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已到饭口,街上的人比方才少了一些。白玉堂等人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虽然快不得,却也肯定要比走路来的快些。
太阳西落,他们四人这才来到白家山庄门外。
说是山庄可并不在山上。原本他们白家也住在白家港内,可后来家大业大,白老爷子喜欢清净,便在白玉堂三岁的时候将白府搬到了白家港外不远的山下湖边。
来到白家门口,展昭和展翔都不禁叹了一声。他们展家的门头也是不小,可和白家真是没法子比。怎么个华贵倒说不上,只是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不敢踏足。
门前的家丁早就在此候着了。原来是樊平在白玉堂等人吃饭的时候便派人先来白家报了信。带头迎出来的是白家的大管家名叫白义。他本不姓白,这是奴随主姓。见到白玉堂他几乎是老泪纵横,七年了,七年来他未见到白玉堂一次。“二少爷,不,二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这少爷他是叫顺口了,白玉堂离家的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自小看他张大,叫的熟了就不好改了。
白玉堂见白义落泪,他的眼圈也有些发红。“你老身体可还好?家里人可都还好?”握着这双手,能感到他老了。这手有些干瘪,老茧也更厚了。
“好好好!都好!二爷,大少爷你们快进府吧!大爷和大奶奶都等了半天了。”说着他将四人领进了府门。
这白府有多大展昭已经没心看了,他只是看见白玉堂每走一步眼神就会有一丝变化。不知道是喜是悲是哀是盼还是些说不清的东西。他看到最后,白玉堂的手又一次伸了过来,依然有些凉。
“玉堂,你怕?”展昭低声的问。
“笑话!五爷回家怕什么劲!”说的明显没有底气。
展昭一笑。“不怕你抓我手干吗?”抬眼看着他,一副得意的神色。
白玉堂的手一松,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笑了。好你个臭猫,跟白爷呆久了连这招都学会了么?“让你一次!”这猫儿真懂自己。被他刚刚这么一激心里的那点担心和紧张真的就一扫而空了。
进了大厅,正位上端坐着两人,自然是这白家的主人。左边上坐的是白大爷白金堂,右边坐的是白大奶奶白李氏。
四人一起跪地磕头。本来展昭和展翔只需一拜,只是展昭是随了玉堂的,自然得跪,既然三叔跪,那展翔自然也要跪。
礼罢了,白大爷和白大奶奶这才下了主位走了过来。他们一人一个拉住白玉堂的手。是白大奶奶先说的话,且边说边落泪。“好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竟然一走就是七年,你眼里还有你哥哥嫂子吗?!”
见嫂子哭,白玉堂的眼睛又一次红了。长嫂比母,且母亲死的早,虽然年幼之时父亲在世,可毕竟带大自己的是嫂子。对他来说,嫂娘便是娘。“大嫂,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白大爷倒没妻子那么激动,他只是拉着兄弟的手上下这么看着,却没对兄弟说一句话。转过脸,他看到了展昭。“你是展昭吧。”他松开兄弟的手,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像,真的很像。
“正是小弟。”展昭有些紧张,毕竟这是玉堂的大哥。
“上两个月我去常州之时见过你大哥。”白大爷笑着说。这是他今天露的第一次笑脸,没给他兄弟,没给他儿子,给了展昭。初见展大爷之时两人的确有些尴尬,毕竟这关系俗礼不成,可交谈之后竟成了朋友。他本没见过展昭,但见展大爷的学识修养谈吐,他就知道展昭必错不了。加上与卢大爷的多次书信,他就觉得,二弟或许没错。而今日见到展昭,他就把这个或许给拿掉了。这份风采除了展大爷身上有的之外,还多了一份侠义之风。看了更让人喜爱,更让人想亲近。
展昭一愣,不曾想过在他与玉堂生死边缘的时候,这两位哥哥已经见过面了。想到这里他脸微红了一下,想回话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展昭尴尬白大爷又说:“我依你大哥的称呼,唤你做三弟可好?”总要寻一个恰当的称谓。他不可能叫弟妹,这就乱了套了。更不能同卢方他们一样叫展弟,自然更不能全呼其名。家,总要有个家的样子。
“好。”展昭找不出第二个词儿来回答这句话。只觉得反正是大哥在叫,若叫自己三弟也不会那么生疏。自己在家时两位哥哥也是这么唤的,既然白大哥要以自己大哥那里论也没有错处。只是怎么感觉上就有那么点别扭?
“既然你应了,那嫂子我就不客气了。来,到嫂子这儿,让嫂子看看。”说完白大奶奶撒开白玉堂的手朝展昭走去。
展昭见状一鞠躬,“白大嫂。”
白大奶奶马上伸手拉住展昭的胳膊,“你已是我白家的人了,干什么叫的这么生疏。玉堂叫什么你就该叫什么。你快把那个白字给我去掉。”这位白李氏可不是个普通的住家女人。白家的营生她也在帮忙打点着,在这白家做得半个家。所以谈吐之间没有那些妇女的腼腆。这份儿豪情让人觉得真诚和舒服。只是这话……
见展昭张口结舌,被嫂子的话窘到脸色通红,白玉堂连忙接过话茬。“这孩子是展昭的侄子,叫展翔。他这几个月都在开封府,所以这次跟我们回来了。”
听完介绍白大奶奶便放开展昭,她仔细的看了看展昭身后这个面白如玉的娃子。这模样生的好,生的妙,尽管有几份展昭的轮廓却又绝对不同。
“伯母好。”展翔也鞠了一躬。
“好!好!赶了半天的路了,累了吧?走,跟伯母到后院去休息!”说完,她拉起展翔就向里院走去。
白大爷一个没拦住,只能尴尬的看着妻子的背影动了动嘴角。随后他一回头,“你们先下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晚饭的时候再叫你们。”
这便是他白玉堂的房间。
展昭坐在床上四下的看着,一寸一尺都没有放过。白玉堂的房间都是白色的,所有能用白色的摆设都是白的。就连这身下坐着的床上,铺着的被褥也都是白的。本是素的可以的颜色,可却在这里变的很有光彩,白中带着银,阳光撒入会有七彩的光晕。这便是白的好处,亮则发光,暗则可视。天蚕丝织就的料子,自然是如此的。
洗澡的地方更是让展昭吃惊不小。他不得不再一次惊叹白玉堂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池子不大,只能容得下四五个人。但这池子本身却很惊人,贴着池边嵌的是羊脂白的暖玉,水倒进去即便半晌过去水温也不会流失。“白玉堂,你白家就是过这种日子的么?”蹲在池边,他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人不这么过。可是白爷我曾经是这么过的。”他脱掉衣服,毫不犹豫的迈进池中。七年了,他没在这池中泡过。这暖玉贴身的感受真是让人有些怀念。
展昭干笑了两声。“想不到五爷你还真是会享受啊!”不知道这一个池子能养活多少家百姓。
见展昭依然看着池边有些发愣,白玉堂来到展昭面前。“猫儿,你跟五爷这儿谈什么享受,莫不是怕羞不敢下来吧?”
被说中了心事,展昭的眼睛习惯性的瞪了起来,但在对上玉堂身子的那一刹那,这眼睛便躲开了。
这可是展昭第一次在正常情况下不回嘴或者回瞪,白玉堂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他伸手揽住展昭的腰,这人就当即就被他拉进了池中。池水溅起老高,巧有一滴落进了展昭的眼里。
“你别动!”展昭抬起手揉着眼睛,一时间也忘记了挣扎。
白玉堂推开展昭的手。“乱揉会伤眼睛的。”说完他伸出舌头顺着展昭的眼缝来回的舔了几下。
“你别……”如此动作,展昭就快觉得被白玉堂抱化了。但当他睁开眼的时候才发觉,的确是比刚刚自己揉的舒服多了。
“这水里有香粉,你手上带水,越揉越多,当然越来越不舒服。”白玉堂伸手去解展昭的衣服。
“你干什么!”展昭要拦。
“很明显。脱你衣服。你总不会武艺高到可以隔着衣服洗澡吧?”白玉堂又一次露出了让展昭“讨厌”的笑容。
水温适中,靠在这暖玉之上感觉就是不同。展昭闭着眼睛,但他能感觉的到白玉堂在盯着他。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要睁开眼睛。
“猫儿。”
“干什么?”
“叫一声来听听。”
“什么意思?”不得不睁开眼睛,这话没头没脑的说了些什么啊?
见他睁眼,白玉堂的脸马上凑了过去。“叫一声哥哥来听听。”
“你说什么?”莫不是自己的耳朵也进了水了?还是这白玉堂被水给泡傻了?
“大哥大嫂不是叫你三弟么。”
“那又怎么了?”展昭还是一副不明白的表情。
白玉堂伸手搂住展昭的腰,“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这儿装糊涂?”手一用力,两人的脸离的更近了。
“你放手!”贴的够近了,半个身子都挨在了一起。
“叫一声哥哥我就放手!”
“不叫!”自己分明比他白玉堂大上几个月,这声哥哥绝不能叫。
好别扭的猫!五爷就不信你今天不叫。左手一动便摸上了展昭的胸前,轻轻用力,惊的展昭深吸了一口气。“白玉堂,你住手!”
“叫了就住手!”继续轻揉,他知道这猫儿受不了这个。
“你……你不要欺……欺人太甚!”他的左胳膊被白玉堂压在身下,可右手却是自由的。所以他反手就是一掌,正中白玉堂的左肩头。
白玉堂当时就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可把展昭吓坏了,他连忙伸手过去扶住白玉堂,“很疼吗?”自己分明没有用多大力。难道是刚才一时难以自控手下没了准头?
“我有说很疼吗?”白玉堂一个大大的笑脸露出,得意之色是人可见。
“你骗我!”这是第几次了?展昭刚想发火,却被白玉堂的吻给堵回去了。
起伏的胸口贴在一起,水是暖的,玉是暖的,人却是烫的。两唇分开,展昭还想质问,白玉堂却先开口:“我叫那一声不是因为疼,是没想到你会出手。所以我没骗你。”
“你!”展昭无语。的确。玉堂是叫了,却没说过疼,甚至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是自己太紧张了,活该被他笑。
可白玉堂没有笑,而是盯着展昭对他说:“我怎么还能敢骗你。你是我的命,是我白玉堂的心。为了你,我什么都能豁的出去。我能为你舍命,却不能让你有一点伤痛。”他方才是很想骗一骗这猫儿,可见展昭一瞬间就惊恐的神色他的心顿时就紧了。那一幕一幕出现在心头,他不敢了,无论如何也不敢了。
“玉堂,我不要你为我舍命。若生,我们一起生,若死,我们一起死。我什么都能接受,只是不能接受你扔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你懂吗?”白玉堂这一席话让他感动,怎么可能不感动。他白玉堂也是自己命,自己的心,为了他自己也什么都豁的出去。但,这都不是他想要的。因为这都不能保证他不再受锥心之痛。
“好!你我生一起,死一处。为你我惜命!”这一抱没了情欲,却让周围的空气更加灼人。
“为你,我也惜命!”这一滴泪时隔几月再一次落下,却混着水分不清了。其实多少夜,他都在梦中惊醒。若玉堂不在枕边,他便会害怕。也因为这样,他才会不再顾及那几个不知情的人,就这么一直和玉堂住在一处。没了玉堂,他睡不塌实,不仅仅是因为习惯,也因为怕。怕伸出手碰不到,怕睁开眼看不到,怕午夜惊醒时发现这些开心的欢喜的都是场梦。这一切,这几月来他独自一人受着,不敢对第二个人讲。这事儿若入了玉堂的耳,他会伤心,会难过,会愧疚。他不想那样,他不想为了自己这甚至有些可笑的后怕伤了这份难得的清趣。
“二爷,三爷。大爷叫小的唤二位用饭了。”敲门声过后,外面的仆人说道。
“知道了。马上就去。”白玉堂放开展昭,轻轻的擦了擦他的眼角,“别哭了。让大哥看到会骂我的。”
“我没哭!”展昭否认。这水和着眼泪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玉堂是怎么知道的?
“有些事不是你不说我就不知道的。快点擦干穿好衣服,别让大哥大嫂久等。”展昭哭他当然知道,不是因为眼泪,而是因为贴在一起的心。他若悲伤,自己就会觉得悲伤,他若痛苦自己便会觉得痛苦。其实展昭夜半惊醒之前他都已是早醒了的,每每见到他紧皱的眉和额头的汗他都会心疼。只是当展昭睁眼,他便会装睡。他也一样,怕事一破就会坏了这份难得的愉快。因为有些事不是说开了便没了的,他能做的不是去对展昭说自己没死,而是陪着他,让他从心底里忘记那份恐惧。而这些,他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全部化解。
桌上摆着的都是些家常的小菜,没什么金盘银碗的奢华,却让人更觉得亲近。家之意便是随心自在,并不需要罗列杯盘,只需要家人围坐,觉得暖和开心,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就够了。
白大奶奶问展昭,“三弟,听说你儿子也上了蛾眉山?”
展昭点头,“是的。是师父他老人家请得白老前辈收了翼儿为徒。”
“你我白展两家真是缘分不浅。不知道展翼和云瑞现在一处可处的好。”想到这里白大奶奶微微一皱眉,但只有那么一瞬便没了。
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要如何相处。这份兄弟做的是否舒坦?想到这里展昭也微微一皱眉。白玉堂看在眼里朝他一笑。展昭也笑了,他知道玉堂是在安慰自己。也罢,孩子的事孩子们自会处理。两个娃娃在一处可怎么会有他们想的这么多。还是自己太过多虑了。
“来,翔儿,尝尝这块鱼。这可是娘我的手艺哦,外面绝对吃不到!”放弃了讨论这个话题,白大奶奶便给展翔夹菜。
展翔红着脸点头接菜,“谢谢干娘。”
这两个娘字让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住了。他们互看一眼,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见他二人不解白大奶奶说道:“我一见到展翔就格外的喜欢,所以就收他做了义子。更何况芸生也在朝中做了官留在开封府。他兄弟二人在京城也好有个照应。三弟,你不会介意吧?”
展昭回笑,“大嫂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