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也把巨阙放在桌上,拿起茶壶倒了被茶。在他们进屋之前下人刚将茶水送进,所以现在还是烫的,因此他把茶杯放在唇边吹了一吹。待稍微有些凉了,他拿着杯子站起身来到床边。“玉堂,喝杯茶暖暖肠胃。”
白玉堂翻身坐起,把嘴贴在杯边。展昭也没过意,应了他的意把这杯喂了下去,然后起身要送回杯子,却被白玉堂拉进怀里。“猫儿,谢谢!”说完在展昭的唇上亲了一下。
展昭连忙站起身,“白玉堂,你能不能正经点?”要不是他早起说胃有些不适,自己才不会喂他喝了这杯茶。
“回到房里你还让我正经!”说完五爷重重的躺回床上。“算了,这几天你也累了,不和你做口舌之争。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与八王论事,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借机会睡上一觉,缓缓乏累。”
展昭动了动膀臂,的确是有些乏了。这次虽然只有三日未曾睡好,不比送襄阳王那次,但是对付那晏飞是用了真力的。所以他还真是很想睡上一觉,于是也脱掉靴子躺到床上。
这一次白玉堂是真的既没动手也没动口,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二人是一同醒来的,而且睁眼之时已过了掌灯。
“居然睡了这么久!”展昭连忙下地穿蹬上靴子整理好发束。
“大人他们恐怕早就回来了。”白玉堂拍了拍头,跟着展昭也收拾妥当。
到了前厅,蒋平和智化,艾虎早就在里面端坐喝茶了。
四爷见二人进来,笑着说道:“你们倒真是安逸,一回来就回房睡了个好觉!”语带双关,尽显调侃之意。
展昭脸一红,“四哥说笑了。原只是想躺下养会儿神,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四爷点头,“不用说了。四哥我虽然光棍一根,可也还懂得个中道理。”说完放声大笑。就连智化和艾虎也笑了起来。
“四哥,不要说闲话了。大人和公孙先生呢?”白玉堂习惯性的替展昭挡了这一句。
展昭这才长出一口气。他最招不住的就是四哥和大嫂的这种话,让他驳不得也听不得。
“大人吩咐,等吃过晚饭,叫你二人到他书房有话。”蒋平也收了笑脸,玩笑可以开,但不能总开。毕竟前有大事,再有心玩笑也没有那个时候。
爷儿五个来到饭厅,张龙等人也都跟着团团围坐。
饭到最后,白玉堂问智化。“智大哥,欧阳老哥哥近日可好?”
智化笑着点头。“他是佛前三柱香,饭菜伸手来。这一个多月他可是又胖了不少。”
展昭听后就是一乐。欧阳老哥哥本就够斤两了,再胖岂不真成佛了!
五爷再问:“不知道这次我们和西夏交换国宝佛像之事,智大哥怎么个看法?”
方才蒋平在闲聊之时已经将应天府的时告诉了智化,因此智化知道白玉堂话中所指。“于情无可厚非,于理却很难解释。人人都知道西夏对我大宋心怀不轨,屡屡犯禁。突然要交换什么国宝,准没按什么好心。”
这正也是众人心中所想的,智化一说与大家不谋而合。“既然如此皇上为何单单派我和展昭前去?大相国寺内武僧众多,高手如云,况且有欧阳老哥哥在,想是怎么也轮不到我二人头上啊?”这才是白玉堂真正想问之事。
“这件事儿的确没那么简单。按道理说,欧阳老哥哥是万岁的替僧,地位尊贵且又是大相国寺的监寺,这护送金佛他是第一人选。但是却被人拦下了。”智化说到这里,放下手中的筷子。事聊到此处,他也无心再用饭了。
“哦?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能拦住欧阳老哥哥?”展昭问道。
“自然是皇上。应该说是有人先怂恿了皇上,皇上才没有让欧阳老哥哥前去。”智化回。
“你是说……”蒋平猜到了,但还不敢确定。
“就是庞太师!”其实这个答案大家心中已经有了数。能让皇上放弃这么个上佳人选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而能有如此分量和地位的,除了八王,包大人,王丞相之外,就只有庞吉庞太师了。
“果然是这个老狐狸!”白玉堂将酒杯礅在桌上,桌上的碗筷儿就是一颤。
“你轻点!”展昭低声说了一句。
“不知道这老狐狸又按的什么鬼心肠!!”五爷本就因为打扰了他与展昭的假期而别扭,加上晏飞一事搅的他们心焦。如今这出使西夏一事竟然是庞吉那个老狐狸出的主意,真是想让他心平气和都很难。
“这件事儿还是赶紧去问问大人吧!”说着展昭站起身拉着白玉堂。“各位你们慢用。我们去见大人。”
到了包大人的书房,展昭和白玉堂先给大人行了大礼,然后又给公孙策鞠了一躬。
包大人吩咐二人落坐。
白玉堂先声开口。“大人,听说这次让我二人护送金佛上西夏是庞太师的主意?”
包大人点头,“正是!本府也就是要跟你二人说说此事。”
“不知大人认为这庞太师是何居心?”展昭问道。
包大人看了一眼公孙策,公孙先生马上开口:“庞太师的理由是欧阳春身为万岁替僧,身份尊贵不宜远出外国。另外,赵爵就被关押在大相国寺,难保江湖中人不来生事,所以留下欧阳春也好看管赵爵。”
“纯粹胡扯!”白玉堂气的也没顾在大人面前就来了这么一句。
公孙策一笑。“白将军不要动怒。尽管庞吉这话实际上没有道理,但是却让皇上深信不疑。”
白玉堂没了词儿。皇上信过,再扯的话也是真理。
见白玉堂不说话,包大人这才开口。“白将军,展护卫。虽然是庞吉推荐你二人护送国宝金佛到西夏。可是这件事皇上也找过本府和八王千岁商议。我们也认为由你二人前去比欧阳春前去更为妥当。”
“大人的意思是?”展昭疑问。
“欧阳春虽然是万岁替僧,但是毕竟无官无品且未在官场之中沁身。所以难免在国体交涉上不慎言语。另外也正由于他身份尊贵,才的确不适合出使外邦。尤其是对待西夏,我大宋国朝还不需要给他如此大的颜面。”包大人回道。
展昭点头。白玉堂再问:“可是大人。您不觉得庞吉这是意图陷害么?”怎么想那老狐狸都不可能安有体国惠邦的好心。
公孙策笑着摇了摇头。“即便如此,皇命已下。你二人去也得去,不去还得去。至于意图陷害一事……也正是我们所担心的。如果庞太师为了报仇,在途中陷害你二人导致国宝丢失损坏,那他就可以连同大人的头颅一并取下,以谢他恨了。所以这一次你们必须保护国宝安全!”
“可那样也会引发两国战事!那庞太师难道会为了一己私怨祸害百姓吗?”展昭看着公孙先生,眼露惊恐。若那庞太师如此行径,岂不狠毒可怕?
“展护卫,你与白将军蒋护卫在应天府见到西夏大风堂之人,可否属实?”公孙策问。
“确属实情!”
“你还记得当年你进宫护驾,是在何处捡到的沙红雾?”公孙策再问。
“是在华翠宫。”
“那里所住何人你可还记得?”
“住的是庞娘娘。”展昭话一出口当即就愣住了。于是他看看白玉堂,又看了看包大人,最后回望公孙策。“先生的意思是……”
“这不过是怀疑。所以你们才要处处事事小心行事。万不可轻率妄言!”公孙策看着二人,是一副警告的神色。
二人点头。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复杂,甚至有些纠扯不清。时下里,他们也只能随音就曲,一步一步被推着走。充其量能做的就是步步走稳,看住眼前罢了。
房中片刻安宁,展昭开口道:“大人,先生。晏飞的案子暂时悬下总不是件事儿。虽然玉堂挑断他两根肋骨,但这个人有仇必报,而且心狠手辣又狡诈多端。我二人离开京城实在不能放心,还请大人马上发信让所有人都速回开封。”
包大人点头。“本府也正有此意。不过假期是皇上所赐,本府不好书信强回。”
展昭一笑,“那属下这就回去书下私书。”
“那就有劳展护卫了。”
回京后的第三日,展昭与白玉堂随着包大人上了早朝。
其实赵祯也心中愧疚,他知道白玉堂和展昭几月前才刚在冲宵楼生死一役。如今大年下就调他们回京实在有些越礼。但护送金佛一事是关重大,他谁也不信,只信白玉堂和展昭。纵然庞吉不上书纳谏他也不会只派欧阳春。如今不过是不派欧阳春了而已。但其实他也有一事不明,因何白玉堂与展昭会同在白家过年?不过身为君主实在是没必要过分去干预臣子的私事,于是他只想了片刻就把这个茬儿给抛到了脑后。
皇上说的话包大人已经说过,且交代过的事情就无需多言。只不过随行护送的人选仁宗再加了一人。
“杨爱卿。”赵祯看着杨宗保。
杨将军出班拱手,“万岁!”
“朕派你带杨家军一千护送金佛与金尚书等人至偏关。此行非常重要,你可要小心谨慎。”
杨宗保连忙下跪接旨。“臣接旨。定不辱万岁所托!”磕头之后他站起身,看了看白玉堂和展昭。
二人朝杨宗保点了点头。
退朝之后,百官退出金殿。
“杨将军好象面带难色。”展昭小声的对白玉堂说。
“去那么老远的地方,谁能情愿!”白玉堂不以为意。
“你以为都像你呢?杨将军一门忠烈,朝廷之事他们一向视为己任,更何况他与西夏交战多次,多是胜仗绝对不会怯行。难道是身体不适?”
“问问不就知道了!”五爷迈步追上前面的杨宗保。“杨将军慢行!”
杨宗保正在心中想着事情。展昭说的没错,他的确是面带难色,但展昭有一样猜错了,他这次的确是怯行。若是打仗他不怕,有家国安危做底,怎么样他都有胆量在再那人。可是如今是为两国交好前去,他倒真有些怕了。怕那人犀利的目光和霸道的言语。“白将军,可是有事?”白玉堂这一声唤,把他从大漠黄沙之中拉了回来。
“看杨将军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白玉堂问道。
杨宗保摇头,“昨夜读书读的晚了些,可能是睡的不够吧。多谢白将军费心。”
白玉堂一笑,“我看我们还是别一口一个将军的叫了。这一路之上行程月数,不如你叫我二人兄弟,我们叫您杨大哥好了。”说着他拉过展昭。
“你太失礼了!”展昭小声的对白玉堂说道。这白老五倒挺会拉关系的。
杨宗保看着他二人愣了一下,随后马上笑回:“白贤弟所言正和我意。能与你二人称兄唤弟,可是我杨某的荣幸。不过今日府中有事,愚兄这里就先行告辞了!”
白玉堂和展昭一拱手。“杨大哥慢走!”
杨宗保笑着点头,然后转身离开。这二人,说来也曾敌对,可如今竟成亲枝近侣。然,这种敌对可化,而有种敌对却永不可解。且,他不想解,更不能解。
次日。西夏使者一行人先行出发,说是要提前回国向国主李德明报信,以便迎接大宋使团。
再两日之后,金辉,白玉堂,展昭,杨宗保等人到了大相国寺。
动请金佛并不容易,传说这佛像身有一颗佛主舍利,因此才贵为国宝。也因为如此,他一直被供奉在相国寺的主殿之上。寺中五百僧人,每日三叩首,香烟从不断。如今要请出寺去,自然要让所有随行之人都斋戒沐浴方可。
故此,这四人在大相国寺斋戒了七日。
别人倒还没什么。不说金辉和杨宗保。展昭这人本就心静,日里和欧阳春探讨武艺,偶尔息听法愿大师讲些佛法,倒也过的轻松自在。就是这位白爷是日夜不得安生。白日里吃的是素,喝的是茶。荤腥酒肉一点不能沾。夜里,他也不得和展昭同住,这七日七夜里莫说同眠,就连手都未曾拉过。这且还不说,在这大相国寺里,他甚至连句玩笑都不敢开,生生是把咱们这位风流天下傲笑江湖的白爷憋了个透。
“白爷爷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七日斋戒一满,白玉堂就拉着展昭跑上了酒中仙。
展昭知道他七日里忍的辛苦,于是也未和他计较,跟着上了三楼。
“呦!二位东家,可有好几天没见到你们了。”小二王林连忙上前招呼。
对这个称呼展昭实在是不喜欢,但是他知道,若自己反驳定会招来白玉堂的奚落。索性他一言不发。
“在那和尚庙里憋了爷爷七天七夜!王林,赶紧把上好的酒菜端上来。五爷今天要好好祭祭五脏庙。”说完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果然,这外面的茶都是香的。
“二位东家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办!”说完王林下楼传菜去了。
“玉堂,你能不能不让他们叫我东家?这让别人听到像什么话!”展昭也喝了口茶,但却觉得没有相国寺的清爽。
“这你可找不找我。有本事你自己回家跟大嫂说去。”白玉堂笑着回道。听白福说前两天大嫂给京城周围的几家店铺发了信来,说是店里的东西任展昭随意取使,让这些掌柜的伙计就拿他当自家的东家。
展昭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把你白家的钱财都给吞了?”
“吞了便当是我白家给你下的聘了!再说,你吞我钱财,我吞你活人,怎么说还是五爷占了便宜!”七日七夜的憋闷,他的嘴下是一点没有德行。
展昭茶杯一礅,“白玉堂,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开你的嘴!”
“呦!我家宝贝猫儿生气啦?来来来,随便撕!随便撕!”说这白玉堂凑到展昭身边,把脸向前一伸,大有任你动手的架势。
见白玉堂这撒泼耍赖的嘴脸,展昭忍不住笑了出来。方才那点恼也就消失的不见了。“别闹了!”
这时候王林端着酒菜走进雅间儿。正见到白玉堂探着个脸就要贴上展昭的鼻子了。于是他连忙笑着放下拖盘,“小的可什么都没看见!”放下酒菜,他是连忙退了出去。
展昭的脸顿时就像披了嫁衣一样,红的艳人。“你看吧!多丢人!”
“有什么可丢人的!”说着白玉堂在展昭的脸上亲了一口,能感觉到他面颊发烫,看来真是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