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火虫式的,毁灭的,只争朝夕的做爱,只有我和他才能拥有的。他是我生命里的一道伤口,拉得太深。他在与不在,那伤口都在,那伤口在随着时间深深地裂开,越裂越深。
为什么要如此,要我遇到这个叫林廊的男孩子?
今生,我的克星不是李亿,而是这个叫林廊的男人。
他是谁?今生,为什么只有他,能让我这样无助?
路上手机响,是李亿的短信。他说,茉莉,从今天开始,我要告诉你一句话,我爱你,你愿不愿意听,我都要讲给你听,我爱你。
刚刚进了小区,那方头方脑的保安就刷地敬了个礼,鱼小姐好。
今日他值勤。
我勉强一笑,你也好。
他问,鱼小姐家最近有亲戚?
我莫名,亲戚——
真漂亮啊!鱼小姐,那女孩说是你表妹。啧,怎么漂亮人都到了你们家了?老天偏心。
我表妹?
我一愣,莫非林廊把那女孩子带到了我的家中?
我仰首去看我的家。那么远,那么远,房子里灯火通明。阳台上的浴室里有两个美丽的剪影。他们正在叠合,分离,分离,叠合。一男一女,一场水幕电影。
表演逼真。
我对着夜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那是我缓解压力的方式之一。
我强作欢颜地上了楼,我按门铃,虽然我带着钥匙,但我不想他们难看,我要保持冷静。
林廊来开门,头发湿漉漉的,看到我,一脸孩子气,一抱,茉莉姐,你哪儿去啦?这么晚才回来?
他浑身一千零一夜的香味,浪漫的气息。对我来说,只闻这味,就应该知道,他真的把那女孩子带回家中。
我心一痛,脸上波澜不惊。林廊,我见一个朋友去了。
说着,换拖鞋,进房子,淡淡地扫了房内一眼,却没看到那女孩子。这似乎不符合林廊的风格,以他的脾气,既然敢带人来,也就敢让那女孩子在我的面前走过。
莫非那女孩子美得让他怕我伤害,他把她藏在自己的卧室?
我不动声色,窝进沙发里,林廊,以后晚间洗澡记着不要开浴室里的灯——
他说,我没有开,茉莉姐。
他在说谎,明目张胆地说谎,我明明楼下看到浴室的灯亮,他却死不承认。我看了看他优美的背,转身走进我的卧室。
我得给那女孩子留离开的时间。
我得给林廊面子。
鱼茉莉是谁?撕破脸皮,捉奸在床,破口大骂,那是街头泼妇才爱做的事情。
果然一会儿,就听到细碎的脚步声,随着门声吱呀,我想,那女孩子应该掂着脚尖出去了。
我出来,林廊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我说,林廊,先别玩了。
他说,茉莉姐,什么事情?
我想缓和一下气氛。我看着那鱼,我说,林廊,这鱼你哪里得到的,怎么现在越来越聪明?那女孩子叫什么?
他说,那个女孩子?
他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
我说,就刚走了的那个女孩子。
我看着他,冷静地看着,穷追不舍。
他说,够了,整天疑神疑鬼的,我烦死了。
嗬,反而是他有理了?
我说,林廊,这是我的家,我记得上次告诉过你,不要带女孩子回来的。你在别的地方玩,我不会管你的。
他慢慢地站起,肩膀笔挺。他一字一顿,脸都快靠到我的脸上。鱼——茉——莉,你——听——清,我——没——带——女——人——回——来——过!!!
无赖!
我";啪";地甩给他一个耳光,林廊,是不是,我没捉奸在床你就会抵赖下去?是不是我给你面子,你不需要?是不是?
他举起了手,高高地举了起来,看着我,看着,那天生忧郁的丹凤眼看着我,充满怜悯。突然他长臂一伸,一把把我拉往他的怀里。咬唇,坏笑,你怀疑,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我证明给你看好了。茉莉姐,我证明给你看,你就明白了。
我亲眼看到了,他居然说我怀疑?真是无耻!
他越抱越紧,他吻了过来,他一向如此野蛮。
我推他,我推他,可我推不开。
而他低低地咆哮,含着迷惑人的呻吟,姐姐,吻我,吻我的喉结,吻我的耳垂,姐姐。
半是哀求,半是命令。
不——我摇头。我要抗拒他的诱惑。
姐姐,我想要你。姐姐,他哀求。他抱住我的头,他吻我,他狂乱地吻我,好似世界末日的吻。
我又昏了头。
我再次和他滚在一处。
你要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诱惑,你根本无力抗拒。林廊天生就带着这引诱。鱼茉莉在他的声音里,手掌里,身体里,无法超度。
——我也不想超度。
从客厅到卧室,我们终于累了,睡着了,双双海岸线一样把自己摊呈。
不知过了多久。
我梦到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
第47节:离开这老女人
梦里那白衣女孩儿说,杀了这个老女人。
林廊说,不能杀,她有用。
呵呵,我有用?有用比没用好。
杀了这个老女人,那女孩重复。
为什么杀了她?
等你出名,你如果要离开这老女人,她会拿这情事作为把柄。
不会——吧?
怎么不会?情海反目,互暴隐私,你还见得少?早点杀了是正经。
于是有人在解剖我。剥我的皮,轻轻,一刀一刀,我的身体血肉模糊。
我能听到刀子割过皮肤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
蚕食生命。
太可怕了。
我喊,醒醒,鱼茉莉,醒醒。意识战胜了梦境,我终于醒。
我感知到有人的手指在我的身上游走,指指点点,比比画画,好似在指着一份城市构建图。
怪不得做如此噩梦。
那是林廊的手指,我即若不睁开眼睛,也知道。我太熟悉他,他的手指光滑,指甲个个修剪得一类小平头。
我悄悄地睁开眼缝,我看到,他一手拿着本《人体解剖》,另一手在轻轻摸索过我的身体。正在图物相对应。
最近,他买了好多这样的书,什么《人体解剖》、《人体构造》、《骨络与神经》。我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所以没有打听。
我不能醒,不能让他知道我醒。
他上下地指点,从脖颈开始到脚裸、大动脉、小动脉、大静脉、小静脉、毛细血管、神经末梢,一丝一毫,也不肯遗露。
他想干什么?
难道他真的打算杀了我?以解剖的方式?
一念至此,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多久了,他起了杀心?
我靠耳朵,听他拿着书,转身,站起,离开。半天,我才敢穿衣起床,我浑身冰冷。
他在谋划如何杀我。
我还不能让他看出。
那真是一段痛苦的日子。我喜欢林廊,我喜欢和他做爱。可他不喜欢我,他还在暗地里打算如何谋杀我。
他为什么这样恨我?
他天天在研究解剖。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天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让他研究着。
我不忙的时候,开始看侦探书籍,我要有应急手段,我必须结束这场劫数。
不是他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他。
这,是只是最后的结局。
21
过了几天,周导要林廊到剧组试镜。古装的他,美得更是迷人。况他生性通透,周导一点就明,几段小戏,演得惟妙惟肖。周导一锤定音,兰陵王就是他了。
女一号是位台湾演员,叫贾梦露,演三级片起家,以一双大乳在宝岛成名。性感窈窕,喜欢穿古里古怪,极端暴露的衣服,骨子里有一股风骚,倒也适合剧情。
《兰陵王》开拍了,拍得一路顺风。我也跟着剧组,草原、沙漠、九寨沟、无锡影视基地,四处辗转。剧本需要随时修改,填补剧情。
林廊一直带着那尾鱼,他把它养在酒杯里。刚开始周导很嫌他玩物丧志。可当看那鱼不但能听着巴格尼尼的音乐跳舞,还会凌空觅食,就和我说,茉莉,什么样的人,就能养出什么样的物。
我知道,这是周导在间接地赞美林廊了。
林廊美得招人耳目。那贾梦露不拍戏的时候,就爱凑在他的身边,咬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好似咬掉了半截舌头。挺着一对巨乳,往他身边靠。
林廊,咱们对一下台词。
林廊,给我拿一下剧本。
林廊,鱼食给我一点,我也要喂你的鱼哦。
……
不久,无缝不钻的娱记,就把这一切登在头版头条。
娱记问,贾梦露,你喜欢《兰陵王》和你配戏的男主角吗?
喜欢,当然喜欢。他好靓哦,他会大红。贾梦露";咯咯";娇笑,掐着手指,他是我的第五十一个男朋友。
哦?娱记吃惊,你有过这么多男朋友?
是的,是有过这么多。
林廊很紧张我的,我告诉他,他是我的第五十一个男朋友,他很紧张的,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说,是真的……
这是个喜欢拿男人的数目,来证明自己魅力无穷的女子。
——没得爱,有数目也是好的。
林廊不会喜欢她很久,我知道,但每次看到她的乳,在他的前后左右乱晃,我还是不舒服。我想起林廊在最初问我的话,你的罩罩是什么杯?我就吃醋。
——我无有";乳";名,贾梦露有。
但醋又如何?他终究不是我的男人。
那贾梦露又嫌台词少了,闹着要加戏分。周导嫌她烦,说我,茉莉,你加几句好了。不为了两岸关系的缓和,我真想现在就把她撵走。
我笑了起来,周导是不想因她,影响了拍摄进度,于是我忙忙加戏分去了。
李亿天天给我发短信,不外是相同的一句,我爱你,茉莉。这个男人,老房子着了火,他真的爱上我了。我从不给他回短信,他依然照旧。我就想,千年前他如若有这般大的耐心,鱼玄机的一生,将是另外的一生,平凡的一生,拥有着世俗的幸福。
谁不想拥有幸福?哪怕这幸福俗气得大红大绿,市侩庸俗。
没几天,贾梦露的大名又上了娱乐版。娱记们好不容易发现这么个有利可图的主,在所不惜地将她挑逗。这个问她芳龄几何,那个查她籍贯来历。我看着报纸,上面写着,贾小蛮,高山族,身高165cm,艺名贾梦露……
我脑中一闪,小蛮,小蛮,千年前温先生为之痴痴迷迷的小蛮,转世而来,成了这个样子?那么温先生又在哪里呢?
正这样想着,有人从身后一抱,吻我的脖子,茉莉姐——
第48节:一千年前你是谁
你是谁?
林廊。
一千年前你是谁?
废话!哪有一千年前?茉莉姐,你写剧本写得走火入魔。
我轻轻一笑,一边避他问话,一边剥开他的手指。忙着拍戏,最近,他倒是无暇研究怎么将我解剖。
我说,这会子这么有空了?你是大红人,快去陪你那个";大";名赫赫的女朋友吧。
哈哈,茉莉姐,你说贾梦露是我的女朋友?得了。那活宝,真应了胸大无脑这个词了。什么第五十一个男朋友,她是见个男人,就以为人家爱上她了的主。说罢,他递给我一枚银制镶玉桃枝簪子,说,茉莉姐,送你。
哦,他送我的?第一次,他送我礼物。
我接了过来,一看,就知是古物。笑问,你是从哪儿弄来的?