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护法哭丧着脸哀求道:“那我能不能重新选。”
“可以是可以。”纪无敌摸着下巴道,“但是我不确定这次是让你自己挑选,还是折磨俘虏。”
左护法绝望地嘶吼道:“反正你打定主意要折磨我就对了。”
纪无敌惊讶地看着他,“难道你现在才发现?”
“……”左护法瞪着他,嘴里不干不净地开始大骂起来。
纪无敌打了个响指。
某派弟子开始拖人。
叫骂声立刻化作杀猪似的惨叫。
大约叫了半炷香,左护法进入半昏迷的状态时,纪无敌在一旁悠悠然道:“难道他没想过,头是可以抬起来的吗?”
……
半昏迷的某人浑身抽搐了下,被拖得血肉模糊的脸慢慢地抬了起来。
袁傲策道:“离晌午还有段时间,他能撑得住吗?”
纪无敌想了想道:“若是一开始就抬起来的话,应该可以。不过现在嘛……”
咚。
半昏迷的某人彻底昏了过去。
纪无敌惋叹。
至晌午,白道众人留下来歇息,顺便用午饭。
纪无敌边吃干粮边盯着昏迷的某人直瞧。
袁傲策颇感不是滋味,“他很好看?”
“不好看。”
“那你还一直看?”
纪无敌转过头,贼笑道:“阿策,你吃醋。”
袁傲策抬了抬眼皮道:“是又如何?”
纪无敌惊讶道:“阿策,你居然承认了?”
“我承认了么?”袁傲策淡淡道,“我只是问,是又如何?”
“是的话……”纪无敌将放干粮的包袱重新打开,取出一块烙饼,“就把这个给他吃。以奖励他让阿策吃醋的第一次。”
“第一次?”袁傲策挑挑眉,笑得别有深意。
花淮秀突然气冲冲地从樊霁景身边走开。
作为难得一见的美人,即便是气冲冲,也气冲冲得很好看。
纪无敌眼睛一下子瞪直。
袁傲策冷哼。
纪无敌幽怨道:“阿策,你向花淮秀抛媚眼!”
这是恶人先告状?袁傲策眼角微抽,“我向花淮秀抛媚眼?”
“你居然承认了。”纪无敌露出伤心的表情,“阿策,你想出墙。”
“……”袁傲策眼中精光一闪,双唇抿紧,表情瞬时恢复泰然,“是又如何?”
纪无敌想了想道:“我决定不给他吃烙饼了。”
“……”
“我要泼醒他。”纪无敌说到做到,直接拿水壶朝某个昏得正香的某颗脑袋上浇了下去。
左护法幽幽醒转,脸上的伤口顿时将他刺得浑身一激灵。
纪无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阿策要出墙。”
左护法:“?”
“我们要上路。”
左护法瞳孔惊惧地张大。
……
某派弟子掸了掸衣服,站起身,抓着绳子继续前进。
“啊……”嘶哑的叫声,然后又进入昏迷状。
又行了数日,他们在路上却始终没有遇到蓝焰盟和凌云道长所率领的白道众人。
睥睨山已越来越近。
去睥睨山必定先过嘉峪关。
由于白道一群人太过张扬,因此他们特地分成好几批过。
纪无敌、袁傲策、花淮秀和樊霁景单独一批。
樊霁景和花淮秀一前一后离得最远。
纪无敌走到樊霁景身边,深沉地问道:“花淮秀不肯被你扑吗?”
樊霁景呆道:“扑?”
纪无敌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是他不肯扑你?”
樊霁景再度抓住关键字,“扑?”
“我明白。”纪无敌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当初阿策不肯扑我,我也很郁闷。”
……
就算樊霁景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他说的扑是什么意思。毕竟纪无敌和袁傲策的关系如今在武林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我和他不是这种关系。”樊霁景双颊飞红。
“刚开始是难免的。”纪无敌鼓励道,“不过以后总会好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和他不可能是这种关系。”樊霁景急了,说话声音不免有些大,刚好传入正偷偷潜过来的花淮秀耳里。
……
纪无敌看着脸色发白的花淮秀,心中升起无限同情。
樊霁景也看到了,还特地走过来道:“表哥,你向纪门主解释吧。”
“解释?”花淮秀秀眉一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为何要向他解释?”
纪无敌颔首道:“他的确没有必要向我解释。”
花淮秀意外地望向他。据他所知,纪无敌从来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纪无敌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只要向自己的心解释就好。”
樊霁景恍然道:“纪门主所言甚是。人之一生纵然能骗天骗地,骗父骗母,却骗不了自己的心。纪门主果然是大智慧。”
花淮秀恨得快将牙齿咬碎。
袁傲策看不过眼,解围道:“你们中午似乎有所争执?”
樊霁景偷偷瞧了花淮秀一眼,见他冷着脸,只好道:“表哥希望我回花家。”
袁傲策想起樊霁景的习武天赋和那一身与天赋并不相附的粗浅武功,难得多管闲事地插嘴道:“江南花家虽然不是什么武林大派,但是财力雄厚。你若是能回花家,不失为一件美事。”以花家的实力,定然能帮他请得名师,或是寻得高深的武功秘籍,到时候江湖上必然会多一位顶尖高手。那么他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哪知樊霁景摇了摇头道:“我答应过娘,今生今世都不会重回花家。”
纪无敌问花淮秀道:“如果他回到花家,能得什么好处?”
花淮秀微愕,半晌才缓缓摇头道:“除了锦衣玉食之外,无其他好处。”
纪无敌道:“那不去也罢。”
花淮秀顿生不悦,“花家纵然有千般不是,也比呆在九华山遭受白眼要强。”
樊霁景奇道:“我几曾在九华山遭受白眼了?”
纪无敌和袁傲策都无语地看着他。
若非遭受九华山的排挤,他的武功怎么会到现在还徘徊在一流和二流之间?若非遭受九华山的排挤,为何九华山选继承衣钵弟子的重要时刻,他却被派出来参加武当凌云道长的寿诞?若非遭受九华山的排挤,为何攻打睥睨山这样的大事,九华山始终袖手旁观?
花淮秀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呆子!你是我见过最呆的呆子!”
樊霁景被骂得满脸通红,内心气闷不已。
纪无敌闲闲地看戏,就差没在胸前挂上过瘾的牌子了。
幸好他们一行是四人。
袁傲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关卡,正好看到程澄城大摇大摆地出去,便道:“时辰不早,我们早早上路吧。”
花淮秀和樊霁景这才收起各自的情绪,继续上路。
出了嘉峪关,绵延不断的山峰与蓝天白云相接,纪无敌等人满腔豪情顿时涌起,恨不得插上翅膀,在半空中翱翔,领略这西北天地的粗犷之美。
花淮秀和樊霁景适才的芥蒂也渐渐融化在这广袤天地中,只是一时谁都拉不下面子来。
约莫走了半里路,便看到程澄城与白道诸人都等在道旁。
又一起等了半个多时辰,所有人终于会和,重新向睥睨山进发。那位左护法由于受伤过重,终于得到了乘马的待遇,只是他一路昏迷,也体会不到什么优越感。
去的路上,程澄城问道:“袁先生可记得去睥睨山的途中,哪里适合设置关卡吗?”关卡是因地势而设,即便蓝焰盟和魔教是两个门派,但在大体上也不会差太多。
这个问题他犹豫了很久才决定问出口。只因凌云道长不在,纪无敌从来不管事,辉煌门的左右护法都随凌云道长走了,剩下的人唯纪无敌马首是瞻,看来看去,他不问就没人问了。
袁傲策眼睛也不眨地回答道:“不知道。”
不等程澄城回答,便有人叫嚣道:“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袁傲策眼神顿时一冷。
即便他因为纪无敌而和白道亲近,但不等于他的脾气变得温和。
程澄城见他变脸,连忙打圆场道:“袁先生向来说一不二,他说不知道,自然是不知道。”
袁傲策脸色微缓。
那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人一把捂住嘴巴。
袁傲策冷哼道:“你见过有人用关卡对付本门掌门的吗?”
程澄城等人恍然。
魔教虽说是双尊统御,但暗尊对外,明尊对内,魔教关卡多半是明尊设下,以袁傲策的个性自然不会细问。
纪无敌悠然道:“前面已经由凌云道长开道,就算有关卡,也被拔出了吧。”
程澄城表面称是,心中颇不以为然。凌云道长武功再高,也是头一次来睥睨山,怎能将关卡拔得一干二净?
知道凌云道长底细的纪无敌和袁傲策自然没有这种担忧。他们只觉得……有先锋开路,很好。
真相无敌(九)
前往睥睨山的路上果然很太平。
到睥睨山山脚,便见慈恩方丈正独自一人等候他们。
程澄城等人立马加快脚步,赶过去与他会合。
慈恩方丈道了声佛号道:“凌云道长已经带着众人杀上山了,他让贫僧在此等候诸位。”
白道中人个个摩拳擦掌。
蓝焰盟压制各大派多年,早让他们憋着气,窝着火。如今打到他老家,这股火气也终于有了发泄的途径。
纪无敌道:“大师不和凌云道长一起?”
好好的一句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不免就让人往歪路上想。
不过慈恩方丈不是那种人。所以他很自然地回答道:“有凌云道长带领武林同道,贫僧很放心。”
白道众人脑海同时闪过一个想法,不愧是苦恋多年还纠缠不清的情侣,彼此之间的默契和信任果非平常人能比。
纪无敌叹气道:“只是委屈你了。”
他说的委屈当然是指与凌云道长分开,少了相处的机会。
但是落到慈恩方丈耳朵里,自然而然地化为让他一大把年纪等在山脚下而过意不去,连忙道:“纪门主言重了。能为武林同道出力,贫僧甘之如饴。”
不愧是少林掌门和武当掌门啊。在关键时刻总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到最后,将武林的利益放到最前。这样高尚的情操让他们怎么忍心再反对和歧视他们之间的恋情。
有几个心思细腻的女侠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
慈恩方丈见大多数人发红的眼眶,讶道:“诸位为何如此感伤?”
袁傲策道:“大概秋天快过了吧。”
“……”慈恩方丈似懂非懂。
纪无敌感慨道:“该熟的都熟了,是收获的好季节。”
慈恩方丈若有所得,“花开花谢乃是天地常理,诸位何必耿耿于怀?”
……
他是多么豁达!
白道众人望着他的眼里满是敬佩。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依然这样镇定地安慰着别人。其实在他心目中一定更加担心凌云道长的安危吧?可是他却花开花谢来暗示人生生死无常,要看开。
程澄城突然抱拳道:“无论大师日后作何选择,在弟子心目中,大师永远是大师。”
“……”慈恩大师很茫然,他今后要作何选择?
花淮秀也道:“人生苦短。听大师一席话,我才终于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他刚才不是只说了一句话吗?几时变成一席话了?
樊霁景微笑道:“大师乃是方外之人,自该比我们看得更高更远。”
“……”慈恩大师被他说得压力很大。
纪无敌作总结道:“大师。你就放心大胆地去扑倒他吧!我们支持你!”
慈恩大师怔怔地看着他们半晌,恍然道:“莫非纪门主是让贫僧去扑杀那个蓝焰盟盟主吗?”
……
风骤冷。
所有人脸上的激动都被僵在刹那。
慈恩大师从恍然到茫然,最后惶惶然,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袁傲策甩了甩手中的剑,拉着纪无敌的手率先往上走,嘴里淡淡道:“不是砍人吗?”
众人如梦方醒,都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他身后上山。
留下慈恩方丈默默地反省——
他究竟说错了什么?
睥睨山高逾万仞,山壁陡峭。站在山巅,可俯视群山,胸生睥睨天下之豪情。睥睨山之名因此而来。
这样的山站在上面的确豪情万丈,但是爬上去就累得够呛。尤其越往上,山风越大,几乎要刮得人站不住脚。
唯一悠闲的人是纪无敌。他正被袁傲策抱在怀里,打着瞌睡。
这群人中当数花淮秀最为吃力,其他弟子三五成群地绑在一起,互帮互助。唯独他不愿在樊霁景面前落面子,一个劲儿地咬牙死撑,到后来竟将嘴唇生生地咬出血来。
一只手突然从斜里伸出来,拉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山道边缘拽了回来。
“小心。”樊霁景抓着他的胳膊仍觉使不上力,干脆搂住他的腰肢,半拖着他往上走。
九华山总共一套内功,掌门就算想教别的也不行。所以,他学的剑招虽然只是三流,但内功却是一流。走在这样的山道上只是略感吃力。
花淮秀感受着从腰上传来的力道,心跳怦然,伸手反抱住他的腰。
樊霁景只道他累了,也没有细想,安慰道:“很快就到了,再忍一忍。”
花淮秀抬起头,强风从面上刮过,森冷如刀,削得整张麻热辣辣地痛。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这条路长些,再长些……
老天显然没听到他的心声。
没走几步,他就听到袁傲策在队伍最前喊道:“前面是停云坪。可稍作休整。”
众人见有了目标,各自加快脚步。
花淮秀温馨的时刻在别人的催促下很快便结束了。
停云坪在半山腰,植有绿木,占地甚广。
程澄城道:“适才山道险阻,易守难攻,蓝焰盟不应当放弃这样好的地势,轻易放我们上来才是啊。”
樊霁景松开花淮秀,上前道:“莫非是凌云道长已经替我们扫清了阻碍?”
纪无敌和袁傲策对视一眼。
以凌云道长所带领的那些所谓个高手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不留半具尸体的解决蓝焰盟守山弟子的。若是没猜错,应该是魔教所为。
袁傲策是魔教暗尊,最熟悉魔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