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积年老怪,少了一截还活蹦乱跳;不过今日注定是你的末日!”
黄土哪里会和将死之物计较,趁它元气大伤行动不便,上前又是一刀,削掉百十斤的血肉,收如囊中。
乌鱼怪一个不慎,成了俎上刀下之肉,哪里有反抗之力?
血流如注。
“你敢杀我?”乌鱼怪满地乱滚,躲避砍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黄土冷笑,一刀挑下鱼肚上的骨刺,冷笑:
“你好比煮熟的鸭子,都要死个干净,嘴还硬!我就砍,看你如何不放过我?”
说完,上前又是一刀,这下连鱼鳔都给捅了出来。
他其实有自己的想法:
“这乌鱼虽然断了尾,止血却极快,有极强的生命力;与我答话,只怕是拖延时间,老黄岂会上他的当?”
当下出手更狠。
乌鱼怪在这里兴风作浪数十年,作孽无数,今日终是遭了千刀万剐,实属天理报应。
它虽然妖法高强,生命力也强,可再强也禁不住这么一刀一刀的往下切肉啊!
只觉得死亡的阴影越来越近,厉声叫道:
“我警告你,我不是普通的乌鱼,是极北玄光境玄光岛火头老祖座下的使者,深得老祖赏识,特派我来监察黄河,你若是杀了我,老祖必然震怒,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啊,你还割?我要杀了你!”
“极北玄光岛?很神秘的样子。”
黄土还没答话,小鲤鱼却变了颜色:
“极北玄光岛!你是玄光岛的妖孽?无耻,我黄河水府和玄光岛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竟敢暗中潜入,扰乱我水府秩序,到底是何居心?快说!”
她扑到乌鱼怪前头,厉声高喝,荷叶指着鱼头,显然极为震惊。
乌鱼怪见小鲤鱼紧张,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没直接答话,反是对黄土叫道:
“火头老祖神通广大,法力通天,在我身上留下了感知烙印,只要我一死,老祖就会得知,到时候意念降临,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你们两个!”
黄土微微皱眉,疑惑道:
“火头老祖?那是个什么东西?”
小鲤鱼却不甘示弱,冷笑道:
“哼,我黄河水府有九曲神君大人护佑,就算是玄光岛主亲自前来也有来无回,火头老祖不过一区区乌鱼成精,嚣张什么?真不怕人笑话!”
“小贱人,你真当我不知道吗?九曲神君身受重伤,早已朝不保夕!”
小鲤鱼一听,俏脸上的从容霎时不见:
“你……你……你胡说!神君大人是九州万水之统帅,法力通天,怎么会受伤?”
乌鱼怪见小鲤鱼不肯承认,不由怪笑:
“我胡说?哼!十八年前,九曲神君和一个神秘男子联手杀进地府,与十大阎君激斗,那男子魂飞魄散,九曲神君则遭了重创,至今未愈,神通不及当年十一!如今,你们水府一边抵挡地府的讨伐,一边阻拦人类的破坏,早已岌岌可危!”
“要不是东岳老鬼护着你们,你们这帮子纸糊的老虎早被人生吞活剥;但如今东岳老鬼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了你们?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敢妄图抵挡我玄光岛大军?我劝你早日投降,赶快叩头祈命,还可保全性命,否则大军来时,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小鲤鱼俏脸煞白,似乎吓蒙了,好久才怒道:
“你……你们敢!我黄河有四万八千水族,乃天下之龙脉,岂会被一个小小的玄光岛威胁?我……我先杀了你这个无耻探子!”
说完祭起荷叶,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小鲤鱼恼羞成怒,但是在外人看来,底气显然不足。
而荷叶敲不开乌鱼的防御,顿时吧小姑娘气的七窍生烟。
两妖辩解,黄土插不上嘴,将它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却不知何意,只觉得坠进云里雾里,挠挠头,自言自语道:
“虽然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可是好厉害的样子——不过,这和我割肉似乎没什么联系。”
当下,又是一刀,不过一会功夫,近六米长的一条大鱼被他砍的剩下不到两米半,好不凄惨。
乌鱼怪早就只剩半条命,觉得下半身一凉,又丢了上百斤血肉,只剩下一根白惨惨的鱼骨,被河风一吹,凉到了骨子里。
扛得住荷叶,扛不住墨刀。
不一会,就奄奄一息:
“我如果死了,你们两个也要跟着陪葬!”
“耶?死到临头了,还来威胁我。”
黄土估摸现在乌鱼即使逼出晕药,也没了逃跑的能力,就停了手,抱着点血不沾的墨刀上前,平放在鱼脑袋上,只需微微一抖手,就能将偌大一个鱼头劈成两半。
乌鱼得了喘息之机,还有挣扎的念头,被墨刀这么一压,顿时偃旗息鼓。它切身体验了这刀的威力,哪里还敢动弹?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若是答的令我满意,我可送你的魂魄去投胎。”
这乌鱼精被黄土不吭不响地割掉了数百斤肉,早知此人心狠手辣,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如今更有墨刀压顶,反抗不得,只是他素来凶顽,仍不肯示弱,狞笑道:
“小子你别得意!岛主早已得知,当年与九曲神君杀进地府的人和九藤山有关,十有七八是九藤山的山神,所以才特命火头老祖点化我,令我在此地查探。只等查清真相,就亲帅玄光岛大军杀到,占领水府,屠尽人类,到时候方圆百里之内将鸡犬不剩!你和这个小贱人都将不得好死!”
“我若一死,立刻就会惊动火头老祖,你就死定了!”
………【第七十章 乌鱼自爆】………
大军压境,血屠百里?
黄土悚然一惊。
乌鱼怪的话太骇人听闻,任他心智坚定,也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是它临死前的危言耸听,冷笑:
“任你口吐莲花,也难逃一死!妖族大军来袭?呵呵,人类天生灵窍开,为百灵之长,掌管九州,数千年来,尝草筑巢,平南镇北,臣服百族,教化四方,早为世界之主。”
“中土神州有诸方神祇护持,又有道门佛宗并起,你那什么玄光岛不过一群成了精的鱼怪,也敢口出狂言?大言不惭,不怕闪了舌头!”
说着,一翻手腕,持刀朝下一划,血光四溅,硬生生剜下一颗鱼目。
“你挖我眼睛,我要……”
“闭嘴!”黄土厉喝,“我问你,独目小鬼到底什么来头?为何祸害我九藤百姓?”
小鲤鱼本来还要问话,但是看到黄土严厉的样子,浑身打了个寒战,竟然不敢上前。
乌鱼怪丢掉一目,对黄土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哈哈,独目鬼婴专为杀人而来,二百条生魂,不死不休!你将眼睁睁地看着二百条人命消失,偏偏无可奈何。总有一天,九藤山下将冤魂弥漫!哈哈,我就是死,也不会吐露只言片语!”
乌鱼本就残忍嗜杀,对其他鱼类有极大的攻击性,更有甚者,连自己的孩子都生吃掉;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但是乌鱼会,在这个族群里,撕吃幼鱼的场面并不稀罕。所以它们历来被认为是最凶残的鱼类之一。
这头乌鱼怪活了两百多年,不知吞噬过多少生灵,凶顽本性早刻在了骨子上。
黄土一惊:
“二百条人命,必将血流成河,岂不是正合了‘克星来犯星月无光’的卦象?到底什么人针对我九藤百姓?”
他怒火中烧,喝道:
“他敢胡来?”
“为什么不敢?它们已经这么做了!”乌鱼怪哞哞怪叫,周身渐渐浮出一层乌光,犹如黑油,腥气逼人。
黄土见它不肯交代,被腥气一扰,心头涌上一阵烦躁,往前一送刀,就要彻底捅死这货。
这个时候,腥气突然暴涨,乌光乍然四射,瞬间笼罩整个松林,乌鱼狞笑:
“都给老子陪葬吧!”
黄土一惊,墨刀横切而下,将鱼头劈成两半,红白相间的脑浆四溅;但饶是如此,仍不能阻止乌光的蔓延。
他正自惊异,就听小鲤鱼大声惊叫:
“快躲,他在逆转精血,自爆全身!”
乌鱼怪有两百年的道行,虽然损失了大半的精血,但瘦死骆驼比马大,仍有数百斤血肉,自爆起来绝对不下于数千斤炸药,必将松林与小山丘夷为平地。
小鲤鱼和黄土虽身怀绝艺,但处在爆炸核心,若不能迅速逃离,不死也要重伤。
乌鱼怪自知难以活命,早起了玉石俱焚的心思,这一下自爆毫不迟疑,加之月光昏蒙,小鲤鱼觉察到异常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将荷叶化为一团碧光护在周身,边说边往外跑,窜出去不到十米,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背后扑来一股沛然难御的力量,与护体荷叶撞在一起。
小鲤鱼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直飞出去上百米,一头栽进了黄河。
声浪像潮水一样涌向四面八方,瞬间席卷整片树林,上百松树在爆炸中化为碎片,满天尽是松枝、碎石、黄沙,遮住了明月。
爆炸声在山间回荡,轰隆隆如同山崩地裂,传出去七八里犹有余音。附近五六个村庄的百姓从睡梦中惊醒,纷纷逃出屋子,惊疑不定地望过来。
等小鲤鱼满脸惊骇地从水中钻出来时,爆炸声已经落定,老松林的边缘出现了一亩多的空地,空荡荡的,被河风一吹,有枯叶飞起,不住地打旋儿。
空地的中央有一个大坑,黑窟窿东,悄无声息。
“乌鱼怪终于遭了报应,我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那人……那人怕是粉身碎骨了吧?”
小鲤鱼从河里走出来,一步一步往树林走,不知怎么地,脑子里乱成一团。
“不,他那么多变,或许有防御的手段,能躲过这一劫……可是,爆炸如此剧烈,他处在正核心,又没来得及躲闪……对了,他有九莲宝囊,可以躲进去……哎呀,我的仙荷叶都几乎禁受不住,宝囊又如何撑得住……”
虽然她愤恨黄土用药暗算,又偷了如意宝囊,十分可恶;但是不知怎地,她并不想看到他被乌鱼炸死。
“神君大人保佑,这个人好歹帮我除掉了心腹大患,我还没来及说声谢谢,可别让他就这么死掉。”
没有了追逐杀戮,河岸上又恢复了宁静。
月光皎洁,远山如黛,微风轻抚,东流之水独自在夜幕下低语,诉说着永不停歇的欢乐与惆怅。
小鲤鱼走到坑边,小心翼翼地往里瞅,但只见枝叶混杂,泥石被血染的乌黑,处处是鱼腥气,哪里有黄土的影子?
“真……真的死了?”
小鲤鱼没来由一阵丧气,环顾四周,依旧渺渺茫茫,踪迹全无;围着坑走了一圈,正要返回河里,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低头一看,地上丢着一颗拳头大的珠子:
“这是乌鱼怪的眼珠子。”
俯身捡起来,洗去血污,取出随身口袋,正要丢进去,突然啊呀一声,小脸上出现期待的表情,围着空地乱窜起来:
“他的九莲囊不见踪影,那把古怪的刀更是不见——轻而易举地破开鳞甲的刀,绝对不会被炸成碎片!”
她在空地上东奔西跑找了一阵,又钻进四周的树林,只找到几块散落的鱼刺,却仍不见九莲囊和墨刀的踪影。
小姑娘脸上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浓,最后奔回大坑旁边,指挥荷花在坑边的积土堆里一阵乱挖,依旧是一无所获。
“嘿嘿,我说嘛,这个家伙诡计多端,绝对没那么容易死掉!哼,那些鱼刺只是折断,并未碎掉——他从一开始就留下那块最大的鱼骨,如今不见踪影,肯定是被取走了!只是……”
小姑娘想着想着,又轻轻皱起眉头:
“他本来是要暗算我的,这乌鱼似乎是个意外……为什么?”
“哎呀,乌鱼怪的内丹也不见了!这个混蛋不是来抢我内丹的吧?鳞片不见了,头骨不见了,骨刺不见了,背鳍也见不了……加上没爆之前的大半条身子……”
“天呐,这个混蛋不会真是个强盗吧?”
………【第七十一章 神秘男子】………
“如果不是他误打误撞惹出乌鱼怪,我还不能得知玄光岛的阴谋,说起来反倒要感谢他。”
小鲤鱼等了一会,不见黄土的踪迹,决定先去水府将上报今日之事,再来此地查探。
走到岸边,收起荷叶正要下水,突然眼皮一跳,正不知何故,就感到整个大地开始颤抖。
轰隆隆!
在小鲤鱼莫名其妙的当口,九藤的大地仿佛被天外陨石撞上,刹那间地动山摇,山、林、风、星、月……整个夜幕一阵恍惚,永不停息的东流水也仿佛被拦腰截断,来回激荡。
“这……地震?”
小鲤鱼一个不妨,脚下趔趄,差点栽进水里,好不容易稳住身躯,感受到那股无可名状的力量,忍不住张大嘴巴,骇然失色。
那一刻,无尽欢呼雀跃的气息从九藤的大地上涌出,冲天而上,眨眼弥漫整个夜空,在小鲤鱼的注视下,这些无比灵动的气息迅速结成一朵朵黄云,翻滚涌动,遮的星月无光。
这些黄云被夜风一吹,忽地一散一合,与皎洁的月华一激,化为无数晶莹的花雨,轻飘飘从天而降。
仿佛久旱逢甘霖,整个九藤地界散发出勃勃的生机。
“这是……祥云瑞霭?可是九藤明明被鬼祟骚扰,民心惶惶,怎么可能在此时天降祥瑞?事情一定反常!”
只是,当她使劲揉揉眼想要看个清楚时,突然又发现眼前风清水缓,山高月小,虫鸣鸟飞,天地一片安详,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哪里像是经历山崩地裂的样子?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无稽的梦。
“咦?幻觉?怎么会这样?”
小鲤鱼惊疑不定,可劲地拧了一下自己。
“哎呀,好疼。”
她咧着嘴正要跳回水里,突觉眼前一花,从虚空中走出一个男子来。
这男子黑发飞舞,面目模糊,身高九尺,筋肉虬结,仿佛一条条土龙缠绕在身;外罩一袭黄色大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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