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充栋梁 酥油饼 酥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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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充栋梁 酥油饼 酥油饼-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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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主无敌(一)

  纪无敌是被冷水泼醒的。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是:“翠花,你怎么长胡子了?”
  左斯文的脸扭曲了下,然后咬牙笑道:“门主,您又去怡红院了?”一个‘又’字,将他胸中的滔天怒火诠释得淋漓尽致。
  纪无敌眨了眨眼睛,看清眼前人后,叹气道:“阿左,我是个男人。”
  “那就早日娶媳妇!”
  “可是阿左,我只喜欢男人。”纪无敌悲伤道,“我说过我是个断袖啊!”
  左斯文怒极反笑,“一个一天到晚逛妓院的断袖?”
  纪无敌害羞地扭着袖子,“人家是为了向姐妹讨教笼络男人心的办法啊。阿左,你就从来不懂我的心。”
  ……
  左斯文掩面而退。
  
  右孔武进来的时候纪无敌刚好擦干身体,换好衣服。
  “哦,阿左又向你去撒娇了吧?”纪无敌故作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有这样的爱人真是不幸啊。”
  右孔武嘴角一抽,“门主!左斯文和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老是把我们扯在一块!”
  纪无敌道:“阿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糟糠妻再糟糠,也是妻啊。”
  右孔武暴跳,“老子说了,那个死败类和我屁关系都没有!”
  纪无敌眨眼睛道:“这种事和屁没关系,和屁股有关系。”
  ……
  右孔武只剩下愤怒的喘息声了。
  纪无敌道:“阿右,你有时候该劝劝阿左。他总是趁我喝醉来我房间,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传出去,对他的闺誉不好。”
  右孔武也退了。他是冲出去的。
  
  尚鹊、钟宇和夏晦联袂而来。
  纪无敌正展卷落笔。
  尚鹊微笑道:“门主在练字?”
  纪无敌道:“没,我只是觉得吴道子画的线条不够流畅,我给改改。”
  ……
  尚鹊想,左护法最爱画,幸好他没看见,不然他一定气到吐血。
  钟宇低着头装闷葫芦。
  夏晦开口道:“门主啊,你准备啥时候练功呢?”
  尚鹊钦佩地看着他。不愧是辉煌门出名的二百五啊,果然是没大脑,居然说得这么直截了当。每次想到辉煌门守门重责交托给了这么个人,他就觉得睡觉都不踏实。
  不过纪无敌没有发脾气。事实上,他从来都是个好脾气的人。
  “嗯。身为辉煌门的门主,的确应该勤于练功,这样才能保持辉煌门在武林中遥遥领先的地位。”
  ……
  辉煌门在武林中遥遥领先的地位和你的武功没有关系。只和你老爹的武功有关系。如果靠你,辉煌门早就解散几百次了。
  尚鹊、钟宇和夏晦不约而同地想。
  纪无敌突然一拍脑袋道:“记得前几天阿左说,武当凌云道长的百年寿辰快到了。我虽然不能亲自道贺,送点东西也很应该。嗯,活了一百年还不死,跟王八挺像。不如我送一只纯金打造的王八给他,你们说好不好啊?”
  当纪无敌开始胡乱出主意的时候,就说明他此刻的心情不大爽。
  所以尚鹊、钟宇很识相地表示,这等大事理当由左护法打理,他们不便插手。
  只有夏晦还在那里嚷嚷,“门主!王八是骂人的啊。”
  纪无敌惊讶道:“难道我说,你这个王八,是在骂你?”
  夏晦点头道:“是啊。”
  “哦。”纪无敌道,“那就不能送凌云道长王八了。”
  夏晦附和道:“不能送。”
  “那给你吧。”
  “……啊?”
  纪无敌无辜地笑笑,“这么好的点子,不能浪费啊。”
  
  于是,左右护法画画的画画,练刀的练刀去了。
  于是,上中下三堂堂主赏花的赏花,发呆的发呆,纠结的纠结去了。
  于是,变成无人管的纪大门主决定,为了辉煌门,他不但要提高自己的画技,还要提高自己的琴技,真正做到文武全才,内外兼修。
  兴冲冲背着古筝来到凉亭,屁股还没坐热的纪大门主刚拨了一根弦,尚鹊就心急火燎地跑来表示,此亭年久失修,不堪承受绕梁三日的重负,还请门主另觅佳地。
  因‘绕梁三日’而暗喜在心的纪大门主关怀了下凉亭的修葺计划后,飘飘然地来到练功场外。此处空旷,无亭无梁,十分适合。
  纪大门主刚要盘膝坐下,就见右孔武突然从练功场冲天而起,如天兵天将般落在他面前!
  “门主是来练武功的吗?”右孔武眼中嗜战的光芒仍未褪尽,握刀的手,青筋毕露。
  纪大门主缓缓站直身体,从容不迫地指点着他适才一连串动作中需要纠正之处。
  右孔武听后大为震惊,不断地喃喃自语:“跳起来的时候,要左腿伸直右腿曲起,右手搭在眼睛上眺望四方?落地的时候要双腿盘膝,双手合什?……那不是屁股着地?还有手里的刀怎么办?难道放在膝盖上?门主,我觉得你这个姿势……”探讨声戛然而止。
  四周很空旷。
  门主,遁了。
  
  纪无敌抱着古筝来到后山。
  浩瀚蓝天下,山青水白,绿木林立,百花生香。
  他满意了。只有这样怡然清幽的风景才匹配得上他绝世无双的琴音。唯一遗憾的是,他这个纪伯牙还没有遇到传说中的知音。
  想着想着,他心中怅然,十指撩拨,琴音乱飞。顿时群鸟惊奇,走兽迁徙。
  唯独弹琴者浑然不觉,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
  啪嗒。
  一声坠物声。
  纪无敌身体一震,不可置信地回头,直盯盯地望着那僵在石后的灰衣老者。
  “子期!”他深情地呼唤着。
  ……
  灰衣老者慢慢从巨石后面走出来,俯身捡起八层大食盒,又将散落的木碗木盆拾掇干净,才朝纪无敌揖礼道:“参见门主。”
  纪无敌放下琴,冲到他身边,激动道:“子期!你终于出现了,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吗?”
  灰衣老者波澜不惊道:“启禀门主,老朽齐子忠。”
  纪无敌伤感地看着他,“……不能倒过来念吗?”
  齐子忠面无表情。
  “那你刚才是因为我的琴声驻步吗?”
  如果被惊住也算的话……齐子忠勉强地点点头。
  纪无敌感动得无以复加,一把握住他的手,坚定道:“哦,子忠!你就是我苦苦追寻的知音。我们以后要永远在一起,你天天背着柴路过,我天天弹琴给你听。”
  ……
  齐子忠抽回手,镇定道:“门主。老朽是奉老门主之命在这里看守十恶牢的。”
  纪无敌眨眨眼睛,“十恶牢?”
  齐子忠道:“是。是昔日老门主关押江湖上十恶不赦的魔头的地方。”
  纪无敌惊讶道:“我们后山有这种东西?”
  “……有。”
  “什么时候有的?”
  “在门主您还没断奶的时候。”
  “怪不得我不知道。”纪无敌很好地找到借口。
  “……”
  纪无敌看着他手上的食盒,“那你现在去哪里?”
  “送饭。”
  “可是已经洒出来了。”纪无敌转了转眼珠,“反正送不成了,不如听我弹琴吧?”
  齐子忠的眼角一抽,很快道:“门主,老门主曾经交代,即便面对十恶不赦的犯人,我们仍应仁义为怀,不可轻忽。”
  “哦。那我和你一起去吧。”纪无敌笑眯眯道,“这样送完之后,你就能多听会儿琴了。”
  齐子忠:“……”
  
  山势陡峭,小路蜿蜒。
  齐子忠步履轻盈走得飞快。
  纪无敌抱着古筝,走得磕磕绊绊。在袖子被树枝刮破第十三道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道:“子忠,我的衣服破了。”
  齐子忠顿住脚步,转头道:“门主千金之躯,不宜奔波,还是回去吧。”
  纪无敌委屈道:“我不认得路,子忠要送我吗?”
  “门主,这里就一条路。你顺着走就行了。”
  “我就是说我不认得这条路啊。”
  “……”
  又走了几丈,纪无敌终于在纠结中将古筝遗弃路边。
  齐子忠看着孤零零的古筝,于心不忍道:“门主,不如让我来拿吧。”
  纪无敌深情地凝望着他道:“无妨。只要能陪子忠,别说区区一把古筝,就算是整个辉煌门,我也是舍得的。”
  齐子忠脚步凌乱了下。他望着前路,心中悲怆——想他齐子忠一生光明磊落,虽然惜败于纪辉煌,但输得堂堂正正。没想到老来居然还要背负老颜祸门,魅惑门主的罪名!
  “不过子忠啊,”纪无敌又慢悠悠地接口道,“就算我舍得辉煌门,护法堂主他们多半也是不肯的。所以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你不用太纠结。”
  “……”
  
  十恶牢在后山山腰,繁叶掩映处。
  纪无敌跟在齐子忠身后,弯腰进洞。
  洞口虽然密闭,但是洞里却很干燥舒爽。
  洞的右边放着一长排油灯,约莫数十丈,将里头照得亮如白昼。左边是一间间的牢房,每间大约两三丈长,四五丈宽。床铺桌椅,一应俱全。
  齐子忠弯腰,从食盒中取出一碗白饭,一盘荤素拼凑的菜,挨个放在牢房铁栅前。
  头一间牢房住着个虬髯粗汉,他不接碗,只是一径盯着纪无敌看。
  纪无敌抱拳道:“幸会。”
  “你是纪辉煌的儿子?”虬髯粗汉道。
  “正是。”
  “你老子呢?”
  纪无敌面不改色道:“死了。”
  虬髯粗汉吃惊道:“他怎么会死?”
  纪无敌道:“太想不开,愁死了。”
  虬髯粗汉突然对着齐子忠魔魇似的嚷道:“他真是纪辉煌的儿子?他真是纪辉煌的儿子?!他怎么会是纪辉煌的儿子?纪辉煌怎么会有这种儿子?!”
  纪无敌很认真地回答道:“他上了我娘,我娘就生了我。”
  虬髯粗汉转头瞪着他,好像他头上长了两只角。
  




门主无敌(二)

  第二间牢房突然伸出一只手,光滑如脂,纤长如葱。
  纪无敌见过很多漂亮的手,但这双比他见过的所有都要好看一点。
  手朝他勾了勾,“小弟弟,来。”
  纪无敌笑眯眯地靠过去。
  美妇斜倚着铁栅,上挑的丹凤眼似睁非睁。她的手还伸在铁栅外,只要纪无敌再上前一步,她就能抓住他的衣襟。
  但纪无敌的脚步偏偏停了。
  “小弟弟,你不想再靠近点吗?”美妇侧身,胸前硕果紧贴在铁栅上,有种要漫溢出来的错觉。
  纪无敌眨眨眼睛,叹息道:“大娘,你下垂了。”
  ……
  美妇如遭雷殛,面部胸部手部都诡异地凝结在当下。
  纪无敌叹息着从她面前走过。
  
  第三间牢房住着个相士。
  他在纪无敌走过的时候,冒出一句,“你命中注定断子绝孙!”
  纪无敌脚步一顿,惊奇地看着他,“哎?”
  相士冷笑道:“你若是不信,尽管走着瞧。”
  “我不是不信,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纪无敌钦佩地望着他,“居然一眼就看出我是断袖。”
  相士下巴卡擦一声,掉在地上。
  
  “断袖?”
  洞最深处,传来低沉悦耳的男声。
  原本还在东张西望,骂骂咧咧的牢房顿时静谧无声。
  只剩下淡淡的回音回荡。
  “让我看看,够不够资格当我的男宠。”
  ……
  纪无敌屁颠屁颠地去了。
  
  最后一间牢房正对洞口,约莫其他牢房三间半的大小,中间用翠竹屏风隔开,分书房、卧房和温泉房。如果不是外面也围着相同的铁栅的话,纪无敌几乎要怀疑这间是他爹用来养小情人的度假别庄。
  一道身影从屏风后悠悠然地转出来,黑袍玉带,神情倨傲。
  齐子忠放下食盒看着他,眼睛露出热切的目光。“袁先生,今天又是初一。”
  那人却盯着纪无敌道:“我今天没空。”
  ……
  齐子忠顿时幽怨地瞟向纪无敌。
  纪无敌急忙哄道:“无妨无妨,他没空,我有空。等会下山,我弹琴给你听。”
  齐子忠幽怨更深。
  那人道:“你是纪辉煌之子?”他明明二十来岁的年纪,但这句话问的却好像是他的长辈一般。
  难得纪无敌竟也老老实实地应了。
  “你叫什么名字?”
  “纪无敌。”
  那人笑了,“你的武功连头狼都打不死,也能叫无敌?”
  纪无敌道:“我的武功打不死一头狼,但我的钱能砸死几千头狼。”
  那人不笑了,“你能倚仗的,不过一个爹而已。”
  纪无敌道:“这种爹一个就够了,我很知足的。”
  “……”
  齐子忠将食盒里的碗盘一一放下,“我一个时辰后来收拾。”
  那人瞥了一眼,“不必了。我不吃。”
  纪无敌劝慰道:“你再嫉妒我的名字,饭也要吃的。”
  那人瞪着他,半天才转头道:“青椒炒肉片没放香菇。白斩鸡太老,青菜没炒熟。西红柿蛋汤居然只放了一只鸡蛋,我不吃。”
  ……
  纪无敌低头对着菜研究半天,“既然是青椒炒肉片,关香菇什么事?”
  那人道:“我喜欢它掺和。”
  纪无敌又道:“你是怎么看出西红柿蛋汤里只放了一只鸡蛋?”
  那人道:“因为它寂寞。”
  纪无敌:“……”
  齐子忠一声不吭地把食盒收拾好,恭敬道:“那我一会儿再来。”
  “不必了。我不饿。”那人对着纪无敌道,“你留下来,陪我说话。”
  纪无敌摇头道:“不行,我要和我的知音在一起。”
  齐子忠在那人的注视下,一个头两个大。“门主……”
  “子忠……”纪无敌立刻回首,与他深情对望。
  齐子忠哽咽了。他何德何能得此‘殊’荣啊!
  那人艰难地开口道:“你们是……忘年恋吗?”
  砰。
  齐子忠一头撞在墙上。
  纪无敌惋叹道:“我们是知音,是知己,是当世的俞伯牙和钟子期。这种感情,世人是不会明白的。”
  某世人:“……”
  纪无敌走过去,牵起齐子忠的手,“子忠,走,我去弹琴给你听。”
  那人突然道:“我也要听。”
  纪无敌疑惑地看着他。
  那人道:“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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