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怪。生老病死人人皆是,只是对他们来说世俗常理总是种障碍。他们两个若一定要死而同穴,那就注定会有一个人不孝,或全都不孝。但他相信,孝在心而不在俗理。父母在天之灵绝对不会责怪二弟。
二人起身之后,白义收起拜垫。他看着白玉堂和展昭轻叹了一声。这人世间的规矩多是麻烦的,只是,是人就摆脱不了。不管你是皇帝还是百姓,你是侠客还是书生。
“回去吧!”白玉堂拉着展昭的手,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分开过。
白大爷叹了口气,说道:“二弟,七年了,你总该去看看看祁云吧?”
白玉堂迟愣了一下,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展昭。
“我陪你去。”见白玉堂如此表情,他就知道大哥说的人是谁了。那必定是云瑞的母亲。他也知道玉堂怕见,若不是怕见他也不会离家七年。
这小小的坟茔修的干净,却没有垒砖叠瓦,无碑无有祭台。只是坟的周围种着松树,那种不高不矮的长青松。雪积在松枝之上,白绿辉映很是好看。
白玉堂上了柱香,叹了一声。在他心里,妻子是自己一生中害死的第一个人。一直以来他把妻子的死全归咎于自己。若不是为生云瑞,祁云必不会死,为自己而为白家而死。他与妻子纵然是有情无爱,可情毕竟也会牵人的心魂。
玉堂的手攥的很紧,展昭的手都能感觉到一丝疼痛。可他没出声,也是叹了口气。
“二弟,来年清明我要为祁云立碑,你可同意?”白大爷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白玉堂和展昭都是一愣。
随后白玉堂朝大哥一笑“谢谢大哥!”妻子的坟前立碑,那这坟就再也开不得了。这表示大哥允了自己和展昭百年之后的事。他怎么可能不谢。
“可是……”展昭当然也懂大哥的意思。可这对玉堂的亡妻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行了!下山吧。”白大爷拍了拍展昭的肩膀。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公平正好之事,祁云和樊家不会责怪,白大爷心里知道。
二十八这一天展昭一觉醒来就被白大奶奶拉到白家港镇里。
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这一大天下来把整个白家港逛了个遍。白大奶奶就像要把展昭介绍给每一个他认识的人,认识他的人一样。出了这家店进了那家铺子,是凡是他白家的买卖是一个都没落下。
“三弟,这是块古玉,避邪压惊。嫂子把他送给你,你和玉堂经常都要打打杀杀的,带在身上全但做护身符了。”说完他便把这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塞到了展昭的怀里。
“大嫂,您不要再送了。今天您送的东西够多的了。”展昭终于还是把这话说出来了。这一大天,自己这从头到脚几乎被大嫂给送了个遍。马车上就快被塞满了。
“你在坟前连爹娘都叫了,还跟我这儿客气个什么劲儿啊!嫂子我今天高兴,你可别扫我的兴致!走,带你去给翔儿买几样礼物。”说完她拉起展昭就走。
“夫人,三爷慢走!”这掌柜的倒是会看人脸色,看着展昭露出老大一个笑脸。
展昭无奈,只好跟着。
等回到白家山庄,正好掌灯。
仆人们把白大奶奶送的东西一件一样的都送到了白玉堂的房间。展昭现在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他只好脱掉那件玄狐皮的斗篷坐在床上看着仆人们搬来搬去。
这时候白玉堂来到房中。“这是搬家啊还是怎么的?”说着他坐到展昭身边。
“都是大嫂送的。”展昭说的几乎没有力气。看着这些东西实在无语。这么多究竟放在什么地方?怎么个用法?全都是一些与自己生活无关的小玩意儿。就这些华贵的衣服,回到开封府自己也是没法穿的。他知道大嫂是诚心诚意的喜欢自己,才送了这么多东西。可是……似乎是过大发了。
白玉堂看着这些东西也不由得不乍了乍舌头。“我看现在大嫂看你比看我都亲。”话里带着醋味儿,可心里甜的很。
“你少在这儿胡扯。对了,吃过早饭你就没影儿了,干什么去了?”若是他跟着,自己也不用被大嫂拉着到处跑。那些掌柜的一口一个三爷的,叫的他实在是尴尬的不得了。
“厄……没什么。”白玉堂站起身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枝簪子在手中把玩着。大嫂送展昭这玩意儿做什么?
“有些事不是你不说我就不知道的!”展昭也站起身来到白玉堂身后。这句话白玉堂对自己说过,如今用来回他也正好。其实上山的那天早上他白玉堂去了哪里自己也早就知道了。后院的佛堂里有玉堂妻子的灵位,他一大早上是去上了香。今天他白玉堂是去了樊家,这是白管家方才告诉他的。“白玉堂!”
五爷扭脸,“干嘛?”
“我的心胸可比你宽广的多了。”展昭故意瞪大眼睛挺起胸膛的看着白玉堂。
“你什么意思?”怎么看这表情都是在挑衅。这展小猫主动找茬?
“意思就是你给妻子上香就上香,看岳父岳母就去看岳父岳母。不用瞒着我!我堂堂男子汉,没那么多麻烦事儿!”说实在的。他不太习惯白玉堂这种有些扭捏的样子。一直以来,任何事他都拿的起放的下,想什么就做什么。可是惟独到他妻子这件事儿上就会别扭。要说他心里一点抵触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可就像他说的,他是堂堂男子汉,没女人那么多麻烦事儿。
不是挑衅不是找茬,这猫儿是在安慰自己。当然,他也是在抗议,抗议自己有事儿瞒着他。白玉堂一笑,抬起胳膊就将展昭搂在怀里,“说的这么好听!既然是堂堂男子汉为什么收了这簪子?”说完他把簪子一顺就朝展昭的发髻上插去。
展昭连忙抬手抓住白玉堂的腕子,“这是大嫂送给我娘的!”夺下簪子瞪了他一眼。
“咳!二位爷,用晚饭了。”门外仆人敲了下问,然后说道。
“马上过去!”白玉堂松开胳膊。
“这些东西可怎么办才好!”展昭依然在愁。
“明天我叫人弄几个箱子来装上。”白玉堂推着展昭的肩膀,“别想这些没用的了。吃饭去!”
“你别推,我自己会走!”
大年夜这一天,白家上下都热闹的不得了。老的少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白家本家人口不多,但家仆却很多。他们都随主姓,也都住在着山庄之内。到了年节,这里也就没了大小,仆人家的孩子们也会在这大院中跑来跑去。这便是他白家的为人。在旁人眼中,如此高门大户的至富之家或许会看不起穷人。可他白家并非如此,对下人就相对家人一样。就算是对陌生的百姓,他们也是冬舍棉夏舍单,哪里有灾他们都会伸出援手。估计也正因如此,广积福德,白家的买卖才会年盛一年吧!
贴春联,挂红灯。大家都忙的不亦乐乎。
白芸生跟个白大爷在府里府外忙活着。展翔被几个孩子围着给他们画灯笼。白大奶奶在厨房忙活着。展昭则是帮这白管家摆东摆西的。
惟独白玉堂坐在厅里百无聊赖。谁也不敢指使这位白二爷干活,而这为白二爷也绝对不会主动要求干活。“猫儿,陪我聊会儿吧!”白玉躺凑到展昭身后。
“没空!”展昭没看他。
“这些活儿有下人们做,你忙个什么劲儿啊?”
“因为我不想像你现在这样——无聊!”展昭白了他一眼。
“你这摆东摆西的就不无聊了?”
“总比你坐在那里瞪眼强!”
“这花瓶是要摆在这儿的么?”无奈之下,白玉堂也只好随着展昭动起手来。
白义看后噗哧一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白玉堂主动干活。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掌灯过后,仆人们也都各回各屋去准备年夜饭了。
展昭站在门前看着几个孩子在院中点烟花,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过年是的情形。小小的烟花棒攥在手里,火镰一点,吱吱的响着,火星四射很是好看。多少年没有亲手碰过烟花了?不记得了。总之在开封府里,过年之时都是张龙他们四人点的鞭炮。烟花……这些年好象只看过皇宫里放的冲天艳和百姓家点的地藤花吧。
“拿着。”白玉堂把一只烟花棒塞在展昭手中。
展昭一愣,“你干什么?”
“陪五爷放花啊!”白玉堂笑着拉起展昭来到院中。从一个孩子手里借过正燃着的烟花棒,点燃展昭手里的那一个根。
红的,蓝的,黄的,白的……很多种颜色从这根小小的烟花棒中迸出。“是不是很好看?”白玉堂也从展昭那里点燃了自己手中的这根。
展昭点头,转脸看着白玉堂。“玉堂。”
“嗯?”
“谢谢你!”
“傻猫!”
年夜饭很是丰盛,但却全是出自白大奶奶之手。年年如此,自家人吃的年夜饭她不让下人动手。
七年了,白玉堂没在自家吃过一顿年夜饭。今天这饭他吃的格外的香,笑容也格外的甜。因为兄嫂的理解,因为展昭就在身边,更因为他放下了妻子之死的心结。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开始准备子时吃的饺子。
这几个大男人围坐在桌子边上,听凭白大奶奶的吩咐。
“你说说你们,好好的面粉就被这么糟蹋了!”见这桌子地上到处都是面粉,白大奶奶一边笑一边说道。
白大爷无语,白芸生同样。展昭更是捏来捏去也捏不成个样子。更不用说白玉堂了,让他堂堂锦毛鼠,二品的将军在桌子边上捏饺子,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大嫂,你这不是在整我们么!”白玉堂终于放弃了。将手中的面疙瘩扔到桌上。
“不说你们手笨!你们看看翔儿,一样是只学一下。人家怎么就包的好?”白大奶奶瞪着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看展翔边上的,再看看自己边上的,真是……天壤之别啊。“反正我是不遭这份儿罪了!”彻底撩了挑子。
见展昭依然很努力的样子,白玉堂实在是觉得可笑。看着这认真的脸,他突然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当即他就站起身,“猫儿,你看你一脸的汗。我给你擦擦。”说完他伸出两只手张开手指就朝展昭的脸上摸去。
展昭本是一心在捏着怎么也捏不好的饺子,白玉堂突然这么一下着实是没反应过来。但心想着,我也没出汗啊!但下一刻他就见到了白玉堂大笑的模样。
“猫……猫儿还是有胡子……比……比较像!哈哈哈……”白玉堂大笑着欣赏自己的杰作。他这手指上的面粉都沾到了展昭的脸上。印在腮边,就像是猫的胡子。
众人抬头,都被展昭这模样给逗笑了。就连展翔都绷不住笑了出来。
展昭立刻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儿。抬手就擦自己的脸,却没想起他这手也全是面粉。结果这半张脸整个都花了。
见状白玉堂笑的更加放肆。“太……太……”这好笑二字还没等出口,他的就逃到了门边。原来是展昭抬手就要揍他。
展昭追,白玉堂躲。一来一往的把面粉搞的满地都是。
“别闹了!你们两个赶紧去洗洗!这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白大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乐又不好乐,气又不值当气。只是他知道,他们白家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过这样欢喜的大年夜了。
“随他们去吧!”白大奶奶倒是乐得看到如此的景象。兄弟开心,她便开心。这白玉堂她是从小拉扯大的,说是兄弟却跟儿子也没有多大区别。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儿子开心快乐的?所以,能见到如此,真是比什么事儿都让人觉得幸福。
初一那一天,白家是格外的热闹。周围地界的掌柜的全来拜年了。其他一些商家也是如此。当然听说白玉堂回家过年,本地官府中的人也都来了。
一日又一次,这喧嚣的日子一晃就到了初五。
这一天展昭早早的起了床在院子里舞剑。难得昨天那些客人们走的早,睡了一夜好觉。也难得他比白玉堂早起。
“猫儿,很久没和你比剑了。”白玉堂提着白虹走出房间。应酬人是很烦的一件事儿,尤其是应酬买卖家和当官儿的。刚才一睁眼就发现这猫儿没在怀里,真是出奇的比自己起的还早。听到院中有声,他赶紧穿好衣服出来了。
展昭收招点头,“是啊。好象有……两年了吧!”从白玉堂到得开封之后,就再也没有同自己动过手。除了自己神志不清的那几日之外,可想来那也不是比剑吧?玉堂根本就没有对自己动过手。
“剑不出鞘,今日你我比上一比如何?”方才看展昭练剑,他突然来了兴致。
“奉陪!”
剑鞘相碰,衣袖剑穗挂着风声。
贴进之时两人对笑。
“猫儿,长进了不少么!”
“你也一样!”
正在二人比到兴起的时候,白义来到院门。“二爷,三爷,开封府来人了!”
二人立刻收招,互看了一眼。
但见展昭的神情马上就变了,难道是大人出了事儿了?
此时白玉堂的心也提了起来。离开封之时就有大堆的事儿没了,开封府这时候来人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担心。想到这里他开口就问:“来的人是谁?”
“说是您四哥叫蒋平。”陷空岛五鼠的名字白义当然知道,那可是他家二爷的磕头弟兄。只是他没见过,除了卢大爷之外他都没见过。
“四哥?”展昭愣住了。
“别愣了。赶快去看看!”
来到前厅,白大爷和白大奶奶正陪着蒋平在饮茶。就听蒋平在那里晃着小脑袋说着:“我这人就是劳碌的命,可没大哥大嫂这么好福气。”
“四哥!”白玉堂和展昭迈步进屋一起叫蒋平。
蒋平一见二人马上笑着站起身,“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没起呢!”他来的是早了些,因为连夜赶路也顾的上休息。所以到了白家山庄才刚刚鸡鸣。
“四哥,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儿了?”展昭先朝大哥大嫂鞠了一躬,然后迫不及待的问蒋平。
“府里没事儿。你们两个不用紧张成这样。”蒋平就知道他这一来,展昭必然是这副表情。没办法,他也不想来,只是皇命为天,不来不行啊。
“那四哥这是……?”白玉堂听后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过既然府里没事儿四哥来做什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