说着,将嘴巴撅起。
刘念失笑,也动了玩心,伸手拧他的嘴,手还没有碰上,就见靳重焰猛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凝重。“师伯叫我回去,我要走了。”
刘念见他一脸焦急,有些担心:“发生什么事了?”
靳重焰看着云彩聚集的位置:“你没觉得奇怪吗?”
刘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想了想,惊讶道:“为何雷还没有落下来?”
靳重焰道:“不知道。但总归不是好事。我先回去看看,你是与我同去,还是留在这里?还是与我同去吧,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刘念摇头道:“既是你们宫内的事务,我不便参与。你放心吧,你闭关一年,我不是在这里好好的吗?”
靳重焰道:“那你保重。有什么事就找沥青……他人呢?”
刘念道:“他正抓紧修炼,如今已经快炼出鬼体了。”
靳重焰嗤笑一声:“鬼修果然适合他。”何鹤林又催促,他实在无法久留,只好匆匆离开。
两人一年未见又匆匆告别,刘念不免有几分怅然,眼睛看着云彩的方向,心里也奇怪为何云都聚集了,天雷未来。
与他抱有同一想法的还有秋雪芙等人,此时他们都靠了过来,秋雪芙与宫师兄还在喋喋不休的讨论此事,还没听到结果,就听裘师兄手一扬,丢出一个大袋子,将自己与秋雪芙一起罩了进去。
因是猝不及防,秋雪芙倒在刘念的身上,手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毁了他第一时间反击的机会。
第62章 双宫斗,渔翁利(一)
裘师兄将人装起来之后,背起就走。
那袋子也不知是什么质地,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刘念收起普通的火焰,犹豫着要不要使用三味心火。若是一个人也就罢了,身边有个秋雪芙,他却是不大放心的。
秋雪芙见他停下来,叹气道:“刘师兄不用白费心思了,这是乾坤袋,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是打不开的。”
刘念想起靳重焰装沥青的袋子,闷闷地应了一声。
秋雪芙道:“是我连累师兄了,我实在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在通天宫的地盘上这样做,我以为他们之前只是说说。”
刘念道:“他们之前说什么了?”
秋雪芙犹豫了一下,道:“他们对我说,通天宫近年来的风评不大好,门下弟子离宫后,嚣张跋扈,借着道修第一大派的门头,经常劫掠小门派的资源。他们这次来,本是想求见平云真人,将这些事告知真人,以免通天宫的名头被这些弟子败坏了。”
门下弟子良莠不齐应是每门每派都有的事,刘念并不惊讶。
秋雪芙道:“但是平云真人闭关,接待他们的是二清道人。”
二清真人为人公正严明,御下极严,有他在,想来会给这些人一个交代。刘念道:“那么误会应当解开了吧?”
秋雪芙摇头道:“他们说,二清道人见了他们,二话不说质问起凌霄派打伤通天宫弟子的事。他们辩解是通天宫弟子先抢夺凌霄派后山的灵兽灵草,他们才奋起反击,却被二清道人痛骂一顿,并威胁他们不得将这些事宣扬出去,如若不然,将引来全派倾覆之灾!”
刘念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无法将他口中之人与记忆中的何鹤林联系起来。
秋雪芙道:“他们愤愤不平,想唆使我与他们一道在通天宫闹出点事情来。我虽然同情他们,但身为银月宫弟子,还是要以门派利益为上,怎么敢做这种事情,得罪通天宫,破坏两派友谊?只是没想到,我婉拒之后,他们竟然会一不做二不休,将我们都抓起来。”
刘念疑惑道:“他们为何要抓我?”
秋雪芙惭愧道:“都怪我大意,说起你与通天宫少宫主的交情,大概让他们上了心,先前就三番四次让我带他们来拜访你,见你锁了门才消停。还以为他们已经放下了,没想到还惦记着。”
刘念道:“并不是你的错。”
“呵呵。”刘念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冷笑,却是沥青的声音。
“啊,你!”刘念激动不已。
秋雪芙身体往他的方向探了探:“刘师兄?”
刘念连忙侧了侧身体,用胳膊挡在两人的中间:“没什么。”
秋雪芙有点委屈:“这样不好讲话。”
刘念道:“还不知道他们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不如养精蓄锐,以防不测。”
秋雪芙见他闭上眼睛,郁闷地撇嘴。
沥青附在他的耳边,轻笑道:“没想到你小事糊涂,在大事上倒还有几分精明。”沥青即将修出第一重鬼体,对刘念的敬畏少了一大半,口气变得随意起来,“她的话听似有道理,其实破绽百出,你小心点儿。”
刘念晃了晃脑袋,仿佛在问原因。
沥青道:“你看凌霄派姓宫的弟子,一看就是没带脑子上山,这样的人凌霄派会派来通天宫商谈两派纠纷这样的大事?既然是谈大事,为何不派个稳重可靠有身份的人,只派这么两个三脚猫弟子,反倒叫人轻视?”
刘念深觉有理,微微点头。
秋雪芙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在打瞌睡,不甘心撇过头,跟着睡了。
沥青又说:“这个丫头的修为是筑基后期,在凌霄派二人之上,又是银月宫出身,凌霄派的蠢货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才敢对她呼呼喝喝。依我看,她说了那么多话,只有一句是真的。门派为上,这件事想来与银月宫脱不了干系。加上太长老出事,怕是银月宫最近要有大动作,通天宫若是毫无防备就麻烦了。”
刘念听他三言两语就将眼前的局势分析得清晰透彻,很是佩服,转念一想,沥青是靳重焰一意放在自己身边的,说到底,还是靳重焰有远见。
沥青道:“这个乾坤袋与靳重焰之前关我的差不多,我用魂体也出不去,只能静待时机了。”
刘念本想让沥青出去给靳重焰带个信,听说他也困在了这里,心中一凉,又想到靳重焰回来看不到自己不知会有多着急,不由地焦急起来,加上身边还有一个不明底细的秋雪芙,让他半点不敢大意,眼睛闭着,耳朵却竖直倾听。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停了下来,将他与秋雪芙一起甩在地上。
秋雪芙嘤咛一声要滚入刘念的怀中,却发现刘念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个球一样无懈可击。
秋雪芙的脸微微扭曲,娇嗔道:“刘师兄,刚刚那一下好像扭伤了我的脚。”
刘念从膝盖里抬头安慰她:“好在我们被困在这里,暂时也用不上脚。”
秋雪芙:“……”
秋雪芙道:“可是,我脚踝很疼。”
刘念立刻将身体缩得更紧:“放心,我会尽量避开你,以免伤上加伤。”
秋雪芙:“……”
不管秋雪芙的脚会不会伤上加伤,她的心绝对是被捅了两刀,沥青对刘念刮目相看。
突然袋口松了松。
刘念、秋雪芙与沥青同时朝着袋口看去。
沥青小声道:“从你进口袋到现在,才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他们绝对还在通天宫境内。你先安抚住他们,我去找靳重焰。”
闻言,刘念心情复杂。尽管沥青对他发了心誓,受天道约束,不能背叛自己,却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反过来救自己。
袋口出现一丝光亮,宫师兄对着袋口说:“叫两位受苦了。”口气全然没有先前的小家子气。
秋雪芙道:“宫师兄,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我们出去!”
宫师兄道:“我这样做,是为你们好。以后你们就会感激我了,只是现在还要委屈一下。”很快袋口又被系紧了。
刘念晃了晃脑袋,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半天,始终没有听见沥青应答,猜测他趁刚才逃了出去,便放下心来,盘膝打坐。
秋雪芙佯作不见,低声道:“不知令师若是知道你在通天宫的遭遇,是否会来救我们。”
刘念道:“应该……”不会吧。
在袭明的眼里,八哥才是最重要的。救自己,若是举手之劳,袭明会做,千里救人……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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